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1a] 
欽定四庫全書
見素集奏議巻六
明 林俊 撰
奏議十四篇
秋臺稿
請勤學疏
刑部尚書臣林俊謹奏為勤聖學以隆聖政事嘉靖元
年五月二十二日該司禮監傳奉聖㫖即今天氣炎熱
[034-1b]
經筵日講都免了到八月内來説欽此欽遵臣始而疑
繼而知此故事也然學緝熈于光明日新則日進不日
新則日退故曰莫止於畫莫病於自足君子有無已之
功焉禹惜寸隂傅説告髙宗念終始典于學君所自學
臣所論學要皆如是也唐太宗延文學之士更畨直宿
討論文籍夜分乃寢宋太宗年老猶喜讀書仁宗邇英
講讀未嘗少廢此故事也我太祖有觀心之亭禮賢之
館掲大學衍義於兩廡掲洪範於座右朝夕省覽太宗
[034-2a]
視朝之暇輒御便殿閲書史召儒臣講論仁宗專意文
事留心讀書宣宗謂楊士竒等曰朕寒暑不廢書册對
曰帝皇勤學問宗社生民有賴英宗時楊榮等建議經
筵降勅勉諭曰朕即位以來弗遑夙夜永惟厥道必學
乃明爾翰林春坊儒臣分直侍講憲宗孝宗循行無改
我國家列聖勤學故事在爾孔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
學陛下正志學之年何可輟耶古者之教春秋以禮樂
冬夏以詩書冬夏正讀書之時何可輟耶且經筵之聴
[034-2b]
講頗不謂勞文華之清燕亦不謂熱而平旦未與物接
其氣清明善念易開正言易入又為進學之㑹夫天下
之治不治在人君之聖不聖人君之聖不聖在人君之
學不學太祖嘗言人君一心治化之本存諸中無堯舜
之心欲施於政有堯舜之治決不可得也陛下天稟穎
異聖性精純誠於此時日親儒臣以講求古先聖王之
大經大本以開發聰明成就德性使神有所領意有所
㑹則立道有體致道有用設心措念有所持循臨人出
[034-3a]
政有所據守自不出型範之外是謂有堯舜之心斯有
堯舜之政民無患乎不被堯舜之澤矣臣竊意經筵日
講俱不可輟或盛暑隆冬暫輟經筵而不廢日講留神
無間之實功以為終身受用之實地其間有衰老之臣
不堪久立則師臣有坐論故事尤屬謙沖近臣若暫免
自隨亦見體悉臣林野日長言猶近腐然忠愛一念實
切由衷無任勤懇願望之至謹具奏聞嘉靖元年六月
初三日奉聖㫖經筵日講朝廷急務覽奏具悉卿忠愛
[034-3b]
至意該衙門知道
止司禮監奏補應役人匠疏
奏為立剛德以杜亂原事臣聞君人者信道不篤則守
善或移析理不精則多聽易惑天下之事革之難而壞
之所以易也陛下嗣綂之初回斡大亂易若轉丸而數
月之間政令似若矛盾旁門曲徑若有所私售其間臣
莫測其然意者剛未至爾夫君德象乾易剛健中正純
粹精也執是臨人孰敢有妨我之政以害我之治者哉
[034-4a]
臣近聞司禮監缺人應役陛下為下其奏兵部議處臣
謂此壞革之端司禮既乞諸監局容有不乞司禮既復
諸監局容有不復者哉則不特一匠役為然凡冐濫之
官旗軍勇人匠以及淨身者流無有不復者矣陛下垂
情釐革以慰悦天心光昭祖烈而歆動天下者將謂徒
名無實而大臣言官之協力一心為國當怨以贊掖釐
革者亦將謂徒勞無功矣是固壞革之端階亂之始大
法大體固未暇論不知今日中外之府庫何以繼財中
[034-4b]
外之倉廩何以繼粟近者軍士之殺撫臣辱巡使犯有
司大槩見矣司禮讀書識事為諸監局之首而開端啟
釁顧為諸監局之先是何燭幾之暗見事之左而謀國
之疎均失之矣臣謂乞補供應決不可從惟體剛於乾
致孚於革執固於恒以不為禍始臣不勝至願謹具奏
聞嘉靖元年六月二十日奉聖㫖該部知道
正違禁番貨夤緣給主疏
題為正大法以杜大奸事貴州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
[034-5a]
刑科抄出南京刑部尚書趙鑑等奏為議處賍罰事該
貴州司追問犯人蔣義山等浙江司追問犯人黄麒等
違禁私販番貨例該入官蘇木共三十九萬九千五百
八十九斤胡椒一萬一千七百四十五斤可值銀三萬
餘兩奏要不候年終先解内府收貯公用等因該本部
覆題奉聖㫖這販賣商貨已有㫖給主了欽此欽遵抄
出到部送司案查未見奉到給主明㫖祇該南京刑部
先題為分理事内開問得犯人李惠招稱廣東市舶司
[034-5b]
太監牛榮與家人蔣義山等探聴暹羅占城等海船番
貨到岸私下收買蘇木胡椒并乳香白蠟等貨裝至南
京匿税致被盤出問罪及㕘牛榮趙文魁濮鉞違法等
因題奉聖㫖提了問欽此又查該都察院題該南京刑
部貴州清吏司見監犯人蔣義山奏為乞恩辯明分豁
陷害事義山等於廣東各備資本收買土紅木并香料
等貨告給批票到於南京被高賓陳玖計謀掜告問擬
重罪貨物入官等因奉聖㫖都察院㸔了來説欽此該
[034-6a]
刑科㕘出蔣義山倚仗官勢貨賣土紅木乳香等物被
人告訐將前貨没官必係不法或来歴不明飾詞奏辯
事屬違㒺等因通抄到道具呈該院㸔得蔣義山等倚
官市利欺公玩法被人告發貨已入官罪何能免明有
買嘱通同牽撦掩飾誠如該科所㕘欲將奏詞立案不
行等因題奉聖㫖還著南京刑部查勘應否給還来説
欽此欽遵移咨南京刑部未見查報及查無欽准給主
縁由在巻案呈到部臣私憂過計方嘉靖之初元即有
[034-6b]
此不意專擅之事欺公罔上納賄養奸其流將有不可
禦者萬一播諸天下傳諸四方為初政之累不細查得
見行條例通畨下海買賣刼掠有正犯處死全家邊衛
充軍之條收買蘇木胡椒千斤以上有邊衛充軍貨物
入官之條所以嚴中外之辨謹禍亂之萌今義山等倚
仗威權多買畨貨途次騷擾不言可知天幸匿税事發
治其罪而没其賍將牛榮等㕘奏提問陛下方俞正法
之請尋啟用倖之端忽又於議處賍罰本内有販賣商
[034-7a]
貨已有㫖給主之批夫以勘報之奏未来處分之㫖何
出將謂徑批犯人之奏尤非正大之體所宜且該科不
知部院無至是㫖從何出哉無惑乎人人私駭而謀國
永憂也昔燕昭侯命藏敝袴侍者惑焉侯曰明主愛一
嚬一笑敝袴豈特嚬笑吾以待有功者今三萬餘兩之
