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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四库全书 > 春秋集傳詳說 > 春秋集傳詳說 卷六
[006-1a]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傳詳説卷六   宋 家鉉翁 撰
   莊公中是嵗荘王十三/年齊桓公二年
十年春王正月公敗齊師于長勺
 此敵讐也讐伐我而敗之我之所得為也左氏詐戰
 之例本不可用而況以此施之敵讐之師乎胡氏曰
 齊師伐魯經不書伐責魯也詐戰為敗敗之者為主
 故書魯為主以責之愚謂胡氏以左氏記事之常辭
[006-1b]
 而律春秋經世之大法非聖人意也齊於魯為不共
 戴天之讐魯荘孱不能報更為之納亡公子焉此春
 秋所為甚閔欲其自強而不可得者也乾時敗歸齊
 人得志取子糾而殺之魯復不敢校而桓公挾其殺
 糾之餘怒以兵加魯魯之師直桓之師曲春秋書法
 坦然易見也幸魯有君子曰曹劌明義正色與之争
 於是有長勺之勝春秋幸魯荘能與讐國為敵而又
 勝之書曰公敗齊師于長勺喜之也胡氏乃律以詐
[006-2a]
 戰之例謂春秋有責于魯吁曹劌陳義如此謂之詐
 可乎春秋書法如此謂之貶可乎明於復讐大義者
 而後可語之以此讐雖殞讐國無時而可忘也自是
 魯及齊宋三戰三勝春秋皆以直敗書直敗者僅能
 郤而去之耳必如傳例是三戰皆及其未陳無是理
 也盖大崩曰敗績小勝則書敗某師
二月公侵宋三月宋人遷宿遷國/之始
 自荘公立宋魯久息兵至是以争宿而有隙宿者介
[006-2b]
 于宋魯之間小國也宋欲屬之魯亦欲屬之宋将遷
 宿以自近魯出師與争春秋聨書之責宋也亦責魯
 也怙強以遷人之國宋固有罪大讐未報而以末節
 細故與鄰國構兵春秋所以為魯責也遷國之例榖
 梁曰遷者猶未失其國家以往者也遷有三義有自
 遷者有為人所遷者有怙其強大而遷人之國以為
 彼附庸者宋人遷宿齊人遷陽怙強而遷之也春秋
 貶而人之有為外宼所廹而盟主為之遷之者邢衛
[006-3a]
 之遷是也春秋予之又如蔡遷州來吳人遷之許遷
 葉楚人遷之則是王政不行天下無伯而不能撫之
 者也惟邢衛之遷在春秋二百年中遷之最善者後
 莫有繼之者矣
夏六月齊師宋師次于郎公敗宋師于乘丘
 齊桓公既殺子糾再以師加魯又挾宋而與之俱此
 桓公初年之過舉春秋書齊師宋師次于郎見其兵
 勢之盛止而未進者其謀叵可測耳魯荘乃能自將
[006-3b]
 以禦之敗宋而郤齊齊仇也宋仇之黨也敗仇人之
 黨與殺仇亦等耳左氏不明春秋立義之所在每以
 直敗為詐戰魯荘初年敵仇之兵四戰三勝吾以為
 春秋幸其能如此無貶也齊之師曲又連宋與俱則
 貶也木訥乃云齊桓不忍闘其民全師而反聖人許
 之吁有是哉齊桓既得國敗魯兵殺子糾忿心未巳
 又為長勺之役至是又與宋俱出師侵魯此豈不忍
 闘其民者乎霸者所為未能純乎天理初年之齊桓
[006-4a]
 與中年以後之齊桓有若兩人當與而與當責而責
 聖人書法公如天地學春秋者不必為傳例所惑據/檀
 弓上篇乘丘之戰乃敗而非/勝此亦經之疑也姑存于此
秋九月荆敗蔡師于莘以蔡侯獻舞歸義已見桓二年/蔡鄭㑹于鄧
 按杜氏注曰荆者楚之本號榖梁傳曰荆者楚也何
 為謂之荆聖人立必後服天子弱必先叛故曰荆推
 其意若春秋之書荆書楚聖人顯寓褒貶者然而公
 羊亦有漸進之說愚則謂杜氏之說是也葢荆者楚
[006-4b]
 之本號宣王之詩曰蠢爾蠻荆大邦為讐魯頌曰戎
 狄是膺荆舒是懲詩所謂荆即楚也當時固以荆而
 目之豈其初得封之本號歟及東遷以後兼并羣蠻
 斥地漸廣有熊通者求進爵於周天子弗許遂僭號
 為王其革號為楚亦當在此時僖元年春秋既書楚
 人伐鄭而頌猶以荆舒為言中國之人未盡知之耳
 公羊以為州不若國國不若氏氏不若人謂春秋以
 漸進之其不然歟如吳如越如戎如狄其號始終惟
[006-5a]
