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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校正唐文粹卷第五十三
　　　　　　　　　　　吳興姚　鉉　纂
　碑四碣并刻文碑隂文附揔一十四首
　　高世五
　　　漢高士嚴君釣臺碑梁肅刻嚴陵釣臺附/羅隱
　　　許由先生廟碣附/楊植梁高士碣附/梁肅
　　　後漢徐徴君碣附/張九齡
　　義士一
　　　首陽山碑皮日休
　　忠烈四
　　　有夏大夫𨵿公碑隂文附/張謂殷少師比干碑李翰
　　　紀信碑盧藏用周苛碑李觀
　　忠臣二
　　　春申君碑皮日休梅先生碑羅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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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純臣一
　　　微子廟碑賈至
　　烈女一
　　　高愍女碑李翺
　　　　漢高士嚴君釣臺碑　梁肅
先生諱光字子陵㑹稽餘姚人也名闡于漢光武之世東觀書實
載其事當哀平之後天地旣閉先生韜其光隱而不見建武反正
雲雷旣定先生全其道而不屈消息治亂之際卷舒夷曠之域如
雲出於山游於天復歸於無間不可得而累也則激清風聳高節
以遺後世先生之道可見于是矣或曰人倫大統莫大乎君臣崇
德致用莫盛乎冨貴而子陵以賤爲貴以臣傲臣二者其失於敎
歟君子曰不然夫賢哲之道一動一靜動而用者功濟乎當世靜
而不用者化光於無窮故許由於堯先生於漢皆不易乎世游方
之外俾後之人聞清風而嚮慕焉蓋運有㑹事有行伊吕遇湯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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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立大功子陵遇世祖而立大名去就不同同歸乎道焉歲在大
梁予渉江自冨春而南訪先生遺塵則釣臺尚存仰聆德風刻頌
于石其文曰
季葉浩浩澆風蕩淳先生括囊鳥獸同羣四海旣平故人爲君富
貴于我有如浮雲召至禁中告歸江濆下視天子上動星文接輿
肆狂孤竹求仁介推山死龔勝蘭焚猗歟先生異乎斯人俯仰世
道從容屈伸清溪悠悠白石磷磷遺風是仰終古不泯
　　　　刻嚴陵釣臺　羅隱
巖巖而高者嚴子之釣臺也寥寥而不歸者光武之故人也故人
之道何如睨蒼苔以言之尊莫尊於天子賤莫賤於布衣龍爭蛇
蟄風雨相遺干戈載靡悠悠夢思何富貴不易節而窮達無
所欺故得脫邯鄲之難破犀象之師造二百年之業三尺劒之
基者其唯有始有卒者乎下之世風俗偷去禄位相尚朝爲一旅
人暮爲九品官而親戚骨肉巳有差等矣況故人乎嗚呼往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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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見來者未可期巳而巳而
　　　　許由先生廟碣　楊植
堯之聦明猶先生成堯之至理猶先生始堯不以天下讓先生先
生之道猶昏先生不以淸節避唐堯唐堯之道何尊是知天地間
堯而許之日而月之生人巳來避讓之大未有如先生者也非
錙銖九有亢極一夫安能以巖澤枯槁之姿下聖文神武之德則
知丹朱得堯之體而遺堯之性先生得堯之性而遺堯之名是得
之者守之不足遺之者宰之有餘天用先生粃糠帝王牢籠六合
欲先生躬戴清規首出萬古賊爲臣之道拜先生廟者得不戒
之哉使湯之智讀先生書夏祀不夷也使發之聖得先生夢商廟
不墟也然湯武聖人之用也先生聖人之絜也於亂則吾用於治
則吾絜二者聖人經時之大柄使湯武逢堯舜是必韜用而光絜
