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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四库全书 > 兩朝綱目備要 > 兩朝綱目備要 卷十四
[014-1a]
欽定四庫全書
 兩朝綱目備要卷十四
  寧宗
嘉定七年甲/戌春正月丁邜朔何九齡襲秦州大敗
 先是元年冬金主璟卒衞王允濟立允濟嘗使塔坦
 因不為特穆津所禮憤之及允濟立特穆津始叛四
 年秋朝廷遣余嶸北使賀所謂萬秋節者而燕京已
 爲塔坦所逼不暇延使者嶸至涿州而還去秋允濟
[014-1b]
 爲其臣赫舍哩執中所弑璟之庻兄豐王珣代立董
 居誼爲賀生辰使至沃州而還繼而賀登位使眞德
 秀正旦使李繼抵盱眙皆不克迓諜者言方有内
 難議論紛然朝廷聞之以御札賜大使安丙及王大
 才令益謹守備毋啓邉釁有迪功郎提舉皂郊博易
 舖務兼大使司簽廳何九齡者廣安鬻爵人也遽結
 忠義人謀取秦州未發前八日金人先知以檄至秦
 州詰問丙寅除夕九齡遂率沔州中軍統制强德等
[014-2a]
 以所部夜襲秦州是月朔旦敗焉
甲戌塔坦遣人至邉
 是夜三鼓濠州鍾離縣北岸吳團舖有三騎渡淮而
 南水陸廵檢梁實問所由三人者出文書一囊絹畵
 地圖一册云是塔坦王子青吉斯遣來納地請兵翌
 日守臣効用統領李興等以本州不奉朝㫖不敢受
 諭遣之又翌日遇諸廟堈即以筏送之而去先是有
 楊安兒者李全之婦翁也案安兒乃李/全之婦兄見金人政亂
[014-2b]
 起兵叛之踐蹂山東数郡依山負海時出時入塔坦
 既圍燕京不能下乃分兵徇山東地諸盗往往應之
 塔兵至濟南遣三十七騎䕶三人者以來又以三百
 兵送之過邳州奪舟渡河而西既爲濠州所却路
 絶不得歸匿虹縣之白鹿湖中後三日縣遣人捕送
 泗州或謂三人者其一則塔坦通事其一則所掠金
 人莫州同知其一則漢兒也因戒邉吏後有似此者
 即驅去之違者從軍法且上其事于朝時特穆津實
[014-3a]
 已强大然但居其故地而於燕雲置行省命其大臣
 薩木哈領之所謂太師國王者也其大將曰哈布爾
 云
丁丑雷
章良能薨
壬午王大才斬何九齡
 大才爲沔州都統制以九齡啓邉釁斬之梟首境上
 大才初爲利州統領劉德秀薦之陞差額外統制其
[014-3b]
 兄大節爲副帥以嫌移金州未上大節免金州都統
 制彭輅即檄大才還任吳曦以其既去却之大才懇
 吳之賓客爲言曦曰是人固才然陞差自制司是侵
 軍政也卒不許嘉泰四年春宇文紹節言其堪充將
 帥遂擢知安豐軍以至大將安丙之爲大使也大才
 以嘗權招撫使不欲講堦墀之禮大使不從大才以
 爲憾會九齡以襲秦州喪師大才執九齡及諸將等
 七人斬之以其事聞于朝且檄報鳯翔都統使仍關
[014-4a]
 牒川陜四路監帥司又遣人往廣安捕九齡之子世
 昌亦斬之㑹大使司奏大才圖爲宣撫使設意傾陷
 今邉報不一或有緩急必致悞事二月甲寅詔大才
 特降一官
乙未黎州蠻卜籠十二骨降
 卜籠者青羌部族也性殘忍多器械專仰刦掠爲生
 所謂十二骨者乃十二種也
三月丁夘安丙同知樞宻院事
[014-4b]
 令日下起發赴院治事四川制置大使司結局
董居誼爲四川制置使
 以成都路安撫使除令疾速前去之任以知潼川府
 劉甲除利路安撫使時暫權制置司職事限一日起
 發皆未受命也㑹大使司遣使臣李大亨王頥往皂
 郊逮大才所遣秦州打話人赴興元問狀己巳過沔
 州市大才執大亨斬之縱頥歸報後二日辛未乃以
