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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四库全书 > 虞東學詩 > 虞東學詩 卷五
[005-1a]
欽定四庫全書
 虞東學詩卷五
           宗大府主事顧鎮撰
 秦
  嬴之得姓本於伯益秦之受封肇於非子其國在
  雍州鳥䑕山之東北漢志謂今隴西秦亭谷是也
  其先中潏居西戎以保西垂六世孫大雒生成及
  非子成主大雒後非子為周孝王養馬汧渭間錢
[005-1b]
  氏詩/學謂隴州南三里有秦城即其地也按禹貢導/岍及岐釋
  文岍又作汧汧水出汧縣之蒲谷胡渭錐指謂今/鳯翔府隴州南三里布汧縣故城又謂岍岐並在
  河西渭北則田間之説信矣本紀言非子居犬/丘即漢槐里縣槐里去秦隴甚遠恐不可据
  子既别封為附庸邑於秦谷其主大雒後者厲王
  時為西戎所滅宣王乃命非子曾孫秦仲為大夫
  以伐西戎不克而死其子莊公大破戎師盡恢大
  雒舊壤徙居之因為西垂大夫至犬戎弑幽王周
  室東徙莊公子襄公將兵救周王賜之岐山以西
[005-2a]
  之地列為諸侯傳子文公遂收周餘民有之地至
  岐岐以東獻之周廼自西垂還居非子故封本/紀
  襄文之世秦地不出岐西而鄭譜謂襄公逐戎横
  有西都八百里之地非也疏復引終南詩為襄公
  已得岐東之證不知終南西起秦隴東徹藍田緜
  亘八百里雍録錐指/紀要並同則岐之東西皆有終南不得
  執以訾謷史公也按莊二十二年莊王與虢酒泉
  今為同州府澄城縣明在西周畿内倘其地已為
[005-2b]
  秦有莊王豈能奪以與人此尤鑿鑿可考者自當
  以本紀之言為正其洊及岐東盡收虢鄭遺地乃
  在寧武徳三世至穆公滅芮築壘為王城而秦境
  東至於河豐鎬故都從兹淪沒矣嘗論春秋大勢
  惟齊晉秦楚為强齊自桓公而後蹶不復振楚介
  南服居天下之下流雖其勢蹶張而俯仰之形懸
  矣所與爭天下者惟秦與晉昔人謂天下如常山
  之虵秦為其首晉居其脊據其脊而扼其項則首
[005-3a]
  亦不得不為之俯故可以制秦者獨有晉耳晉三
  分而脊已折矣其首有不昻然而起者耶封殽而
  後其勢已兆秦之次於晉也聖人有深慮焉不然
  舊第在魏唐之先何以退而居後哉先儒以為示
  貶後儒以為繼霸其然豈其然乎
有車鄰鄰有馬白顛未見君子寺人之令阪有漆隰有
栗既見君子並坐鼓瑟今者不樂逝者其耋阪有桑隰
有楊既見君子並坐鼓簧今者不樂逝者其亡令力/珍反
[005-3b]
 附庸雖未爵命而自君其國則車馬禮樂侍御所宜
 有也而秦僻在西陲因仍舊俗至仲入仕王朝初備
 其制故序下言秦仲始大集傳言創見而誇美也吕
 記曰既見君子並坐鼓瑟簡易相親之俗也今者不
 樂逝者其耋悲壯感激之氣也此能得詩之情嚴緝
 曰秦興而帝王之影響盡矣車鄰其濫觴也此能得
 詩之骨劉瑾何楷錢天錫及近日陸奎勲俱以秦仲
 時未必得備寺人之官因謂此詩作於秦襄之世愚
[005-4a]
 謂仲初溺於戎俗及為大夫得見周京聲物之盛效
 而為之亦情理所有諸家泥於襄公始為諸侯鑿空
 改序不可訓也安溪謂阪隰非興其意蓋例之定中
 所言樹植余友錢辛楣氏則謂詩以山隰起興者甚
 多雖據所見咏之究不得不謂之興山榛隰苓與此
 文辭相類辛楣是也毛俱以發興在篇端此獨於下
 二章取興又是一例○易曰其於馬也為的顙爾雅
 馰顙白顛舍人曰的白也顙額也額有白毛今之戴
[005-4b]
 星馬毛傳寺人内小臣也疏曰周官序官云内小臣
 奄上士四人寺人王之正内五人則内小臣與寺人
 别官此云寺人内小臣者言在内細小之臣非言内
 小臣之官也按賈公彦曰寺人不掌男子秦詩未見
 君子寺人之令蓋秦仲始大其官未備故寺人兼小
 臣得掌男子此説得之説文阪山脅也三秦記其阪
 九曲欲上者七日乃越高處東望秦川爾雅楊蒲柳
 左傳所謂董澤之蒲生澤中可為箭笴埤雅楊有黄
[005-5a]
 白青赤四種毛傳八十曰耋疏云易注年踰七十左
 傳注七十曰耋此言八十無正文許白雲曰自七十
 至八十皆可言耋
駟鐵孔阜六轡在手公之媚子從公于狩奉時辰牡辰
牡孔碩公曰左之舍拔則獲遊于北園四馬既閑輶車
鸞鑣載獫歇驕首章上/去通
 朱氏解頥曰一章言徃而狩二章言狩而獲三章言
 獲而息王志長曰舊説鄭/箋以末章追論未獵之前調
[005-5b]
 習車馬之事不若今説集/傳之順按秦初立國而詩所
 誇美多車馬戎兵射獵之事一反南豳之舊朱子所
 謂以猛驅之而果敢之氣足以成富强者固己可見
 然車鄰咏寺人駟鐵詠媚子其後受寺人媚子之禍
 開國承家小人勿用豈不可為永鑒哉○毛傳鐵驪
 古義引説文云鐵深黒色驪赤黒色然按月令孟冬
 駕鐵驪鐵之為驪不可据耶周禮五御三曰逐禽左
 蓋射以中左者為中殺釋名矢末為柭拔即柭也矢
[005-6a]
 以鏃為首柭為末鄭曰括也括亦矢末疏引家語括
 而羽之是謂矢末為括也輶車輕車也車僕掌輕車
 之倅此馳敵之車也詩之輶車乃田僕所設驅逆之
 車注云驅驅禽使前趨獲逆御還之使不出圍按此
 車亦主輕利爾雅長喙獫短喙猲獢或謂范傳/嚴緝歇其
 驕逸殊鑿
小戎俴收五楘梁輈游環脅驅隂靷鋈續文茵暢轂駕
我騏馵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亂我心曲四牡
[005-6b]
孔阜六轡在手騏駵是中騧驪是驂龍盾之合鋈以觼
軜言念君子温其在邑方何為期胡然我念之俴駟孔
羣厹矛鋈錞蒙伐有苑虎韔鏤膺交䩨二弓竹閉緄縢
言念君子載寢載興厭厭良人秩秩徳音首章驅續馵/平去入通續
 轉平徐邈音辭屢反次章驂合軜邑平去通驂轉仄/中字不入韻三章錞釋文音敦弓古音肱羣錞苑膺
 弓縢興音平上通龍為霖謂侵韻屬應鍾變宫蒸韻/屬黄鍾正宫變宫原以調和正宫古人通用向謂侵
 蒸不相/通者非
 一章言車而帶及馬二章言馬而帶及兵三章言兵
[005-7a]
 而接上馬蓋己開蟬聨一體序下言國人矜其車甲
 前六句是也言婦人閔其君子後四句是也疏/義解頥
 曰西戎秦人不共戴天之讐也復讐之義雖行役者
 之婦無不知之而形於言者如此周之君臣亦可少
 愧已又曰温言其徳之和易厭厭言其徳之安靜秩
 秩言其徳之有常以如是之君子親如是之勞苦此
 其閔惜之辭也愚按首言在其板屋初至時也次言
 方何為期望其歸也三言秩秩徳音謂將有好音貽
[005-7b]
 我蓋祝其凱旋也舊以徳音為善譽恐非詩所曰襄
 公承天子命以伐西戎君子從役而其室家思念之
 先誇其軍容之盛而後及於離别之情與列國之勞
 苦哀怨者異矣豈真有善人之教悦以先民哉亦能
 講武厲戎以自强於刑政其後卒兼六國用此道也
 ○小戎疏對元戎言之蓋附箋説羣臣之兵車補傳
 對乘車言之其説自妥然鄭駟楚廣各立名號秦亦
 宜然不必鑿也收謂之軫戴東原謂輿下四面材合
[005-8a]
 而收輿者是考工注謂輿後横木蓋據一面言之詩
 疏兼及前後則其旁可知陳祥道据注駁孔非也大
 車之隧八尺兵車之隧四尺四寸比大車之隧為淺
 也隧之為言深也謂從前軫至後軫其深之數如此
 也古人升車從後入故以淺深言之考工記國馬之
 輈深四尺七寸軹崇三尺三寸加軫與轐七寸又并
 此輈深則衡高八尺七寸也深謂轅曲中劉熈釋名
 輈轅上勾也轅從後軫至前軫稍曲而上以便服馬
[005-8b]
 之進退至衡則駕於衡上而向下勾之其形穹窿上
 曲如屋之梁又五分其穹每處以皮束之游環者以
 韋為無定環游於服馬之背貫驂外轡當服馬外脅
 以止驂内入皆馭驂之制也嚴/緝釋名隂䕃也横側車
 前以䕃軨也楚辭注軫式下縱横木即考工記之轛
 也以板揜軨在式之前即先鄭所謂式前之軓是揜
 軨即軓軓即隂也非軓為一物揜之者又一物也孔
 疏失之驂不當衡衡長六尺六寸/其下只容兩服别為二靷以引車
[005-9a]
 擊於隂板故曰隂靷續者靷端相接之環沃白金為
 飾暢轂者轂長三尺二寸戴東原謂大車短轂一尺/五寸
 取其利兵車長轂取其安黄氏日抄云盾狹而車廣
 一盾不足為衛故以二盾比而合之非備破毁之義
 説文觼環有舌者軜驂内轡也按驂外轡既貫於游
 環而執之於手其内轡不執但納之觼而繫於式前
 也以淺薄之金為四馬之介孔/疏使易於旋習集/傳故曰
 孔羣孔羣甚和也韓詩云駟馬不着甲曰俴駟然戰
[005-9b]
 馬無不被甲者終以毛義為正厹矛毛云三隅矛蓋
 相傳為然孔/疏錞矛之下端平底者也見曲/禮注伐舊謂中
 干蒙舊謂討羽按二章既言畫龍於盾而三章又言
 畫羽於盾何言盾之詳耶陸奎勲引考工熊旗六斿
 以象伐謂當是綴羽旗幟其説近之虎韔鏤膺三句
 皆言弓而毛以膺為馬帶言近錯雜范逸齋謂即弓
 室之胸於文為順竹閉緄縢者言此交於韔中之弓
 以竹為䪐以繩約之所謂弓檠者也陳祥道曰䪐既
[005-10a]
 夕禮作柲以竹為之狀如弓然納於弓裏柲以閉之
 亦謂之閉緄以繫之亦謂之紲騏色青黒者孔/疏馬後
