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1a] 
欽定四庫全書
漁隱叢話前集巻十三
宋 胡仔 撰
杜少陵八
漫叟詩話云呌怒索飯啼門東又云用激壮士肝說者
謂庖厨之門在東肝主怒非偶就韻也可謂至論秋雨
歎禾頭生耳黍穗黑今所行印本皆作木字事見齊民
要術云秋雨甲子禾頭生耳木當作禾往在詩白間剥
[013-1b]
畫蟲初不知其何等語也及觀何平叔景福殿賦云皎
皎白間微微列錢注謂白間忩也余嘗以白間對黄裏
姜七少府設鱠戲贈長歌首章云姜侯設鱠當嚴冬昨
日今日皆天風乃知慳風澁雨之句自古有之偏勸腹
腴媿年少山谷謂腹下肥處為腴丹青引意匠慘淡經
營中事見陸機文賦意司契而為匠飰抄雲子白之句
說者多以學林所記雲事母風子雲漢武外傳云神仙
之食有風實雲子當出扵此按本草崖蜜石蜜也故老
[013-2a]
杜逸詩有崖蜜松花白山杯竹葉新之句螢火詩幸因
腐草出敢近太陽飛說者云為李輔國作
隱居詩話云夏鄭公竦評老杜初月詩微升紫塞外已
隱暮雲端以為意主肅宗也鄭公善評詩也吾觀退之
煌煌東方星奈此衆客醉其順宗時作也東方謂憲宗
在儲也
瑶溪集云詩之六義後世賦别為一大文而比少興多
詩人之全者惟杜子美時能兼之如新月詩光細弦欲
[013-2b]
上影斜輪未安位不正徳不充風之事也微升古塞外
已隱暮雲端才升便隱似當日事比之事也河漢不改
色闗山空自寒河漢是矣而闗山自凄然有所感興也
庭前有白露露是天之恩澤雅之事暗滿菊花團天之
澤止及扵庭前之菊成功之小如此頌之事說者以為
子美此詩指肅宗作
三山老人語録云姜少府設鱠歌云姜侯設鱠當嚴冬
昨日今日皆天風或謂譏姜之慳唐人已有慳風澁雨
[013-3a]
之語非也葢言嚴冬天寒又連日有風黄河冰益厚矣
當此時而鑿冰取魚為鱠其意勤甚故曰黄河美魚不
易得鑿冰恐侵河伯宫
石林詩話云病柏病橘枯椶枯柟四詩皆當時事病栢
當為明皇作與杜鵑行同意枯椶皆民力之殘困其篇
中自言矣枯柟云猶含棟梁具無復雲霄志當為房次
律之徒作惟病橘始言惜哉結實小酸澁如棠梨末以
比荔支勞民疑若指近倖之不得志者自漢魏以來詩
[013-3b]
人用意深逺不失古風惟此為然不但語之工也
蔡寛夫詩話云江湖多白鳥天地有青蠅人遂以白鳥
為鷺而禮記月令羣鳥養羞鄭氏乃引夏小正丹鳥白
鳥之說謂白鳥為蚊蚋則知以對青蠅意亦深矣不然
江湖多白鷺有何說邪
山谷云好作竒語自是文章一病但當以理為主理得
而辭順文章自然出羣拔萃觀子美到䕫州後詩退之
自潮州還朝後文皆不煩繩削而自合矣
[013-4a]
蔡寛夫詩話云詩語大忌用工太過葢鍊句勝則意必
不足語工而意不足則格力必弱此自然之理也紅稻
啄餘鸚鵡粒碧梧棲老鳯凰枝可謂精切而在其集中
本非佳處不若暫止飛烏將數子頻來語燕定新巢為
天然自在其用事若宓子彈琴邑宰日終軍棄繻英妙
年雖字字皆本出處然比今日朝廷須汲黯中原將帥
憶亷頗雖無出處一字而語意自到故知造語用事雖
同出一人之手而優劣自異信乎詩之難也
[013-4b]
蘇子由云大雅緜九章誦太王遷豳建都邑營宫室而
已至其八章廼曰肆不殄厥愠亦不隕厥問始及昆夷
