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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四库全书 > 懷麓堂集 > 懷麓堂集 卷六十八
[068-1a]
欽定四庫全書
 懷麓堂集巻六十八
            明 李東陽 撰
 文後稿八
  記
   蜀山蘇公祠堂記
常州宜興之荆溪有蜀山本獨山也志稱蘇文忠公與
蔣學士之奇同舉進士買田卜築于兹山之麓於是易
[068-1b]
獨為蜀按爾雅山獨者皆為蜀志又稱愛其名而居之
者理則然也公嘗欲作亭種橘預名曰楚頌後上表乞
居常及歸自嶺南卒于州邸其弟文定公以其喪去𦵏
于潁上其家亦不復至常當是時葢有所謂東坡書院
者尋輒廢越七十年郡守晁子健擇州學旁地建祠祀
公元僧敏機因山為祠為之居守晁公武徐一夔皆有
記今常州祠尚存而蜀山祠廢已久𢎞治庚申縣人沈
公暉自南京工部侍郎致仕歸以告撫按暨府縣僉議
[068-2a]
既協躬訪遺址悉為居民所據贖而歸之得地三十餘
畝為堂六楹肖公像其中寢稱之為左右二亭一刻公
楚頌帖及諸詩詞一刻興造之碑東西廡及門各四楹
㕔館庖湢諸室為楹者以十數其外則甃石為周垣百
二十丈視州祠深廣畧稱而偉麗過之矣既乃用表忠
觀故事命道士居之咸奉祀焉夫天下之論名臣碩輔
者或原于嶽降或歸之地靈文章氣節亦以為得江山
之助固也及乎遐陬僻壌一丘一壑或有所憑藉亦足
[068-2b]
以不朽于世是所謂人與地者恒相須以顯而亦不能
不相為重輕若君子去父母之道則遲遲其行越在他
國則觸物感事懷思顧戀而不能已是葢存乎人而物
不與焉會稽之東山以謝傅名其在金陵亦築土以象
之天下之為東山者何限而非其人莫之名也公之自
蜀入洛隠然重京師父子兄弟之名遂擅天下則公乃
天下之人俗傳三蘇生而眉山之草木皆枯者妄也及
其流離貶竄不能歸其鄉卜居兹山託名以寄意潁之
[068-3a]
山名曰峩眉者亦此義耳後雖其體魄在潁而魂氣之
無不之者安知不徘徊眷戀于兹山也耶且公所謂不
待生而存不隨死而亡者將流行充塞于天地間而況
其經過寄寓之地哉公之文章氣節天下莫不尊之是
雖不得與于天下之祭揆之鄉先生社祭之義有過而
無不及獨山之為蜀也其社之類乎然則是祠之設固
耆民俊士衣冠俎豆所宜周旋而傾注焉者也夫使文
章不如公氣節不如公則蜀之王萬亦嘗榜鄭邸為蜀
[068-3b]
舎而朱俊民劉跂為之記銘然亦不顯東陽楚人而燕
產嘗因贈太師徐文靖公之約買田兹鄉而遽罹家難
竟莫之果工部以其迹頗相類而不知其文之弗稱也
請為建祠事之成予於是亦誠有感焉因用楚語作迎
送神辭其亦橘頌之遺意也夫其辭曰橘之樹兮如蓬
鬱青葱兮間玲瓏彼亭兮在中信吴邦兮楚風橘之樹
兮如葢采芳鮮兮薦甘脆我公兮來歸神陟降兮如在
公之樹兮荒萊公之亭兮但空苔植我兮構我望游魂
[068-4a]
兮歸來公歸來兮恍不可以見渺惆悵兮悠哉荆之土
兮如酥荆之米兮如珠山有茶兮溪有魚生不足兮沒
有餘公去此兮何居楚之調兮欷歔蜀之山兮盤紆神
往復兮無定所聊為此兮踟躕生不為世所容兮沒將恣
其所如鑿余井而得泉兮又安窮其所於彼亭常存兮
樹常實待以薦公兮願少駐乎須臾
   澹軒記
澹軒者湖廣寶慶知府致仕東莞王君克敬所自號也
[068-4b]
君少從其舅訓導翟君慎學于豐城數嵗歸其父處士
府君遣就農事君重逆父命躬執耒耜往于田然非其
志也既而從容請曰願卒業乃入縣學為諸生領廣東
鄉薦越十有三年授廣西慶逺府同知府所屬州多夷
地舊長吏至州州置酒致餽相恱樂弗得請輒生猜懼
變且不測吏諉夷俗破崖岸因以為利人亦不之訝㑹
東蘭那地二州相鬨按察檄君往鞫之州各遣人宻餽
金銀器約千餘兩君正色拒之庭見後不交一談州亦
[068-5a]
斂戢不敢以宴請自是會飲之禮遂廢後以家難改福
建泉州府毎旬稽戎籍貧而當遣者必為資送或誣相
告引則力為辯釋曰殘民以為功而享其利吾弗忍為