 左足白馵爾/雅駵赤色黒鬛郭/注騧黄馬黒喙説/文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遡洄從之道
阻且長遡游從之宛在水中央蒹葭淒淒白露未晞所
謂伊人在水之湄遡洄從之道阻且躋遡游從之宛在
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遡洄
從之道阻且右遡游從之宛在水中沚右音/以
[005-10b]
 詩刺襄公而序下言未能用周禮其説疑有所受顧
 未得其實而説者多岐如毛以霜露喻禮鄭以蒹葭
 喻民范以順流而涉喻以禮治人歐嚴並以伊人斥
 襄公吕以伊人指此理獨集傳以為不知所指庻幾
 慎言之義竊意周道親親尚賢平易忠厚邠岐之民
 濡染禮樂之教者數百年秦襄起自西垂習於戎俗
 惟尚刑威喜攻戰盡棄周之舊典君子避地遠去焉
 故詩以為霜起興未晞未已蓋難望以陽和之煦也
[005-11a]
 逆流而上曰遡洄順流而涉曰遡㳺毛/傳詩所謂於時
 猶有周之遺賢逆其道以求之不可得也順其道以
 求之未嘗不在焉依文解義斯為近矣至以蒹葭喻
 伊人有後凋之節却似不必集傳為賦今從毛為興
 ○爾雅蒹薕葭蘆郭云蒹萑之未秀者即今之荻荻
 之初生曰菼一曰薍一曰鵻又云葭一名華至秋堅
 成謂之萑葦据此則蒹有七名菼薍鵻蒹薕荻萑也
 葭有四名葭華蘆葦也其名易混故詳著之爾雅小
[005-11b]
 渚曰沚小沚曰坻毛皆訓為小渚誤也
終南何有有條有梅君子至止錦衣狐裘顔如渥丹其
君也哉終南何有有紀有堂君子至止黻衣繡裳佩玉
將將壽考不忘梅裘哉本通/裘古渠之反
 襄公初受命服而歸其大夫美之而序以為戒者其
 君也哉壽考不忘頌禱之中有規勸焉條梅言氣象
 之鬱葱詩/緝紀堂言形勢之壯濶補/傳蓋以興其容貌佩
 服之盛兩曰至止蓋受服西歸時歐駁蒹葭箋秦處
[005-12a]
 周之舊地据史記言終襄之世不能取岐豐李黄集
 解亦疑此詩序與史記相戾後人遂有改作美秦文
 公者何其勇而無所裁也按詩言錦衣狐裘黻衣繡
 裳又曰其君也哉明是始受命服為諸侯之辭而受
 命服為諸侯者非襄公乎終南西起秦隴東徹藍田
 相去且八百里程大/昌豈必至岐而始有終南乎至止
 者箋謂受命服於天子而來豈必至止於終南之下
 乎况首二句毛朱皆以為興尤不容泥○柳宗元曰
[005-12b]
 終南據天之中在都之南西至於褒斜又西至於隴
 首以臨於戎東至於商顔又東至於太華以距於闗
 方輿紀要云終南脉起崑崙尾銜嵩岳為雍梁之巨
 障大事表終南在今西安府長安縣南五十里亘鳯
 翔岐山郿武功盩厔鄠長安咸寧藍田九縣之地毛
 傳條槄爾雅槄山榎郭曰今之山楸楸細葉者為榎
 爾雅梅柟陸疏云皮葉似豫章郭注似杏實酢誤集
 傳於召南具釋此不復云亦誤二物為一物也紀訓
[005-13a]
 基謂山基也堂訓畢釋丘云畢堂墻注云今終南山
 道名畢其邊若堂之墻集傳以山之亷角訓紀山之
 寛平處訓堂則用程子説
交交黄鳥止于棘誰從穆公子車奄息維此奄息百夫
之特臨其穴惴惴其慄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
人百其身交交黄鳥止于桑誰從穆公子車仲行維此
仲行百夫之防臨其穴惴惴其慄彼蒼者天殲我良人
如可贖兮人百其身交交黄鳥止于楚誰從穆公子車
[005-13b]
鍼虎維此鍼虎百夫之禦臨其穴惴惴其慄彼蒼者天
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棘息特與穴/慄各為韻
 詩雖主於哀三良而棄民之罪不可掩矣黄鳥止棘
 毛鄭以為得所龜山駁之謂與出谷遷喬者異其説
 然也夫枳棘之棲昔人所嘆以為得所可乎蓋以黄
 鳥之失所止興三良之不得其死也按史記繆公卒
 從死者百七十七人子輿氏三人亦在從死中應劭
 注繆公與羣臣飲酒酣公曰生共此樂死共此哀於
[005-14a]
 是三人許諾及公薨皆從死匡衡言秦穆而士多從
 死即其事也其見於曹植詩者則曰秦穆先下世三
 臣皆自殘見於王粲詩者則云臨殁要之死焉得不
 相隨見於淵明詩者則云厚恩固難忘君命安可違
 据此則箋謂自殺以從死者信已生納諸壙古無是
 説今考三良墓與繆公墓相距遼遠則納壙之疑可
 釋即服虔謂殺人以葬旋環其左右曰殉者亦不盡
 然矣臨穴惴慄自屬旁人箋義明直序刺穆公而諸
[005-14b]
 儒皆罪康公亦與左傳不合○括地志秦穆公塜在
 岐州雍縣東南二里三良塜在雍縣故城内今鳯翔
 府天興縣二塜逈不相及蓋從死而不同葬
鴥彼晨風鬱彼北林未見君子憂心欽欽如何如何忘
我實多山有苞櫟隰有六駁未見君子憂心靡樂如何
如何忘我實多山有苞棣隰有樹檖未見君子憂心如
醉如何如何忘我實多風方愔反二章覺/藥錫古韻同部
 以鷙鳥之投林興賢人之投主乃久而不蒙召見故
[005-15a]
 憂之不釋也因問之曰如何乎如何乎多是不復記
 憶我矣所謂予日望之而莫予追也後二章以櫟駁
 棣檖起興皆是山所應有者猶國當有賢人也舊説
 以君子指賢人今用詩緝説但玩鳥投林之義恐是
 四方來歸者未必為穆公舊臣耳集傳不從序説刺
 康公改為婦人詩今亦無可証者不如仍舊為安○
 爾雅晨風鸇郭注鷂屬陸疏嚮風摇翅乃因風急疾
 擊燕雀食之故毛以鴥為疾飛貌爾雅櫟其實梂孫
[005-15b]
 炎曰櫟實橡也陸璣云秦人謂柞櫟為櫟河内謂木
 蓼為櫟椒榝之屬也此秦詩也宜從其方土之言柞
 櫟是也駁毛謂如馬倨牙食虎豹陸疏駁梓榆也其
 樹皮青白駁犖遥視似駁馬故名按下章皆言山木
 不宜云獸爾雅常棣棣是棣名惟常棣專之毛以為
 唐棣非也唐棣自是栘又檖赤羅郭曰今楊檖也實
 似梨而小酢可食陸云一名山梨今人亦種之極有
 脆美者
[005-16a]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脩我戈矛與子同仇豈
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脩我矛㦸與子偕作豈曰
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脩我甲兵與子偕行衣師𫀆/矛隔句
 韻下/章同
 無衣刺用兵而不言所刺何君觀王于興師之文恐
 屬穆公詩也叔帶之難王使告於秦晉秦伯師於河
 上將納王晉人辭秦師而下此其事也秦之用兵後
 此别無勤王者矣與晉共承王命而晉獨成功詩所
[005-16b]
 以刺歟六與子皆指晉人同仇偕作偕行而不能與
 之同功言外當有此意鄭以次於黄鳥晨風之後故
 以為責康公而謂王于興師以王法興師其解迂曲
 竊意詩篇類多錯簡觀下渭陽决非即位後作則此
 篇無嫌倒出也許抄以為襄公詩則越世太遠李抑
 亭以為哀公詩不知三百篇無越東周百年後者安
 溪詩所陸堂詩學皆以為穆公詩安溪謂黄鳥作於
 君子此則軍中之言詩之次序徃徃如此○疏曰玉
[005-17a]
 藻纊為襺緼為袍純著新綿名襺雜用舊絮名袍澤
 説文作襗袴也又釋名云汗衣近身受汗垢之衣毛
 傳戈長六尺六寸此乃言其柄也其上刃不在内考
 工記云戈柲六尺有六寸又云戈廣二寸内倍之謂
 刃下接柄處胡三之謂横刃鄭所謂勾孑者也援四
 之謂直刃是戈柲之上一尺八寸也説文云戈平頭
 㦸也徐鍇云小支上向則為㦸平之則為戈考工記
 云㦸廣寸有半内三之胡四之援五之其制長丈六
[005-17b]
 尺周禮注古用皮謂之甲今用金謂之鎧
我送舅氏曰至渭陽何以贈之路車乘黄我送舅氏悠
悠我思何以贈之瓊瑰玉佩思佩平/上通
 詩本送舅而序云康公念母今讀其辭意自得於不
 言之表故曰詩可以興也廣漢張氏譏其不能自克
 於令狐之役或亦晉有以致之歟質疑曰按詩意作
 於送之之時非即位後作也愚按三百篇無齊桓晉
 文之詩而於衛風録木𤓰於秦風録渭陽其亦不没
[005-18a]
 二君之意夫○孔疏雍在渭南水北曰陽晉在秦東
 行必渡渭曹氏粹中曰渡渭而送至渭北也漢志右
 扶風渭城縣故咸陽也在渭水之北水經渭水逕長
 安城北注即咸陽
於我乎夏屋渠渠今也每食無餘于嗟乎不承權輿於
我乎每食四簋今也每食不飽于嗟乎不承權輿簋古/音九
 龍為霖本韻飽古音/補苟反末句不入韻
 此刺康公忘先君之舊臣與賢者有始而無終也觀
[005-18b]
 李斯諫逐客書所言則穆公之能得士可知而康公
 不能承之也集傳雖不主康公而末引楚元王敬禮
 穆生及王戊即位忘設酒醴之事仍與序説相符夏
 大也毛/傳屋具也渠渠猶勤勤也言始設禮食大具以
 食我其意勤勤然鄭/箋丹鉛録曰夏屋大俎也周人房
 俎今按魯頌籩豆大房集傳謂半體之俎足下有跗
 如堂房則夏屋即大房之謂矣王肅以為大屋孔氏
 謂下皆言飲食之事不得言屋宅者是也首章言俎
[005-19a]
 之大其繼至於無餘次章言簋之多其繼至於不飽
 語意次第各有照應若以大屋當之文義不相管攝