物果一敝袴比給還罪人果賜有功比皆臣之所未喻
也况今府庫匱竭是賍既足破蟠結之奸亦足承供具
之乏而畀之匪人棄若餘水其不深可惜哉中間必有
[034-7b]
售術之人伏望陛下大奮乾剛立斷是獄將代為營救
并請託之人下之法司明正其罪賍物照舊入官使讒
間不行矯偽無託仍望自今以始凡百章奏斷自宸衷
㕘之内閣之議令司禮一二文學老成親謄務從擬票
毋涉輕改庶詞㫖簡嚴政令純一聖化協于人心王言
震于人聽為世世頌美幸甚無任激切願望之至謹題
請㫖嘉靖元年六月二十五日奉聖㫖你每既這等説
賍物照舊入官
[034-8a]
舉大禮以成大孝疏
奏為舉大禮以成大孝事臣聞人子於親生事塟祭致
無己之情以自盡如存之敬故曰自始至終一於禮而
不茍其尊親也至矣先王制禮生有事死有思初喪即
立喪主以成其為喪既塟即立祭主以成其為祭漢成
帝立定陶王為皇太子即封楚孝王孫景為定陶王以
奉共王之祀宋英宗以濮安懿王長子繼體仁宗亦立
濮安懿王次子宗懿以主濮王之祀陛下光起親藩入
[034-8b]
繼大統尊崇大禮已舉行無遺矣惟興獻帝之後未立
主祀久虛尤禮不可緩者宜准先朝故事擇興獻親弟
之子倫序所當立者襲封興王繼興獻後以主祀事則
義正心安情禮兼備本生之報益曲盡無遺矣所以遲
久而未決者或謂欲待前星輝祥螽斯衍盛然後分封
為興國後臣以為不然陛下之子則興獻諸孫行也以
孫繼祖是禰其祖而名實紊非禮也天子之子長則帝
次則王雖百斯男皆有封土何待一興國耶或謂宜封
[034-9a]
親王次子嗣王暫主興獻之祀俟皇子稍長襲封真王
主其常祭暫主之王别封之以大國臣又以為不然夫
禮為人後者為之子既主其祀即為之後不容復易且
陛下大婚未舉儲貳有待興獻主祀容一日無耶雖曰
遣祭然既父正統之孝宗義不得又父本生之興獻歳
時遣官相望道路乃天子命祭而非祭之主也槩以人
後之説則精意未必感孚㝠漠未必顧饗非惟失禮之
正亦莫識鬼神之情狀矣或謂親王亦有不立後者而
[034-9b]
無長立次繼伯以姪率用為常濮王宗懿之立立次者
也共王景之立繼伯者也興獻茂毓聖明入繼大宗顧
不得世食小宗之祀如在之神殆若有未安者或又謂
安陸龍興之地容有形似之嫌臣又以為不然昔周文
武以德厚長世豐沛出漢髙未聞復有漢髙惑無謂之
小見廢必舉之大禮以絶本生之祀謂陛下為之乎或
又謂興獻立國已久土賦甲於他藩臣又謂此閭巷鄙
俗之論天子天下為家不宜過自封殖王禄歳既有常
[034-10a]
數矣土田僅宜十分為率錫之二分割其八分以給無
田之民則親親仁民並舉不悖是為堯舜之仁政道無
先於此者臣既老既耄難以强立治朝恐臣身一南議
者互異或緩以失時或雜以愆禮或利以害義貽聖朝
萬分一之悔故不避煩瀆懇懇言之竊謂乘未大婚之
先舉此主祀之典亦禮之序孝無大於此者伏望特勅
輔臣禮官主持正義㕘以臣言急速立後以慰興獻遺
靈副中外人心之望臣無任願幸之至謹具奏聞嘉靖
[034-10b]
元年八月十九日奉聖㫖禮部知道
奏乞致仕第一疏
奏為年老不任事寄乞容照舊致仕事臣學術素下體
質亦薄新詔之起辭至再而登途至四而後入京預草
三疏意面覿天顔堅辭不就職而退又恐聖衷未諒衰
邁而勉强就列實非臣所堪也嗣是天申有期思厠嵩
呼以仰祝聖壽慶禮既舉猶未敢陳第念衰謝之年精
神倦怠步履艱難常恐拜起蹉跌為班行齒笑而刑書
[034-11a]
繙閱隨過隨忘朝列周旋如醉如夢昨以陪祀地壇尤覺
撑支無力追思孔子吾衰之歎正及七十之年今臣七
十有一衰既有加禮致仕之期則又過之學不加新而
識不逮舊筋力亦重有不堪者矣如蒙伏望皇上憐臣
老朽放令致仕桑榆景暮固屬於本懷而葵藿心長敢
殊於在位無任激切求憐之至謹具奏聞嘉靖元年八
月二十三日奉聖㫖卿才行老成譽望素著職司邦禁
竭盡公勤新政之初方切委任豈可引年求去宜照舊
[034-11b]
用心供職以副朕意所辭不允吏部知道
奏乞致仕第二疏
奏為再乞天恩矜憐衰朽容令致仕事臣年過致仕節
該奉聖㫖卿才行老成譽望素著職司邦禁竭盡公勤
新政之初方切委任豈可引年求去宜照舊用心供職
以副朕意所辭不允欽此臣受恩深厚揣分無能屬景
衰遲捫心如失竊惟禮七十而致仕孔戣年及而請范
鎮呂誨年未及而請司馬光年五十引去前輩後輩之
[034-12a]
所視為準者也臣四十五引去五十五而致仕六十而
又致仕今已踰七之年力既不能禮又不可易退之懷
殆與初異矣所以七千里而決来三月而又求去人臣
委曲事君道或如是爾夫仕貴夫時者也臣此時不仕
無其時此日不仕亦無其日矣其容不熟計耶出無寸
補老馬徒敝於末途退得少休倦鳥終安於暮木伏望
皇上容臣照舊致仕使天下後世知嘉靖多君子之朝
亦有委心明分之輩進退亦兩尊矣兹幸陛下日勤聖
[034-12b]
學日親聖政自是而不已焉以法天之純行天之健立
公大之體以防未然之欲則聖德齊天聖政合天而聖
壽亦與天無極斯忠愛之素心也無任祝願祈憐之至
謹具奏聞伏候勅㫖嘉靖元年八月二十六日奉聖㫖
朕念卿先朝舊德新政之初特先召用近引年求去已
有㫖慰留如何又有此奏宜亟出供職以副眷遇至意
不允所辭吏部知道
節財用以謹天戒疏
[034-13a]
奏為節財用以謹天戒事邇者南京雷電異常風雨暴
至拔木發屋陵廟震驚湖廣江西鎮江崇明之間江海
泛溢涯居島聚之民淪胥以沒者不可勝計父老相傳
皆謂百餘年來無此災異皇上撤樂避殿祇懼靡寧勅
諭羣臣交相警戒臣仰體聖懷日夜思過求其端而未
可得也姑以今日最急者言之昔人謂財貨譬如雨澤
天地之間僅有此數我國家聖聖相承躬行節儉天下
休息百四十年武宗承之固豐豫時也而盜國之徒乃
[034-13b]
盡取而濫費之帑藏匱竭海内虚耗陛下承之則蠱極
而困時也雖恭儉性成足以風示天下而積習流俗尚
有未盡然者方今四疆多事水旱之報日聞軍旅之需
日急民窮無所於斂所恃以應之者内帑之餘耳然私
計所蓄不過三邊數月之儲而嗷嗷待哺之民尚無足
以副之且嵗供之費幾十倍於昔譬之治桑向一蠺而