 一不以革號為進退襃貶也春秋先書荆後書楚亦
 因魯史之舊文紀其實耳若夫書荆而不及其爵不
 齒之以人則春秋所以外之也為其僭王而有憑陵
 中夏之心是故外之徐與吳越皆以是故擯於春秋
 非特一楚也劉原父曰吳太伯之後楚祝融之後徐
 伯益之後越大禹之後其上世皆有元徳顯功通乎
 周室與中國冠帶之君本無以異惟其僭王是以外
 之然猶不欲遂絶其類是以書號則列其本封辨爵
[006-5b]
 則黜其僣竊推之可逺引之可來此聖人慎絶人也
 此論固美然既以其僭號而外之必其能削去僭號
 自同於齊晉之尊王夫然後可以引而進之且是時
 戎有姜姓之戎狄有姬姓之狄皆自以為先代之後
 不特吳楚越為然春秋雖欲進之彼安於故習有不
 得而漸進也不書戰而書敗乃所以略之也著不書
 獲蔡侯而書以歸者不與楚以擅執諸侯之
 權也公羊之説固深有契於春秋之㫖矣若
[006-6a]
 死難而見執於强楚也此春秋辨内外之始故法度
 尤嚴其後楚患日深書法與此少異皆為中國憂非
 以進之也義又見荘二十三年荆人/來聘僖元年楚人伐鄭
冬十月齊師滅譚譚子奔莒
 公羊曰滅者亡國之善辭上下之同力凡書滅罪在
 滅之者不在亡者此聖門遺訓公羊子有所授矣此
 滅譚及十三年滅遂再書滅皆以著齊桓滅國之罪
 方是時桓之功烈未聞於天下而先以其私怒滅兩
[006-6b]
 國焉春秋烏得無貶木訥乃引仲虺之誥謂弱不自
 存則兼之亂不足治則取之有亡形則侮之有亡道
 則推而亡之以為成湯仗義以正天下所存者大所
 亡者輕齊桓之滅譚將以示威於楚聖人予其示威
 於楚是以書師吁有是哉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
 天下湯武不為也仲虺以佑賢輔徳顯忠遂良對兼
 弱攻昧取亂侮亡而言上文以言善善下文以言惡
 惡非乘其弱昧欺其亂亡而取之也而況齊桓以私
[006-7a]
 怒滅譚滅譚不已又滅遂聖人特書以示貶木訥駕
 空立説謂其滅譚以威楚聖人予之非但不得春秋
 之意又加誣於成湯之行事以此釋經實誤後學愚
 不得不辨若夫譚子奔而不名猶存其爵正所以著
 齊桓滅國之罪為其滅無罪之國故不名云耳自是
 國滅而其君奔者不名楚滅弦狄滅温是也誅在滅
 者不在其君徐子章羽則以先服後奔之故名以貶
 之盖以國滅而奔者義不事讐志存興復是以猶為
[006-7b]
 春秋所予國滅而不能奔甘於事讐而不以為恥或
 為所執以歸尤春秋之所賤惡者也以此示後世猶
 有國亡不能死甘於為愍懐為叔寳為皓為禪者吁
 可歎哉魯滅國義見隠二年滅/夷狄義見宣十三年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
夏五月戊寅公敗宋師于鄑
 左氏謂師未陳而薄之曰敗某師大崩曰敗績諸説
 多本之愚謂魯荘及齊宋三戰三勝春秋皆書公敗
[006-8a]
 某師于某豈三戰皆未陳而薄之也盖書敗績者大
 崩曰敗績是也書敗某師于某者僅能郤敵自救而
 已必持此一例以律其餘則窒礙而不可通矣魯弱
 國也荘公孱君也積為齊人所欺有父之讐而不敢
 報今焉稍克自振春秋喜其能立是以書是役也宋
 以齊故再以師侵我魯敗宋猶敗齊也故無貶
秋宋大水
 外災不書此所以書録魯荘之能恤災也魯與宋比
[006-8b]
 嵗交兵然猶不廢弔恤之義春秋嘉之是以書
冬王姬歸于齊義已見/元年冬
 此魯莊受命于王再為齊人主姬之昏書法不與元
 年同者仇人已殄故也孫泰山曰羣公受命主王姬
 者多矣唯元年與此書者惡公忘父之仇再與齊接
 昏姻也孫公之論正矣然是時魯荘且将請昏于齊
 惟恐其不能得則於奉命主昏復何所恤春秋詳記
 而備書著魯荘忘親事仇之罪耳
[006-9a]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紀叔姬歸于酅
 叔姬者伯姬之娣紀亡伯姬卒齊人𦵏之因是見叔
 姬者愚意其從紀侯大去其國至是紀侯死歸于酅
 盖以紀之宗廟在焉故也杜氏以為自魯歸酅非也