矣先生逢桀紂是必捨絜而趨用矣則聖道變化豈有殊邪故喜
爲雲霞怒爲雷雨先生神也生爲春夏殺爲秋冬先生功也結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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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嶽融爲川瀆先生壽也星羅月帳巖靈壑靜先生宅也聖人無
爲金玉在璞先生富也功而不宰人文化成先生道也休光烈儀
仰道垂師先生文也天機自絜雖死不褻先生武也噫先生所謂
稟天之德合地之式居天地中立帝王則噫先生所謂往矣誰能
宗見寥廓但箕穎之上惟餘清風噫先生所謂爲聖人之大標天
地之外揖堯謝舜疇爲吾輩我來獨尋清禱意深再拜刻石取文
于心
　　　　梁高士碣　梁肅
有漢高士梁君諱鴻字伯鸞扶風人君得天元純誕其生知囊括
道妙而游於世遭漢微缺澆風偃物君以爲道不可徇時故安節
以高蹈高蹈不可以激俗故登邙以作歌作歌不可以遺患故適
越以遐遯遐遯不可以不粒故食於杵臼是以孟氏恱其道而
妻之伯通尚其風而禮之安夫大而遺其細忽夫語而順乎黙樂
則行之憂則違之斯可謂高世之逸民矣原夫天之運也曰明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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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人之道也曰否與㤗達人知否與晦之不可爲也故耦而耕彺
而歌鑿坯以逃荷蓧以游而晦德避難不成乎名於戲伯鸞非斯
人之徒則誰與哉唐大曆六年小子旅於吳得君之舊游焉孟子
稱聞柳下惠之風者鄙夫寛薄夫敦然則聞之風聲亦將舎爾朶
頥以觀我靈龜乎乃刋貞石以識遺烈銘曰
山隱器車河秘馬圖伯鸞不行獨與道俱太虚無際浮雲無繫伯
鸞伊何𡨕跡人世直道辱身三黜魯扣馬逆諌餓于首陽邈矣
伯鸞靜而含光作銘臯橋萬古是望
　　　　後漢徐徴君碣　張九齡
後漢高士徐君諱穉字孺子南昌人也先生受天元休含道傑出
生知而上貫之以一體資清純動適玄妙知道之將廢乃窮則獨
善躬耕取資非力不食鄰落所處率化無訟在漢之季遭時溷濁
不抗跡以庇物故退非山林不苟利以辱身故進無禄位五辟宰
府四察孝廉又舉有道就拜太原太守皆辭疾不起延嘉二年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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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令汝南陳蕃僕射南郡胡廣相與上䟽極言先生冝爲輔弼協
和人神漢帝猶能安車玄纁備禮致聘而竟不屈志知時之不
可支也然而諸公嘉招雖不之屑就及聞薨卒徒歩弔祭禮有所
尚隻雞不薄意有所加生蒭爲貴士之感義實衰世之有補人而
見德俾後生之可尋其廢中權行中慮皆此𩔖也昔者夷齊介絜
而逺去沮溺野逸而難羣顔闔鑿坯以遁逃接輿狂歌而詭激此
誠作者或𩔖沽名夫有所不爲至則偏也無適不可用之極也先
生則貶絶在心而經脩於世純儉以存戒博愛以體仁應物以㑹
通全巳以歸正漢廷所以宗其德天下所以服其行豈與彼數子
直道而已哉靈帝初欲蒲輪聘焉㑹先生以疾終時年七十有二
子曰季𥙊篤行孝悌亦高尚不仕皇唐開元十五年予忝牧兹
風流是仰在懸榻之後想見其人有表墓之儀豈孤此地則先生
之德其可没乎乃銘曰
靈芝無根醴泉無源角立傑出先生斯存英英先生德不可名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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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無應鴻飛入𡨕道高事逺跡陳名劭勒石舊以觀其妙