百葉今一葉而百蠺其可不思所以為繼哉兹者大婚
有期六禮之儀固有不可易者但先朝故事内外賞犒
[034-14a]
為費尤多若於此時一一而强舉之是謂時詘舉贏斷
不可也夫禮備而已爾物可節也賞尤可節也昔漢文
帝綈衣革履後宮不御珍飾以示朴為天下先臣願陛
下力取則焉使逺近見聞皆知朝廷訓儉而抑奢貴禮
而賤物則自王公以及士庶畿輔以及荒陲浮靡之風
翕然一變民生阜厚國用充羨而和氣亦臻臣一得迂
愚輒思自獻無任恐懼悚息之至縁係節財用以謹天
戒事理謹具奏聞伏候勅㫖嘉靖元年九月初七日奉
[034-14b]
聖㫖覽奏具見卿忠愛至意朝廷自有處置該衙門知道
論御史楊百之隂右張儀疏
奏為乞罷黜以全大體事臣素性昏愚年老龍鍾加以
久處山林事體少習近者御史楊百之追論江西之事
謂張鋭張儀隂主蕭淮告變不知宸濠之反非鋭無以
自固非儀無以自通其後隂主有無固未可知然亦不
過量事必敗又為脱禍之計此奸人之巧豈真有忠愛
之心者哉楊百之追論遺功及之非私則黯朝論大駭
[034-15a]
而左給事中安磐劾之本出於公而楊百之之辯却涉
羅織陛下特下法司併議時本部左侍郎顔頥壽偶疾
不出臣獨采人言持正論因吏部之議而推言之盖已
明致是非輕重其間自宜伏請聖裁而智慮不及復議
法司㑹問本發即悔追回無及竊念陛下即位以來未
嘗輕逮言官如臣所奏未免失之狷急誠恐言路阻抑
咎自臣始實為聖政深累猶幸未奉明㫖伏望皇上憐
臣耄昏特賜罷黜放歸田里量處楊百之寛處安磐將
[034-15b]
情重張儀如法提問庶國體猶全公法不紊臣不勝愧
幸之至謹具奏聞伏候勅㫖嘉靖元年十二月初六日
進初八日奉聖㫖這事朝廷自有處置覽奏具見卿奉
公守法忠誠不欺至意宜照舊安心辦事不允所辭該
衙門知道
闢異端疏
奏為闢左道以正人心以扶世教事臣惟聖人之道一
而已矣非聖人之道以為道者左道也如佛老是也上
[034-16a]
古聖神以道治天下如黄帝堯舜皆久於其位運祚靈
長百姓壽富休祥荐臻時未有佛老也老始聞於周末
佛後漢始入我中國自是求不死之藥於海上求佛經
四十二章於天竺捨身同泰師事靈素可謂事佛之謹
奉老之勤者矣然秦皇短祚漢明國亦不永梁武餓臺
城宋徽辱漠北福利不聞得禍常慘佛老之不足信亦
已驗矣臣又舉其近者言之劉瑾錢寧相先崇尚瑾作
𤣥明宮寧作石經廟皆窮極壯麗尊祀酷信莫盛此時
[034-16b]
卒之身磔于市財籍于官而族為之赤𤣥明石經諸神
安在盖畧不聞也皇上入正大統昭德塞違今日毁𤣥
明宮明日毁石經廟又明日毁無名寺觀裁抑僧道可
禮部齋醮之禁此時天人交應風雨順節山川鬼神亦
莫不寧豈非敦崇正道疎斥異教乃更得福之驗與邇
者拜佛之禮漸勤齋醮之費滋盛前日所革從而興之
矣前日所闢又從而信之矣而海溢地震風雨卒暴拔
木發屋漂溺之慘固在此時也其槩殆可見矣孟子曰
[034-17a]
楊墨之道不熄孔子之道不著佛老之害甚於楊墨者
也恐此風一開將至邪説暴行肆行而莫之救人心世
教其固小小哉頃者經筵進講攻乎異端發明孔子之
言與我聖祖之立論可謂曉然明白陛下舍祖宗孔子
之法誰法耶昔人有言示人以正猶恐不正况示以不
正乎國家建立學校以教民秀諸不在孔子之術者不
與焉間得孔子之似以輔世長人者無幾僧道類皆庸
流㝠頑無識縱有佛老之法亦非此輩能學况其法本
[034-17b]
無耶方今内外公私俱匱京師米價騰涌而貴臣富室
齋醮聯絡豈非上有好而下有甚者耶夫豐財之道去
其所以害財者爾齋醮所謂害財者也而歳費不貲貴
臣富室民庶之費又不知其幾其不深可惜與伏望聖
明痛絶二教一遵我聖人之道因齋醮之費為兵民之
供庶人心正世教昌而國用亦足當此萬國來朝之㑹
為此大聖人希闊闢邪之舉華夷頌德八表同風所謂
德流行速置郵而傳命其不信夫惟聖明留意臣不勝
[034-18a]
至願謹具奏聞嘉靖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進二十五
日奉聖㫖該衙門知道
録名德以重士風疏
奏為録名德以重士風事臣近見起養病祭酒魯鐸復
為祭酒士夫相慶既之鐸以疾辭不允再辭允之屬有
司俟其病痊具奏起用陛下知鐸處鐸士風増重其知
勸爾矣臣惟治道教化為先學校教化之所由出而太
學又收學校之成功明教化成人才贊天子以出治道
[034-18b]
者也祭酒師儒之本型範非良則器非良器故曰經師
易得人師難得上世多取德器醇厚儒學優長之臣周
成王時彤伯為祭酒漢而下皆劉向韓愈劉毅呂公著
楊時輩人為國儲賢以致用成化非細故也魯鐸約質
渾晦志尚清純道足以鎮雅黜浮學足以訂頑立懦方
今釐革庶弊正育賢成德振作士風之時况魯鐸與𢎞
治間謝鐸人品為類謝鐸以祭酒養病孝宗用吏部薦
進禮部侍郎掌祭酒事起之於家遣官以速其行重道
[034-19a]
尊師頌美有作陛下今日處魯鐸如謝鐸則今日頌美
陛下將亦同孝宗矣夫薦賢所以為國祭酒尤賢才盛
衰所關伏望斷自宸衷㕘以内閣吏部果如臣舉亟賜
施行臣不勝幸甚謹具奏聞奉聖㫖該衙門知道
杜私嫌以公大法疏
奏為杜私嫌以公大法事臣寄住本部朝房與錦衣衛
朝房相近嘉靖二年四月十四日晩臣退部回還見錦
衣衛朝房觀者如堵意必考訊强盜今早入朝始聞有
[034-19b]
戸部主事羅洪載為因放粮責打錦衣衛百户校尉被
奏送鎮撫司究問羣校摧挫陵辱百端人言未必盡信
但臣私度主事責打錦衣官校固為過當而錦衣奏發
錦衣鞫問事體非宜恐有手下乘機報復之事况當聖
明之世又修德以銷天變之時如此舉措負陛下多矣
伏望俯聽臣言將羅洪載别下都察院究問庶法得其
平人無私議縁係杜私嫌以公大法事理謹具奏聞嘉
靖二年四月十五日進十六日奉聖㫖該衙門知道
[034-20a]
乞寢内降以正法守疏
奏為正法守懲不職以杜厲階事四川清吏司案呈嘉
靖二年閏四月十六日該校尉陳賢齎捧駕帖該太監
崔文題為分豁妄掜虚詞陷害良善代伸私忿事奉欽
依是陳泰曹浩宋鈺張奉宋鐸李陽鳯梁方小陶兒錦