之怒尚可也至其九章廼曰虞芮質厥成文王蹶厥生
予曰有䟽附予曰有先後予曰有奔奏予曰有禦侮事
不接文不属如連山斷嶺雖相去絶逺而氣象聯絡觀
者知其脉理之為一也葢附離不以鑿枘此最為文之
髙致耳老杜䧟賊時有哀江頭詩曰少陵野老呑聲哭
春日潜行曲江曲江頭宫殿鎻千門細栁新蒲為誰緑
[013-5a]
憶昔霓旌下南苑苑中萬物生顔色昭陽殿裏第一人
同輦隨君侍君側輦前才人帯弓箭白馬嚼囓黄金勒
翻身向天仰射雲一箭正墜䨇飛翼明眸皓齒今何在
血汚遊䰟歸不得清渭東流劍閣深去住彼此無消息
人生有情淚沾臆江水江花豈終極黄昏胡騎塵滿城
欲往城南㤀南北予愛其詞氣如百金戰馬注坡驀澗
如履平地得詩人之遺法如白樂天詩詞甚工然拙於
紀事寸歩不遺猶恐失之此所以望老杜之藩垣而不
[013-5b]
及也
迂叟詩話云唐曲江開元天寳中旁有殿宇安史亂後
其地盡廢文宗覽杜甫詩云江頭宫殿鏁千門細栁新
蒲為誰緑因建紫雲樓落霞亭嵗時賜宴又詔百司於
兩岸建亭館太宗扵西郊鑿金明池池中有臺榭以閱
水戲而士人㳺觀無存泊之所若兩岸如唐制設亭館
即踰曲江之盛也
西清詩話云唐書列女傳王珪微時母盧氏嘗云子必
[013-6a]
貴但未見汝與游者珪一日引房𤣥齡杜如晦過之母
曰汝貴無疑所載止此而已質之少陵詩事未究也送
重表姪王砅云我之曽老姑尔之髙祖母尔祖未顯時
歸為尚書婦則珪母杜氏非盧氏也又云隋朝大業末
房杜俱交友長者來在門荒年自餬口家貧無供給客
位但箕箒俄頃羞頗珍寂寥人散後入怪鬢髮空吁嗟
為之久自陳剪髻鬟鬻巾充沽酒上云天下亂宜與英
俊厚向竊窺數公經綸亦俱有次問最少年虬髯十八
[013-6b]
九子等成大名皆因此人手下云風雲合龍虎一吟吼
願展丈夫雄得辭兒女醜秦王時在坐真氣驚户牖及
乎貞觀初尚書踐台斗夫人常肩輿上殿稱萬夀六宫
師柔順法則化妃后至尊均嫂叔盛事垂不朽其上下
詳諦如此且一婦人識真主扵側微尤偉甚史缺失而
繆誤獨少陵載之號詩史信矣
桐江詩話云西清詩話辨王珪母姓杜不姓盧引少陵
詩為證今觀其詩不特不姓盧乃王珪之妻非母也史
[013-7a]
氏之訛如此少陵詩云我之曽老姑尔之髙祖母尔祖
未顯時歸為尚書婦即知王珪之妻也
三山老人語録云唐人好飲甜酒殆不可曉子美云人
生幾何春已夏不放香醪如蜜甜退之云一罇春酒甘
若飴文人此樂無人知
東坡云退之詩百年未滿不得死且可勤買抛青春國
史補云酒則郢之富水烏程之箬下滎陽之土窟春富
平之石凍春劍南之燒春子美詩亦云聞道雲安麴米
[013-7b]
春裴鉶作傳竒記裴航事亦有酒名松醪春乃知唐人
名酒以春則抛青春亦必酒名也
苕溪漁隱曰嚴氏溪放歌云劒南嵗月不可度邉頭公
卿仍獨驕按王原叔注云郭英乂代嚴武鎮蜀麄暴不
能容甫故有公卿獨驕之句予謂是說殊無所據質之
唐書及小說嚴武卒郭英乂代之未幾有崔旰之亂甫
未嘗為英乂幕客何為不見容唐史云嚴氏以世舊待
甫甚善甫嘗醉登武牀瞪視曰嚴挺之乃有此兒武雖
[013-8a]
暴猛外若不為忤中銜之一日欲殺甫集吏扵門武將
出冠鉤于簾三左右白其母奔救得止以此知邉頭公
卿仍獨驕之句當為此也
三山老人語録云杜子美送嚴武還朝詩公若登台輔