　　　　首陽山碑　皮日休
天必從道道不由天其曰人乎哉大聖應千百年之運仁發於祥
義動於瑞上聖帝也次素王也莫不應乎天地亘乎日月動乎
神或有守道以介死秉志以窮生確然金石不足以爲貞澹然氷
玉不足以爲㓗非其上古聖人不以動其心況當世富貴之士哉
斯其自信乎道則天地不可得而應也嗚呼夷齊之志甞以神農
虞夏形於言由是觀之豈有意於文武者哉然跡其歸周不從諌
而死彼當求西伯也而得武王不曰得仁乎旣得其仁而不取其
諌則夷齊之死冝矣太史公以其餓死責乎天道嗚呼夷齊之
行可謂道不由天者乎如不得仁而餓死天可責也苟夷齊以殷
亂可乎而臣於周則周召之列矣奚有首陽之阨乎夷齊者自
信其道天不可得而應者也天尚不可應況於人乎況於神乎
　　　　有夏大夫𨵿公碑隂文　張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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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成九功誕受天命桀喪一德悖于人心爲虺爲蛇如犲如虎旣
毒螫焉又吞噬焉重之以昆吾因之以妹喜匹夫醜夏多士懷殷
萬方囂然九州危矣公夏后之諍臣也以謂爲臣之禮不擇其利
食君之禄不避其害亦知直言之賈禍國蹙時危欲其行之速也
亦知諷諌之徼福里迃車逺恐其效之遲也由是犯帝座排天門
謀成深心藥進苦口石可轉也不可奪其堅貞身可殺也不可揜
其忠義夫生死者必然之常數忠義者不易之大節位卑則迹逺
禄厚則恩深恩深則義重於生全義可也迹逺則生重於義全生
可也夫子世卿之族捨生即義賢哉且伊尹之遇殷湯也賢與聖
合之賢聖之間相去甚近此其所以行道也夫子之逢夏桀也賢
與愚合之賢愚之間相去甚逺此其所以喪身也向桀昧可革
從公之言則國不失夏之初君不失禹之舊殷湯不能成大業伊
尹不能建元勲諸侯奉於天子一姓傳於萬世驕君暴怒亂國
刑朝行斧龯之誅夕覩市朝之變千載之下九原之上殷人比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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𢹂手而游耳嗚戲先生納諌而昌後王拒諌而亡當其昌也忠良
勝於邪佞及其亡也邪佞勝於忠良故君子愼於語黙審於行藏
豈徒然哉蓋有以也乾元歲以戎車之毀朝于京師一覽吳子之
文再明𨵿公之義託於匠石勒于碑隂亦猶公榖作傳之異同韓
毛解詩之先後也
　　　　殷太師比干碑　李翰
太宗文皇帝旣一海内明君臣之義貞觀十九年東征㠀夷師次
殷墟乃下詔追贈殷少師比干爲太師謚曰忠烈公遣大臣持節
弔贈申命郡縣封墓葺祠置守冡五家以少牢時享著于甲令刻
于金石故比于之忠益彰臣子得以述其志也昔商王受毒痡于
四海德悖于三正肆厥虐下罔敢諌於是微子去之箕子囚之
而公獨死之非生之難處死之難非處死之難得死之難故不
可死而死之是輕其生非孝也得其死而不死是重其死非忠也
王之叔父親莫至焉國之元臣位莫崇焉崇高不可以觀其危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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昵不可以忘其祖則我咸湯之業將墜於泉商王之命將絶于天
整扶其顚遂諌而死剖心非痛殷亡是痛公之忠烈也其是乎
故能獨立危橫抗興運周武以三分之業有諸侯之師資十亂
之謀揔一心之衆當公之存也則戢彼西土及公之喪也乃觀于
盟津公存而殷存公喪而殷喪興亡所繫豈不重歟且聖人立敎
懲惡勸善而已矣人倫大統父子君臣而巳矣太師存則正其統
殁則垂其敎奮乎千古之上行乎百王之末俾夫者懼佞者暫
睿者思忠者勸其爲式也不亦大哉而夫子稱殷有三仁豈無微
㫖甞敢之曰存其身存其祀亦仁也亡其身存其國亦仁也
