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1a] 
欽定四庫全書
漁隠叢話前集巻三十一
宋 胡仔 撰
梅聖俞
隠居詩話云梅堯臣贈鄰居詩有云壁隙透燈光籬根
分井口徐鉉亦有喜李少保卜鄰云井泉分地脈砧杵
共秋聲此句尤閑逺也
孔毅夫雜記云永叔稱聖俞河豚詩云春洲生荻牙春
[031-1b]
㟁飛楊花河豚於此時貴不數魚鰕以謂河豚食栁絮
而肥聖俞破題兩句便説盡河豚好處乃永叔褒譽之
詞其實不爾此魚盛於二月至栁絮時魚已過矣
石林詩話云歐公謂河豚出於暮春食栁絮而肥殆不
然今浙人食河豚於上元前江隂最先得方出時一尾
直千錢然不多得非富人大家預以金噉漁人未易致
二月後日益多一尾纔百錢耳栁絮時人已不食謂之
斑子或言其腹中生蟲故惡之而江西人方得食葢河
[031-2a]
豚出於海初與潮俱上至春深其類稍流入于江西公
吉州人故所知者江西事而巳
苕溪漁隠曰東坡詩云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
先知蔞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此正是二月
景致是時河豚已盛矣但欲上之語似乎未穏
東坡云先君與梅二丈遊時軾與子由甚少未有知者
梅公獨深知之家有老人泉公作詩曰泉中有老人隠
見不可常蘇子居其間飲水樂未央泉中必有魚與子
[031-2b]
日徜徉泉中茍無魚子特玩滄浪歳月不知老家有雛
鳳凰百鳥戢羽翼不敢呈文章去為仲尼歎出為盛時
祥方今天子聖母滯此泉旁聖俞没今四十年矣南遷至
合浦見其門人歐陽晦夫出其詩藁數十幅其遺晦夫
詩云我家無梧桐安得久留鳳晦夫年六十六尚少余
一歳然白髪蒼顔略相似困窮亦不相逺執手大笑曰
聖俞所謂鳳者豈例皆窮如此乎
東軒筆錄云張堯佐以進士擢第累官至屯田員外郎
[031-3a]
知開州㑹其姪女有寵於仁宗冊為脩媛堯佐遂驟遷
擢一日中除宣徽節度景靈羣牧四使是時御史唐介
上疏引天寶楊國忠為戒不報又與諌官包拯呉奎等
七人論列殿上既而御史中丞留百官班欲以廷諍卒
奪堯佐宣徽景靈兩使特加介五品服以旌敢言未幾
堯佐復除宣徽使知河陽唐謂同列曰是欲與宣徽而
假河陽為名耳我曹豈可中已耶同列依違不前唐獨
爭之不能奪仁宗諭曰差除自是中書介遂極言宰相
[031-3b]
文彦博以燈籠錦媚貴妃而致位宰相今又以宣徽使
結堯佐請逐彦博而相富弼又言諌官觀望挾奸而言渉
宫掖語甚切直仁宗怒趣召兩府以疏示之介廷諍不
已樞密副使梁適叱介使下殿介諍愈切仁宗大怒玉
音甚厲衆恐禍出不測是時蔡襄修起居注立殿陛即
進曰介誠狂直然納諌容言人主之美徳必望全貸遂
貶春州别駕翊日御史中丞王舉正救解之改為英州
别駕始上怒未已兩府竊議曰必重貶介則彦博不安
[031-4a]
彦博去則吾屬遞遷矣既而果如其料當是時梅堯臣
作書竄詩曰皇祐辛夘冬十月十九日御史唐子方危
言初造膝曰朝有巨姦臣介所憤疾願條一二事臣職
敢妄率宰相文彦博邪行世莫匹曩時守成都委曲媚
貴䁥銀璫插左貂窮臘使馳馹邦媛將夸侈中金齎十
鎰為我寄使君竒紋織纎宻遂傾西蜀巧日夜急鞭抶