 悖語至大使司云武功大夫福州觀察使充沔州駐
[014-5a]
 劄御前諸軍都統制兼知沔州王大才今具相公不
 顧法令非理劄下大才事目開具下頃一入謀大才
 與金人同謀不軌一入謀大才與金人私通書信一
 入謀大才於廣安軍殺何九齡之子世昌一入謀大
 才將兵刼掠到銀七十三鋌金一百五兩已納在大
 才宅庫一興元都統李太尉宻與大才下書虞候孫
 儀言説稱相公已刷差下二三百人要得親來沔州
 將大才殺害一相公日來不時遣使强横小人以追
[014-5b]
 人爲名前來門首厲聲呌閙呼來庭下將大才百端
 䙝凟靡所不言此何理耶未有敗壊朝廷紀綱法令
 端自相公爲始伏乞鈞照右大才照得禮樂征伐自
 天子出非人臣可得而專不謂相公同何九齡擅開
 兵端引惹邉事關繫國家利害至重而又不遵宸翰
 約束其所賜御札詔墨未乾輙敢反亂朝廷何所不
 爲所有何九齡已從條法誅斬了當獨相公未蒙朝
 廷施行如何反將忠臣義士入謀以不赦之罪公然
[014-6a]
 形於紙筆以快私意天下恐無此理可見相公包藏
 禍心欺罔君父蔑視朝廷不恤人言略無忌憚未審
 相公端用㡬日前來沔州作亂乞賜明文行下容大
 才道左祇候公驂謹具申制置相公敢望鈞慈憫念
 朝廷勿以天日萬里以爲可欺况惡業貫盈恐造物
 不與善後特未可保伏乞鈞照開正識眼曲賜㸔詳
 癸酉大使得之即疏辯申朝廷且檄四路帥臣監司
 委官究實丙子董居誼至石首縣被制置使之命辛
[014-6b]
 夘借用潼川府觀察使印交割制置司職事徑之興
 元四月癸丑安同知發興元申乞以剗賣鹽井錢三
 十萬緡充公路喝犒諸軍之用不待報遂行至近畿
 乃有潭州之命大才貪庸凶悖制置使既不得其柄
 反倚重焉失朝廷臨遣之意矣
庚辰金人來督二年歳幣
 戊子來止賀正旦使
壬辰詔利路安撫節制本路軍馬
[014-7a]
 如兩淮安撫之制
夏四月癸夘蠲福建納鹽
 恤㳂海諸州貧民也
癸丑馬槱襲殺虚恨蠻庫崖等
 甲戌春正月卭部川蠻人速臼至羅忽寨言虚恨蠻
 人有歸順之意提刑司遣從政郎權本司簽廳封壽
 源巴西縣主簿李時開往中鎮寨隨宜應接於是虚
 恨都王遣其徒庫崖來打話庫崖以馬槱嘗殺北二
[014-7b]
 也疑之欲得其子弟爲質槱難之已而大渡河監渡
 官劉如眞遣其子與親属共三人入蠻爲質庫崖乃
 來四月辛亥渡河至北岸庫崖欲得十二年嵗犒凡
 爲絹二千四百匹鹽茶四千七百斤銀百兩鐵釡二
 百牲酒之屬不與焉又欲得都王每三年轉官告命
 金帶紫袍銅印之屬及北二等三十一人骨價先是
 槱之上世有田在寨之南北岸嵗収租四千餘石後
 有㫖以其田贍邉世選馬氏一人爲寨將佃戸爲土
[014-8a]
 丁防守邉面所謂嵗犒者例以邉租七百石市之自
 北二死蠻人不出租税悉爲槱所私至是度無以償
 乃好詞紿蠻人歸諭都王因其出塞遣土丁二百襲
 之癸丑旦至牛渡遇諸蠻即縱兵掩殺庫崖與其徒
 三十六人皆死土兵被殺者七人傷者又数十人蠻
 人大怒取質子三人刳裂之議者因欲以殺蠻爲功
 伯昌不可五月丙子以槱属吏槱令其家丁百数詣
 提刑司訟寃僚吏多請釋之伯昌不從卒正其罪獄
[014-8b]
 成槱坐私用邉租及他罪計贓當死伯昌上于朝有
 㫖制置司酌情行遣制置司尋奏奪槱官覊管大寧
 監其年十月也於是籍土丁之壮健者二千人月廪
 之俾守諸寨嵗費錢二萬四千緡蠻人聞槱以罪去
 怨怒稍觧既又知邉頭有備憚之自是不復輕抄掠
 矣
辛酉核軍實
 詔三衙江上四川諸軍具士馬實数以聞
[014-9a]