衣衛都拏送鎮撫司打著問的明白来説欽此欽遵案
查先為漏網餘黨挾讐撥置内臣毆打公差人役事奉
本部送准工部咨據作頭宋鈺告稱差委城垣工所跟
[034-20b]
隨委官陸員外看工計料有管工崔太監名下被革投
充軍匠李陽鳯梁方時常向鈺言説要科斂舖戸人等
財物不遂計稟崔太監差寫字小陶兒督領軍牢捉至
工所喝令重責二十五棍以致内損傷重吐血不止等
情告送到部咨送到司已經行提李陽鳯梁方等到官
小陶兒張奉未到續為修濬城壕等事准工部都水清
吏司手本黏送刑科抄出巡視南城監察御史劉黼題
據牌兒頭陳泰等呈稱自嘉靖元年五月十一日至今
[034-21a]
年閏四月每日撥夫十名毎夫貼好錢五十文交與夫
頭曹浩隨拘曹浩供稱崔太監分付五城每日撥夫十
名毎夫辦錢五十文打㸃管家及掌案李陽鳯梁方等
用等因題奉聖㫖該衙門知道欽此欽遵抄出黏送到
司查提問今奉前因見得前項人犯未經審問有碍職
守呈乞施行等因通查案呈到部㸔得該司呈稱作頭
宋鈺所告及巡城御史劉黼所㕘李陽鳯等撥置科斂
等情事亦頗小忽聞奉㫖取付鎮撫司打問臣等不勝
[034-21b]
驚駭切惟祖宗設立刑部都察院大理寺謂之法司凡
大小罪犯無不由之錦衣衛謂之親軍所以偵伺機密
察奸細鎮撫鞫訊大盜妖言洪武二十年我太祖以鎮
撫司非法陵虐燒其刑具以所繫囚送刑部洪武二十
六年申明鞫刑之禁凡罪囚俱送法司永樂以後任遇
漸加而職事仍舊見之大明㑹典者如此列聖相承恪
遵無易正德年間劉瑾錢寧等相繼擅權凡意中愛惡
輒奪付鎮撫文致成獄以遂其奸而祖宗之法大壞劇
[034-22a]
盜四起巨逆繼作皆陛下所習聞而痛惡者天啓我皇
入正大綂撥亂世而反之正先朝之牢奸錮弊一舉而
剪除之天下方仰中興之治不意忽有此未思之舉豈
崔文有所膚愬或手假以濟其私夫法本大公罪必居
一使宋鈺所告崔文等涉虚自有反坐之律所告崔文
等果實亦有必當之條此祖宗成法在陛下亦有所不
得私者况臣等微末之臣耶今不待法司問結而輒付
鎮撫是固臣等奉職無狀祇可治臣等之罪而未可廢
[034-22b]
祖宗之法况今風霾雨土赤日無光夫土下物也土而
上之此下蒙上之徵日君象也日而掩之此臣蔽君之
應天災之示戒甚明正上下内外省身修德之日今此
小事尚爾有拂于天萬一有大於是將何如耶誠恐將
来之變有不可測者伏願皇上念祖宗之法畏上天之
戒收回成命仍將李陽鳯等付法司從公究問歸結將
臣等禠職罷歸民畆以為法官失職之戒縁係正法守
懲不職以杜厲階事理謹具奏聞閏四月十六日進本
[034-23a]
月十九日奉聖㫖宋鈺李陽鳯等還送鎮撫司問
再乞寢内降以正法守疏
奏為正法守懲不職以杜厲階事該本部奏云云/奉聖
㫖宋鈺李陽鳯等還送鎮撫司問臣等聞命惶惑罔知
適從奉詔則廢法守法則違詔懸命利刃無復存身之
地然伏而思法者祖宗所以布大信於天下而詔㫖者
陛下一時之權宜也奉詔少緩罪止臣等一身若守法
少移則負祖宗負朝廷得罪于天下後世矣是故臣等
[034-23b]
寧冐違詔之誅不敢廢祖宗之法以從陛下之命抑君
曰辟臣曰勿辟君曰宥臣曰勿宥古固有行者矣漢張
釋之為廷尉渭橋犯蹕奏當罰金文帝怒曰此人親驚
吾馬廷尉乃當之罰金釋之曰法者天下公共也而重
之是法不信於民民安所措手足乎帝曰廷尉當是也
唐戴胄為大理少卿選人詐冒資䕃太宗令論死胄據
法論流太宗怒曰卿欲守法而使朕失信耶對曰陛下
忿選人之多詐故欲殺之既而知之不可復斷之以法
[034-24a]
此乃忍小忿而存大信也太宗曰汝能守法朕復何憂
夫釋之戴胄能執法不阿文帝太宗能從善不咈故漢
廷無寃民而貞觀之治幾致刑措國史載為美事陛下
勵精圖治方比隆堯舜舎已從人之盛而咈心之受豈
顧出文帝太宗下耶爰自正德以来權姦扇惑獄以賂
興雖元惡大懟一欲出入即奪諸法司下之詔獄比周
為姦祖宗成法為之大壊人怨天怒宗社幾危非陛下
立乾斷以綱紀於上輔臣出死力以擔荷於下豈有今
[034-24b]
日者哉不意又有奪取刑部見問之囚付之鎮撫司以
為解脱之計恐此途一開後有重大獄情皆將扳求内
降以圖幸免誤陛下事不細而亂階再作重自臣始矣
伏願陛下恪守成法收回成命將李陽鳯等仍付本部
或都察院從公問結將臣等罷歸田里以為奉法不謹
者之戒縁係正法守懲不職以杜厲階事理謹具奏聞
嘉靖二年閏四月十九日進二十一日奉聖㫖宋鈺等只
照前㫖挐送鎮撫司問林俊等顯是違㫖著回將話來
[034-25a]
回話疏
奏為乞恩回話認罪事該校尉陳賢齎捧駕帖云云/臣
等看得云云/據法執奏奉聖㫖宋鈺李陽鳯等還送鎮
撫司問欽此欽遵隨該校尉陳賢又齎駕帖前来臣等
又看得云云/又據法執奏奉聖㫖宋鈺等只照前㫖拏
送鎮撫司問林俊等顯是違㫖著回將話來欽此欽遵
臣等聞命錯愕無地措躬竊惟我祖宗分建諸司各有
職統刑獄歸之法司罪無大小無不由之鎮撫司緝獲
[034-25b]
大盜姦細訊鞫既得其情擬罪必付法司未有奪取法
司未問之囚而付之推問者此我祖宗百五十餘年成
法也一旦崔文以脫罪之私敢干内降駕帖取自刑部
而付之鎮撫綱紀大紊臣等伏思人臣以奉公守法為
職以犯顔敢諫為忠唐德宗相裴延齡陽城欲取白麻
毁之唐文宗詔左藏史盜度支縑帛經赦勿治狄兼謨
繳還詞頭自古人臣忠愛其君者徃徃如是臣等竊慕
古人思報國恩誠不忍見漏姦之崔文蠱惑希寵嫁左
[034-26a]
道以興齋醮蕩上心耗内財扇邪俗濁亂我嘉靖清明
之治言官交劾玩視若無顧敢沮滅成法此途一開禍
亂何極臣等深為此懼申論祖宗大法之不可廢而人
愚言突力欲回天跡若違㫖罪當萬死伏望聖明將臣
等罷歸田里該司主事熊宇為因郎中員外俱差無官
署印暫令列名無預可否乞賜寛宥其李陽鳯等似宜
改付都察院究問以正事體公聖政臣等無任恐懼感
泣願幸之至縁係乞恩回話認罪事理謹具奏聞伏候
[034-26b]
勅㫖嘉靖二年閏四月二十二日進二十五日奉聖㫖
李陽鳯等只著鎮撫司從公究問林俊等都饒這遭欽
此
見素集奏議巻六