 是時紀既亡矣而春秋猶書紀叔姬者録叔姬也録
 叔姬是以存紀於既亡之後叔姬婦節不與紀俱亡
 也公羊謂歸于酅者歸于其叔叔其可歸乎盖紀之
 宗廟在焉義當歸也夫死無子而終於父母家者非
[006-9b]
 正也終於夫家正也紀侯雖死於他國亦當祔于酅
 廟從其祖此禮之變其亦甚可哀矣
夏四月
秋八月甲午宋萬弑其君捷及其大夫仇牧
 春秋書弑君而及其大夫者凡三人皆所以録死節
 也杜氏以名字為襃貶乃曰仇牧不能豫警而遇盜
 無善可襃是以書名大夫死君之難而曰無善可襃
 其誤甚矣公羊子於仇牧而曰不畏強禦有得於聖
[006-10a]
 人襃録死節之意傳注每因書名而求其所以書名
 之故曲為之説以貶之因書字而求其所以書字之
 故曲為之説以襃之其病甚大讀春秋者不可不知
 也仇牧名也君前臣名禮之大節劉氏之義正矣或
 曰左傳太宰督亦死於此難奚以不得書曰督者即
 前日弑殤公殺孔父之人身負弑君未討之罪今復
 為盜所殞此亂臣迄天討不可以死節言矣舊史固
 與仇牧同書聖人削之愚意修經之際一筆一削似
[006-10b]
 此更多宋萬南宫萬也以討故去其族餘義見桓二/年宋督之弑
冬十月宋萬出奔陳
 宋萬魯囚也佚獲而歸以一朝之忿弑其君更立君
 焉彼非當國大臣素執權持要之人而弑君立君國
 人靡然從之甚矣宋國之無政而閔公之不君也案
 左傳蕭叔大心及戴武宣之族舉兵討賊南宫萬奔
 陳猛獲奔衛宋人皆取以歸正其典刑立公子御説
 為君其事與衛人殺州吁相類而春秋不書良有故
[006-11a]
 也宋荘與華督内外合謀弑殤公而簒有其國周無
 王不能正其戮也今宋荘雖倖免而嗣子卒以弑死
 華督首惡乃為南宫萬所殺此天討之加于亂賊者
 也萬雖有弑君之罪而所殺者乃殤之賊故春秋不
 與督以死節而萬之討亦併廢不書示督與萬俱有
 當討之罪也賊討不書𦵏宋不告魯不㑹也
  附見是嵗荘王崩僖王立王崩重事也魯史廢而
  不書春秋因之貶在王矣人君之身風化之所自
[006-11b]
  出荘王尊為天子即位七年乃克𦵏親不子不君
  無以逭名教之責春秋於其崩也削不書所以著
  其緩𦵏之罪而垂法於後世
十有三年春齊侯宋人陳人蔡人邾人㑹于北杏
 此齊桓創霸之始傳曰㑹以平宋亂春秋與之齊侯
 書爵襃也諸侯書人著衆望之所同屬也或曰孟子
 謂仲尼之門無道桓文之事者而春秋於齊之始霸
 爵桓公而人諸侯謂聖門賤霸豈其然乎曰孟子談
[006-12a]
 王道於衰世故霸功在所不録春秋垂王法以示萬
 世命徳討罪賞善罰惡如元氣之行乎四時洪纎髙
 下各遂其性而共由乎王道之中法即道也非王道
 之外復有王法也孟子謂聖人之門無道桓文之事
 者言聖人之門不學為此等事非盡廢天下之功而
 弗録也而況霸者伯也古者分天下屬之左右二伯
 八州侯牧咸聽命焉周召分陜乃三代相承之制周
 衰二伯不建已乆方伯有能以尊王室正諸侯攘㓂
[006-12b]
 亂為事者是所謂伯也王道盛明中國尊安固何事
 乎伯王綱陵夷諸侯恣擅猶幸天下之有伯故夫子
 平日議論間有取於齊桓為其能以尊王室正諸侯
 攘㓂亂為事也及脩春秋於北杏之㑹惟齊侯書爵
 諸侯在㑹者皆書人書爵貴之也書人示衆望之所
 同屬也自周室之東威令久廢楚僭王而楚首叛猶
 曰蠻荆不足多責鄭荘周之卿士侵犯王畿射王中
 肩鄭又叛齊襄率宋魯陳蔡敗王人救衛之師而五
[006-13a]
 國皆叛矣環視四方莫有能倡義尊王者桓僖之際
 周之不亡者幾希幸而桓公出焉毅然以天下自任
 文武成康之業所以未墜於地桓之功居多春秋之
 爵之豈徒然哉胡氏乃謂桓非受命之伯諸侯自相
 推戴以為盟主是為無君故四國稱人以誅始亂齊
 桓稱爵其與之也又曰誅諸侯正也與桓公權也必
 若此是權與正判然為二也其首者見爵其從者有
 誅是春秋略其首而治其從必不然也而況齊自始
[006-13b]
 封為方伯國桓公之興始㑹始伐皆以王命行之王
 人董之謂非受命不可且自入春秋以來宋齊魯衛
 鄭之君今日而㑹明日而盟惟以黨簒怙亂為事今
 齊桓之為此㑹曰以平宋亂南宫萬猛獲逃之未幾