五月丁丑太白經天
乙酉親試舉人
 賜禮部進士奏名袁甫等五百四人及第出身有差
壬辰命修禄令
 有司考課禄之制裒類成書以爲法式
六月旱
 辛丑命諸路州軍禱雨甲辰詔諸路監司守令速决
 滯訟丙午蠲兩浙路諸州贓賞錢壬子釋大理三衙
[014-9b]
 及兩浙路杖以下囚
丁巳置嘉定府邉丁
 二千人以備蠻命制置安撫諸司給其費
秋七月甲子朔鄭昭先簽書樞宻院事
 兼權參知政事
乙亥金人告遷于南京
 自貞祐元年冬本朝嘉/定六年十一月至二年春正月塔坦
 凡破金九十餘郡所破無不殘滅兩河山東数千里
[014-10a]
 人民殺戮㡬盡金帛子女牛馬羊畜皆席卷而去屋
 廬焚燬城郭邱墟矣惟大名真定青鄆邳海沃順通
 州有兵堅守未能破二月塔坦復還燕京糧乏軍民
 餓死者十四五金主珣遣人議和特穆津欲得其公
 主及䕶駕將軍十人細軍百人從公主童男女各五
 百綵繡衣三千裁御馬三千匹金銀珠玊等甚衆又
 請左丞相完顔福興爲質珣皆從之特穆津遣人來
 選女時公主見在者七人惟允濟少女小姐姐最秀
[014-10b]
 恵遂以予之又令珣鄕其國遥拜珣不敢拒又以薩
 木哈圍燕之久未嘗擄掠欲得犒軍金帛珣亦從之
 塔坦遂歸居庸關在燕京之北百一十里路陿隘守
 兵數萬欲俟金兵歸而擊之而完顔福興在軍中傳
 金主命已與塔坦議和不許擅出兵於是無敢動者
 塔坦過關取所掠山東兩河少壯男女數十萬皆殺
 之遂引歸是年三月也河南路統軍布薩竒勤者奏
 乞徙都開封珣從之命參知政事胥鼎爲㳂路排頓
[014-11a]
 使其姪霍王從彞者諌曰祖宗山陵宗廟社稷百司
 庶府皆在燕京豈宜棄之而去珣曰燕京乏糧不能
 應辦朝廷百官諸軍今暫往南京俟一二年間糧儲
 豐足復歸未晩也從彞乞自督運珣不從從彝憂憤
 成疾而死五月甲戌也壬午金主發燕京出麗澤門
 自涿保州中山府而南至真定留㡬月復自大名路
 由新衞州渡河以至開封肆赦境内塔坦聞之怒曰
 既和而遷是有疑心而不釋憾特以講和爲欵我之
[014-11b]
 計耳秋八月復引兵攻中原燕京之糺軍叛與塔坦
 共圍燕京分兵下中原州郡又遣使至開封索犒軍
 金銀等珣皆予之
庚寅真德秀請絶金人嵗幣
 略云竊聞女真以塔坦侵陵徙都于汴此吾國之至
 憂也盖塔坦之圖滅女真猶獵師之志在得鹿鹿之
 所走獵必從之既能越三關之阻以攻燕豈不能絶
 黄河一帶之水以趨汴臣恐秋風一生梁宋之郊已
[014-12a]
 爲戰場矣使塔坦遂能如劉聰石勒之盗有中原則
 疆埸相望便爲鄰國固非我之利也或如耶律徳光
 之不能即安中土則奸雄必將投隙而取之尤非我
 之福也今當乘敵之將亡而亟圖自立之䇿乎抑幸
 敵之未亡而姑爲自安之計乎夫用忠賢修政事詢
 羣䇿収衆心者自立之本也訓兵戎擇將帥繕城池
 飭戍守者自立之具也以忍恥和戎爲福以息兵忘
 戰爲常積安邉之金繒飾行人之玉帛女真尚存則
[014-12b]
 用之於女真强敵更生則施之於强敵此茍安之計
 也陛下以自立爲規模則國勢日張人心日奮雖强
 敵驟興不能爲我患陛下以茍安爲志嚮則國勢日
 削人心日媮雖弱敵僅存不能無外憂昔者孔子誦
 鴟鴞之詩以爲知道聞滄浪之歌則使小子聼之盖
 安危存亡皆所自取若夫當事變方興之日而示人
 以可侮之形是堂上召兵户内延敵也㣲臣區區竊
 所深慮敢僣爲陛下陳之古者一士止百萬之師一
[014-13a]
 賢制千里之難季梁在而隨不可伐宫竒存而虞不
 可欺今濟濟周行號爲多士然漢儒所謂骨鯁耆艾
 論議動衆心憂國如饑渇者既難其人間者意見小