臨危莫愛身勸以仗節死義也魏野贈王文正公詩西
祀東封都了畢好來相伴赤松㳺贈寇萊公詩好去上
天辭將相却來平地作神仙勸之使退也近世士人與
上官詩無非諛詞未聞有規勸之語如此者
[013-8b]
苕溪漁隱曰先君平日尤喜作詩手校老杜集所正舛
誤甚多句法暮年深得其意味嘗泛歙溪用老杜詩青
惜峰巒過為韻作五詩其一云港淨千尋碧峯回兩岸
青鷺飛煙漠漠猿嘯竹𡨕𡨕雞犬聞聲地雲霞蔽隱扄
桃源疑此是時復問漁舲其二云溪山美有餘自古神
仙宅築室隱宣平題詩來李白至今負薪人間是餐霞
客不向此尋真飄蓬端可惜其三云萬山回合處葱鬱
釣臺峯道義髙千古簞瓢敵萬鍾羊裘甘寂寞鳯闕肯
[013-9a]
從容勿謂狂奴態清風激懦庸其四云草木紛紛落江
山正薄寒雲蔵桐子宅波急沈郎灘回首家林逺多愁
革草寛青楓知客恨塗血㸃林巒其五云觀山如走馬
倐忽千羣過水從雲際來舟疑天上坐羈孤猿失羣往
復蟻旋磨五韻寫中腸悲詞成楚些
遯齋閒覽云杜甫贈髙適詩云脫身簿尉中始與捶楚
辭韓愈贈張功曹詩云判司卑官不堪說未免捶楚塵
埃間杜牧寄小姪阿宜詩云叅軍與簿尉塵土驚劻勷
[013-9b]
一語不中治鞭捶身滿瘡以此明唐之叅軍簿尉有過
即受笞杖之刑猶今之胥吏也
三山老人語録云橋陵詩先帝昔晏駕兹山朝百靈先
帝即睿宗也憶昔詩憶昔先帝廵朔方千乗萬騎入咸
陽先帝即肅宗也舞劍器行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孫劒
器初第一遣懐詩先帝正好武寰海未彫枯先帝即明
皇也
苕溪漁隱曰唐史張垍尚寜親公主明皇眷垍厚即禁
[013-10a]
中置内宅故子美贈之詩云天上張公子宫中漢客星
又長安志拾翠殿在大明宫翰林門外望雲亭在太極
宫景福殿西故次聯云賦詩拾翠殿佐酒望雲亭皆禁
中事也
後山詩話云孟嘉落帽前世以為勝絶子美九日詩云
羞將短髪還吹帽笑倩傍人為正冠其文雅曠達不減
昔人故謂詩非力學可致正須胷中度世耳
吕氏童䝉訓云潘邠老言七言詩第五字要響如返照
[013-10b]
入江翻石壁歸雲擁樹失山村翻字失字是響字也五
言詩第三字要響如圎荷浮小葉細麥落輕花浮字落
字是響字也所謂響者致力處也予竊以為字字當活
活則字字自響
洪駒父詩話云劉路左車為予言嘗收得唐人雜編時
人詩冊有送惠二歸故居詩云惠子白駒痩歸溪惟病
身皇天無老眼空谷滯斯人崖蜜松花白山杯竹葉新
柴門了生事黄綺未稱臣真子美語也白駒或作驢字
[013-11a]
王直方詩話云蛟室圍青草龍堆隱白沙䕶江蟠古木
迎棹舞神鴉破浪南風正收帆畏日斜雲山千萬疊何
處上仙槎此老杜過洞庭詩也李希聲云得之江心一
小石刻又云老杜遺詩二十九篇而哭台州鄭司户蘇
少監一首山谷云語似不類予最愛其葉葉自開春之
句
漫叟詩話云老杜詩云麟角鳯觜世莫識煎膠續絃竒
自見又杜牧之詩云天上鳯凰難得髓世間那有續絃
[013-11b]
膠嘗見李商老云事載太平廣記後讀東方朔十洲記
鳯麟洲其洲多鳯麟亦多仙家煮鳯喙及麟角合煎作
膠為集絃膠或名連金泥以能續連弓弩斷絃也劒折
以此膠粘之