 旋伏厥辜皆霸討之所及也自是數十年間簒弑之
 事頓息中國有所恃夷狄知所畏謂非桓公創霸之
 力不可故北杏之㑹春秋貴之無貶也因見陳止齋
 説有曰春秋始年諸侯猶知尊君親上及齊霸而諸
[006-14a]
 侯不知有王論固美矣矯枉過直非事之實聊述此
 以附于諸賢之後
  附見春秋之所謂霸惟齊桓晉文而已左傳言五
  霸或以為商周之五霸或以為齊桓晉文宋襄秦
  穆楚荘為五霸愚謂襄欲霸而未能穆霸於戎者
  不可與桓文同日而語楚荘僭王而猾夏奚霸之
  足言故自桓文之外春秋皆不與之以霸已于綱
  領及之茲舉其略
[006-14b]
夏六月齊人滅遂
 左氏謂齊為北杏之㑹以平宋亂遂人不至齊滅而
 戍之㑹而不至者固為有罪罪未至於滅國也霸者
 假公義以濟私欲滅譚矣又滅遂此不過為拓土開
 疆之計先王之有天下也以興滅繼絶為事而霸者
 滅國不忌是之謂無王滅譚貶矣滅遂又貶齊無所
 逃罪春秋於三年之間聨書二滅以著齊桓之罪功
 過不相掩也
[006-15a]
秋七月
冬公㑹齊侯盟于柯
 胡氏曰敵惠敵怨不在後嗣魯於齊襄為仇今既易
 世可以平矣是以春秋皆爵之而無貶愚謂敵怨不
 在後嗣者謂疆場小忿可以釋怨於易世之後若不
 共戴天之仇怨無時而可釋如公羊子所陳者春秋
 之義也魯荘於齊襄之未死也不以為仇而莫之報
 春秋責之屢矣及齊襄既死因納糾之怨與齊屢戰
[006-15b]
 敗之於長勺又敗宋却齊於乘丘聖人喜其能自強
 書以録之猶望其能伸復讐之義也盖魯荘至是始
 壮而有知苟能因是二勝伸大義於讐人已死之後
 猶足有辭於千載曽未幾日而為柯之盟矣聖人前
 日責之甚深望之甚切及是而無責始以㑹盟之常
 書之非與之也曰公曰齊譏公與齊始特為㑹盟也
 諸侯皆在而魯預猶曰以從王事㑹盟之公也今齊
 魯特為盟㑹自是遂解讐釋怨請昏于齊朝夕奔走
[006-16a]
 於讐國之庭而不以為媿盖自柯之盟始謂春秋無
 譏不可也春秋為魯君頻弑臣子不能討賊而始為
 平王荘公不能復父讐而始故以齊襄之無道能復
 世讐則與之蔡昭之微弱能復父祖世讐摧強楚而
 入郢則大書以襃之夫豈為讐人之身已死而怨可
 釋乎胡氏謂柯之盟春秋爵之無譏而以公羊子復
 讐之論為不然所關甚大不得不辨公羊所載曹子/手劒脅盟事皆
 傳聞之誕辭非/經意所繫故略
[006-16b]
十有四年春齊人陳人曹人伐宋夏單伯㑹伐宋
 案左傳宋人背北杏之㑹齊以諸侯伐宋請師于周
 王使單伯㑹之自東遷以來諸侯擅與兵相侵伐不
 復知有王室今齊桓用師于宋必待王人與俱彼非
 不足於力也以為征伐當自天子出必如是而後有
 以服天下之心霸政之所先也公榖諸儒因元年送
 王姬之誤以單伯為魯大夫失春秋書㑹伐之㫖矣
 魯大夫出預㑹盟征伐不書字也此單伯乃畿内諸
[006-17a]
 侯周之著姓即元年送王姬之人非魯大夫也於霸
 政有關不得不辨或曰宋當伐乎曰自入春秋宋魯
 衛鄭皆有無王之心皆嘗黨簒賊而違王命計其罪
 類當討也而宋為大國所當先治今奉王命而往雖
 未造其國都而彼已知懼餘皆從風而靡矣曰北杏
 之㑹齊書爵此書人何哉曰此春秋責備賢者之道
 也前日北杏之㑹不請于王今宋人背北杏之㑹乃
 請于王而伐之故雖與其尊王而書人以少之惟其
[006-17b]
 與之以霸是故責之也備自是齊書人而序之宋之
 下者再三皆貶也責備覇者之道也
秋七月荆入蔡荆以號舉初見/十年秋九月
 魯桓二年書蔡侯鄭伯㑹于鄧左傳曰始懼楚也是
 時楚氛未張鄧人三甥已有亡國之憂至荘十年敗
 蔡于莘以獻舞歸及是入蔡又明年伐鄭十年遂滅
 鄧兵始於鄧侵及於蔡遂伐鄭而憑陵中國春秋書
 之著楚人强盛之漸是行也入蔡而不有其以齊桓
[006-18a]
 創霸猶有所憚而不敢肆歟
冬單伯㑹齊侯宋公衛侯鄭伯于鄄
 書單伯㑹諸侯以王命而㑹諸侯也序齊侯于宋公
 之上以王命予齊以霸諸侯也霸與伯同侯為二伯
 序于公上其來舊矣齊之霸自此㑹始木訥謂單伯
 為魯大夫四命之卿是以不名僻説也魯大夫豈有
 書字而㑹諸侯者乎僖八年公㑹王人諸侯于洮九