 異則已成枘鑿論議小激則日以譸張豈以朝廷之
 上所少者非此耶夫平居攻文墨便刀筆名儒宿望
 或所不能至於正色而沮奸萌立談以斷大事不以
 利害爲遷就不以招麾爲去來則又非小有才者所
 能辦惟陛下以尊君重朝爲心合天下正人以自助
[014-13b]
 毋間同異毋徇愛憎則鼎吕之勢成金湯之守固折
 衝厭難孰大於斯臣固曰用忠賢爲自立之本也昔
 勾踐之棲于㑹稽也飲食不致味聼樂不盡聲内則
 修令寛刑賑貧弔死折節下士而厚禮賓客外則修
 車馬兵甲而與三軍共饑勞之殃凡可以報吳者無
 不爲而非可以報吳者不暇爲也國家南渡駐蹕海
 隅何異越棲㑹稽之日宗廟宫室本不應過飾禮樂
 文物本不應告備也惟當飬民撫士一意復讎而秦
[014-14a]
 檜乃以議和移奪上心粉飾太平沮鑠士氣今日行
 某典禮明日賀某祥瑞士馬銷亡而不問干戈頓敝
 而不修士大夫豢錢塘湖山歌舞之娛無復故都黍
 離麥秀之歎此檜之罪所爲上通於天而不可贖也
 今兵馬踐於中原烽烟接於境上危機交急不同常
 時臣願削去虚文顓行實政百司庶府輪奐一新矣
 繼自今繕營不急之役姑輟焉可也簿書期㑹之士
 整理有緒矣繼自今常程𤨏細之務付之有司可也
[014-14b]
 陛下日旰視朝惟大政是議輔臣夙宵盡瘁惟大計
 是圖則勾踐之功可尋而中興之烈可兾矣臣故曰
 修政事爲自立之本也昔漢有邉鄙大疑必使羣臣
 雜議季布得以中郎将而折列侯噲狄山得以博士
 而詰御史大夫湯北匈奴來求和親光武既從皇太
 子言卻其使矣而班彪乃以不宜絶北爲言是一司
 徒掾而敢與太子異議也豈非國家大事臣子皆當
 盡言故耶我朝熙寧中契丹來議地界時王安石當
[014-15a]
 國神宗乃以問韓琦富弼元祐初夏人遣使納欵時
 司馬光爲相哲宗乃以問大防純仁高宗中興内外
 尤爲倥偬然無一事不采人言建炎四年嘗議防秋
 矣紹興初年嘗議便民弭盗矣五年則令前宰執各
 陳禦兵之䇿矣八年則令侍從臺諫各上講和利害
 矣夫祖宗之明非不知獨運専斷爲神顧以廣謀從
 衆爲得者凡以盡天下之心而建久長之䇿也今事
 會之來日新未已臣願頒明詔以敵徙而南寖迫吾
[014-15b]
 國凡厥有位其各盡言然後博采衆長按爲定論書
 曰好問則裕自用則小命諸大夫各以情告無阿孤
 者勾踐之所以覇諸侯有忠慮於國但勤攻己之闕
 者諸葛亮之所以賢惟陛下以勾踐爲心大臣以武
 侯爲法則事無不集矣臣故曰集羣䇿爲自立之本
 也國之元氣在人心元氣充則外邪却人心固則外
 患銷天地常經斷斷不易陛下亦常察近日人心之
 舒戚乎向者弊法新改令出加嚴雖大爲防禁以示
[014-16a]
 民非欲峻刑名而繩下而刺舉之官承迎過當奏劾
 來上類多中以深文使追褫者未聞牽復之期貶竄
 者尚隔惟新之望縉紳之論疇不嗟咨臣願明敕有
 司原情差次稍從釋免以收士大夫之心厥今州郡
 監司莫非才選然平易中和之政少而操切擊斷之
 意多以理財自詭則征利宻於秋毫以行令自媒則
 用刑深於刺骨夫我朝立國本尚寛仁以此毒民懼
 者衆矣臣願選用循良退斥貪暴布宣德意洗滌瘡
[014-16b]
 痍以收百姓之心君人之柄惟器與名當靳而予則
 僥倖者生心宜予而靳則勞能者觖望頃縁軍賞多
 濫一切難以微文雖懲僞所以别真而矯枉亦虞過
 正今邉候孔棘正牢籠武勇之秋臣謂荆襄兩淮之
 人嘗以功績著見爲衆所推者宜命帥守監司搜揚
 來上擇其尤異者数人不次擢用自餘悉下銓曹審
 其來歴茍非妄冒者悉與隨次注擬以收豪傑之心