 矣以經文繹之以魯頌證之知箋説非無稽也○考
 工記旊人為簋則簋是瓦器容斗二升簋盛黍稷簠
 盛稻粱詩惟言簋而傳兼稻粱言者疏云以公食禮
 有稻粱知此四簋之内亦有稻粱公食六簋此惟四
 簋者燕食差於禮食陳氏曰造衡自權始造車自輿
 始故爾雅訓權輿為始
[005-19b]
 陳
  陳本太皥之墟在禹貢豫州之東其地廣平無名
  山大澤今陳州府治雎寧縣是也雎寧古之宛丘
  故漢志謂陳國今雎陽之地春秋大事表云今陳
  州府城南三里有宛丘高二丈城内東北隅有池
  即詩所謂東門之池也昔舜裔虞閼父為周陶正
  其子曰滿武王妻以元女大姬而封之陳是為胡
  公與薊黄帝/後堯/後並為三恪後二十三世為楚所
[005-20a]
  滅漢志又言大姬好祭祀用史巫故其俗好巫鬼康
  成亦謂大姬好巫覡歌舞之樂愚按大姬為聖王
  之女沐浴大姒邑姜之化寧有習尚巫覡喜樂歌
  舞之事左傳史趙稱胡公不滛亦安肯狥其夫人
  所好舊説殆未可信徐儆弦謂陳服於楚楚俗尚
  巫信鬼因之漸染其俗其或然歟任啟運曰陳與
  楚為近其聲楚聲也今讀陳詩十篇節短韻長實
  為楚詞開乳之源則其浸淫於楚者久矣先儒謂
[005-20b]
  陳詩十而七為淫靈公之事世變已極詩訖於此
  下於秦夷之也愚謂陳亡楚興而東周不可為矣
  故詩訖於陳靈非沾沾於惡陳靈也
子之湯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無望兮坎其擊鼔
宛丘之下無冬無夏值其鷺羽坎其擊缶宛丘之道無
冬無夏值其鷺翿缶方有反/上去通
東門之枌宛丘之栩子仲之子婆娑其下榖旦于差南
方之原不績其麻市也婆娑榖旦于逝越以鬷邁視爾
[005-21a]
如荍貽我握椒栩况浦反差古音磋原字/不入韻荍釋文祁饒反
 漢志稱陳俗巫鬼引此二詩為證則此二詩當為淫
 祀歌舞之事如後世清明上河之類宛丘刺幽自上
 倡也東門疾亂自下效也蓋陳之宛丘猶鄭之溱洧
 為國中勝地迎神聚樂恒於此焉幽公以國君之貴
 輕身徃遊於時巫覡之流取鷺羽為翿立之而舞以
 事神復擊鼓缶以助其懽徧於宛丘上下且及道路
 之間無復冬夏之息所謂淫荒昬亂遊蕩無度者如
[005-21b]
 此故刺之為有俗情而無威望也子斥幽公箋説也
 疏引公羊傳百姓安子諸侯説子公子翬/謂隱公唐風山有
 樞子有衣裳子有車馬指昭/公為證可以無疑矣毛以
 子為大夫與序不應集傳以子為此人此人亦何闗
 輕重而刺之東門宛丘南方之原皆歌舞之塲也君
 既遊蕩則世俗效尤棄其職業男女亟聚所謂巫風
 也特舉子仲子以見風行自上枌栩之下如漢社枌
 榆之類婆娑師古以為歌舞娯神也榖旦于差即九
[005-22a]
 歌之吉日良辰也視爾如荍貽我握椒即美人目成
 芳椒成堂之語也陸/堂任釣臺謂楚詞濫觴者得之愚
 按高平曰原歐/義据水經注宛丘在陳城南道東則南
 方之原即宛丘也由東門至宛丘皆歌舞之地即上
 篇宛丘之道也一章是先期演習二三章乃娯神之
 正日故擇榖旦而徃也子仲之子男巫也箋/義男巫則
 著其氏明其為世族故刺之女巫不言其人疏謂庶
 人不足顯其名氏舊説以子為女原為原氏女説近
[005-22b]
 穿鑿且與序説男女棄舊業而歌舞於市井者不應
 前二章既言男女歌舞娯神之事末章則言聚觀者
 也越于也鬷總也爾/雅鬷邁者疏言總集而行是也荍
 芘芣也毛/傳古義引濮氏云芘芣開華自根及幹而上
 相接甚密視爾如荍言聚觀者盛周禮巫掌祓除注
 謂以薰草藥椒實芬香故巫以相貽巫之所以結納
 人心者其術在是婦人女子所以樂觀之歟愚按兩
 詩皆刺巫風古義近理然男女混淆喧闐雜遝慕悦
[005-23a]
 贈貽亦所不免特比之溱洧贈芍義各有歸耳○爾
 雅宛中宛丘郭曰中央隆高毛傳則謂中央下李廵
 孫炎皆取毛傳為説孔疏亦是傳義但爾雅又云丘
 上有丘為宛丘非中高而何郭義為長爾雅盎謂之
 缶孔云易不鼓缶而歌史記藺相如使秦王鼔缶是
 樂器為缶也又云缶是瓦器可以節樂按國語缶絲
 尚宮陳晹曰缶中虛而善容外圓而善應中聲之所
 出也古樂用缶或有然歟爾雅鷺舂鉏郭曰白鷺也
[005-23b]
 爾雅荍蚍毛作芘芣郭云今荆葵也紫色羅願曰
 荆葵比戎葵葉小花似五銖錢大粉紅色有紫文縷
 之一名錦葵翿見王風君子陽陽篇枌見唐風山有
 樞篇栩見鴇羽篇椒見椒聊篇
衡門之下可以棲遲泌之洋洋可以樂饑豈其食魚必
河之魴豈其取妻必齊之姜豈其食魚必河之鯉豈其
取妻必宋之子樂饑康成作/饑非是
 詩緝曰僖公自謂國小不足以有為意氣消縮無奮
[005-24a]
 然自立之志故詩人誘之范逸齋曰齊襄公志大心
 勞所謂過也詩人則抑之陳僖公愿而無立志詩人
 則誘之李迂仲曰此詩當且從歐陽説一章言國雖
 小苟有志為治亦可有為二三章言不必大國而後
 可為政也泌泉水毛/傳王氏總聞曰泌在南陽泌陽縣
 陸佃云鯉魚之貴者故爾雅釋魚以鯉冠篇許白雲
 云鯉有赤白黄三種魴見前是詩於六義屬比
東門之池可以漚麻彼美淑姬可與晤歌東門之池可
[005-24b]
以漚紵彼美淑姬可與晤語東門之池可以漚菅彼美
淑姬可與晤言池古音沱/後並同
東門之楊其葉牂牂昏以為期明星煌煌東門之楊其
葉肺肺昏以為期明星晢晢晢從折/日音制
 二序皆曰刺時皆興也東門之池集傳以為淫奔今
 讀其辭絶無謔浪之意張氏詩記謂淑女非妖麗之
 稱是也然序下言嫉其君之淫昏而思淑女配之義
 頗迂滯雖歐蘇嚴吕並從其説未敢信為必然也豈
[005-25a]
 陳有賢妃不見答於君如衛莊姜之事者詩人作此
 以風其君猶衛碩人之義歟麻紵菅皆婦功習治之
 物必資池水漸漬使之柔韌乃可緝績箋/疏興賢妃夙
 夜警戒使君入於善而不自知李/解如晤歌晤語晤言
 亦漸漬之事也曰可與晤歌晤語晤言則疑有不與
 晤歌晤語晤言者矣三可字意味深長東門之楊序
 下言婚姻失時男女多違親迎而女猶不至按本詩
 明言昏以為期無庸再開疑竇楊葉牂牂肺肺三月
[005-25b]
 中也鄭/箋言男女失時不逮秋冬毛/傳士昏禮執燭前馬
 是親迎以昏也孔/疏坊記云昏禮壻親迎見於舅姑舅
 姑承子以授壻恐事之違也以此坊民婦猶有不至
 者此詩及鄭丰是也明星箋訓大星集傳以為啓明
 啓明見而不至則終不至矣於義尤顯○水經注陳
 城東門内有池東西七十步南北八十許步水至清
 潔而不耗竭不生魚草水中有故臺處所謂東門之
 池也麻見王風丘中有麻篇説文紵檾屬細者為絟
[005-26a]
 粗者為紵陸疏亦麻也科生數十莖宿根在地中至
 春自生今南越紵布皆用此爾雅白華野菅郭璞曰
 菅茅屬孔氏曰已漚為菅未漚但名為茅柔韌宜為
 索范氏曰菅以為屨
墓門有棘斧以斯之夫也不良國人知之知而不已誰
昔然矣墓門有梅有鴞萃止夫也不良歌以訊之訊予
不顧顛倒思予釋文訊本又作誶徐音息悴反錢辛楣/云訊乃誶之誤非訊有誶音也按廣韻
 楚辭章句引此詩誶予/不顧質疑顧予上去通
[005-26b]
 序以為刺陳佗者得之誰昔然矣當是耆舊之賢者
 昔嘗有所陳諫如石碏之諫寵州吁者桓公不從而
 今為追咎之辭潁濱少南/恭古義朱子舊説陳佗文公子桓
 公弟桓公疾病佗殺太子免桓公卒而自立明年為
 蔡人所殺此詩刺佗而追咎先君也衍者謂無良師
 傅傳箋遂以棘為惡木喻佗不善又以梅為美木喻
 佗性本非不善由惡師傳教之又以斧斯為訓導有
 鴞為惡師又以夫指惡師輾轉繆戾讀詩記僅易夫
[005-27a]
 字之解為指陳佗詩緝僅易斧斯之解為除惡木集
 傳一空障蔀大是快事然古説亦有不可廢者陳國
 數公之間元惡大憝非佗誰屬竊意詩作於桓公卒
 後陳佗既簒之時故托墓門起興墓門者桓公妥魄
 之地蘇/義棘梅皆墓木也詩人覽以起興亦是感傷其
 事以為追咎之本耳斧以斯之喻佗之戕殺太子有
 鴞萃止喻佗之竊據陳國此不良之實也國人早知
 其惡誰容之至今者蓋自昔而已然謂桓公也歌以
[005-27b]
 訊之訊予不顧指昔日言顛倒思予指今日言古/義
 必有所以告桓公者而桓不顧也身死未寒而子弑
 國簒顛倒至此死而有知豈不思予昔日之言乎皆
 追咎之辭此篇義解蘇陳為得而猶牽於師傅之説
 於興義尚未分曉今叅鄙説以著明之末三句舊主
 告佗愚謂佗何足告范逸齋謂冀佗之悔悟則詩人
 為黨逆矣今參用何氏説以足蘇陳追咎之義○古
 義云梅解見摽有梅篇是仍用美木之解矣當言解
[005-28a]
 見秦風終南篇爾雅梟鴟邢昺引説文云梟食母之
 鳥詩陳風有鴞萃止一名鵩一名梟一名鴟陸璣云
 鴞大如班鳩綠色惡聲之鳥入人家凶賈誼所賦鵩
 是也古義引羅願云鵩似鴞小如雉體有文采行不
 出域是鵩非鴞也又引荆州記云巫縣有鳥如雌鷄
 其名為鴞又引廣志云鴞楚鳩所生其名梟者乃爾
 雅所云梟鴟耳亦謂之土梟與鴞無涉
防有鵲巢卬有旨苕誰侜予美心焉忉忉中唐有甓卭
[005-28b]
有旨鷊誰侜予美心焉惕惕鷊邢疏音逆/釋文五歴反
 此詩之為憂讒賊即誰侜譸/同予美句可証予美指宣
 公鄭/箋防當如集傳作捍水之防毛謂邑/名者非卭丘也毛/傳