紅經緯金縷排科鬬八七比比雙蓮華篝燈戴心出幾
日成一端持行如鬼疾明年觀上元被服穏稱質璨然
[031-4b]
驚上目遽爾有薄詰既聞所從來佞對似未失且云奉
至尊於妾豈能必遂囬天子顔百事容丐乞臣今得粗
陳狡猾彼非一偷威與賣利次第推甲乙是惟隂猾雄
仁斷宜勇黜必欲致太平在列無如弼弼亦昧平生況
臣不阿屈臣言天下公奚以身自恤君傍有側目喑啞
横詆叱指言為罔上廢汝還蓬蓽是時白此心尚不避
斧鑕雖令禦魑魅甘且同飴蜜既知弗可懼復以强詞
窒帝聲亦大厲論奏不容畢介也容甚閒猛士膽為栗
[031-5a]
立貶嶺外春速欲為異物内外官恟恟陛下何未悉即
敢救者誰襄執左右筆謂此儻不容盛美有所咈平明
中執法懐疏又堅述介言或似狂百豈無一實恐傷四
海和幸勿苦倉卒亟許遷英山衢路猶嗟咄翊日宣白
麻稱快口盈溢阿附連諌官去若懐絮虱其間因獲利
竊笑等蛇鷸英州五千里瘦馬行䭿䭿毒蛇噴曉霧晝
與嵐氣没妻孥不同途風浪過蛟窟存亡未可知雨館
愁傷骨飢僕時後先隨猿拾橡栗粤林多蔽天黄甘雜
[031-5b]
丹橘萬室通釀酤撫逺無禁律醉去不須錢醒來弄鳴
瑟山水仍竒怪已可消憂鬱莫作楚大夫懐沙自沈汩
西漢梅子真出為呉市卒市卒且不慙況兹别乗秩始
堯臣作此詩不敢示人及歐陽修為編其集時有嫌避
又削去此詩是以少人知者故今全錄焉
緗素雜記云鄭谷與僧齊已黄損等共定今體詩格云
凡詩用韻有數格一曰葫蘆一曰轆轤一曰進退葫蘆
韻者先二後四轆轤韻者雙出雙入進退韻者一進一
[031-6a]
退失此則繆矣余按倦游雜錄載唐介為臺官廷疏宰
相之失仁廟怒謫英州别駕朝中士大夫以詩送行者
頗衆獨李師中待制一篇為人傳誦詩曰孤忠自許衆
不與獨立敢言人所難去國一身輕似葉高名千古重
於山並游英俊顔何厚未死姦諛骨已寒天為吾君扶
社稷肯教夫子不生還此正所謂進退韻格也按韻略
難字第二十五山字第二十七寒字又在二十五而還
字又在二十七一進一退誠合體格豈率爾而為之哉
[031-6b]
近閲冷齋夜話載當時唐李對答語言乃以此詩為落
韻詩葢渠伊不見鄭谷所定詩格有進退之説而妄為
云云也
東軒筆錄云唐介始彈張堯佐諌官皆上疏及彈文彦
博則呉奎畏縮不前當時謂拽動陣脚及唐爭論於上
前遂并及奎之背約執政又黜奎而文潞公益不安遂
罷政事時李師中詩送唐有並游英俊顔何厚未死姦
諛骨已寒之句為奎發也
[031-7a]
後山詩話云周盤龍以武功為散騎常侍齊武帝戲之
曰貂蟬何如兠鍪對曰貂蟬生於兠鍪外大父穎公罷
相建節出帥太原其詩曰兠鍪却自貂蟬出敢用前言
戲武夫李待制師中以相業自任嘗帥秦以事去其詩
曰兠鍪不勝任猶可冠貂蟬
隠居詩話云楚州有官奴王英英善筆札學顔魯公體
蔡襄頃教以筆法晚年作大字甚佳梅堯臣贈之詩曰
山陽女子大字書不學常流事梳洗親傳筆法中郎孫
[031-7b]
妙畫蚕頭魯公體英英貌甚陋故有不事梳洗之句中
郎孫君謨也
王直方詩話云山谷嘗稱聖俞聲喧釜且裂㸃疾盎蠒
立之句謂追古作者陳無巳喜聖俞詩獨誦其兩句云
胡地馬牛歸隴底漢人煙火起湟中苕溪漁隠曰臨川
集荆公次韻元厚之平戎慶捷詩即是此兩句王直方
稱陳無巳喜聖俞詩獨誦此兩句余徧閲宛陵集無此
兩句乃直方之誤
[031-8a]