 往者兩淮募兵雖数萬計有如諸軍闕額自可撥𨽻
[014-17a]
 分填而議者以廪給爲憂急於汰遣方其例予緡錢
 資之使去小人寡慮媮快一時貲用既空束手無䇿
 强者遁藏山澤伺時而爲奸懦者丐乞道塗偷生而
 就盡夫急則望其效死緩則委棄弗圖後復使人疇
 肯用命今宜擇其壮健收寘戎行非惟増壮軍容潜
 弭奸慝亦以收忠義之心自丙寅之役淮民流離有
 司賑卹失時死亡略盡雖展上供貸常賦而凋殘未
 復生聚絶稀比聞州縣科役頗繁田賦雖蠲雑課仍
[014-17b]
 重民兵團結衣装弓弩責其自備教閲資糧令其自
 齎呻吟之餘何以堪此臣願朝廷深念保障之重多
 方優卹俾獲蘇醒以收邉甿之心北境遺黎本吾赤
 子日夕南望如慕慈親彼既襁負而來焉有可拒之
 理竊聞疆吏便文塞責至以鋒鏑驅之既絶其向生
 之塗是激其等死之忿又聞秦隴之間有相率内附
 者自湼其面示無還心視昔八字之軍何異而入南
 不受歸北不可獸窮則搏勢有必然臣恐欲以此靖
[014-18a]
 邉祗以擾邉將以無事適爲多事也臣聞古之有國
 者患民之不附而不患民之加多孟子曰爲湯武敺
 民者桀與紂也今天下之君有好仁者諸侯皆爲之
 敺矣今中華之民窮而歸我是女真爲吾之鸇獺也
 其忍不爲茂林深淵以受之邪羊祜祖逖之事淺矣
 然能務修德信撫納新附故吳人悦服晉土復歸况
 堂堂巨宋豈無能任二子之事者誠能謹擇其人分
 鎮三邉務以恩信懐柔而使逺人欣慕民既我附士
[014-18b]
 将焉歸恢拓之基實在於此臣願朝廷亟加之意以
 収中原赤子之心夫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
 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陛下誠能内有以
 保吾國之民外有以懐鄰國之民則以守則固以戰
 則克矣臣故曰收衆心爲自立之本也抑臣又聞有
 自立之本有自立之具今連營列戍虚籍不填老弱
 溷殽教閲廢弛衣廩朘削憔悴無聊荆淮所恃者義
 勇民丁而團結什伍反成繹騷無以作其超距翹關
[014-19a]
 之勇東南所長者舟師戰艦而繪畵圖册徒事美觀
 而未嘗習以凌波破浪之技儻非痛掃弊端一新戎
 政則緩急将無可用之兵掊歛成風而士卒之怨弗
 卹忌刻成習而偏禆之長莫伸或挑於奔北而威望
 不足服人或相與水火而用心莫能叶一公朝苞苴
 之路絶而别通交結之塗田宅子女之欲盈而外竊
 亷潔之譽儻非博采衆言精加蒐擇則緩急必無可
 用之将昔李綱建議以爲欲保江當葺理荆襄以爲
[014-19b]
 家計夫荆襄形勝臣固習聞而兩淮利病則尤所深
 悉盖軍國所資莫如鹽筴而淮有鬻海之饒兵食所
 仰莫如屯田而淮有沃野之利其齊民則天性健鬭
 每易視敵兵其豪民則氣槩相先能鳩集壮勇使范
 蠡諸葛亮軰得而用之力本以務農教民以習戰雖
 方行天下可也其肯委之爲不足守之地哉中興之
 初志在進取故不暇修營泰和之後束於要盟又不
 克經理然孝宗皇帝所以設捍防闢空曠者未嘗不
[014-20a]
 留聖心竊惟今日實南渡以來所未有之時政當乘
 機自立繼孝宗所欲爲之志夫高城深池勁兵重戍
 邉之大命也今淮東要害在清河之口敵之糧道實
 出于茲而淮隂無尋丈之城無尺寸之兵徒以山陽
 可恃而已然山陽雖大前無淮隂之蔽後無寶應之
 援若敵以重兵遮前而竒兵斷後則髙郵維揚之路
 絶而山陽之形孤山陽不守則通泰危而江浙震矣
 淮西要害在渦潁之口敵之糧道亦自此出而濠梁