 年公㑹宰周公諸侯于葵丘公在㑹也今此公不在
[006-18b]
 㑹而王人出㑹諸侯豈得強指單伯為魯大夫乎
十有五年春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㑹于鄄
 冬甫㑹鄄春又㑹焉春秋書以譏之也桓之意若曰
 去年之㑹王人臨之今日之㑹我尸其尊夫如是而
 後謂之霸抑亦卑矣吁桓公管仲而果知尊王胡不
 及茲始霸率諸侯朝王取周召分陜故事而一施置
 之是亦二伯而已矣不知出此而以尸㑹為尊其後
 晉文繼之霸終于不朝而坐致天王于踐土跡桓之
[006-19a]
 所為也是㑹也左氏以為始霸非也十四年冬王人
 在㑹齊先宋始霸也
夏夫人姜氏如齊
 姜氏即文姜也曩以如齊之故而遺禍於魯國齊桓
 所當逺嫌弗即以示儀于諸侯乃猶聽其來歸置往
 愆而弗問婦人有寧親之禮無寧兄弟之禮姜不足
 責而齊桓可責甚矣遂使文姜益無所忌十九年二
 十年比嵗如莒煽淫風於魯國哀姜之遺患再世桓
[006-19b]
 有責焉
秋宋人齊人邾人伐郳
 前已序齊侯于宋公之上今以宋先齊貶也案傳郳
 乃宋之附庸叛宋而宋討之齊桓以始霸之威而為
 宋摟邾以伐郳将以結宋彼蕞爾小國摧敗槁落尚
 何以自存乎序宋齊上不與之以霸討也
鄭人侵宋
冬十月
[006-20a]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
夏宋人齊人衛人伐鄭
 或曰宋齊衛合而伐鄭鄭可伐乎曰可伐可伐則何
 以序齊於宋之下曰伐之不以其罪也鄭昭以嫡子
 君國突與強臣合而簒之昭得返國突又與強鄰合
 而撓之據櫟之堅以號召兇黨昭以弑死突之為也
 齊桓始霸謂當聲突前罪請于王明正其戮宣示逺
 近足以大警羣聽今為宋而伐鄭非名也故貶之序
[006-20b]
 於宋下不與之以霸討也
秋荆伐鄭是嵗荆/始伐鄭
 鄭荘之有國也四鄰不敢䙝視楚朝夕睥睨莫如之
 何也荘死嗣子不克負荷姦臣執其國命出君立君
 繫於掌握内亂仍作衰政畢露齊伐其北楚闖其南
 左撫右動幾無寧嵗使荘公不以祭仲遺其子鄭國
 之禍豈至是哉鄭之衰亂姦臣孽子比而為之也
冬十有二月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滑伯滕
[006-21a]
子同盟于幽公羊有公㑹/宇今從之
 盟非盛世之美事有能公天下而為之盟尚春秋之
 所與也自齊桓創霸一㑹王人再㑹諸侯皆㑹而不
 盟至是始為之盟小大畢至人心所趨頓異於前日
 盖信而後盟不苟盟也是以聖人特書同盟以奨之
 在易同人初九出門同人旡咎桓公其庶幾乎前日
 之為盟者同宗之吝不足言也木訥援周禮衆見曰
 同衆同而盟於方岳之下是謂同盟雖證得同盟二
[006-21b]
 字但王巡守之禮不可施於霸國幽之同盟乃春秋
 特筆創義不必援周禮為證然同盟有變例時之不
 同其義亦異此兩幽之同盟襃其同也及晉霸既衰
 楚氛日熾當成靈景厲悼之際凡書同盟皆幸其猶
 能同乎中國非盟之盛者也又有天王崩不奔喪而
 為盟與王人下預於列國之盟及其他義不應盟而
 為盟者皆以同盟書則同盟之變例所以貶也學者
 隨事而觀可以得聖人之意是㑹也既襃其能同必
[006-22a]
 不以公預為諱當從公羊作公㑹
邾子克卒
 邾儀父以附庸之國而得列諸侯傳者謂齊桓為之
 請于周而命之曲沃武公以支宗而簒有晉國王亦
 以是嵗命之為侯邾子見録於春秋而武公者名不
 登於簡牘其舊史缺書乎抑聖人以其簒竊不道削
 之而不録之乎是時周雖浸衰而人心猶知戴上爵
 命必自天子出而後足以臨制其臣民而僖惠不君
[006-22b]
 乃以侯爵而加之簒賊先自壊其法紀而王室之號
 令慶賞愈不行于天下矣嗟夫儀父之命出於齊桓
 之請而當時莫有議其非者當也曲沃之命出于天
 王之自為而諸侯用是益解體逆也此霸權所以益
 張而王綱所以愈替有國有家者其可不以是為監
 乎
  附見是嵗僖王崩崩𦵏皆不書於春秋論者類以
  為天子不告諸侯不㑹故不書是時禮教雖壊鄰