欽定四庫全書
見素集奏議巻六
明 林俊 撰
奏議十四篇
秋臺稿
請勤學疏
刑部尚書臣林俊謹奏為勤聖學以隆聖政事嘉靖元
年五月二十二日該司禮監傳奉聖㫖即今天氣炎熱
[034-1b]
經筵日講都免了到八月内來説欽此欽遵臣始而疑
繼而知此故事也然學緝熈于光明日新則日進不日
新則日退故曰莫止於畫莫病於自足君子有無已之
功焉禹惜寸隂傅説告髙宗念終始典于學君所自學
臣所論學要皆如是也唐太宗延文學之士更畨直宿
討論文籍夜分乃寢宋太宗年老猶喜讀書仁宗邇英
講讀未嘗少廢此故事也我太祖有觀心之亭禮賢之
館掲大學衍義於兩廡掲洪範於座右朝夕省覽太宗
[034-2a]
視朝之暇輒御便殿閲書史召儒臣講論仁宗專意文
事留心讀書宣宗謂楊士竒等曰朕寒暑不廢書册對
曰帝皇勤學問宗社生民有賴英宗時楊榮等建議經
筵降勅勉諭曰朕即位以來弗遑夙夜永惟厥道必學
乃明爾翰林春坊儒臣分直侍講憲宗孝宗循行無改
我國家列聖勤學故事在爾孔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
學陛下正志學之年何可輟耶古者之教春秋以禮樂
冬夏以詩書冬夏正讀書之時何可輟耶且經筵之聴
[034-2b]
講頗不謂勞文華之清燕亦不謂熱而平旦未與物接
其氣清明善念易開正言易入又為進學之㑹夫天下
之治不治在人君之聖不聖人君之聖不聖在人君之
學不學太祖嘗言人君一心治化之本存諸中無堯舜
之心欲施於政有堯舜之治決不可得也陛下天稟穎
異聖性精純誠於此時日親儒臣以講求古先聖王之
大經大本以開發聰明成就德性使神有所領意有所
㑹則立道有體致道有用設心措念有所持循臨人出
[034-3a]
政有所據守自不出型範之外是謂有堯舜之心斯有
堯舜之政民無患乎不被堯舜之澤矣臣竊意經筵日
講俱不可輟或盛暑隆冬暫輟經筵而不廢日講留神
無間之實功以為終身受用之實地其間有衰老之臣
不堪久立則師臣有坐論故事尤屬謙沖近臣若暫免
自隨亦見體悉臣林野日長言猶近腐然忠愛一念實
切由衷無任勤懇願望之至謹具奏聞嘉靖元年六月
初三日奉聖㫖經筵日講朝廷急務覽奏具悉卿忠愛
[034-3b]
至意該衙門知道
止司禮監奏補應役人匠疏
奏為立剛德以杜亂原事臣聞君人者信道不篤則守
善或移析理不精則多聽易惑天下之事革之難而壞
之所以易也陛下嗣綂之初回斡大亂易若轉丸而數
月之間政令似若矛盾旁門曲徑若有所私售其間臣
莫測其然意者剛未至爾夫君德象乾易剛健中正純
粹精也執是臨人孰敢有妨我之政以害我之治者哉
[034-4a]
臣近聞司禮監缺人應役陛下為下其奏兵部議處臣
謂此壞革之端司禮既乞諸監局容有不乞司禮既復
諸監局容有不復者哉則不特一匠役為然凡冐濫之
官旗軍勇人匠以及淨身者流無有不復者矣陛下垂
情釐革以慰悦天心光昭祖烈而歆動天下者將謂徒
名無實而大臣言官之協力一心為國當怨以贊掖釐
革者亦將謂徒勞無功矣是固壞革之端階亂之始大
法大體固未暇論不知今日中外之府庫何以繼財中
[034-4b]
外之倉廩何以繼粟近者軍士之殺撫臣辱巡使犯有
司大槩見矣司禮讀書識事為諸監局之首而開端啟
釁顧為諸監局之先是何燭幾之暗見事之左而謀國
之疎均失之矣臣謂乞補供應決不可從惟體剛於乾
致孚於革執固於恒以不為禍始臣不勝至願謹具奏
聞嘉靖元年六月二十日奉聖㫖該部知道
正違禁番貨夤緣給主疏
題為正大法以杜大奸事貴州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
[034-5a]
刑科抄出南京刑部尚書趙鑑等奏為議處賍罰事該
貴州司追問犯人蔣義山等浙江司追問犯人黄麒等
違禁私販番貨例該入官蘇木共三十九萬九千五百
八十九斤胡椒一萬一千七百四十五斤可值銀三萬
餘兩奏要不候年終先解内府收貯公用等因該本部
覆題奉聖㫖這販賣商貨已有㫖給主了欽此欽遵抄
出到部送司案查未見奉到給主明㫖祇該南京刑部
先題為分理事内開問得犯人李惠招稱廣東市舶司
[034-5b]
太監牛榮與家人蔣義山等探聴暹羅占城等海船番
貨到岸私下收買蘇木胡椒并乳香白蠟等貨裝至南
京匿税致被盤出問罪及㕘牛榮趙文魁濮鉞違法等
因題奉聖㫖提了問欽此又查該都察院題該南京刑
部貴州清吏司見監犯人蔣義山奏為乞恩辯明分豁
陷害事義山等於廣東各備資本收買土紅木并香料
等貨告給批票到於南京被高賓陳玖計謀掜告問擬
重罪貨物入官等因奉聖㫖都察院㸔了來説欽此該
[034-6a]
刑科㕘出蔣義山倚仗官勢貨賣土紅木乳香等物被
人告訐將前貨没官必係不法或来歴不明飾詞奏辯
事屬違㒺等因通抄到道具呈該院㸔得蔣義山等倚
官市利欺公玩法被人告發貨已入官罪何能免明有
買嘱通同牽撦掩飾誠如該科所㕘欲將奏詞立案不
行等因題奉聖㫖還著南京刑部查勘應否給還来説
欽此欽遵移咨南京刑部未見查報及查無欽准給主
縁由在巻案呈到部臣私憂過計方嘉靖之初元即有
[034-6b]
此不意專擅之事欺公罔上納賄養奸其流將有不可
禦者萬一播諸天下傳諸四方為初政之累不細查得
見行條例通畨下海買賣刼掠有正犯處死全家邊衛
充軍之條收買蘇木胡椒千斤以上有邊衛充軍貨物
入官之條所以嚴中外之辨謹禍亂之萌今義山等倚
仗威權多買畨貨途次騷擾不言可知天幸匿税事發
治其罪而没其賍將牛榮等㕘奏提問陛下方俞正法
之請尋啟用倖之端忽又於議處賍罰本内有販賣商
[034-7a]
貨已有㫖給主之批夫以勘報之奏未来處分之㫖何
出將謂徑批犯人之奏尤非正大之體所宜且該科不
知部院無至是㫖從何出哉無惑乎人人私駭而謀國
永憂也昔燕昭侯命藏敝袴侍者惑焉侯曰明主愛一
嚬一笑敝袴豈特嚬笑吾以待有功者今三萬餘兩之
物果一敝袴比給還罪人果賜有功比皆臣之所未喻
也况今府庫匱竭是賍既足破蟠結之奸亦足承供具