漁隱叢話前集巻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漁隱叢話前集巻十三
宋 胡仔 撰
杜少陵八
漫叟詩話云呌怒索飯啼門東又云用激壮士肝說者
謂庖厨之門在東肝主怒非偶就韻也可謂至論秋雨
歎禾頭生耳黍穗黑今所行印本皆作木字事見齊民
要術云秋雨甲子禾頭生耳木當作禾往在詩白間剥
[013-1b]
畫蟲初不知其何等語也及觀何平叔景福殿賦云皎
皎白間微微列錢注謂白間忩也余嘗以白間對黄裏
姜七少府設鱠戲贈長歌首章云姜侯設鱠當嚴冬昨
日今日皆天風乃知慳風澁雨之句自古有之偏勸腹
腴媿年少山谷謂腹下肥處為腴丹青引意匠慘淡經
營中事見陸機文賦意司契而為匠飰抄雲子白之句
說者多以學林所記雲事母風子雲漢武外傳云神仙
之食有風實雲子當出扵此按本草崖蜜石蜜也故老
[013-2a]
杜逸詩有崖蜜松花白山杯竹葉新之句螢火詩幸因
腐草出敢近太陽飛說者云為李輔國作
隱居詩話云夏鄭公竦評老杜初月詩微升紫塞外已
隱暮雲端以為意主肅宗也鄭公善評詩也吾觀退之
煌煌東方星奈此衆客醉其順宗時作也東方謂憲宗
在儲也
瑶溪集云詩之六義後世賦别為一大文而比少興多
詩人之全者惟杜子美時能兼之如新月詩光細弦欲
[013-2b]
上影斜輪未安位不正徳不充風之事也微升古塞外
已隱暮雲端才升便隱似當日事比之事也河漢不改
色闗山空自寒河漢是矣而闗山自凄然有所感興也
庭前有白露露是天之恩澤雅之事暗滿菊花團天之
澤止及扵庭前之菊成功之小如此頌之事說者以為
子美此詩指肅宗作
三山老人語録云姜少府設鱠歌云姜侯設鱠當嚴冬
昨日今日皆天風或謂譏姜之慳唐人已有慳風澁雨
[013-3a]
之語非也葢言嚴冬天寒又連日有風黄河冰益厚矣
當此時而鑿冰取魚為鱠其意勤甚故曰黄河美魚不
易得鑿冰恐侵河伯宫
石林詩話云病柏病橘枯椶枯柟四詩皆當時事病栢
當為明皇作與杜鵑行同意枯椶皆民力之殘困其篇
中自言矣枯柟云猶含棟梁具無復雲霄志當為房次
律之徒作惟病橘始言惜哉結實小酸澁如棠梨末以
比荔支勞民疑若指近倖之不得志者自漢魏以來詩
[013-3b]
人用意深逺不失古風惟此為然不但語之工也
蔡寛夫詩話云江湖多白鳥天地有青蠅人遂以白鳥
為鷺而禮記月令羣鳥養羞鄭氏乃引夏小正丹鳥白
鳥之說謂白鳥為蚊蚋則知以對青蠅意亦深矣不然
江湖多白鷺有何說邪
山谷云好作竒語自是文章一病但當以理為主理得
而辭順文章自然出羣拔萃觀子美到䕫州後詩退之
自潮州還朝後文皆不煩繩削而自合矣
[013-4a]
蔡寛夫詩話云詩語大忌用工太過葢鍊句勝則意必
不足語工而意不足則格力必弱此自然之理也紅稻
啄餘鸚鵡粒碧梧棲老鳯凰枝可謂精切而在其集中
本非佳處不若暫止飛烏將數子頻來語燕定新巢為
天然自在其用事若宓子彈琴邑宰日終軍棄繻英妙
年雖字字皆本出處然比今日朝廷須汲黯中原將帥
憶亷頗雖無出處一字而語意自到故知造語用事雖
同出一人之手而優劣自異信乎詩之難也
[013-4b]
蘇子由云大雅緜九章誦太王遷豳建都邑營宫室而
已至其八章廼曰肆不殄厥愠亦不隕厥問始及昆夷
之怒尚可也至其九章廼曰虞芮質厥成文王蹶厥生