進死者退生者狂狷之士將奔走焉襃生者貶死者宴安之人將
寘力焉故同歸諸仁各順其志殊途而一揆異行而齊致俾後之
人優柔而自得焉蓋春秋微婉之義也必將建皇極敘彞倫弘在
三之規垂不二之訓以昭於世則夫人臣者旣移孝于親而致之
於君焉有聞親失而不爭覩親危而不救從容安地而稱得禮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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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矣夫孝於其親者人之親皆願其爲子忠于其君者人之君
皆欲其爲臣故歷代帝王莫不旌顯周武下車而封其墓魏氏南
遷而創其祠我太宗有天下禋百神而盛其禮追贈太師謚曰忠
烈申命郡縣封墓葺祠致守冡五家以少牢時享著于甲令刻于
金石於戲哀傷列辟主食舊封德爲神明秩視羣望身滅而名益
大世絶而祀愈長然後知忠烈之道其感激天人深矣天寶十祀
余尉子衛拜乎祠堂魄感精動而廟在鄰邑官非軾閭刋石銘表
以志丕烈詞曰
糜軀非仁蹈難非智死于其死然後爲義忠無二體烈有餘氣正
直聦明至今猶視咨爾來代爲臣不易
　　　　紀信碑　盧藏用
有漢忠烈姓紀名信官族代載史失其書昔秦始皇棄六代之業
窮天下之力以縱其心施及二代荐作昏德人怨神怒百姓與能
此皇天之所以興漢祖也夫龍躍虎變不有非常之災則不能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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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文而神其行故英雄豪傑雷動震擊並起而亡秦當是時海水
飛而無紀王綱頽而不紐强者制命弱國連衡項羽提八千兵鼔
行稱百萬隳名城坑勁卒弑義帝屠咸陽七十餘戰而天下定矣
於是背𨵿懐楚專制主約雖負河山籍舊業南靣稱孤者膝行請
命舉國受署者莫敢抵捂焉而高祖奮于漢中定三秦之地扶義
仗信東向而爭天下天下之命懸於二雄山東紛紛蜂合蟻聚未
省所係羽甞以百萬之衆圍高祖於滎陽紀公推天曆之在劉顧
忠節以自效躬載黃屋出東門而吒之沮百萬之氣頓强楚之威
奮諸侯之魄迴霸王之機身焚孤城之下功濟廟堂之上高祖因
之以成帝業雖弘演納肝而無悔于犨請矢而不疑公孫抱子而
爲詐孟陽寢以自欺其忠則然於大業不可希也先軫免胄以
立誠鋤麑觸槐以取喪富辰懟諌而赴翟仲由結纓而爲壯其節
則全於大機則無以尚也荀息守言而死事豫讓感遇以自殘石
乞烹身以殉白漸離矐目以報丹其義則立於大濟則闕焉故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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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成業貴廣茍有大頼則輕太山於鴻毛壯哉紀公誠得其死矣
夫城郢而絶君名寢齋以祈於死其於惡也不亦大乎於戲仲尼
所謂見危授命殺身成仁臨難無茍免者則紀公其人也而歷載
數百莫能表之縣令㑹稽孔君名祖舜字奉先資大聖之緒秉忠
孝之規淸身以激俗矯枉以從政到官視事三載有成於是鄕之
碩老攝齊而請府君以盛德茂才弘宣大化旌孝尚節敦學務穡
人無懸耜野無靑草可爲政之美也而紀公之墓淪而不顯豈所
以鼔舞前志發揮臣子之道哉府君乃咨謀寮吏稽古訓典以謂
忘生從道者仁也沈斷固分者義也威儀不忒者化也好謀而成
者智也有死無二者信也大節不撓者勇也決機興運者明也夫
藏一行於人則銘之金鼎輝爍風雅況紀公兼而有焉斯實忠臣
義士之殊尤者也而文獻之所先也故表商容式干木君子韙之
乃惟春秋旌善之義庻幾爲臣之節奮乎百代之上凜然可以比