 當如陸疏為苕饒范以為凌/苕非是蓋鵲性多懼每巢高樹
 而防有之則不免於畢弋矣苕鷊味美可食而卭有
 之則不免於戕賊矣瓴甋宜為垣墉而中唐有之則
 不免於踐踏矣四有字俱為侜字張本傳箋迂滯諸
 儒都從歐義而唐甓解義未融防卭亦無歸着補傳
[005-29a]
 謂如采苓首陽之意善已而謂中唐無甓其理不行
 今本其意而易之或無大戾歟按史記宣公二十一
 年公有嬖姬生子欵欲立之乃殺其太子禦冦禦冦
 素愛厲公子完完懼禍及已乃奔齊此詩所指信讒
 其即謂此歟陸奎勲曰事與衛伋子晉申生同陳無
 文獻可徴頼此一詩猶存可指忠良為淫慝乎毛朱
 皆作興○陳之防邑無考漢志陳縣注引博物記曰
 卭地在縣北防亭在焉此附毛為説陸疏苕饒幽州
[005-29b]
 人謂之翹饒莖可生食爾雅虉綬注曰雜色似綬劉
 氏瑾曰案埤雅鷊本鳥名咽下有囊如小綬具五色
 此傳所釋鷊草之名豈因其似鷊鳥而取義乎董氏
 逌曰鷊舊作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月出皓兮佼
人懰兮舒懮受兮勞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
紹兮勞心慘兮紏已小反慘五經文字作/懆毛冕曰當作懆誤作慘
 陸堂詩學曰月出為株林之先聲序刺好色義無可
[005-30a]
 更愚按毛以舒為行步舒緩窈糾懮受夭紹皆舒之
 姿是夜忩對月摹狀佼人之情態即以第三句申足
 第二句末乃言不見而勞心也集傳謂安得見之而
 舒窈糾之情似於語外添綴成文余友范蘅洲詩瀋
 曰僚好貌懰瀏離燎光明窈者深遠糾者繩三合若
 有所思而鬱結也懮與憂同受納也若有所苦而含
 忍也夭者屈也紹者糾緊也若有所抑而局促也如
 梁冀傳所云愁眉啼裝折腰齲齒以善為妖態也讀
[005-30b]
 詩記曰此詩用字聱牙疑為方言今釋言無文後人
 難為置解尤當以古説為正舊以為宣公詩安溪李
 氏謂此與下篇恐皆靈公詩古義謂徴舒將弑靈公
 國人作此以諷詩中舒字即指徴舒窈糾云者徴舒
 意中憤恨絞急之狀据此則起當言靈公之淫蕩不
 合但言夏姬之佼好矣於詩意殊不相應
胡為乎株林從夏南匪適株林從夏南駕我乘馬説于
株野乘我乘駒朝食于株
[005-31a]
 夏姬之事太褻詩人不欲斥言故託詞於其子謂君
 何為而徃株林乎或者將從夏南乎又為之解曰非
 徃株林而從夏南也恐有他徃耳嚴/緝然而駕我乘馬
 則舍於株野矣乘我乘駒則又朝食于株矣雖欲為
 之隠不可得也吕/記毛傳大夫乘駒王肅述其意謂指
 孔寧儀行父李迂仲駁之謂大夫乘駒於經無明文
 惟何氏古義宗其説今不用○楚語云陳公子夏為
 御叔娶鄭穆公女少妃姚/子所生生子南徴舒/字宣十年傳云
[005-31b]
 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飲酒於夏氏公謂行父曰徴
 舒似汝對曰亦似君徴舒病之公出自其廐射而殺
 之按靈公被弑之時姬年已四十餘後楚莊滅陳欲
 納之巫臣曰是不祥人也乃止以予連尹襄老襄老
 死其子黒要烝焉巫臣逐而自娶之至是六十餘年
 矣猶生女嫁叔向晉楚間諺曰夏姬得道雞皮三少
 宇文士及/妝臺記序蓋亦國家之妖孽也叔向之母曰子靈巫/臣
 之妻殺三夫一君一子而亡一國兩卿矣可無懲乎
[005-32a]
 寰宇記陳州南頓縣西南三十里有夏亭城城北五
 里有株林郡縣志宋州柘城縣本陳之株邑故柘城
 在寧陵縣南七十里
彼澤之陂有蒲與荷有美一人傷如之何寤寐無為涕
泗滂沱彼澤之陂有蒲與蕑有美一人碩大且卷寤寐
無為中心悁悁彼澤之陂有蒲菡蓞有美一人碩大且
儼寤寐無為輾轉伏枕陂古/音波
 澤陂刺時衍者以為男女相説而有美一人以下康
[005-32b]
 成以為思美人而不得見宋世説經家皆從之許白
 雲獨别言之謂月出男子思婦人澤陂婦人思男子
 錢天錫亦謂是女思男之辭觀碩大且卷碩大且儼
 可見如涕泗滂沱輾轉伏枕宛是婦人光景陸奎勲
 疑為女子哀死之作且謂所懷者亦似正人此泥於
 碩大且儼之云也然則每章首二句作何取義耶愚
 按蒲荷蕑菡蓞皆柔弱無骨幹未必為正人貞女之
 况三章叠言寤寐無為則意有所結而百事具廢亦
[005-33a]
 可見其荒於所思去葛生之義遠矣詩與月出株林
 相屬即如舊説亦非無因何𤣥子必求其人以實之
 殊不可据○補傳曰澤水之鍾也陂水之障也爾雅
 莞苻離説文蒲似莞而褊有脊滑柔而温詩緝謂莞
 精蒲粗是也爾雅荷芙蕖其莖茄其葉蕸音/遐其本蔤
 其華菡蓞樊光引詩作有蒲與茄孔疏据以証鄭箋
 芙蕖之莖曰荷其實荷為大名非必莖為荷也蕑見
 溱洧篇澤蘭也漢諸池苑種之此疏言蘭為陸草誤
[005-33b]
 矣鄭改為蓮尤誤
 檜
  檜為高辛氏火正祝融之墟在禹貢豫州外方之
  北滎陂之南居溱洧之間今河南許州府密縣東
  北五十里有檜城是也檜古作鄶鄶城見僖三十/二年左傳注公子瑕葬鄶
  城之/下田間錢氏曰鄭語史伯言主芣騩而食溱洧
  按芣騩具茨山也在密縣即溱洧之源大事表溱/水出密縣
  馬嶺/山鄶都於此集傳謂即鄭州非是杜注鄶在滎/陽密縣東北
[005-34a]
  新鄭在滎陽/宛陵縣西南其君妘姓祝融之後韋昭言陸終第
  四子求言封於鄶史記言陸終生六子四曰會人
  古文鄶與會通舉其國耳非名也蓋其詳不可得
  聞矣平王時為鄭武公所滅集傳謂桓公滅鄶亦
  非也詳見/鄭譜潁濵蘇氏曰邶鄘魏之詩作於既滅其
  所為作者衛晉也至於鄶風則檜之未亡而已作
  矣蘇未嘗以檜詩為為鄭作也集傳亦誤今經彚
  纂檢正鄭譜檜在鄭前今依原第在陳後
[005-34b]
羔裘逍遥狐裘以朝豈不爾思勞心忉忉羔裘翺翔狐
裘在堂豈不爾思我心憂傷羔裘如膏日出有曜豈不
爾思中心是悼
 此篇序下之言有功於序者甚大序稱大夫以道去
 其君而詩言其君服御之美而已非有大無道之事
 不能一朝居之勢也何以忉忉然憂傷是悼哉讀序
 下言國小而廹君不用道好潔其衣服逍遥遊燕而
 不能自强於政治乃知檜君直安樂公之流其後人
[005-35a]
 恃險驕侈蓋其家法使然大夫有心能無去乎一二
 章先言逍遥翺翔後言以朝在堂是以遊宴為急務
 而怠於政治矣末章但誇羔裘之美不復言以朝在
 堂是直廢棄朝常而終日為逍遥翺翔之事矣古義
 曰詩人非以羔裘狐裘為大故而以逍遥翺翔為可
 憂可謂能見大意矣昔漢成帝善脩容儀臨朝淵黙
 而漢綱解紐卒墜炎基况區區檜國哉説者不於其
 大而齗齗於狐裘黄白之間抑末已鄭謂狐黄是蜡/祭服蘇嚴謂狐
[005-35b]
 白是朝于/天子服首二句極形其宴安無為之意下二句乃
 去而不忘所謂庶幾改之予日望之者大夫亦忠於
 所事矣家語君臣視朝上下同服羔裘玉藻注黄衣
 狐裘大蜡時臘先祖之服孔潁逹曰天子視朝服皮
 弁服皮弁之下有狐白錦衣諸侯於天子之朝亦然
 箋据玉藻狐裘注謂檜君以祭服為朝服蘇氏据孔
 疏以狐白為諸侯朝天子之服檜君用以視朝案詩
 但言狐裘不著其色總之諸侯視朝無服狐裘之禮
[005-36a]
 則檜君之好潔衣服惟意所適可見不必問其黄與
 白也再按鄭注狐白止言天子其謂諸侯朝天子亦
 然者乃是孔推鄭意如此非鄭説也陳祥道方慤則
 皆以狐白為燕服經既不著所用而論語言狐貉之
 厚以居陳方説固未可廢
庶見素冠兮棘人欒欒兮勞心慱慱兮庶見素衣兮我
心傷悲兮聊與子同歸兮庶見素韠兮我心藴結兮聊
與子如一兮
[005-36b]
 毛以素冠為練冠鄭改為大祥之冠王肅孫毓皆是
 箋説集傳從之蓋詩刺不能三年固當以三年立説
 也宰我以為期問而夫子斥之可見當時尚行古制
 作詩者更在宰我前二三百年何至練冠已不得見
 只教化衰而至性薄喪近猶有悲哀即遠漸忘飲酒
 食肉處内公行於三年之内而受服變除之節無復
 知而行之者詩人傷之以為刺也玉藻縞冠素紕既
 祥之冠也注云紕縁邊也其冠用縞以素為紕故謂
[005-37a]
 之素冠也孔/疏間傳大祥素縞麻衣注云麻衣十五升
 布深衣也謂之麻者純用布無采飾疏云有采飾則
 謂之深衣縁以素則曰長衣縁以布則曰麻衣又云
 二十五月大祥祭此月脱除則首服素冠以縞紕之
 身着朝服而祭祭後哀情未除更反服微凶之服首
 着縞冠以素紕之身着十五升麻深衣愚按鄭不指
 麻衣為素衣者蓋謂素用白絹而麻衣之縁用布故
 改衣為裳陸農師辨之云檀弓練衣縓縁言其衣矣
[005-37b]
 今言練冠縓縁着冠亦縓縁也玉藻縞冠素紕言其
 冠矣今言素縞麻衣著衣亦素紕也變素紕言素縞
 則其紕也以縞之素者為之也据此則次章素衣即
 間傳麻衣無容改訓為裳又按喪禮始終無韠孔/疏
 箋引喪服小記除成喪者其祭也朝服縞冠疏引士
 冠禮主人𤣥冠朝服緇帶素韠是朝服有素韠也祥
 祭既用朝服則素韠為祥祭之服至祭訖而後反服
 素衣也三章皆著大祥之冠服有可信者孔氏間傳
[005-38a]
 疏釋縞冠與玉藻疏違異當以玉藻疏為正又引間
 傳注黒經白緯曰縞亦誤彼注是釋纖吕記駁鄭謂