[006-23a]
  邦小國之喪𦵏魯猶使大夫往㑹豈有於天王而
  慢若此乎盖周室東遷至於僖王愈不能君矣只
  以一事而言曲沃武公父子三世作逆弑君簒國
  有不可勝誅之罪而僖王乃于是嵗将終之時命
  之以一軍為晉侯前史謂武公滅晉盡以其寳器
  獻之僖王而得封王所為若此謂天下事至是必
  不可為殆不然也先正司馬文正公著資治通鑑
  始於周威烈王三十三年命魏斯趙籍韓䖍為諸
[006-23b]
  侯以為是時周雖微弱名分尚存今晉大夫暴蔑
  其君剖分晉國天子既不能討又寵秩之使列於
  諸侯是區區之名分復不能守而併棄之先王之
  禮於斯盡矣司馬公之論甚大其實壊法亂紀崇
  奨簒賊命之以為諸侯自僖王命曲沃始威烈王
  之命韓魏趙乃其末流之弊也周自僖王而後愈
  不能君職此之故舊史不書崩𦵏春秋因之良有
  以也或曰曲沃武公固簒國之君詩無衣何以猶
[006-24a]
  有善辭聖人於唐風而取之於春秋而斥之詩春
  秋之去取其不同歟曰子善問無衣之詩盖刺武
  公而非美之也其言曰豈曰無衣七兮不如子之
  衣安且吉兮言其未受王命而先僭諸侯之車服
  乃未受封以前之刺詩也序者誤以為美辭不可
  不辨也盖唐風十六篇前後多刺惟無衣序獨以
  為美詩人用心正大豈有專刺失國之君獨有取
  一簒賊乎詩序固不可廢亦有元本無序後人以
[006-24b]
  己意而強補足之要當辨也
十有七年春齊人執鄭詹是嵗惠/王立
 公榖皆以鄭詹為鄭國之佞人必有所本左氏以鄭
 不朝而執詹愚謂鄭去年預于幽之盟曽幾何時不
 應遽執其使盖鄭國佞人為突所信任桓因其來而
 執之耳愚以春秋下文書逃來而知此執為春秋所
 與榖梁謂人者衆辭以人執與之辭也但春秋凡執
 皆書人其執也有是與否不可槩以書人為辭要當
[006-25a]
 隨事而求書法之㫖
夏齊人殱于遂
 遂者亡國之遺民也齊人戍之恃其強大以陵暴遺
 民遂之五族饗齊戍醉而殱之幾盡穀梁曰無遂而
 言遂存遂也言遂猶有人也魯荘以千乘之國甘於
 事讐而不恥遂之遺民鼓其餘勇猶足以殄滅齊戍
 春秋特為之書義之也亦以為忘親事讐者之媿
秋鄭詹自齊逃來
[006-25b]
 前稱人以執執之是否猶未見也繼書鄭詹逃來而
 後知執之為是為春秋所與也逃者有罪而逃刑之
 辭鄭詹自齊逃魯魯輙受詹之逃而不以為非魯亦
 有責焉耳齊人之執為是則魯人之受為非魯與齊
 雖為世讐而罪人逋逃非魯之所當受霸國執之而
 列國逃之罪在列國無可疑矣何休以鄭詹見用于
 魯却恐未然魯之用事者不聞有鄭詹也
冬多麋
[006-26a]
 杜注多而害稼故書孫氏曰以有為災而書者
 也以多為災而書者麋是也麋常有之物今以其多
 而害稼故書以記異耳
十有八年春王三月日有食之
 榖梁曰不言日不言朔夜食也鄭氏曰一日一夜合
 為一日今朔日日有虧傷之處未復故知以夜而食
 夜食則屬前月之晦愚謂夜食云者必在丑寅之間
 故晨興而猶可見則亦屬朔日之朝謂之晦日其不
[006-26b]
 可歟
夏公追戎于濟西
 左氏曰不言其來諱之也杜注戎來侵魯魯人不知
 去乃追之故諱不言其來此一説也公羊曰其言追
 何大其為中國追也榖梁曰于濟西者大之也何大
 焉為公之追之也左氏主戎備無素而言公榖主公
 自追而言前此公盟戎㑹戎皆不為春秋所與今追
 戎以書法而言與公之能追公榖之説是也公若使
[006-27a]
 大夫帥師以往則為具文逐賊不足言矣今公自将
 而追之至于濟西書公追戎者嘉公之能自将而追
 戎也有國有家者以禦侮為重事諸侯為天子守土
 疆躬擐甲胄跋履山川踰越險阻敵王愾以固吾圉
 此職分之所宜為也諸侯若諉之大夫大夫復諉之
 士卒則皆望風退郤而國非其國矣○追有二追之
 速雖不能與戰春秋無譏此是也追之緩不能及春
 秋所譏僖二十六年公追齊師至于酅弗及弗及云
[006-27b]
 者追之緩不能及也
秋有
 榖梁曰射人者也杜注短狐也含沙射人為災䟽云
 一名射景謂其伏水中射人之影而人不悟其後慶