[014-20b]
 安豐城則庳薄池則堙狹兵則單虚徒以廬和可恃
 而已然有安豐之屏捍則敵始不得以犯合淝有濠
 梁之遮蔽則敵始不得以走歴陽藉有他徑可由而
 吾以廬和當前濠壽斷後彼有腹背之虞我有犄角
 之助其能長驅深入蕩無所限乎故欲固兩淮先防
 三口此非臣之臆説也昔孫氏之保江左邾城雖小
 猶屯三萬人今維揚合淝兩淮之根本而兵数單弱
 不及孫氏一邾城故李綱嘗謂大将擁重兵於江南
[014-21a]
 官吏守空城於江北以爲非䇿臣謂今日當議徙江
 上之屯以壮淮甸之勢或謂果爾如江面何夫兩淮
 藩籬也大江門戸也藩籬壯則盗賊無闖門之慮兩
 淮固則戎馬無飲江之憂第當精閲舟師布列津要
 則表裏相應屹如金湯其與區區坐守江壖而使賀
 若弼之徒得以經營飛渡者利害何翅什百哉雖然
 此不足煩聖慮也古之爲國者必有重臣以當閫外
 之寄故蜀以孔明駐漢中吳以陸遜守荆渚皆付以
[014-21b]
 事權不從中御故二人者得以乘機制變而収成功
 今江陵建鄴雖有制閫之名而實處内地邉陲機事
 多不即知至於小有措置必皆聽命于朝有請輙從
 尚云可也請而弗獲抑又多焉藉有異材何由展布
 因循誤事可爲深憂臣願於近臣中擇其更事任熟
 軍情威望素孚文武兼備者二人一於襄漢一於兩
 淮之中建立幕府財許移用宮許辟置其他悉如吳
 蜀任二臣故事則淮襄之家計可成而朝廷之憂顧
[014-22a]
 可釋此陛下所當亟圖而不可忽也或曰彼方紛拏
 我幸無事但求鎮静焉用張皇臣竊以爲不然夫自
 古未嘗無勍敵惟有以待之則不敢窺未嘗無奸雄
 惟有以折之則不敢肆今不於斯時大有所振立萬
 一更生虎狼之敵知吾易與潛啟桀心當是時也不
 知安邉金繒行人玉帛可以窒其無厭之欲乎夫古
 今之患非一而蒙蔽爲甚昔范仲淹嘗謂時方用兵
 不當諱言邉事今朝廷若以張皇爲戒臣下希㫖雖
[014-22b]
 有警急不敢上聞本惡張皇乃成蒙蔽昔雲南䘮師
 反以㨗告原其積漸不過如斯盛明之朝可不鑒此
是月夏人來議夾攻
 不報 夏國左樞宻使吐蕃路都招討使萬慶義勇
 者令蕃僧戩巴本布賫蠟書二丸至西和州之宕昌
 寨欲與本朝合從犄角恢復故疆蕃兵總管傅翊得
 而上之時董居誼初入蜀不之報由是敵訊中絶
八月癸巳朔罷關外四州所増方田税
[014-23a]
癸卯復建宗學
 改敎授爲博士又置宗學諭一員九年十二月詔並
 𨽻宗正寺博士在太常博士之下諭在國子正之上
 俸給人從賞典依國子博士及正體例生員以百人
 爲額於是宗室疏逺者皆得就學彬彬可觀矣 旋
 有㫖復存諸王宫大小學教授一員
金人復來督嵗幣
乙巳太白經天
[014-23b]
禁州縣沮壊義役
戊申以安丙知潭州
 先是六月癸丑安同知自廣安順水赴行在至近畿
 除觀文殿學士知潭州癸丑安同知行至廣德軍得
 邸報丁巳還次黃池鎮被新除之命上疏力辭優詔
 不允乃遣官賫結局進册赴行在盖自開禧三年二
 月乙亥晦曦誅安公權宣撫使至今年四月癸丑制
 置大使司結罷凡二千六百有一旬有八日云於是
[014-24a]
 制置使還成都而興元帥臣兼節制御前軍馬
九月壬戌朔日有食之
太白書見
癸亥雷
乙亥高宗經武要略成
 史彌逺等上進
久雨
 丙戌釋大理三衙臨安府杖以下囚庚寅釋兩浙路
[014-24b]
 杖以下囚除茶鹽賞錢十月朔出内帑錢賑臨安府
 貧民
冬十月戊戌廢卭州嘉定監
 十二月復罷同安監鑄錢
丁巳復四川辭見制
 命四川監司及大郡知州辭見如舊制
十一月辛酉朔聶子述使金