 觀詩者不必委曲𤨏細拘於禮文論固大矣愚謂𤨏
 細者如上章狐裘黄白之類原無闗於詩之大義若
 本詩正刺失禮安得嫌其𤨏細而不加考訂乎棘言
 哀遽之狀欒欒言毁瘠之形慱慱言思慕之專舊以
 慱慱屬詩人愚謂三句文勢平埒直下正言素冠之
 人思慕專一有終身之痛也傷悲藴結乃詩人自言
[005-38b]
 故以我字别之意詩人獨行古禮於舉世不為之時
 故以庶見為言而期於同歸如一也○説文韠韍也
 所以蔽前以韋為之鄭云冕服謂之韍他服謂之韠
 孔云古者佃漁而食皆衣其皮先知蔽前後知蔽後
 後王易以布帛而猶存其蔽前者不忘本也玉藻韠
 君朱大夫素士爵韋天子直諸侯前後方下為前/上為後
 夫前方後挫角士前後正又云韠下廣一尺長三尺
 其頸五寸肩革帶博二寸
[005-39a]
隰有萇楚猗儺其枝夭之沃沃樂子之無知隰有萇楚
猗儺其華夭之沃沃樂子之無家隰有萇楚猗儺其實
夭之沃沃樂子之無室
 萇楚疾恣謂貪恣也衍者以淫恣申之遂失其義集
 傳言政煩賦重人不堪其苦歎其不如草木之無知
 而無憂也其説不易季彭山曰詩以枝華實為次蓋
 自枝而華而實能遂其生之意夭如厥草惟夭之夭
 吕/記夭之沃沃正説萇楚則末句不應别指質疑謂萇
[005-39b]
 楚可言無知不可言無家室然則螽斯之爾子孫非
 乎子爾之呼子孫室家之目皆非可施於物類者而
 詩人滑稽徃徃有之毋容泥也王風兎爰小雅苕華
 沉痛正復相似集傳賦也按詩意似當為比然終是
 托物附情原非切類仍從毛作興○爾雅萇楚銚音/姚
 弋郭曰今羊桃也子如小麥亦似桃陸疏葉長而狹
 華紫赤色其枝莖弱過一尺引蔓於草上
匪風發兮匪車偈兮顧聸周道中心怛兮匪風飄兮匪
[005-40a]
車嘌兮顧聸周道中心弔兮誰能亨魚溉之釜鬵誰將
西歸懷之好音魏伯子詩經原本偈乞/戞反飄嘌弔平上去通
 匪風之思周道固已序下言國小政亂憂及禍難為
 得思周道之實吕記曰政出天子則强不凌弱各得
 其所政出諸侯則征發之煩供億之困侵伐之暴惟
 小國偏受其害所以惓懷宗周為獨切也發飄揚貌
 偈疾驅貌集/傳飄風旋風也李/廵嘌無節度也毛/傳風則發
 今匪風也而發車則偈今匪車也而偈蓋言政之亂
[005-40b]
 而人不安也蘇説/黄講顧瞻周道而中心怛然蓋憂王者
 之政不及於天下而不能以庇廕我也次章倣此末
 乃望周道之復昌而以烹魚溉釜為興蓋欲周之興
 治而去其擾也補/傳今東諸侯有西歸而恪共王命者
 乎我蓋懷思其好音矣嚴緝/黄講曰誰能曰誰將蓋冀倖
 而或有然之辭詩緝曰匪風思周而宣王中興天下
 謳吟思漢而光武再造其祖宗徳澤浹洽於人者深
 矣舊解未融愚按詩人所致望於周者如此其後鄭
[005-41a]
 桓乃憑恃周衆東徙其民於鄶虢之十邑而王置不
 問則周道不可復興而檜亦自此亡矣讀此詩數過
 為之慨然○疏曰爾雅䰝謂之鬵鬵鉹也孫炎云闗
 東謂甑為鬵凉州謂甑為鉹然則鬵是甑非釜類毛/曰
 釜/屬烹魚用釜不用甑雙舉者以其俱食器故連言耳
 又説文鬵大釜也釋文鼎大上小下若甑曰鬵是鬵
 若甑耳非即甑也
 曹
[005-41b]
  曹為武王弟振鐸所封國地在禹貢兗州陶丘之
  北雷夏荷澤之野夾於魯衛之間漢志濟隂定陶
  故曹國禹貢陶丘在西南孔頴達曰雷夏澤在濟
  隂成陽縣西北菏澤在濟隂定陶縣東濟隂曹都
  所在是曹之封在二澤又曰曹都雖在濟隂其地
  則踰濟北僖三十一年取濟西田左傳曰分曹地
  是曹地在濟北也春秋大事表陶丘今曹縣哀公
  八年滅於宋陳氏傅良曰檜亡東周之始也曹亡
[005-42a]
  春秋之終也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憂矣於我歸處蜉蝣之翼采
采衣服心之憂矣於我歸息蜉蝣掘閲麻衣如雪心之
憂矣於我歸説掘説文作堀/釋文説如字
 蜉蝣朝生暮死而猶美其羽興曹君危亡將至而猶
 務於奢舉衣裳以例其餘也心之憂矣於我歸處見
 當時在位無一可倚仗者蓋慘然以亡國為憂也嚴/緝
 愚謂詩人平日必忠言灌灌而不見聽者故冀其依
[005-42b]
 倚於我俾得納約自牖庶幾不至於危亡爾非但如
 東萊所引楚芉尹申亥舍靈王於家之事也序下及
 箋説意亦是而語頗滯○蜉蝣夏小正作浮游傳曰
 渠略也郭璞曰似蛣蜣身狹而長有角黄黒色掘閲
 毛謂容閲箋謂掘地解閲箋説近是蓋蛣蜣生土中
 掘地而出開解其穴如闢户然故云掘閲也小正續
 注引此詩閲猶門也詩故云讀管子掘閲得玉始知
 閲與穴通二説皆足申明箋義孔疏改解閲為鮮閱
[005-43a]
 欲引鄭附毛兩失之矣
彼候人兮何戈與祋彼其之子三百赤芾維鵜在梁不
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稱其服維鵜在梁不濡其咮彼其
之子不遂其媾薈兮蔚兮南山朝隮婉兮孌兮季女斯
祋音汝釋文芾甫味反味古音注媾古音故釋/文隮子兮反詩經原本薈蔚婉孌各自為韻
 詩刺近小人序下以共公實之蓋本僖二十八年傳
 晉文公入曹數之以不用僖負羈而乘軒者三百人
 也首二句宜從集傳作興言彼候人尚荷戈祋以盡
[005-43b]
 其職彼之子之赤芾者何所為而有是三百之多哉
 蓋以引起下文不稱不遂意而以三百為言亦隱然
 有蔚薈之象矣因以水鳥比小人言維鵜當在泥水
 中沒水求魚以食則濡其翼濡其咮者宜也今乃高
 據漁梁之上而不濡其翼與咮歐/義如小人無功而受
 禄不稱其章服之美待遇之禮也程/子媾婚媾也本/義
 訓厚集傳訓寵鄭易注訓會皆從婚媾取義而會義
 為近遂亦稱也集傳今人以/遂意為稱意翼以文身故興服蒙上
[005-44a]
 赤芾之文也咮以嘬食故興媾起下斯饑之意也詩/所
 隮升氣也先/鄭升氣為雲故毛曰升雲也説文薈草多
 貌蔚蓊蔚草木盛貌毛公借以况雲興之驟耳張/彩
 景純曰蔓草藤蘿根枝交附雲氣因而襲人即此見
 勢燄炙手妖氛布濩何異于南山之薈蔚也案周禮
 眡祲掌十煇之法九曰隮康成以為虹蓋亦祲祥之
 類輔慶源謂末章言小人之盛而賢者不得其所也
 三百蔚薈前後相應范逸齋曰漢時小人濫受官爵
[005-44b]
 貂蟬盈座郎官填堦都尉塞市是亦三百赤芾之意
 愚謂龔遂言昌邑王左右皆狗而冠亦與維鵜在梁
 相類○周官序官云候人上士六人下士十有二人
 史六人徒百有二十人注云候人迎賓客之來者此
 詩所云特其徒耳若居候人之職則是官為上士不
 以身荷戈祋戈見秦風無衣篇祋殳也殳見衛風伯
 兮篇玉藻一命緼芾黝珩再命赤芾黝珩三命赤芾
 葱珩注云此𤣥冕爵弁之韠尊祭服異其名耳韠見
[005-45a]
 檜風素冠篇詩緝芾當作韍古字通也蔽膝之韍從
 韋黼黻之黻從黹爾雅鵜洿澤郭曰今之鵜鶘也好
 羣飛入水食魚俗呼為淘河陸疏形如鶚而極大喙
 長尺餘頷下胡大如數升囊若小澤中有魚便共抒
 水滿其胡而棄之以竭水取魚一統志曹南山在兗
 州府曹州南一百里春秋盟於曹南即此大事表在
 今曹縣南八十里
鳲鳩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儀一兮其儀一兮心
[005-45b]
如結兮鳲鳩在桑其子在梅淑人君子其帶伊然其帶
伊絲其弁伊騏鳲鳩在桑其子在棘淑人君子其儀不
忒其儀不忒正是四國鳲鳩在桑其子在榛淑人君子
正是國人正是國人胡不萬年
 鳲鳩刺不壹序下言在位無君子則陳古之義已明
 自序辨以為未含刺意而後賢多生蜎擾或以為豳
 詩錯簡蔣氏/蠡測或以為開國正風陸氏/詩學至或鑿指其人
 詩故謂美公子臧/古義謂美晉文公皆屬衍説歐陽駁毛鄭均一之義
[005-46a]
 謂子之七及在梅在棘在榛皆以為鳲鳩用心之不
 一是又未知陳古之義而泥於刺之一言以為説也
 黄實夫曰鳲鳩之子有七至不一也或在梅或在棘
 或在榛又不一也而鳲鳩之在桑未嘗或異此正得
 其至一者蘇氏曰從其在梅則失其在棘從其在棘
 則失其在榛居一以俟之無不及者荀子謂目不兩
 視而明耳不兩聽而聰淮南子謂賈多端則貧工多
 技則窮皆足以發明儀一心結之義詩喻古人用心
[005-46b]
 之一故能使民德歸一而正天下之不正思其人今
 不復見也則又嘆曰胡不使之壽考萬年乎愛之切
 思之至也胡不萬年已死之辭歐/陽今從祝願説宜不
 見刺意也詩牖曰首章以心為主儀之一正是心之
 結處次章帶弁有常度就儀一中抽出一端言之三
 章正是四國又從其儀不忒廣言之末章胡不萬年
 見國家不可一日無表正之君子縱百年有盡而無
 盡之心法不朽也愚按先四國後國人者天下之本
[005-47a]
 在國下三章俱本心結而二章以下言儀而不及心
 者蔣鳴玉圭約曰天下不見君子之心而見君子之
 儀即儀可以徴心也魏伯子原本曰每第五句複處
 體愈寛博毛傳興也集傳同○爾雅鳲鳩鴶鵴郭云
 江東呼為穫榖陸疏一名桑鳩一名擊榖詩緝云即
 郯子所謂鳲鳩氏司空也鳲鳩平均故司空平水土
 許鈔云方言以為戴勝非戴勝穴生不巢生疏曰玉