予曰有䟽附予曰有先後予曰有奔奏予曰有禦侮事
不接文不属如連山斷嶺雖相去絶逺而氣象聯絡觀
者知其脉理之為一也葢附離不以鑿枘此最為文之
髙致耳老杜䧟賊時有哀江頭詩曰少陵野老呑聲哭
春日潜行曲江曲江頭宫殿鎻千門細栁新蒲為誰緑
[013-5a]
憶昔霓旌下南苑苑中萬物生顔色昭陽殿裏第一人
同輦隨君侍君側輦前才人帯弓箭白馬嚼囓黄金勒
翻身向天仰射雲一箭正墜䨇飛翼明眸皓齒今何在
血汚遊䰟歸不得清渭東流劍閣深去住彼此無消息
人生有情淚沾臆江水江花豈終極黄昏胡騎塵滿城
欲往城南㤀南北予愛其詞氣如百金戰馬注坡驀澗
如履平地得詩人之遺法如白樂天詩詞甚工然拙於
紀事寸歩不遺猶恐失之此所以望老杜之藩垣而不
[013-5b]
及也
迂叟詩話云唐曲江開元天寳中旁有殿宇安史亂後
其地盡廢文宗覽杜甫詩云江頭宫殿鏁千門細栁新
蒲為誰緑因建紫雲樓落霞亭嵗時賜宴又詔百司於
兩岸建亭館太宗扵西郊鑿金明池池中有臺榭以閱
水戲而士人㳺觀無存泊之所若兩岸如唐制設亭館
即踰曲江之盛也
西清詩話云唐書列女傳王珪微時母盧氏嘗云子必
[013-6a]
貴但未見汝與游者珪一日引房𤣥齡杜如晦過之母
曰汝貴無疑所載止此而已質之少陵詩事未究也送
重表姪王砅云我之曽老姑尔之髙祖母尔祖未顯時
歸為尚書婦則珪母杜氏非盧氏也又云隋朝大業末
房杜俱交友長者來在門荒年自餬口家貧無供給客
位但箕箒俄頃羞頗珍寂寥人散後入怪鬢髮空吁嗟
為之久自陳剪髻鬟鬻巾充沽酒上云天下亂宜與英
俊厚向竊窺數公經綸亦俱有次問最少年虬髯十八
[013-6b]
九子等成大名皆因此人手下云風雲合龍虎一吟吼
願展丈夫雄得辭兒女醜秦王時在坐真氣驚户牖及
乎貞觀初尚書踐台斗夫人常肩輿上殿稱萬夀六宫
師柔順法則化妃后至尊均嫂叔盛事垂不朽其上下
詳諦如此且一婦人識真主扵側微尤偉甚史缺失而
繆誤獨少陵載之號詩史信矣
桐江詩話云西清詩話辨王珪母姓杜不姓盧引少陵
詩為證今觀其詩不特不姓盧乃王珪之妻非母也史
[013-7a]
氏之訛如此少陵詩云我之曽老姑尔之髙祖母尔祖
未顯時歸為尚書婦即知王珪之妻也
三山老人語録云唐人好飲甜酒殆不可曉子美云人
生幾何春已夏不放香醪如蜜甜退之云一罇春酒甘
若飴文人此樂無人知
東坡云退之詩百年未滿不得死且可勤買抛青春國
史補云酒則郢之富水烏程之箬下滎陽之土窟春富
平之石凍春劍南之燒春子美詩亦云聞道雲安麴米
[013-7b]
春裴鉶作傳竒記裴航事亦有酒名松醪春乃知唐人
名酒以春則抛青春亦必酒名也
苕溪漁隱曰嚴氏溪放歌云劒南嵗月不可度邉頭公
卿仍獨驕按王原叔注云郭英乂代嚴武鎮蜀麄暴不
能容甫故有公卿獨驕之句予謂是說殊無所據質之
唐書及小說嚴武卒郭英乂代之未幾有崔旰之亂甫
未嘗為英乂幕客何為不見容唐史云嚴氏以世舊待
甫甚善甫嘗醉登武牀瞪視曰嚴挺之乃有此兒武雖
[013-8a]
暴猛外若不為忤中銜之一日欲殺甫集吏扵門武將
出冠鉤于簾三左右白其母奔救得止以此知邉頭公
卿仍獨驕之句當為此也
三山老人語録云杜子美送嚴武還朝詩公若登台輔
臨危莫愛身勸以仗節死義也魏野贈王文正公詩西