西清詩話云晏元獻守汝隂梅聖俞往見之將行公置
酒潁河上因言古人章句中全用平聲製字穏帖如枯
桑知天風是也恨未見側字聖俞既引舟遂作五側體
寄公云月出斷㟁口影照别舸背且獨與婦飲頗勝俗
客對月漸上我席暝色亦稍退豈必在秉燭此景已可
愛
王直方詩話云聖俞在禮部考校時和歐公春雪詩云
有夢皆蝴蝶逢袍只紵麻諸人不復措手葢韻惡而能
[031-8b]
用事如此可貴也苕溪漁隠曰余閲宛陵集聖俞此雪
詩即非和歐公韻乃是倡首此詩聖俞自注云聞永叔
謂子華曰明日聖俞若無詩修輸一盃酒歐公集中亦
有和聖俞春雪詩皆在禮部時唱和以此可見矣王直
方不切審細遂妄有韻惡而能用事之語葢其詩話中
似此者甚衆吾故辨證之
隠居詩話云馬遵謫守宣州及其去也郡僚軍民爭欲
駐留至以鐵鎖絶江遵於餞筵倚醉令官妓剝榧實而
[031-9a]
食眷眷若留連狀又以所乗騘馬寄聖俞家郡人皆不
疑其去也遵夜使人絶鎖解舟以水沃㯭牙使之不鳴
逮曉舟去逺矣聖俞寄遵詩云三更醉下陵陽峯仙舟
江上去無蹤杈牙鐵鎖漫横絶㯭濕不驚潭底龍斷腸
呉姬指如笋欲剝玉榧將何從短翎水鴨飛不逺那經
細雨山重重却顧舊埓病騘馬塵沙歴盡空龍鍾
隠居詩話云吕士隆知宣州好以事笞官妓妓皆欲逃
去而未得也㑹杭州有一妓到宣其色藝可取士隆喜
[031-9b]
之留之使不去一日郡妓復犯小過士隆又欲笞之妓
泣訴曰某不敢辭罪但恐杭妓不能安也士隆愍而捨
之聖俞因作莫打鴨一篇曰莫打鴨打鴨驚鴛鴦鴛鴦
新向池北落不比孤洲老秃鶬秃鶬尚欲逺飛去何況
鴛鴦羽翼長葢謂此也
漁隠叢話前集巻三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漁隠叢話前集巻三十一
宋 胡仔 撰
梅聖俞
隠居詩話云梅堯臣贈鄰居詩有云壁隙透燈光籬根
分井口徐鉉亦有喜李少保卜鄰云井泉分地脈砧杵
共秋聲此句尤閑逺也
孔毅夫雜記云永叔稱聖俞河豚詩云春洲生荻牙春
[031-1b]
㟁飛楊花河豚於此時貴不數魚鰕以謂河豚食栁絮
而肥聖俞破題兩句便説盡河豚好處乃永叔褒譽之
詞其實不爾此魚盛於二月至栁絮時魚已過矣
石林詩話云歐公謂河豚出於暮春食栁絮而肥殆不
然今浙人食河豚於上元前江隂最先得方出時一尾
直千錢然不多得非富人大家預以金噉漁人未易致
二月後日益多一尾纔百錢耳栁絮時人已不食謂之
斑子或言其腹中生蟲故惡之而江西人方得食葢河
[031-2a]
豚出於海初與潮俱上至春深其類稍流入于江西公
吉州人故所知者江西事而巳
苕溪漁隠曰東坡詩云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
先知蔞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此正是二月
景致是時河豚已盛矣但欲上之語似乎未穏
東坡云先君與梅二丈遊時軾與子由甚少未有知者
梅公獨深知之家有老人泉公作詩曰泉中有老人隠
見不可常蘇子居其間飲水樂未央泉中必有魚與子
[031-2b]
日徜徉泉中茍無魚子特玩滄浪歳月不知老家有雛
鳳凰百鳥戢羽翼不敢呈文章去為仲尼歎出為盛時
祥方今天子聖母滯此泉旁聖俞没今四十年矣南遷至