 藻説大帶之制天子素帶朱裏終辟辟縁也竟此/帶盡縁之
[005-47b]
 侯素帶終辟無朱/裏大夫素帶辟垂垂者/縁之士練帶率下
 辟縁其末/而已是大夫以上大帶用素故知其帶伊絲為
 大帶用素絲故言絲也毛傳騏騏文也顧命四人騏
 弁執戈注云青黒曰騏正義曰馬之青黒色者曰騏
 謂弁色如騏馬之文也此箋騏當作以玉為之按
 弁師職王之皮弁會五采玉先鄭注云會縫中也
 結也皮弁之縫中每貫結五采玉以為飾謂之
 孫毓云皮弁之飾有玉而無綦文箋義為長疏謂
[005-48a]
 顧命之騏弁乃是士服士之皮弁無飾此言諸侯
 故知騏當作
冽彼下泉浸彼苞稂愾我寤嘆念彼周京冽彼下泉浸
彼苞蕭愾我寤嘆念彼京周冽彼下泉浸彼苞蓍愾我
寤嘆念彼京師芃芃黍苗隂雨膏之四國有王郇伯勞

 匪風傷天下之無王故序曰思周道下泉傷天下之
 無霸故序曰思治序下言共公侵刻下民不得其所
[005-48b]
 憂而思明王賢伯毛公因以童粱得水而病喻昭公
 困病其民説經家前後相因由來舊矣愚按稂蕭蓍
 皆蕪穢之草與黍苗截然相反今但以下泉之浸與
 隂雨之膏反正相形而於稂蕭蓍黍苗之不同未著
 區别恐於詩意猶有未盡蓋寒泉隂雨均可澤物補/傳
 而浸苞稂膏黍苗則亂與治之象也易曰井冽寒泉
 食則寒泉之澤物信矣然所浸者稂莠耳蕭艾耳蓍
 蒿耳惠在小人則良善困苦由王澤之竭故列國無
[005-49a]
 政所以愾然而念宗周之盛時也詩/所浸者漸漬苞者
 叢生毛訓苞為本/今用王氏説由漸漬而得叢生南山薈蔚之象
 也稂莠除則黍苗植泰山之雲不崇朝而雨天下言
 溥博霑足無此疆爾界及於四國補/傳非下泉偏浸比
 矣四國有王箋謂朝聘於天子疏引左傳諸侯有王
 以明之其説是也言明王在上則四國恪共王命於
 是方伯賦其政諸侯行其化詩/所鳲鳩正四國之象也
 合上兩篇求之詩意或有當歟嚴緝曰曹共之時晉
[005-49b]
 文伯業方盛下泉顧思明王賢伯何耶曹固可罪而
 文於曹虐矣執其君分其國以私憾故將甘心焉僅
 以貨免下泉愧木𤓰矣○爾雅稂童梁郭曰莠屬也
 羅氏曰詩言不稂不莠則稂亦惡草爾雅蕭荻郭曰
 即蒿也陸璣云荻蒿是許慎以為艾蒿非也又云蓍
 似藾蕭青色科生亦蒿屬服虔云郇國在解縣東郇
 瑕氏之墟也大事表今蒲州府臨晉縣東北十五里
 有郇城文王子所封國詩郇伯勞之是也按桓九年
[005-50a]
 荀侯賈伯以王命伐曲沃後無所見為伯之事未知
 何時思之者曹必郇所轄如召南之思召伯云爾
 豳
  豳者戎狄之地名在禹貢雍州岐山之北原隰之
  野於漢屬右扶風郇邑釋文○按禹貢原隰底績/孔傳不言地名康成據篤
  公劉詩度其隰原以為即此原隰難以信据惟是/秦中地多名原者俱在西安鳯翔之境是豳地亦
  在原隰中非以原/隰專屬之豳也胡朏明錐指謂今西安府豳州
  及三水縣皆豳地而一綂志稱乾州永壽縣為古
[005-50b]
  豳國蓋永壽與豳界毘連古今割𨽻不同也周本
  紀舜封后稷於邰今乾州武功縣地在豳之南故
  譜言自邰而出太王遷岐則又自北而南故譜言
  入處岐陽也譜又言公劉以夏太康時失其官守
  竄於此地其説殊誤按國語我先王不窋用失其
  官而自竄於戎狄之間是自豳出者不窋非公劉
  也孔/疏錢飲光曰今慶陽府有不窋城恐不窋所竄
  非即豳地至公劉又自不窋城遷入於豳也公劉
[005-51a]
  亦不當夏太康時集傳云周公攝政乃述后稷公
  劉之化作詩一篇以戒成王謂之豳風後人又取
  周公所作及凡為周公而作之詩以附焉案周公
  既自托豳民之詠則作詩時已謂之豳風籥章氏
  迎寒暑而吹豳此其証也以為無可係而係之豳
  者非以為尊周公使專一國者尤非舊説又謂詩
  作於周公之遭變故謂之變風後人皆以為疑文
  中子曰終之以豳風言變之可正也其説得之嚴
[005-51b]
  華谷曰變風迄豳反周之初世道不終窮也齊豳
  秦魏唐陳檜曹太師之舊第也降秦於唐而挈豳
  以終之一經聖人之手而義理深遠矣朱公遷曰
  豳不先二南尊文王也不繼二南豳先岐後也不
  與王風相屬興衰非其類文王致治周公反正十
  五國風以是始終之則循環而為治矣○豳風豳
  雅豳頌疑當時本有三詩今所存止七月耳康成
  三分是詩以巧附周禮固為失之雪山王氏謂即
[005-52a]
  一詩而吹之器有不同其説亦未可信辨見楚茨
  十篇説及載芟篇解義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發二之日栗烈無衣無
褐何以卒歲三之日于耜四之日舉趾同我婦子饁彼
南畝田畯至喜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載陽有鳴倉
庚女執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春日遲遲采蘩祁祁
女心傷悲殆及公子同歸七月流火八月萑葦蠶月條
桑取彼斧斨以伐遠揚猗彼女桑七月鳴鵙八月載績
[005-52b]
載𤣥載黄我朱孔陽為公子裳四月秀葽五月鳴蜩八
月其穫十月隕蘀一之日于貉取彼狐狸為公子裘二
之日其同載纘武功言私其豵獻豜於公五月斯螽動
股六月莎雞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
蟋蟀入我牀下穹窒熏䑕塞向墐户嗟我婦子曰為改
歲入此室處六月食鬱及薁七月亨葵及菽八月剥棗
十月穫稻為此春酒以介眉壽七月食瓜八月斷壺九
月叔苴采荼薪樗食我農夫九月築場圃十月納禾稼
[005-53a]
黍稷重穋禾麻菽麥嗟我農夫我稼既同上八執宫功
晝爾于茅宵爾索綯亟其乘屋其始播百榖二之日鑿
冰沖沖三之日納于凌隂四之日其蚤獻羔祭韭九月
肅霜十月滌場朋酒斯饗曰殺羔羊躋彼公堂稱彼兕
觥萬壽無疆一章二章皆三韻火古音毁火衣平上通/集傳歲讀如雪發烈褐歲一韻耜趾子畝
 喜一韻三章四章皆四韻裘渠之反五章一韻野音/渚子讀祖六章又三韻七章又四韻稼古音古穋讀
 盧圃稼穋夫平上入通八章又三韻隂韻補/於容反韭讀矯霜場饗羊堂觥彊平上通
 七月陳王業先儒皆以為周公作惟黄實夫金仁山
[005-53b]
 謂豳國舊有是詩而周公陳之今讀其詩以衣食為
 本農桑為經而祭祀昏姻田獵宫室之事日星霜露
 昆蟲草木之化錯緯其間衣則尊卑異等食則老壯
 異糧孝敬忠愛之意溢於言表洵非聖人不能為黄
 金所云無足論者至於部分節解則集傳精矣一章
 總舉衣食為全篇綱領而謀衣始於申月謀食始於
 寅月皆據隂陽之中豫之至也解/頥衣之大計在蠶而
 布也裘也居室也皆禦寒所亟故二章至五章次第
[005-54a]
 舉之食之大計在耕而果也蔬也酒肉也皆飲食所
 需故六章至八章分别舉之二章言蠶事之始詩/緝
 又原本於徃歲之秋而致勤於今歲之春既求柔桑
 以飼已出之蠶復采皤蒿以沃未出之蠶而時值婚
 禮殺止之候適有于歸之事故連姻公室之女以逺
 父母為悲也公子舊作公女今從集傳與下章公子/例看同歸者劉氏謂同親迎之公子而
 歸/言似雜舉其實皆仲春時事也三章言蠶事之成
 詩/緝故自暮春及於夏秋而遂連言績麻染繒之事至
[005-54b]
 於為裳而後謀衣之計備上下章叠舉公子古者君
 民一體豳民愛公之至特於公子申其意也三舉流
 火以著丁寧次句變文為八月萑葦者承上章蠶事
 已殷而言故又推本徃歲之豫儲其具也詩/緝伐遠揚
 猗女桑次於求柔桑之後同為今歲之事非豫擬來
 歲之言也詩/緝集傳云以上二章專言蠶績之事以終
 首章前段無衣之意是也布帛裕矣而皮革之用未
 光故四章自秀葽之時至于隕蘀之後建子之月而
[005-55a]
 捕貉取皮以狐狸之貴者為公子之裘焉此豳民打
 牲捉捕之事專於為裘而設也因及其丑月合圍纘
 武私豵獻豜之愛猶三章主於治蠶而兼及婚姻皆
 一時之事而類舉之也集傳云此章專言狩獵以終
 首章前段無褐之意是也皮革充矣而牖户之謀未
 固故五章自一隂以至純隂感物之變而修理其在
 邑之室何楷曰室邑中之室自/田廬而止之故曰入弭罅漏去鳥䑕塞向
 以禦觱發之風墐户以却栗烈之氣率婦子以入室
[005-55b]
 處而自子至亥為隂陽之一周故以改歲言之集傳
 云此章亦以終首章前段禦寒之意詩所云亦以終
 卒歲之事也卒歲本指十二月時相近又禦寒之事/自此畢詩文處處顧前詩所言自的
 衣裘既具宫室既安而飲食之需宜有以供之故六
 章言有六月可生食之車下李蘡薁焉馮氏/戴氏有七月
 可熟食之承露許鈔大/莖小葉大豆焉八月棗熟十月酒成
 而老者有養矣七八九月間𤓰可食壺可斷麻子可
 拾荼苦可菹樗木可薪而壯者有資矣七章遂言秋
[005-56a]
 冬之交百榖告成總計一歲中先後所登如黍稷重
 穋禾麻菽麥之類無不納之于場同之于倉而食用
 饒矣於是上入邑居執治公家之役范氏/董氏公事畢而
 又急修其在野之廬補/傳宵晝不遑焉蓋以明春將播
 百榖當出而止息于此也五章以前言衣先蠶績而
 後裘六章以後言食先果蔬而後榖時物之次序然