肩於斯人俾能揚耿光厚忠義崇尚教化以昭烈我明天子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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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不襃德而顯功哉遂作頌曰
雄雄紀公自天作忠應皇祖卓犖磊朗瑰詭俶黨奮威武虎
𨷖龍戰扶危制變挫彊楚定霸興王身焚業昌得其所雲雷
經綸乃聖乃神萬物覩千載一振闡幽作訓爲代矩肇自三
五愚聖同死茍無足而稱焉吾何以貴於前古
　　　　周苛碑　李觀
昔天喪水德未有受命者而劉項之戰方苦殘毒軋於生民御史
大夫周苛世籍於沛始漢祖起而隨焉時漢祖以新阨睢水之圍
而遽保滎陽楚人四面攻之内無完備憂難持乆用將軍紀信計
而漢祖免命用苛守後事以禦外敵敵知其危併力蕩揺哀哀遺
軍創痛如積雖授之以利兵束之以堅甲而莫能起非愛死也力
不堪也故城覆於項氏項氏毅然鷹爨大鼎於宇下謂苛曰請
封三萬戸爲上將軍軍之政自不榖而下及卒乘皆聽其所爲不
從則烹決無疑焉公怒甚色作視羽而咳之曰吾聞不善者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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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資今天將錫漢故泯天下以亂救亂者師是用汝資之不即倒
戈請命兵絶傾汝死無日矣且秦政反道殱滅六國天人合怒
噍𩔖不留今汝之業不足侔秦而罪侈於秦曽不知天以隂騭興
喪與奪而猶與漢爭鋒且戰數勝功數尅非君能也天厚其惡
惡厚將崩何得長哉項氏恚公之不屈而恥其詭巳聲如乳虎指
左右捽公於沸鼎公奮身不顧蹈鼎而卒嗚呼麋軀兾於不朽不
朽在乎立節立節在乎顯主主顯節立獨苛有之與夫由余受戈
弘演内肝殊也初苛殺魏豹可謂無人薄我及拒項氏豈非臨難
不茍免邪觀感公之雄果而史無傳記敢鏤幽石以承闕文其辭
曰
龍戰未分崩雷洩雲雷奔雲其下流血滎陽攻急介士涕泣赤
帝徘徊惟公在哉秉心慷處死不改沈沈積寃千古奚言紀公
光烈系史之闕
　　　　春申君碑　皮日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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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以知巳委用於人報其用者術茍不王要在强其國尊其君也
上可以霸略次可以忠烈無王術而有霸略者可以勝人國無霸
略而有忠烈者亦足以勝人國春申之道復何如哉憂荆不勝以
身市竒計不曰忠乎荆太子旣去歇孤在秦其俟刑待禍自屠
以當餒虎不曰烈乎然徙都於壽春失鄧室之固去方城之險捨
江漢之利其爲人謀下矣猶死以吳爲宫室以魯爲封疆春申之
力哉當斯時也茍任荀卿之儒術廣聖深道用之朞月荆可王矣
然以猜去士以謗免賢嗚戲儒術聖道其奥藏天地其明燭神
春申且不悟況李園之隂謀豈易悟哉豈易悟哉
　　　　梅先生碑　羅隱
漢成帝時綱紐頽壞先生以書諌天子者再三夫火政雖去而劒
履間徤者猶數百位尚不能爲國家出力以斷佞臣頭復何南昌
故吏憤憤於其下得非南昌逺地也尉下寮也茍觸天子網突倖
臣牙止於殛一狂人噬一單族而巳彼公卿大臣有生殺喜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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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有朋黨蕃衍之犬出一言作一事必與妻子謀茍不便其家雖
妾人婢子亦攖挽相制而況親戚乎況骨肉乎故雖有憂社稷心
亦噤而不吐也嗚呼寵禄所以勸功而位大者不語朝廷事是知