 父通于哀姜隂蓄異謀而公不能察以召末年之禍
 為之先矣
冬十月
十有九年春王正月是秋周有子頽之難惠王出居于/鄭之櫟春秋不書義見二十一年
[006-28a]
夏四月
秋公子結媵陳人之婦于鄄遂及齊侯宋公盟
 公羊曰諸侯娶一國則二國往媵之以姪娣從姪者
 兄之子也娣者弟也諸侯一聘九女諸侯不再娶又
 曰大夫無遂事此其言遂何聘禮大夫受命不受辭
 出竟有可以安國家利社稷則專之可也左䟽謂鄄
 衛地陳娶衛女為婦魯使公子結送媵至鄄聞齊宋
 為㑹将伐魯故權事之宜去其本職與二君㑹盟合
[006-28b]
 此二説而經意見矣夫媵女事之常而盟者國之重
 事況於盟霸主而可以遂事往乎盖結也送媵至鄄
 適聞齊宋為㑹謀将伐魯故遂事而往盟将以伐二
 國之謀反以速二國之來伐其心則是於禮則僭是
 以有貶然細味經㫖貶之中猶有與焉或謂結以僭
 盟召宼不然也大夫出疆有可以安國家利社稷則
 專之乃古義也公羊子有所授矣或曰公子遂㑹趙
 盾于衡雍遂㑹雒戎與此孰是愚謂結知齊宋将伐
[006-29a]
 魯而往盟之忠也雒戎未嘗為魯患而遂也擅盟之
 專也豈可以例觀乎
夫人姜氏如莒
 此文姜也比嵗再如莒春秋書之非特責魯亦責齊
 也魯荘不能防閑其母猶有望於齊桓之正之前此
 姜氏如齊齊不能討遂使肆然罔所忌憚蕩遊及莒
 非唯魯之辱亦齊之辱也
冬齊人宋人陳人伐我西鄙
[006-29b]
 齊桓之霸也魯獨㑹之後讐國可無㑹也其後及齊
 人戰又及齊人宋人戰讐國可與戰也又其後同盟
 于幽矣而齊宋乃復為此來説者以為魯受鄭詹之
 故或又以公子結遂盟有以召之夫結知齊宋之謀
 不利我故盟以伐其謀非結之召之也然春秋之書
 之責齊也是嵗成周有子頽之亂衛師燕師稱兵伐
 周而立子頽天子播遷于外桓公不能討乃以三國
 伐魯前日創霸假王命以服諸侯今王室有難而不
[006-30a]
 能以兵勤王是春秋所責也故三國皆人以貶之
二十年春王二月夫人姜氏如莒
夏齊大災
 外災何以書為魯弔故特書
秋七月
冬齊人伐戎
 榖梁作伐我公羊左氏作伐戎伐我貶齊也伐戎亦
 貶齊也是時成周有子頽之亂五大夫以衛師燕師
[006-30b]
 伐周而立子頽惠王出居于鄭之櫟齊桓身為盟主
 若罔聞知明年鄭伯虢公胥命于弭以兵討叛殺子
 頽及為亂者王入于王城齊不能預也王室傾覆則
 坐視而不救戎未嘗為中國大患伐非所先也去年
 伐魯今年伐戎大率皆逐利而自私于王室何有春
 秋人之所以貶也
二十有一年春王正月
 據左傳十九年成周有子頽之亂惠王出居于鄭之
[006-31a]
 櫟至是鄭伯虢公以師納王殺王子頽及五大夫之
 為亂者王入于王城春秋不書是必有意而傳者缺
 焉嘗究觀周之所以亂前後如出一轍幽王寵襃女
 而廢申后逐太子申侯以犬戎作亂周是以東遷再
 傳為荘王周之衰也滋甚而荘王復以嬖姚女寵子
 頹而召亂惠王播遷越三載乃復而惠王之身復為
 惠后所惑寵叔帶幾欲動揺元子賴齊桓為之正之
 而帶卒挾狄師為亂于他日比至景王又以寵子朝
[006-31b]
 故馴致大亂前車之覆後車之戒幽王以是失國喪
 身而子孫不戒亂生嫡庶至于再三而未巳嗟夫文
 武周公詒厥孫謀者若此而後世猶以是覆亡相踵
 愚意聖人脩經至頽帶朝之事重為之太息書不書
 皆以寓戒厥㫖微矣義詳見僖二十四/年天王出居于鄭
夏五月辛酉鄭伯突卒
 自鄭突之入于櫟春秋蓋絶之矣及其殺子儀而君
 鄭春秋不書其歸為其簒國至再不與之以為君也
[006-32a]
 今而死書鄭伯突卒及其𦵏書𦵏鄭厲公夫豈無其
 故哉周惠王以子頽之亂出居于櫟諸侯勤王者獨
 鄭與虢耳厲公雖有簒國之罪亦有勤王之功是以
 春秋於其卒與𦵏而復録之
秋七月戊戌夫人姜氏薨
冬十有二月𦵏鄭厲公
二十有二年春王正月肆大眚
 王正月而下而書肆大眚此周肆大眚也惠王以子
[006-32b]
 頹之亂播遷于櫟去年春虢鄭納之以國之未靖復
 為虢之狩至冬而復歸成周於是為肆大眚以安反
 側非魯肆眚也為榖梁之學者以為文姜罪應誅絶
 春秋書肆眚而後書𦵏明王法以示後世其不然歟