祀東封都了畢好來相伴赤松㳺贈寇萊公詩好去上
天辭將相却來平地作神仙勸之使退也近世士人與
上官詩無非諛詞未聞有規勸之語如此者
[013-8b]
苕溪漁隱曰先君平日尤喜作詩手校老杜集所正舛
誤甚多句法暮年深得其意味嘗泛歙溪用老杜詩青
惜峰巒過為韻作五詩其一云港淨千尋碧峯回兩岸
青鷺飛煙漠漠猿嘯竹𡨕𡨕雞犬聞聲地雲霞蔽隱扄
桃源疑此是時復問漁舲其二云溪山美有餘自古神
仙宅築室隱宣平題詩來李白至今負薪人間是餐霞
客不向此尋真飄蓬端可惜其三云萬山回合處葱鬱
釣臺峯道義髙千古簞瓢敵萬鍾羊裘甘寂寞鳯闕肯
[013-9a]
從容勿謂狂奴態清風激懦庸其四云草木紛紛落江
山正薄寒雲蔵桐子宅波急沈郎灘回首家林逺多愁
革草寛青楓知客恨塗血㸃林巒其五云觀山如走馬
倐忽千羣過水從雲際來舟疑天上坐羈孤猿失羣往
復蟻旋磨五韻寫中腸悲詞成楚些
遯齋閒覽云杜甫贈髙適詩云脫身簿尉中始與捶楚
辭韓愈贈張功曹詩云判司卑官不堪說未免捶楚塵
埃間杜牧寄小姪阿宜詩云叅軍與簿尉塵土驚劻勷
[013-9b]
一語不中治鞭捶身滿瘡以此明唐之叅軍簿尉有過
即受笞杖之刑猶今之胥吏也
三山老人語録云橋陵詩先帝昔晏駕兹山朝百靈先
帝即睿宗也憶昔詩憶昔先帝廵朔方千乗萬騎入咸
陽先帝即肅宗也舞劍器行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孫劒
器初第一遣懐詩先帝正好武寰海未彫枯先帝即明
皇也
苕溪漁隱曰唐史張垍尚寜親公主明皇眷垍厚即禁
[013-10a]
中置内宅故子美贈之詩云天上張公子宫中漢客星
又長安志拾翠殿在大明宫翰林門外望雲亭在太極
宫景福殿西故次聯云賦詩拾翠殿佐酒望雲亭皆禁
中事也
後山詩話云孟嘉落帽前世以為勝絶子美九日詩云
羞將短髪還吹帽笑倩傍人為正冠其文雅曠達不減
昔人故謂詩非力學可致正須胷中度世耳
吕氏童䝉訓云潘邠老言七言詩第五字要響如返照
[013-10b]
入江翻石壁歸雲擁樹失山村翻字失字是響字也五
言詩第三字要響如圎荷浮小葉細麥落輕花浮字落
字是響字也所謂響者致力處也予竊以為字字當活
活則字字自響
洪駒父詩話云劉路左車為予言嘗收得唐人雜編時
人詩冊有送惠二歸故居詩云惠子白駒痩歸溪惟病
身皇天無老眼空谷滯斯人崖蜜松花白山杯竹葉新
柴門了生事黄綺未稱臣真子美語也白駒或作驢字
[013-11a]
王直方詩話云蛟室圍青草龍堆隱白沙䕶江蟠古木
迎棹舞神鴉破浪南風正收帆畏日斜雲山千萬疊何
處上仙槎此老杜過洞庭詩也李希聲云得之江心一
小石刻又云老杜遺詩二十九篇而哭台州鄭司户蘇
少監一首山谷云語似不類予最愛其葉葉自開春之
句
漫叟詩話云老杜詩云麟角鳯觜世莫識煎膠續絃竒
自見又杜牧之詩云天上鳯凰難得髓世間那有續絃
[013-11b]
膠嘗見李商老云事載太平廣記後讀東方朔十洲記
鳯麟洲其洲多鳯麟亦多仙家煮鳯喙及麟角合煎作
膠為集絃膠或名連金泥以能續連弓弩斷絃也劒折
以此膠粘之
漁隱叢話前集巻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