之乏而畀之匪人棄若餘水其不深可惜哉中間必有
[034-7b]
售術之人伏望陛下大奮乾剛立斷是獄將代為營救
并請託之人下之法司明正其罪賍物照舊入官使讒
間不行矯偽無託仍望自今以始凡百章奏斷自宸衷
㕘之内閣之議令司禮一二文學老成親謄務從擬票
毋涉輕改庶詞㫖簡嚴政令純一聖化協于人心王言
震于人聽為世世頌美幸甚無任激切願望之至謹題
請㫖嘉靖元年六月二十五日奉聖㫖你每既這等説
賍物照舊入官
[034-8a]
舉大禮以成大孝疏
奏為舉大禮以成大孝事臣聞人子於親生事塟祭致
無己之情以自盡如存之敬故曰自始至終一於禮而
不茍其尊親也至矣先王制禮生有事死有思初喪即
立喪主以成其為喪既塟即立祭主以成其為祭漢成
帝立定陶王為皇太子即封楚孝王孫景為定陶王以
奉共王之祀宋英宗以濮安懿王長子繼體仁宗亦立
濮安懿王次子宗懿以主濮王之祀陛下光起親藩入
[034-8b]
繼大統尊崇大禮已舉行無遺矣惟興獻帝之後未立
主祀久虛尤禮不可緩者宜准先朝故事擇興獻親弟
之子倫序所當立者襲封興王繼興獻後以主祀事則
義正心安情禮兼備本生之報益曲盡無遺矣所以遲
久而未決者或謂欲待前星輝祥螽斯衍盛然後分封
為興國後臣以為不然陛下之子則興獻諸孫行也以
孫繼祖是禰其祖而名實紊非禮也天子之子長則帝
次則王雖百斯男皆有封土何待一興國耶或謂宜封
[034-9a]
親王次子嗣王暫主興獻之祀俟皇子稍長襲封真王
主其常祭暫主之王别封之以大國臣又以為不然夫
禮為人後者為之子既主其祀即為之後不容復易且
陛下大婚未舉儲貳有待興獻主祀容一日無耶雖曰
遣祭然既父正統之孝宗義不得又父本生之興獻歳
時遣官相望道路乃天子命祭而非祭之主也槩以人
後之説則精意未必感孚㝠漠未必顧饗非惟失禮之
正亦莫識鬼神之情狀矣或謂親王亦有不立後者而
[034-9b]
無長立次繼伯以姪率用為常濮王宗懿之立立次者
也共王景之立繼伯者也興獻茂毓聖明入繼大宗顧
不得世食小宗之祀如在之神殆若有未安者或又謂
安陸龍興之地容有形似之嫌臣又以為不然昔周文
武以德厚長世豐沛出漢髙未聞復有漢髙惑無謂之
小見廢必舉之大禮以絶本生之祀謂陛下為之乎或
又謂興獻立國已久土賦甲於他藩臣又謂此閭巷鄙
俗之論天子天下為家不宜過自封殖王禄歳既有常
[034-10a]
數矣土田僅宜十分為率錫之二分割其八分以給無
田之民則親親仁民並舉不悖是為堯舜之仁政道無
先於此者臣既老既耄難以强立治朝恐臣身一南議
者互異或緩以失時或雜以愆禮或利以害義貽聖朝
萬分一之悔故不避煩瀆懇懇言之竊謂乘未大婚之
先舉此主祀之典亦禮之序孝無大於此者伏望特勅
輔臣禮官主持正義㕘以臣言急速立後以慰興獻遺
靈副中外人心之望臣無任願幸之至謹具奏聞嘉靖
[034-10b]
元年八月十九日奉聖㫖禮部知道
奏乞致仕第一疏
奏為年老不任事寄乞容照舊致仕事臣學術素下體
質亦薄新詔之起辭至再而登途至四而後入京預草
三疏意面覿天顔堅辭不就職而退又恐聖衷未諒衰
邁而勉强就列實非臣所堪也嗣是天申有期思厠嵩
呼以仰祝聖壽慶禮既舉猶未敢陳第念衰謝之年精
神倦怠步履艱難常恐拜起蹉跌為班行齒笑而刑書
[034-11a]
繙閱隨過隨忘朝列周旋如醉如夢昨以陪祀地壇尤覺
撑支無力追思孔子吾衰之歎正及七十之年今臣七
十有一衰既有加禮致仕之期則又過之學不加新而
識不逮舊筋力亦重有不堪者矣如蒙伏望皇上憐臣
老朽放令致仕桑榆景暮固屬於本懷而葵藿心長敢
殊於在位無任激切求憐之至謹具奏聞嘉靖元年八
月二十三日奉聖㫖卿才行老成譽望素著職司邦禁
竭盡公勤新政之初方切委任豈可引年求去宜照舊
[034-11b]
用心供職以副朕意所辭不允吏部知道
奏乞致仕第二疏
奏為再乞天恩矜憐衰朽容令致仕事臣年過致仕節
該奉聖㫖卿才行老成譽望素著職司邦禁竭盡公勤
新政之初方切委任豈可引年求去宜照舊用心供職
以副朕意所辭不允欽此臣受恩深厚揣分無能屬景
衰遲捫心如失竊惟禮七十而致仕孔戣年及而請范
鎮呂誨年未及而請司馬光年五十引去前輩後輩之
[034-12a]
所視為準者也臣四十五引去五十五而致仕六十而
又致仕今已踰七之年力既不能禮又不可易退之懷
殆與初異矣所以七千里而決来三月而又求去人臣
委曲事君道或如是爾夫仕貴夫時者也臣此時不仕
無其時此日不仕亦無其日矣其容不熟計耶出無寸
補老馬徒敝於末途退得少休倦鳥終安於暮木伏望
皇上容臣照舊致仕使天下後世知嘉靖多君子之朝
亦有委心明分之輩進退亦兩尊矣兹幸陛下日勤聖
[034-12b]
學日親聖政自是而不已焉以法天之純行天之健立
公大之體以防未然之欲則聖德齊天聖政合天而聖
壽亦與天無極斯忠愛之素心也無任祝願祈憐之至
謹具奏聞伏候勅㫖嘉靖元年八月二十六日奉聖㫖
朕念卿先朝舊德新政之初特先召用近引年求去已
有㫖慰留如何又有此奏宜亟出供職以副眷遇至意
不允所辭吏部知道
節財用以謹天戒疏
[034-13a]
奏為節財用以謹天戒事邇者南京雷電異常風雨暴
至拔木發屋陵廟震驚湖廣江西鎮江崇明之間江海
泛溢涯居島聚之民淪胥以沒者不可勝計父老相傳
皆謂百餘年來無此災異皇上撤樂避殿祇懼靡寧勅
諭羣臣交相警戒臣仰體聖懷日夜思過求其端而未
可得也姑以今日最急者言之昔人謂財貨譬如雨澤
天地之間僅有此數我國家聖聖相承躬行節儉天下
休息百四十年武宗承之固豐豫時也而盜國之徒乃
[034-13b]
盡取而濫費之帑藏匱竭海内虚耗陛下承之則蠱極
而困時也雖恭儉性成足以風示天下而積習流俗尚
有未盡然者方今四疆多事水旱之報日聞軍旅之需
日急民窮無所於斂所恃以應之者内帑之餘耳然私
計所蓄不過三邊數月之儲而嗷嗷待哺之民尚無足
以副之且嵗供之費幾十倍於昔譬之治桑向一蠺而
百葉今一葉而百蠺其可不思所以為繼哉兹者大婚
有期六禮之儀固有不可易者但先朝故事内外賞犒
[034-14a]