 盖春秋必有事而後為是書法未有當時無肆眚之
 事而創為之書者也此周眚何疑程子不以後世肆
 眚為然愚謂眚災肆赦盛世之美事然亦赦其罪之
 可赦者耳至後世有肆大眚者焉則舉天下之人與
[006-33a]
 之蕩滌垢瑕大布維新之治非古者眚災宥罪之意
 然在後世有不得不然者矣古之為治也刑以輔教
 不主于殺至周衰羣后放肆殺人族人皆出乎典章
 之外降而秦漢之世專用重典以毒天下雖欲不赦
 其可得乎論者每與孔明大徳小惠之語謂赦為不
 然吁使當盛明之世刑罰無頗何以赦為惟亂世多
 淫刑故不得不赦此救弊仁民之要務亦與其殺不
 辜寧失不經之意也
[006-33b]
癸丑𦵏我小君文姜
 文姜親弑其夫淫奔于齊惡聲被于宇内律以常典
 有不可勝誅之罪屬周天子肆大眚適當𦵏時聖人
 書肆眚書𦵏比事以見義言天王失討有罪使之得
 以禮𦵏云耳或以為齊君請于周赦其罪而後𦵏者
 非也肆大眚不專為魯也○婦人從夫之諡至于末
 世有自為諡荘姜定姒從夫也魯桓之夫人文姜襄
 之母定姒景王之后穆后自為諡也宋共姬則又以
[006-34a]
 節行彰著而獨得美名者也要以從夫為正魯有兩/定姒襄
 之妾母自諡哀/之妾母從夫諡
陳人殺其公子御寇
 左氏以御寇為太子劉氏曰以為大夫非大夫也以
 為世子非世子也然而書者知其為君之嫡也君之
 嫡雖未誓為世子未可以稱世子然而巳有可以為
 世子之端矣故不可不重愚案春秋殺大夫公子例
 有三有書殺大夫者焉有書殺公子者焉有書殺其
[006-34b]
 大夫公子某公孫某者焉殺大夫譏專殺也殺公子
 公孫譏骨肉之相殘也殺大夫公子某公孫某又譏
 其不當使公族世其官復以罪而殺之也然此乃春
 秋之常法而變例則隨事見焉不可執一例而求此
 陳人殺其公子左氏以為太子必有所本然不從目
 君之例則國亂無政為衆人所殺非其君之罪胡氏
 之說得之不稱世子當立而未命
夏五月
[006-35a]
 春秋年之四時雖或無事必書首月以紀時變無以
 仲月首時者何休謂譏荘公取讐女不可以事先祖
 奉四時祭祀猶五月不可以首時鑿矣杜氏以為文
 誤或曰五月之下有脫事
秋七月丙申及齊髙傒盟于防
 公羊曰此齊之貴大夫曷為就吾微者而為盟也榖
 梁曰不書公髙傒伉也魯人忘君父之大讐請昏于
 讐國齊既許之而使髙傒為之先要魯以盟其傲魯
[006-35b]
 也亦甚矣春秋之書之責齊也雖為魯諱亦責魯也
 以下文書公如齊納幣見春秋之責魯深矣夫讐國
 以傲而加我不惟不怒反更屈千乘之尊與其臣伉
 盟又躬如齊納幣彼固無所恤春秋為之諱之乃所
 以存其羞惡之心而垂法於後焉耳或曰文二年及
 晉處父盟與此同否曰其事雖同其伉不同彼時公
 身在晉晉君不與公盟使其臣及公盟故春秋深責
 晉人之無状去處父族以示貶此則齊魯均責焉耳
[006-36a]
 盖諱之中而有權度存焉不可以一律觀也又有諸
 侯之大夫來魯涖盟及魯大夫與諸侯為盟者不皆
 為伉必如處父髙傒而後為伉耳要當隨事而觀以
 求聖人之意
冬公如齊納幣
 凡納幣不書此所以書母喪未再期請昏于齊又棄
 宗社之重往從讐女為淫是故書以譏之不一譏也
 是行公羊子目為陳佗其亂常無别有不可道者矣
[006-36b]
 或曰魯與齊既為㑹盟春秋無責今而通昏不亦可
 乎曰主夏盟者齊桓也今納幣而請昏者齊襄之女
 讐女也盟讐人之弟猶曰為其霸也諸侯皆在不得
 不與於盟娶妻豈無他族必讐女而後娶其何以奉
 粢盛入先君之廟乎吁文姜親弑魯桓罪未討而死
 今桓之子娶姜之姪蹈覆轍而不以為戒其愚不仁
 亦甚矣厥後哀姜通于共仲般以是死閔以是弑皆
 跡文姜之所為荘公實有以致之自作孽不可活豈
[006-37a]
 不信哉
 
 
 
 
 
 
 
[006-37b]
 
 
 
 
 
 
 
 春秋集傳詳説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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