 賀正旦也刑部侍郎劉爚等及太學諸生上章言其
[014-25a]
 不可不報
丙戌賑浙東灾傷
 命監司覈灾傷州縣蠲放之数發常平米賑之
是月真德秀言五事
 德秀除秘閣修撰江南東路計度轉運副使朝辭奏
 事其一有曰宗社之耻不可忘臣嘗觀古之人主於
 仇讎怨敵之國有勢未能報而姑事之者有勢雖不
 敵而不事之者有勢可以勝而遂報之者有勢可以
[014-25b]
 報而反助之者昔太王之於狄也事之以皮幣事之
 以犬馬事之以珠玉凡其所欲悉以畀之盖是時狄
 强而周弱畏天保國其道當然故孟子曰惟智者爲
 能以小事大然狄之於周特一時之怨非百世之讎
 含垢包荒義未爲失此所謂勢未能報而姑事之者
 也西晉懐愍二帝俱沒於劉聰元帝間關南渡立國
 日淺外㓂方熾内難復興故終其身未遑北討然一
 介行李未嘗往聘北廷成帝時石勒來修好詔焚其
[014-26a]
 幣此所謂勢雖不敵而不事之者也勾踐㑹稽之辱
 舉國以臣妾於吳而能苦身焦思折節下士與百姓
 共其勞人事既修天應亦至吳之稻蟹不遺種矣而
 夫差方觀兵中土與晉會于黃池勾踐得以乘間舉
 兵遂墟其國此所謂勢可以勝而遂報之者也晉孝
 武時苻堅聚百萬之師志吞吳㑹頼謝𤣥等大破之
 淮淝堅既狼狽西歸其子丕復與慕容埀相持于鄴
 使晉之君臣有志經略乘機席卷殆不其難而謝𤣥
[014-26b]
 方且從丕之請遣兵以救其窮餽米以濟其饑舍苻
 氏之深讎與慕容而爲敵未㡬劉牢之等為垂所敗
 秦既不祀晉亦以衰此所謂勢可以報而反助之者
 也臣竊惟國家之於金盖萬世必報之讎高宗孝宗
 值其方强不得已以太王自處而以勾踐望人今天
 亡敵人近在朝夕旱蝗頻年赤地千里甚於夫差之
 時塔坦羣盗四靣交攻無異苻秦之季天其或者付
 陛下以有爲之會乎臣常熟思待敵之䇿其别有三
[014-27a]
 練兵選将直擣巢穴若勾踐襲吳之師此上策也按
 兵堅壘内固吾圉止使留幣外絶敵交若晉氏之不
 與敵和而鍳其宴安江左之失此中䇿也以救灾恤
 鄰之常禮施之於茹肝渉血之深仇若謝𤣥之助苻
 丕此下䇿也用上策則大義明混一之機也用中策
 則大計立安强之兆也用下策則大勢去阽危之漸
 也臣不知今日之廟謨其将安出乎顧更化以來生
 聚教訓未有勾踐十年之功固未可遽圖一戰之勝
[014-27b]
 於傳有之攻不足者守有餘夫以堂堂大邦方地千
 里誠能以待敵之禮而遇天下之豪傑以遺敵之費
 而勵天下之甲兵人心奮張士氣自倍何憚於彼而
 猶事之哉若乃輕信奸臣迎合之言援餘孽於将亡
 置世讎而不念非惟忠臣義士沮氣觧體而邊徼羌
 蠻亦将有輕中國之心萬一貽書誚侮我将何詞以
 應之夫重於絶敵者畏召怨而啟釁也然能不召怨
 於金人而不能不啟釁於新敵權其利害孰重孰輕
[014-28a]
 故臣願陛下勉勾踐之良圖懲謝𤣥之失䇿則王業
 興隆可兾矣其二曰比鄰之盗不可輕今之論塔坦
 者類曰非有囊括并吞之志其論山東之盗亦曰不
 過鼠竊狗偷之謀抑不思劉石苻姚之興大抵皆出
 荒裔全齊十二之險昔人用之嘗以霸强况今中原
 士民倀倀無主使盗亦有道則衆将從之茍得志而
 鄰於吾莫大之憂也乃者僞使之來輕舟浮海不十
 日而抵邉城舍舟登岸人無知者安知不以是覘吾
[014-28b]
 之虚實乎臣願朝廷毋輕二賊日夜講求攻守之策
 以逆杜窺覦之心自治之方無急於此其三曰幸安
 之謀不可恃今之議者大抵以敵之存亡爲我欣戚
 聞危蹙之報則冀其非實得安静之耗則幸其必然
 重以邉臣喜爲迎合或曰塔坦許和矣或曰羣盗聼