合浦見其門人歐陽晦夫出其詩藁數十幅其遺晦夫
詩云我家無梧桐安得久留鳳晦夫年六十六尚少余
一歳然白髪蒼顔略相似困窮亦不相逺執手大笑曰
聖俞所謂鳳者豈例皆窮如此乎
東軒筆錄云張堯佐以進士擢第累官至屯田員外郎
[031-3a]
知開州㑹其姪女有寵於仁宗冊為脩媛堯佐遂驟遷
擢一日中除宣徽節度景靈羣牧四使是時御史唐介
上疏引天寶楊國忠為戒不報又與諌官包拯呉奎等
七人論列殿上既而御史中丞留百官班欲以廷諍卒
奪堯佐宣徽景靈兩使特加介五品服以旌敢言未幾
堯佐復除宣徽使知河陽唐謂同列曰是欲與宣徽而
假河陽為名耳我曹豈可中已耶同列依違不前唐獨
爭之不能奪仁宗諭曰差除自是中書介遂極言宰相
[031-3b]
文彦博以燈籠錦媚貴妃而致位宰相今又以宣徽使
結堯佐請逐彦博而相富弼又言諌官觀望挾奸而言渉
宫掖語甚切直仁宗怒趣召兩府以疏示之介廷諍不
已樞密副使梁適叱介使下殿介諍愈切仁宗大怒玉
音甚厲衆恐禍出不測是時蔡襄修起居注立殿陛即
進曰介誠狂直然納諌容言人主之美徳必望全貸遂
貶春州别駕翊日御史中丞王舉正救解之改為英州
别駕始上怒未已兩府竊議曰必重貶介則彦博不安
[031-4a]
彦博去則吾屬遞遷矣既而果如其料當是時梅堯臣
作書竄詩曰皇祐辛夘冬十月十九日御史唐子方危
言初造膝曰朝有巨姦臣介所憤疾願條一二事臣職
敢妄率宰相文彦博邪行世莫匹曩時守成都委曲媚
貴䁥銀璫插左貂窮臘使馳馹邦媛將夸侈中金齎十
鎰為我寄使君竒紋織纎宻遂傾西蜀巧日夜急鞭抶
紅經緯金縷排科鬬八七比比雙蓮華篝燈戴心出幾
日成一端持行如鬼疾明年觀上元被服穏稱質璨然
[031-4b]
驚上目遽爾有薄詰既聞所從來佞對似未失且云奉
至尊於妾豈能必遂囬天子顔百事容丐乞臣今得粗
陳狡猾彼非一偷威與賣利次第推甲乙是惟隂猾雄
仁斷宜勇黜必欲致太平在列無如弼弼亦昧平生況
臣不阿屈臣言天下公奚以身自恤君傍有側目喑啞
横詆叱指言為罔上廢汝還蓬蓽是時白此心尚不避
斧鑕雖令禦魑魅甘且同飴蜜既知弗可懼復以强詞
窒帝聲亦大厲論奏不容畢介也容甚閒猛士膽為栗
[031-5a]
立貶嶺外春速欲為異物内外官恟恟陛下何未悉即
敢救者誰襄執左右筆謂此儻不容盛美有所咈平明
中執法懐疏又堅述介言或似狂百豈無一實恐傷四
海和幸勿苦倉卒亟許遷英山衢路猶嗟咄翊日宣白
麻稱快口盈溢阿附連諌官去若懐絮虱其間因獲利
竊笑等蛇鷸英州五千里瘦馬行䭿䭿毒蛇噴曉霧晝
與嵐氣没妻孥不同途風浪過蛟窟存亡未可知雨館
愁傷骨飢僕時後先隨猿拾橡栗粤林多蔽天黄甘雜
[031-5b]
丹橘萬室通釀酤撫逺無禁律醉去不須錢醒來弄鳴
瑟山水仍竒怪已可消憂鬱莫作楚大夫懐沙自沈汩
西漢梅子真出為呉市卒市卒且不慙況兹别乗秩始
堯臣作此詩不敢示人及歐陽修為編其集時有嫌避
又削去此詩是以少人知者故今全錄焉
緗素雜記云鄭谷與僧齊已黄損等共定今體詩格云
凡詩用韻有數格一曰葫蘆一曰轆轤一曰進退葫蘆
韻者先二後四轆轤韻者雙出雙入進退韻者一進一
[031-6a]
退失此則繆矣余按倦游雜錄載唐介為臺官廷疏宰
相之失仁廟怒謫英州别駕朝中士大夫以詩送行者
頗衆獨李師中待制一篇為人傳誦詩曰孤忠自許衆