為費尤多若於此時一一而强舉之是謂時詘舉贏斷
不可也夫禮備而已爾物可節也賞尤可節也昔漢文
帝綈衣革履後宮不御珍飾以示朴為天下先臣願陛
下力取則焉使逺近見聞皆知朝廷訓儉而抑奢貴禮
而賤物則自王公以及士庶畿輔以及荒陲浮靡之風
翕然一變民生阜厚國用充羨而和氣亦臻臣一得迂
愚輒思自獻無任恐懼悚息之至縁係節財用以謹天
戒事理謹具奏聞伏候勅㫖嘉靖元年九月初七日奉
[034-14b]
聖㫖覽奏具見卿忠愛至意朝廷自有處置該衙門知道
論御史楊百之隂右張儀疏
奏為乞罷黜以全大體事臣素性昏愚年老龍鍾加以
久處山林事體少習近者御史楊百之追論江西之事
謂張鋭張儀隂主蕭淮告變不知宸濠之反非鋭無以
自固非儀無以自通其後隂主有無固未可知然亦不
過量事必敗又為脱禍之計此奸人之巧豈真有忠愛
之心者哉楊百之追論遺功及之非私則黯朝論大駭
[034-15a]
而左給事中安磐劾之本出於公而楊百之之辯却涉
羅織陛下特下法司併議時本部左侍郎顔頥壽偶疾
不出臣獨采人言持正論因吏部之議而推言之盖已
明致是非輕重其間自宜伏請聖裁而智慮不及復議
法司㑹問本發即悔追回無及竊念陛下即位以來未
嘗輕逮言官如臣所奏未免失之狷急誠恐言路阻抑
咎自臣始實為聖政深累猶幸未奉明㫖伏望皇上憐
臣耄昏特賜罷黜放歸田里量處楊百之寛處安磐將
[034-15b]
情重張儀如法提問庶國體猶全公法不紊臣不勝愧
幸之至謹具奏聞伏候勅㫖嘉靖元年十二月初六日
進初八日奉聖㫖這事朝廷自有處置覽奏具見卿奉
公守法忠誠不欺至意宜照舊安心辦事不允所辭該
衙門知道
闢異端疏
奏為闢左道以正人心以扶世教事臣惟聖人之道一
而已矣非聖人之道以為道者左道也如佛老是也上
[034-16a]
古聖神以道治天下如黄帝堯舜皆久於其位運祚靈
長百姓壽富休祥荐臻時未有佛老也老始聞於周末
佛後漢始入我中國自是求不死之藥於海上求佛經
四十二章於天竺捨身同泰師事靈素可謂事佛之謹
奉老之勤者矣然秦皇短祚漢明國亦不永梁武餓臺
城宋徽辱漠北福利不聞得禍常慘佛老之不足信亦
已驗矣臣又舉其近者言之劉瑾錢寧相先崇尚瑾作
𤣥明宮寧作石經廟皆窮極壯麗尊祀酷信莫盛此時
[034-16b]
卒之身磔于市財籍于官而族為之赤𤣥明石經諸神
安在盖畧不聞也皇上入正大統昭德塞違今日毁𤣥
明宮明日毁石經廟又明日毁無名寺觀裁抑僧道可
禮部齋醮之禁此時天人交應風雨順節山川鬼神亦
莫不寧豈非敦崇正道疎斥異教乃更得福之驗與邇
者拜佛之禮漸勤齋醮之費滋盛前日所革從而興之
矣前日所闢又從而信之矣而海溢地震風雨卒暴拔
木發屋漂溺之慘固在此時也其槩殆可見矣孟子曰
[034-17a]
楊墨之道不熄孔子之道不著佛老之害甚於楊墨者
也恐此風一開將至邪説暴行肆行而莫之救人心世
教其固小小哉頃者經筵進講攻乎異端發明孔子之
言與我聖祖之立論可謂曉然明白陛下舍祖宗孔子
之法誰法耶昔人有言示人以正猶恐不正况示以不
正乎國家建立學校以教民秀諸不在孔子之術者不
與焉間得孔子之似以輔世長人者無幾僧道類皆庸
流㝠頑無識縱有佛老之法亦非此輩能學况其法本
[034-17b]
無耶方今内外公私俱匱京師米價騰涌而貴臣富室
齋醮聯絡豈非上有好而下有甚者耶夫豐財之道去
其所以害財者爾齋醮所謂害財者也而歳費不貲貴
臣富室民庶之費又不知其幾其不深可惜與伏望聖
明痛絶二教一遵我聖人之道因齋醮之費為兵民之
供庶人心正世教昌而國用亦足當此萬國來朝之㑹
為此大聖人希闊闢邪之舉華夷頌德八表同風所謂
德流行速置郵而傳命其不信夫惟聖明留意臣不勝
[034-18a]
至願謹具奏聞嘉靖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進二十五
日奉聖㫖該衙門知道
録名德以重士風疏
奏為録名德以重士風事臣近見起養病祭酒魯鐸復
為祭酒士夫相慶既之鐸以疾辭不允再辭允之屬有
司俟其病痊具奏起用陛下知鐸處鐸士風増重其知
勸爾矣臣惟治道教化為先學校教化之所由出而太
學又收學校之成功明教化成人才贊天子以出治道
[034-18b]
者也祭酒師儒之本型範非良則器非良器故曰經師
易得人師難得上世多取德器醇厚儒學優長之臣周
成王時彤伯為祭酒漢而下皆劉向韓愈劉毅呂公著
楊時輩人為國儲賢以致用成化非細故也魯鐸約質
渾晦志尚清純道足以鎮雅黜浮學足以訂頑立懦方
今釐革庶弊正育賢成德振作士風之時况魯鐸與𢎞
治間謝鐸人品為類謝鐸以祭酒養病孝宗用吏部薦
進禮部侍郎掌祭酒事起之於家遣官以速其行重道
[034-19a]
尊師頌美有作陛下今日處魯鐸如謝鐸則今日頌美
陛下將亦同孝宗矣夫薦賢所以為國祭酒尤賢才盛
衰所關伏望斷自宸衷㕘以内閣吏部果如臣舉亟賜
施行臣不勝幸甚謹具奏聞奉聖㫖該衙門知道
杜私嫌以公大法疏
奏為杜私嫌以公大法事臣寄住本部朝房與錦衣衛
朝房相近嘉靖二年四月十四日晩臣退部回還見錦
衣衛朝房觀者如堵意必考訊强盜今早入朝始聞有
[034-19b]
戸部主事羅洪載為因放粮責打錦衣衛百户校尉被
奏送鎮撫司究問羣校摧挫陵辱百端人言未必盡信
但臣私度主事責打錦衣官校固為過當而錦衣奏發
錦衣鞫問事體非宜恐有手下乘機報復之事况當聖
明之世又修德以銷天變之時如此舉措負陛下多矣
伏望俯聽臣言將羅洪載别下都察院究問庶法得其
平人無私議縁係杜私嫌以公大法事理謹具奏聞嘉
靖二年四月十五日進十六日奉聖㫖該衙門知道
[034-20a]
乞寢内降以正法守疏
奏為正法守懲不職以杜厲階事四川清吏司案呈嘉
靖二年閏四月十六日該校尉陳賢齎捧駕帖該太監
崔文題為分豁妄掜虚詞陷害良善代伸私忿事奉欽
依是陳泰曹浩宋鈺張奉宋鐸李陽鳯梁方小陶兒錦
衣衛都拏送鎮撫司打著問的明白来説欽此欽遵案
查先為漏網餘黨挾讐撥置内臣毆打公差人役事奉