 也末章遂因飲食而及於朋尊燕饗且躋堂稱觥以
 效媚兹之義猶五章因衣褐而及於為裘獻豜七章
[005-56b]
 言治室而及於上執宫功皆以著豳民忠愛之忱而
 此章兼言開氷納氷者所以結全篇寒暑之節也稱
 彼兕觥萬壽無疆朱氏善曰殺羊舉酒而祝其壽可
 謂上下相親之甚矣愚謂執豕用匏豳公所以飲食
 其下殺羊稱觥豳民所以親愛其上想見古初淳樸
 之治書曰欲王以小民受天永命此則周公陳七月
 之志也張子曰七月詩以夏正為斷王雪山曰一之
 日至四之日皆以陽長而言戴岷隱曰十二辰至亥
[005-57a]
 而止復起于子故曰改歲毛氏以為兼舉二正呂氏
 以為通用三正並不可據蔡宫聞曰首章自七月推
 至四之日是二月也次章即承二月言之三章即繼
 三月言之四章以四月為始而推至十二月五章以
 五月為始而推至十月六章以六月為始而推至九
 月七章又承九月十月言之八章宜繼以一之日矣
 舍一言二者豈當觱發之時于貉之外無他事歟論
 雖無闗大義而推索極細故録存之○左傳張䢰曰
[005-57b]
 火星中而寒暑退孔曰季冬十二月平旦正中在南
 方大寒退季夏六月黄昏火星中大暑退劉瑾曰堯
 時仲夏日在鶉火故昏而大火中周公時歲差當退
 十六七度故六月而後日在鶉火七月日在鶉首昏
 時大火西流于地之未位此詩上述豳俗而言七月
 流火者据周公所見而言三之日于耜夏小正正月
 農緯厥耒是也四之日舉趾夏小正二月徃耰黍是
 也不必援引月令曲為之説爾雅畯農夫孫炎曰農
[005-58a]
 夫田官今考周禮無田畯正職疑即鄉遂大夫及載
 師之屬為之故毛直云田大夫而已倉庚即黄鳥見
 葛覃篇夏小正二月有鳴倉庚又曰采蘩皆二月時
 也蘩以生蠶惟見此傳陸佃曰今洗蠶用蒿徐光啟
 曰蠶之未出者煮蘩沃之則易出集傳言以蘩啖之
 蓋以意解之耳疏曰隋銎音/穹曰斧方銎曰斨説文銎
 孔也許鈔謂受柄處隋狹而長爾雅鵙伯勞夏小正
 作鴂鵙感五月一隂之氣而鳴至七月三隂而其鳴
[005-58b]
 亟矣小正傳曰鳴者明命也其不辜之時也注謂命
 人不辜此時移注此詩甚合樊光云鵙以夏至來以
 冬至去故埤雅曰倉庚知分鳴鵙知至葽之為草毛
 未著為何物康成疑為王萯非也王萯舊説以為王
 𤓰陳翥謂即夏小正之莠幽幽葽聲近也放齋以遠
 志當之蓋據爾雅葽繞及劉向苦葽之説郭璞云葽
 繞逺志也本草云遠志味苦廣雅云其上謂之小草
 毛竒齡云一名薳一名呉葵按内經注引月令作呉
[005-59a]
 葵華則秀幽之為秀葽蓋有本矣蜩類最多見於爾
 雅者有蜋蜩螗蜩茅蜩馬蜩寒蜩之名各以時先後
 而鳴其鳴於五月者則蜋蜩螗蜩也夏小正五月良
 蜩鳴又曰唐蜩鳴蜋蜩五采具螗蜩則今蟟也馮疏
 曰貉狐狸三獸名埤雅云貛貉同穴而異處貛之出
 入以貉為導雅翼云狐口鋭而尾大貍口方而身文
 箋言摶貉自為裘狐狸以供尊者其辨甚明毛傳以
 于貉為取狐狸則混矣斯螽以股鳴者蝗/屬莎雞以翼
[005-59b]
 鳴者一名絡緯頭小羽/大有青褐二色蟋蟀以注鳴者一名促織/性善鬬
 然三物也崔豹古今注混莎雞蟋蟀為一物後人更
 混入斯螽誤之誤矣鬱棣屬然非爾雅所謂唐棣常
 棣也辨見召南毛傳薁蘡薁也戴侗云蔓生類蒲萄
 六月熟孔疏以為薁李非爾雅蔠葵繁露郭云承露
 也大莖小葉花紫色可茹公儀休㧞者即此夏小正
 八月剝𤓰蓋畜之以為菹農夫則採而食之而已故
 在七月毛傳壺瓠也斷疏謂就蔓斷之儀禮注苴麻
[005-60a]
 之有蕡者疏云叔苴謂拾取麻實以供食也陸疏樗
 樹及皮皆似漆通志云似椿北人呼山椿朋酒兩尊
 也朋酒斯饗伏臘飲酒之事不當謂國君饗羣臣躋
 堂稱觥亦執豕酌匏之類毛鄭以學校黨正言之亦
 屬衍説
鴟鴞鴟鴞既取我子無毁我室恩斯勤斯鬻子之閔斯
迨天之未隂雨徹彼桑土綢繆牖户今此下民或敢侮
予予手拮据予所捋荼予所蓄租予口卒瘏曰予未有
[005-60b]
室家予羽譙譙予尾翛翛予室翹翹風雨所漂摇予維
音嘵嘵詩本音子室上入/通勤閔平上通
 序言周公救亂事見金縢作詩貽王當從孔傳在誅
 管蔡以後鄭注尚書訓辟為避謂公聞流言而避居
 東都至成王悔而迎之然後奉命東征則此詩在未
 東征前毛從孔義箋則自行其説正義言周公避居
 東都史傳更無其事黄東發曰周公居東二年則罪
 人斯得未見有歸後再出東征之次第歐陽力破鄭
[005-61a]
 説集傳用之既有定論矣後覆蔡沈書説復主鄭氏
 蓋以成王方疑周公周公不宜逞怒於成王遽誅流
 言之黨不知國家非常之變不當以常格相擬自古
 誅叛討逆機宜迅速間不容髮若引嫌遜避濡遲至
 二年之久俟王心悔悟然後致討必致坐失機宜釀
 成冦亂王室安危正未可定誤國之罪將誰與歸而
 謂周公為之乎况流言之起即叛亂張本何待二年
 之後始得罪人主名既已不近情理而本詩既取我
[005-61b]
 子明指管蔡故下有恩勤鬻子之言安得曲言周公
 臣屬歐/論其時洛邑未建又安得預言避居東都况叛
 者在東而周公徃就虎口二年之中保毋别慮豈聖
 人别有神術以自䕶歟此必不可通之説也愚聞之
 師陳/氏曰管蔡流言之事謂周公避位居東者譖言則
 退待罪私室敬俟明主之察大臣事君之常法也謂
 致辟東征者主㓜國疑創業日淺安危存亡變係呼
 吸身受新陟王之托則宗社重而一己之名義猶輕
[005-62a]
 利害更不足計是貴戚臣公忠體國之極致非聖人
 不能盡也以叔父托孤而僅守異姓大臣事君之常
 法急全一己之名義奉身而退不顧孺子孤立於上
 身去而後來事何所底止是豈聖人之行乎此吾以
 其人其地揆之而斷勿辟即致辟居東即東征為得
 其實也按吾師此段議論本於孟子之對齊宣義理
 極為正大叅以愚論事勢之説孔傳無可議者是詩
 以鴟鴞比武庚而於管蔡深致悲憫音調凄切詞旨
[005-62b]
 危苦想見大聖人遭變匡扶心事後來惟武侯出師
 二表近之全詩義解毛勝於鄭然謂詩假鴟鴞之意
 以為言不如集傳言鳥之愛巢者呼鴟鴞而告之於
 義為順歐陽鴟鴞論云周公既誅管蔡懼成王疑己
 誅其二叔乃序其意作鴟鴞以貽王此金縢之説也
 其義簡直而易明范補傳云管蔡雖已伏辜而成王
 之疑未釋故序詩者以救亂為言又云流言中傷是
 欲成王疑周公而不終居攝之事所謂危王室也愚
[005-63a]
 按流言之起由於攝政攝政當在武王初崩時不得
 言悔迎後始攝政也歐/義成王既為流言所中管蔡誅
 而疑將益甚此詩所以反復開陳以冀王心之悟歐
 范之説不可易矣或疑迨天之未隂雨似在武庚未
 叛前不知首章明言既取我子尚得云天未隂雨耶
 鴟鴞喻武庚子喻管蔡室喻王室彭/氏恩勤二句愬言
 鬻子之勞痛為鴟鴞所取也二章上三句乃言文武
 造周事下二句方入時事孔疏云先王致此大功甚
[005-63b]
 艱難而其下民或敢侵侮不可不遏絶以全王室三
 章言惟其如是所以不能已於拮据捋荼卒瘏也上
 下皆著予字以别之其義曉然此正言其汲汲東征
 實以王室未定之故曰予未有室家特地申明此句
 以破其疑末章羽譙尾翛則破斧缺斨之象也如是
 而王不開悟則室猶可危風雨漂摇猶懼不免安得
 不為此嘵嘵之音乎嘵嘵毛云懼也集傳云急也蓋
 懼而急鳴也周公之言如此而金縢云王亦未敢誚
[005-64a]
 公是王疑未遽釋也自非風雷之變八百之鼎庸得
 奠乎蓋公之精誠有以感之矣毛傳興也今從集傳
 為比○爾雅鴟鴞鸋鴂郭注鴟類賈誼謂鳯凰伏竄
 鴟鴞翺翔是也荼毛訓萑苕當從出其東門箋為茅
 秀蓄租之租毛訓為韓訓積集傳訓聚義皆可疑古
 義曰租通作蒩茅藉也禮封諸侯以土蒩以白茅此
 亦用以藉巢説似可存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我東曰歸我
[005-64b]
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枚蜎蜎者蠋烝在桑野敦彼
獨宿亦在車下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
濛果臝之實亦施于宇伊威在室蠨蛸在户町畽鹿場
熠燿宵行亦可畏也伊可懷也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
來自東零雨其濛鸛鳴于垤婦嘆于室洒掃穹室我征
聿至有敦𤓰苦烝在栗薪自我不見于今三年我徂東
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倉庚于飛熠燿其羽
之子于歸皇駁其馬親結其縭九十其儀其新孔嘉其
[005-65a]
舊如之何詩所每章首二句皆獨韻起説約謂古樂府/及唐人詩餘長調皆有之一章三韻二章四
 韻三四章皆三韻魏伯子云一章蠋宿隔韻二章實/室隔韻四章飛歸隔韻質疑云畏懷平去通垤室窒
 至去入通馬音姥/縭音羅儀音俄
 周公既平三監歸而勞士序本其事故曰周公東征
 也全詩述敘勞苦猶采薇杕杜之意此更多作情語
 曲致形容故同是周公所作而風雅異體衍者言大