不與獨立敢言人所難去國一身輕似葉高名千古重
於山並游英俊顔何厚未死姦諛骨已寒天為吾君扶
社稷肯教夫子不生還此正所謂進退韻格也按韻略
難字第二十五山字第二十七寒字又在二十五而還
字又在二十七一進一退誠合體格豈率爾而為之哉
[031-6b]
近閲冷齋夜話載當時唐李對答語言乃以此詩為落
韻詩葢渠伊不見鄭谷所定詩格有進退之説而妄為
云云也
東軒筆錄云唐介始彈張堯佐諌官皆上疏及彈文彦
博則呉奎畏縮不前當時謂拽動陣脚及唐爭論於上
前遂并及奎之背約執政又黜奎而文潞公益不安遂
罷政事時李師中詩送唐有並游英俊顔何厚未死姦
諛骨已寒之句為奎發也
[031-7a]
後山詩話云周盤龍以武功為散騎常侍齊武帝戲之
曰貂蟬何如兠鍪對曰貂蟬生於兠鍪外大父穎公罷
相建節出帥太原其詩曰兠鍪却自貂蟬出敢用前言
戲武夫李待制師中以相業自任嘗帥秦以事去其詩
曰兠鍪不勝任猶可冠貂蟬
隠居詩話云楚州有官奴王英英善筆札學顔魯公體
蔡襄頃教以筆法晚年作大字甚佳梅堯臣贈之詩曰
山陽女子大字書不學常流事梳洗親傳筆法中郎孫
[031-7b]
妙畫蚕頭魯公體英英貌甚陋故有不事梳洗之句中
郎孫君謨也
王直方詩話云山谷嘗稱聖俞聲喧釜且裂㸃疾盎蠒
立之句謂追古作者陳無巳喜聖俞詩獨誦其兩句云
胡地馬牛歸隴底漢人煙火起湟中苕溪漁隠曰臨川
集荆公次韻元厚之平戎慶捷詩即是此兩句王直方
稱陳無巳喜聖俞詩獨誦此兩句余徧閲宛陵集無此
兩句乃直方之誤
[031-8a]
西清詩話云晏元獻守汝隂梅聖俞往見之將行公置
酒潁河上因言古人章句中全用平聲製字穏帖如枯
桑知天風是也恨未見側字聖俞既引舟遂作五側體
寄公云月出斷㟁口影照别舸背且獨與婦飲頗勝俗
客對月漸上我席暝色亦稍退豈必在秉燭此景已可
愛
王直方詩話云聖俞在禮部考校時和歐公春雪詩云
有夢皆蝴蝶逢袍只紵麻諸人不復措手葢韻惡而能
[031-8b]
用事如此可貴也苕溪漁隠曰余閲宛陵集聖俞此雪
詩即非和歐公韻乃是倡首此詩聖俞自注云聞永叔
謂子華曰明日聖俞若無詩修輸一盃酒歐公集中亦
有和聖俞春雪詩皆在禮部時唱和以此可見矣王直
方不切審細遂妄有韻惡而能用事之語葢其詩話中
似此者甚衆吾故辨證之
隠居詩話云馬遵謫守宣州及其去也郡僚軍民爭欲
駐留至以鐵鎖絶江遵於餞筵倚醉令官妓剝榧實而
[031-9a]
食眷眷若留連狀又以所乗騘馬寄聖俞家郡人皆不
疑其去也遵夜使人絶鎖解舟以水沃㯭牙使之不鳴
逮曉舟去逺矣聖俞寄遵詩云三更醉下陵陽峯仙舟
江上去無蹤杈牙鐵鎖漫横絶㯭濕不驚潭底龍斷腸
呉姬指如笋欲剝玉榧將何從短翎水鴨飛不逺那經
細雨山重重却顧舊埓病騘馬塵沙歴盡空龍鍾
隠居詩話云吕士隆知宣州好以事笞官妓妓皆欲逃
去而未得也㑹杭州有一妓到宣其色藝可取士隆喜
[031-9b]
之留之使不去一日郡妓復犯小過士隆又欲笞之妓
泣訴曰某不敢辭罪但恐杭妓不能安也士隆愍而捨
之聖俞因作莫打鴨一篇曰莫打鴨打鴨驚鴛鴦鴛鴦
新向池北落不比孤洲老秃鶬秃鶬尚欲逺飛去何況
鴛鴦羽翼長葢謂此也
漁隠叢話前集巻三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