天下有道則正人在上天下無道則正人在下余讀先生書未甞
不爲漢朝公卿恨今南游復過先生里吁何爲道之多也遂碑
　　　　微子廟碑　賈至
昔者高宗旣殁殷始錯命政有斁倫敗紀事有梗神虐天迄于獨
夫稼慝乃稔武庚不化茅土再血玄鳥之祀冝其忽諸噫湯之德
未衰故微子復興于宗矣微子諱啓實帝乙元子帝乙懵賢之故
而神器不集於君君肅㳟神人恪慎克孝才兼八元之偉德首三
仁之列始在擇嗣箕子賛焉尹兹東夏周公嘉焉殁而不朽仲尼
稱焉覩進思盡忠則仵主以竭諌退將保祀則全身以逃難去就
生死之塗沈吟出處之域有以見聖達之情也乃受爲不道暴
殄天物剖諌輔之心解忠良之骨億兆墜於塗炭宗祧困於臲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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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君﨑嶇險阻避跡藏時免身龍戰之郊解縛鷹之帥卒能脩
復舊物統承先祀七百餘年歆我神祇非明德至仁其孰能與於
此於戲國之興亡不獨天命向使帝乙捨受而立啓前箕子而後
少師則文王未可專征於諸侯武王未可誓師於牧野雖周公之
聖不過子産善相矣太公之賢不過穣苴之法矣是太王立季歷
而昌帝乙捨㣲子而亡成敗繫本不其昭彰皇帝三十有一載予
作吏于宋思其先聖遺事求於古老輿人則得君之祠廟存焉盛
衰紛綸年杞超忽喬木老矣靈儀儼然椽欒茨墍者月繼蘋蘩牲
幣者日接何百代之後而仁風獨揚乎留連廟庭乃作頌曰
天革元命皇符在木玄天降災上慘下黷人怨神怒川崩赫
赫周如臨深谷逷矣微子逢時顚沛居亡念存處否求泰諌以
明節仁而逺害作誥父師全身而退龍戰于野鳥焚其巢周
玉奄有商郊靣縳就執牽羊投庖祀商修器啓宋分茅嗟爾宋人
來蘇是仰穆如雨靄春養以戴以翼是宗是長茫茫舊封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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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餘響我來祠廟永挹遺芬荒堦蔓草古木垂雲惆悵壊賢徘徊
日曛鐫石紀德用流斯文
　　　　高愍女碑　李翺
愍女姓高妹妹名也生七歲當建中二年父彦昭以濮陽歸天子
前此者有質妹妹與其母兄者使彦昭守濮陽及彦昭以城歸妹
妹與其母兄皆死其母李氏也將死憐妹妹之㓜無辜請獨免其
死而以爲婢衆皆許之妹妹不欲曰生而受辱不如死母兄皆不
免何獨生爲其母與兄將刑咸拜於四方妹妹獨曰我家爲忠
宗族誅夷四方神祇尚何知問其父所在之方西嚮哭再拜遂就
死明年太常謚之曰愍當此之時天下之爲父母者莫不欲愍女
之爲子也天下之爲夫者莫不欲愍女之爲室家也天下之爲女
與妻者聞之莫不欲愍女之行在身也昔者曹娥思盱自沈于江
獄吏嘑因章女悲號思唁其兄作詩載馳緹縈上書迺除肉刑彼
西女者或孝或智或義或仁噫此愍女厥生七年天生其知四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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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備向遂推而布之於天下其誰不從而化焉雖有逆子必改行
雖有悍妻必易心賞一女而天下勸亦王化之大端也異哉愍女
之行而不家聞戸知也貞元十三年翶在汴州彦昭時爲潁川刺
史昌韓愈始爲余言余旣悲而嘉之於是作高愍女碑
重校正唐文粹卷第五十三
[053-11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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