 命矣或曰還燕有日矣誠使敵命少延吾得以因時
 修備豈非至願政恐奔竄敗亡之餘勢必不久皇皇
 巨宋初非小弱顧乃藉彼以爲安是猶以朽壤爲垣
[014-29a]
 而望其能鄣盗賊也臣願陛下勵自强之志恢立武
 之經毋以金存爲喜毋以金亡爲畏則大勢舉矣其
 四曰導諛之言不可聽臣聞天難諶命靡常者伊尹
 所以訓太甲惟不敬厥德乃早墜厥命者召公所以
 戒成王聖賢言天不過如此未嘗曰某星躔某舍則其
 業昌某神居某地則其福應也自嘉定更化以來兵
 偃嵗豐民稍蘇息此誠聖德格天之效而溺於数術
 者猥曰天福太乙實臨吳分審如其言則治亂興衰
[014-29b]
 皆有天数無關君德豈不悖哉今邉事方殷正君臣
 戒懼之日而薦紳大夫工爲諛説或以天福足恃爲
 言夫漢之肇造以寛仁得民而不在五星之聚井晉
 之卻敵以将相有人而不在嵗星之臨吳矧乾象告
 愆邇日尤甚其可恃䜟緯不經之説而忽昭昭之儆
 戒乎惟陛下鑒天人之相因察諛佞之有害益修其
 本以格天休宗社之慶也其五曰至公之論不可忽
 臣聞公論國之元氣也元氣痞隔不可以爲人公論
[014-30a]
 堙欎不可以爲國祖宗盛時用人立政一揆之衆論
 而行之以至公故人心悦服天下順治熙寧之世以
 新法爲不可行者公論也王安石違而咈之終以誤
 國紹興之際以和議爲不可恃者公論也秦檜讎而
 嫉之遺患至今夫朝廷之舉措是而衆亦是之者治
 世也朝廷之舉措非而衆亦非之者亦治世也朝廷
 舉措自以爲是而衆莫敢議其非此子思所以憂衛
 之君臣也往者侂胄弄權以威罰箝天下之口浸滛
[014-30b]
 既久附和成風北伐一事中外共知其非而無敢言
 其效盖可覩矣使侂胄能虚心平聼不以先入爲主
 而惟公論是從則國無用兵之禍已無戮辱之殃豈
 不美哉間者使命之出外議譁然從臣争之館學争
 之庠序之士又争之或者未必不以爲紛紛多事臣
 獨曰此数十年來所無之氣象聖君賢相優容涵養
 致此盛事豈易得哉夫天下之大本同一家人主者
 父也大臣者宗子也大夫士者家之衆子弟也至於
[014-31a]
 庶人之賤一家之陪𨽻父兄有過子弟争之子弟有
 過陪𨽻言之盖一家之事休戚實同凡其次第相規
 政欲共成門戸之美耳君臣之義何以異此而自昔
 惡聞正論者往往加以歸過賣直之名夫欲使士大
 夫畏避此名務爲緘黙直易易耳不知臣子至情本
 爲國計何負於君父而顧嫉之邪深惟今日實公論
 伸屈之機朝廷之上若以言者爲愛君為報國無猜
 忌之意而有聼用之誠則公論自今而愈伸若以言
[014-31b]
 者為沮事為邀名無聼用之誠而有猜忌之意則公
 論自今而復屈夫公論伸屈乃治亂存亡之所繇分
 故臣於奏篇之終反復極言忘其重煩天聼之罪詩
 曰心乎愛矣遐不謂矣惟陛下亮臣愚忠
是嵗黎州蠻蓄卜始降
 青羌卜籠既降守臣袁柟知蓄卜勢孤乃令安静寨
 總轄杜軫諭之出漢蓄卜疑漢人殺之有卭部川都
 王之弟部勒者與之謀遣漢人入蕃爲質蓄卜乃來
[014-32a]
 從者凡三百餘人柟與通判州事周壎聚㕔受其降
 蓄卜膝行而前抱柟之足柟以錢帛厚犒之蓄卜留
 州城十日将渡河乃送還漢人十一而去柟言于朝
 得報下制置司利東安撫司各常切措置鎮撫務令
 邉界安静毋或引惹生事自蓄卜犯邉至此更七年
 而後定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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