本部送准工部咨據作頭宋鈺告稱差委城垣工所跟
[034-20b]
隨委官陸員外看工計料有管工崔太監名下被革投
充軍匠李陽鳯梁方時常向鈺言説要科斂舖戸人等
財物不遂計稟崔太監差寫字小陶兒督領軍牢捉至
工所喝令重責二十五棍以致内損傷重吐血不止等
情告送到部咨送到司已經行提李陽鳯梁方等到官
小陶兒張奉未到續為修濬城壕等事准工部都水清
吏司手本黏送刑科抄出巡視南城監察御史劉黼題
據牌兒頭陳泰等呈稱自嘉靖元年五月十一日至今
[034-21a]
年閏四月每日撥夫十名毎夫貼好錢五十文交與夫
頭曹浩隨拘曹浩供稱崔太監分付五城每日撥夫十
名毎夫辦錢五十文打㸃管家及掌案李陽鳯梁方等
用等因題奉聖㫖該衙門知道欽此欽遵抄出黏送到
司查提問今奉前因見得前項人犯未經審問有碍職
守呈乞施行等因通查案呈到部㸔得該司呈稱作頭
宋鈺所告及巡城御史劉黼所㕘李陽鳯等撥置科斂
等情事亦頗小忽聞奉㫖取付鎮撫司打問臣等不勝
[034-21b]
驚駭切惟祖宗設立刑部都察院大理寺謂之法司凡
大小罪犯無不由之錦衣衛謂之親軍所以偵伺機密
察奸細鎮撫鞫訊大盜妖言洪武二十年我太祖以鎮
撫司非法陵虐燒其刑具以所繫囚送刑部洪武二十
六年申明鞫刑之禁凡罪囚俱送法司永樂以後任遇
漸加而職事仍舊見之大明㑹典者如此列聖相承恪
遵無易正德年間劉瑾錢寧等相繼擅權凡意中愛惡
輒奪付鎮撫文致成獄以遂其奸而祖宗之法大壞劇
[034-22a]
盜四起巨逆繼作皆陛下所習聞而痛惡者天啓我皇
入正大綂撥亂世而反之正先朝之牢奸錮弊一舉而
剪除之天下方仰中興之治不意忽有此未思之舉豈
崔文有所膚愬或手假以濟其私夫法本大公罪必居
一使宋鈺所告崔文等涉虚自有反坐之律所告崔文
等果實亦有必當之條此祖宗成法在陛下亦有所不
得私者况臣等微末之臣耶今不待法司問結而輒付
鎮撫是固臣等奉職無狀祇可治臣等之罪而未可廢
[034-22b]
祖宗之法况今風霾雨土赤日無光夫土下物也土而
上之此下蒙上之徵日君象也日而掩之此臣蔽君之
應天災之示戒甚明正上下内外省身修德之日今此
小事尚爾有拂于天萬一有大於是將何如耶誠恐將
来之變有不可測者伏願皇上念祖宗之法畏上天之
戒收回成命仍將李陽鳯等付法司從公究問歸結將
臣等禠職罷歸民畆以為法官失職之戒縁係正法守
懲不職以杜厲階事理謹具奏聞閏四月十六日進本
[034-23a]
月十九日奉聖㫖宋鈺李陽鳯等還送鎮撫司問
再乞寢内降以正法守疏
奏為正法守懲不職以杜厲階事該本部奏云云/奉聖
㫖宋鈺李陽鳯等還送鎮撫司問臣等聞命惶惑罔知
適從奉詔則廢法守法則違詔懸命利刃無復存身之
地然伏而思法者祖宗所以布大信於天下而詔㫖者
陛下一時之權宜也奉詔少緩罪止臣等一身若守法
少移則負祖宗負朝廷得罪于天下後世矣是故臣等
[034-23b]
寧冐違詔之誅不敢廢祖宗之法以從陛下之命抑君
曰辟臣曰勿辟君曰宥臣曰勿宥古固有行者矣漢張
釋之為廷尉渭橋犯蹕奏當罰金文帝怒曰此人親驚
吾馬廷尉乃當之罰金釋之曰法者天下公共也而重
之是法不信於民民安所措手足乎帝曰廷尉當是也
唐戴胄為大理少卿選人詐冒資䕃太宗令論死胄據
法論流太宗怒曰卿欲守法而使朕失信耶對曰陛下
忿選人之多詐故欲殺之既而知之不可復斷之以法
[034-24a]
此乃忍小忿而存大信也太宗曰汝能守法朕復何憂
夫釋之戴胄能執法不阿文帝太宗能從善不咈故漢
廷無寃民而貞觀之治幾致刑措國史載為美事陛下
勵精圖治方比隆堯舜舎已從人之盛而咈心之受豈
顧出文帝太宗下耶爰自正德以来權姦扇惑獄以賂
興雖元惡大懟一欲出入即奪諸法司下之詔獄比周
為姦祖宗成法為之大壊人怨天怒宗社幾危非陛下
立乾斷以綱紀於上輔臣出死力以擔荷於下豈有今
[034-24b]
日者哉不意又有奪取刑部見問之囚付之鎮撫司以
為解脱之計恐此途一開後有重大獄情皆將扳求内
降以圖幸免誤陛下事不細而亂階再作重自臣始矣
伏願陛下恪守成法收回成命將李陽鳯等仍付本部
或都察院從公問結將臣等罷歸田里以為奉法不謹
者之戒縁係正法守懲不職以杜厲階事理謹具奏聞
嘉靖二年閏四月十九日進二十一日奉聖㫖宋鈺等只
照前㫖挐送鎮撫司問林俊等顯是違㫖著回將話來
[034-25a]
回話疏
奏為乞恩回話認罪事該校尉陳賢齎捧駕帖云云/臣
等看得云云/據法執奏奉聖㫖宋鈺李陽鳯等還送鎮
撫司問欽此欽遵隨該校尉陳賢又齎駕帖前来臣等
又看得云云/又據法執奏奉聖㫖宋鈺等只照前㫖拏
送鎮撫司問林俊等顯是違㫖著回將話來欽此欽遵
臣等聞命錯愕無地措躬竊惟我祖宗分建諸司各有
職統刑獄歸之法司罪無大小無不由之鎮撫司緝獲
[034-25b]
大盜姦細訊鞫既得其情擬罪必付法司未有奪取法
司未問之囚而付之推問者此我祖宗百五十餘年成
法也一旦崔文以脫罪之私敢干内降駕帖取自刑部
而付之鎮撫綱紀大紊臣等伏思人臣以奉公守法為
職以犯顔敢諫為忠唐德宗相裴延齡陽城欲取白麻
毁之唐文宗詔左藏史盜度支縑帛經赦勿治狄兼謨
繳還詞頭自古人臣忠愛其君者徃徃如是臣等竊慕
古人思報國恩誠不忍見漏姦之崔文蠱惑希寵嫁左
[034-26a]
道以興齋醮蕩上心耗内財扇邪俗濁亂我嘉靖清明
之治言官交劾玩視若無顧敢沮滅成法此途一開禍
亂何極臣等深為此懼申論祖宗大法之不可廢而人
愚言突力欲回天跡若違㫖罪當萬死伏望聖明將臣
等罷歸田里該司主事熊宇為因郎中員外俱差無官
署印暫令列名無預可否乞賜寛宥其李陽鳯等似宜
改付都察院究問以正事體公聖政臣等無任恐懼感
泣願幸之至縁係乞恩回話認罪事理謹具奏聞伏候
[034-26b]
勅㫖嘉靖二年閏四月二十二日進二十五日奉聖㫖
李陽鳯等只著鎮撫司從公究問林俊等都饒這遭欽
此
見素集奏議巻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