 夫美之失其義矣我徂東山慆慆不歸言久也我來
 自東零雨其濛行役之苦也此當日歸途真景故每
[005-65b]
 章以為縁起一章追言其在東言歸之時心已西嚮
 而悲集/傳杜詩所謂喜心翻倒極嗚咽淚沾巾也於時
 釋戎服而制裳衣自今無復行陣銜枚之事矣然猶
 獨宿車下見桑蠋而興感則離家尚遠也序曰一章
 言其完集傳謂全師而歸者是也二章言久役而室
 廬將廢全是途中結想而一種蒼凉蕭颯之狀如在
 目前嚴緝曰室廬將近則家事纖悉上心亦可畏伊
 可懷故作推宕而情思愈深序曰二章言其思集傳
[005-66a]
 謂歸未至而思家之情是也舊以為室家之思者非
 三章言婦之在家聞鸛鳴而興嘆蓋行者尤苦隂雨
 鸛鳴則將雨故婦念之而嘆于室也於是剪刈其果
 臝去其伊威蠨蛸之屬修除町畽而野獸屏跡水螢
 不生又窮塞室中之罅漏以俟夫之歸亦行者之設
 想也行者既歸而見苦𤓰繫於栗薪之上因言我之
 不見此已三年矣集/傳蓋見土物而感征行之久不説
 人而説物風人之致也序曰三章言室家之望女其
[005-66b]
 實我征聿至以下則既歸之辭也四章言至家之後
 春和景明時物鮮好歸士之未有室家者及時昏娶
 既甚美矣其舊有室家者欣慰更當何似耶集/傳如之
 何有不能形容之意康成謂樂而戲之序曰四章言
 男女之得及時也真西山曰士之藴於心而不能言
 者周公盡發之於言所以上下交孚懽欣感激不能
 己也魏伯子曰篇中無限凄風苦雨之思讀之反如
 和風甘雨詩之移人情也至矣哉詩所曰舊説以為
[005-67a]
 仲春婚姻時據金縢秋大熟未穫則歸非以春矣蓋
 事後追勞之作爾○王氏應麟曰秦漢言山東山西
 皆指太行山東山即商地裳衣箋訓兵服集傳謂平
 居之服得之士事也説/文枚如箸銜之有繣結項中以
 止語鄭/箋蓋既歸而無事於此也蠋似蠶郭/璞雅翼蠶類
 而不食桑羅願云葵中蠶也嚴緝曰烝有三義衆也
 進也久也此詩三言烝在皆言久役之意久義為勝
 説文敦厚重不移之貌爾雅果臝之實栝樓郭曰齊
[005-67b]
 人謂之土𤓰爾雅伊威委黍又蟠䑕負即一物本草
 云濕生蟲多足色如蚓背有横文蹙起爾雅蠨蛸長
 踦郭曰小鼅鼄長脚者俗呼為喜子町畽説文作疃
 禽獸所踐處程子曰廬旁畦壠毛以熠燿為螢例以
 下章不協集傳以宵行為蟲又於書傳無据楊用修
 曰古人用字有虛有實熠燿之為螢實也為倉庚之
 羽虛也如小雅有鶯其領言桑扈之領如鶯之文非
 言鶯也埤雅螢非熠燿熠燿行蟲耳今卑濕處有之
[005-68a]
 用修云唐李子卿有水螢賦此水螢也陸疏鸛似鴻
 而大長頸赤喙白身黒尾翅本草注似鶴頂無丹不
 善唳但以喙相擊而鳴有白烏二種説文垤螘封也
 亦名蟻塜陸佃曰蟻將雨則出壅土成封易占所謂
 蟻封其垤大雨將至是也何楷曰𤓰苦𤓰之苦者栗
 薪栗樹之為薪者蓋取以制棚架之類濶别許久見
 故園風物依然如舊也皇爾雅作騜黄白曰騜駵白
 曰駁孫炎云駵赤色也爾雅婦人之褘謂之縭縭緌
[005-68b]
 也孫炎曰帨巾也郭璞曰香纓也疏從孫義陳祥道
 駁之曰纓帶曰衿昏禮所謂施衿也帶結而垂曰縭
 爾雅所謂縭緌也考爾雅衿謂之袸郭曰衣小帶也
 然則衿者纓之帶縭者衿之緌而孫以結縭為結帨
 誤矣按曲禮女子許嫁纓蓋邪交絡帶示繫屬於人
 士昏禮主人入親脱婦之纓据此當從郭説為纓
既破我斧又缺我斨周公東征四國是皇哀我人斯亦
孔之將既破我斧又缺我錡周公東征四國是吪哀我
[005-69a]
人斯亦孔之嘉既破我斧又缺我銶周公東征四國是
遒哀我人斯亦孔之休錡古渠/禾反
 東山所陳軍士之情也軍士不自言而周公言之破
 斧所咏周公之心也周公不自言而詩人言之詩/測
 首二語當屬從軍者所作序下言周大夫惡四國非
 也今從集傳嚴緝曰斧斨錡銶皆非兵器蓋為除道
 樵蘇之用厯久致敝耳若以為殺戮之多至於破斧
 缺斨是與之血戰而僅勝亦疲敝甚矣與下吪嘉遒
[005-69b]
 休之意殊不相類血流漂杵孟子不信揮刀紛紜韓
 氏之陋也愚按殷民䧟溺既深流言煽動日廣猜疑
 莫釋内外交訌三年中不知費多少焦勞多少擘畫
 當時民獻十夫外邦君庶士罔不以為艱大原非雅
 歌投壺所克敉寧者然三數罪人之外未嘗有所誅
 夷而東土已自帖然蓋周公和恒四方務以徳綏所
 謂予惟不爾殺爾乃尚有爾土爾乃尚寧幹止者聖
 人之心天覆地載於此詩惝怳見之一章曰皇正之
[005-70a]
 也二章曰吪化之也三章曰遒斂而固之也勞歸在
 先東征在後者前之詩皆公所作此篇以下詩人美
 之故編次如此○易旅卦得其資斧注所以斫除荆
 棘七月篇取彼斧斨皆伐木之器司馬法輜輦載一
 斧一斤一鑿一梩一鋤二版二築軍中樵蘇築壘用
 之説文江淮間謂釜曰錡召南惟錡及釜是也蓋軍
 中所以㸑者毛云木屬曰銶疏云未見其文亦不審
 其狀然既曰木屬則亦非兵器矣嚴説為允
[005-70b]
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伐柯伐柯其
則不遠我遘之子籩豆有踐
九罭之魚鱒魴我覯之子衮衣繡裳鴻飛遵渚公歸無
所於女信處鴻飛遵陸公歸不復於女信宿是以有衮
衣兮無以我公歸兮無使我心悲兮語類飛歸協句腰/亦用韻詩中有此
 體/
 二詩俱美周公伐柯是大夫諷迎周公傳/箋九罭則大
 夫迎周公東人願留之而不得也箋義/集傳君臣之交猶
[005-71a]
 男女之合故托於婚姻為説言婚姻者每借喻斧柯
 故次章即以斧柯言之如何者發問之詞歐/陽言欲迎
 周公當有人以作之合傳/箋孟子所謂繆公之側子思
 之側之人也誠得人以往迎其為道也甚易蓋周公
 以肺腑至親忠誠貫日迎即當來無難作合故以柯
 則之不遠微諷之是亦所謂刺也周公既來而與之
 相見設其籩豆踐然成列君臣相與燕笑一見而往
 事釋然矣郝/敬我者詩人代為成王籌度之辭何/楷蓋諷
[005-71b]
 之速迎周公必謂迎之當以饗燕之禮行則滯矣伐
 柯篇既諷王迎公九罭篇則王啟金縢後使大夫以
 冕服致迎之事三章皆大夫語末章則東人愛公之
 切而大夫為之述其情所以甚美周公也蓋鱒魴美
 魚宜入九囊之網興之子盛徳宜服衮繡之衣箋/義
 覯云者大夫至東而見周公之辭言公當服此以歸
 輔朝廷也因謂東人曰女謂公將長留於此乎鴻雁
 必飛翔雲際其遵渚遵陸者暫也往者公特欲歸而
[005-72a]
 未得其所耳今歸將不復來矣歐/義其於女乎信處信
 宿猶鴻之於渚陸也信處以往日言承上無所意信
 宿以今將歸言承上不復意末章言今之有此衮衣
 之賜者是欲以公歸耳公之决歸而不能留明矣而
 東人不以朝廷之迎公為可喜徒以東國之失公為
 可悲愛之至而不暇計其他也無以我公歸無使我
 心悲寫出東人卧轍攀轅抵死不放之狀固見公之
 盛徳所感亦以著東人之知愛夫公而王之悔迎為
[005-72b]
 已晚故兩序皆曰美周公而衍者轉以為刺王不知
 也二詩次東山之後明於誅管蔡後迎公伐柯從朱
 作比九罭興義從毛○周禮典命王之三公八命出
 封加一等服衮衮衣裳九章五章繪於衣四章繡於
 裳詩言衮衣繡裳是以三公而服出封之服爾雅竹
 豆謂之籩木豆謂之豆鄭云容實皆四升爾雅緵罟
 謂之九罭孫炎曰魚之所入有九囊也爾雅鱒鮅魴
 魾陸疏鱒似鯤而鱗細鯤亦作鯶郭云江東人呼魴
[005-73a]
 魚為鯿大曰鴻小曰雁陶隱/居或云雁多羣鴻寡侣
狼跋其胡載疐其尾公孫碩膚赤舄几几狼疐其尾載
跋其胡公孫碩膚徳音不瑕胡膚尾几隔句/韻瑕古音胡
 此篇美周公而序下言不失其聖深得詩人微指嚴
 緝曰老狼以貪欲之故欲進則跋躐其胡欲退則疐
 跲其尾喻人有貪欲則進退失措也周公遜其大美
 不以徳盛自矜不以功大自伐無一毫私欲之累故
 雖處流言之變其赤舄几几然步履安詳無異平日
[005-73b]
 所謂不失其聖也凡人處利害之變則舉止不安其
 常懼者或至喪屨喜者或至折屐詩人以赤舄几几
 見周公之聖其善觀聖人矣程子曰汝惟不矜天下
 莫與汝爭能汝惟不伐天下莫與汝爭功使周公有
 崇高得名之心其能得天下之與如此乎惟其處已
 也䕫䕫然存恭畏之心其存誠也蕩蕩然無顧慮之
 意徳音所以不瑕也朱道行曰即武王顯名不失之
 謂愚按此詩結束豳風傳寫周公全相當如箋説作
[005-74a]
 於成功致太平之時公孫碩膚亦當如箋説遜此成
 功之大美集傳謂此非四國之所為乃公自讓其大
 美而不居於義為反田間錢氏主避居東都之説即
 以公孫為避位失之矣○跋躐也疐跲也李廵曰前
 行曰躐却頓曰疐疏曰進則躐胡而前倒退則却頓
 而倒於尾上也周禮注赤舄冕服之舄也王吉服有
 九舄有三等赤舄為上次有白舄黒舄李如圭曰天
 子諸侯冕服用舄他服用履王安石曰几人所慿以
[005-74b]
 為安故几几安也
 
 
 
 
 
 
 虞東學詩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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