也間以賂請則又曰吾在萬里無人之境未嘗自汙而
於此壞之耶及知寶慶地產茶君性不嗜茶常貢外亦
不以餽人豪家巨賈倍息以病民者必為限制而已不
私焉在官二十餘年無絲竹狗馬之好服食器具悉屏
華美既謝事徜徉林壑間亦㡬二十年非鄉社之約不
[068-5b]
出也葢其所謂澹者如此故取以名軒鄉之人亦稱之
謂澹軒先生而不敢字云澹之義葢取諸水水之澄而
不滓流而不汙物之澹莫加焉人之心惟無所欲則常
澹然以静自守貴富貧賤隨所處而不為變茍有所欲
則簞食豆羮可以見于色而富於周公者猶附益之若
弗給然其為累豈少哉夫其無累于心者非獨可以善
其身雖措諸事業亦不為勢利所屈撓隨所得為皆
足以用于天下茍合氣於漠寂寞無為如莊子與泊相
[068-6a]
遭頽敗委靡散漫不可收拾如釋氏亦何取乎澹而為
之也君之為郡禁姦抑暴謹權平價皆盡心力行之
其所為澹固其所自處耳故其斂而藏之也吾之所有
者固存而物不與焉是豈非君子之道也哉且君以其
身教于其家故其子縝為工科都給事中文學論議表
見于世而持身儉静有家法其得乎澹之義者為多以
縝為予禮部所舉又奉詔受學于翰林之署俾請予記
其所為軒者曰予獨嗜古文而西涯之文則尤嗜者也
[068-6b]
顧未之得耳縝代告南海將歸省于家則為之記俾持
以壽君時君之年七十有一矣正徳丙寅二月朔日記
   東湖書屋記
東湖書屋者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艾君徳潤之所居也
湖在南昌城中周袤十餘里衆水所匯下通于江毎春
夏之交天宇澄霽鏡光無塵一碧千頃而或清漣細浪
含風而浴日乃有禽魚下上倒景交映㳺萍蕩漾植荷
駢列景象百出雜然而前陳探之而不可窮民居官舎
[068-7a]
緇黄之栖隨所據有各得其勝而漢徐孺子亭在其西
南隠然可望焉徳潤少在郡庠時嘗擇亢爽之地構屋
數楹儲書數千巻種竹數百竿啓扉而眺則一湖之勝
舉在目睫棹舫而行則歴覽旁挹無所往而不適因取
以名其居且自號云古之地以人勝而人亦或藉地以
名其相顯晦相輕重不可以槩論按郡志云豫章東湖
猶錢塘西湖皆一郡之勝也西湖古未有名自白樂天
始表見于世至蘇子瞻乃益顯其在潁州者亦以蘇及
[068-7b]
歐陽永叔而名東湖葢孺子所居之地而不以名張九
齡李紳軰始為賦咏亦未有獨擅其名者向巨原構臨
湖閣非洪景盧為之記世鮮知之然則其輕重顯晦託
于文章者又如此初徳潤之名其居葢以為藏修游息
之地而未顯也及登科踐省歴卿寺以入憲臺内掌武
官銓籍共天子羞膳外撫畿甸會財賦之出納兹方訓
兵詰武除冦孽于江海之際夙夜勤勵二十餘年無暇
乎所謂居與游者顧其勲績所著名必隨之安知天下
[068-8a]
之人不指其名而稱之如其所自號者乎東湖之名將
自此顯矣徳潤之南巡也以其事告予請記書屋其子
壻周憲副季鳳以予禮部所舉士故為速予請舉景盧
故事而予非其人其為輕重未可知也嘗聞李侍郎若
虛居東湖據山水之勝與徳潤同郡而異邑謂其居近
在湖側若不以相孫者予未暇深考意古稱郡望同姓
以之況號以地舉不繫于公籍宜有無嫌于同者試因
以諗之若屠都憲元勲亦有是號屠世居嘉興其所謂
[068-8b]
湖者殆潁西之比也天下之湖以東名者尚止此乎亦
各顯其人而已矣作艾氏東湖書屋記
   寧山新阡記
無錫東南一舎許為寧山新阡左塘莊右沈瀆有水環
其四周其土脈蜿蜒自西北來數里而兹山出焉葢鄒
氏修静處士兄弟負土而成為之嘉名以𦵏其親者也
封之穹然而高築之確然而堅中為饗祭之堂其崇踰
二丈翼之以碑表之亭其他若止宿之室庖湢之所重
[068-9a]
門繚垣各稱其度而亦無茍焉者役以日計者萬費以
緍計者千舉事備物既成而後𦵏故謂之新阡云爾昔
謝安石築土金陵以象東山是以舊名繫新地司空圖
謂其所居曰休休谷是以舊地易新名其事雖殊而義
各有攸在也山以寧名者葢取諸存順沒寧之義非獨
以自寧其身又將以寧其親而定省告面之義亦於是
乎在其地與名皆非因乎舊而為之者也按鄒氏居泰
伯為名鄉祖忠公為望族四百年來世墓聫列多至不
[068-9b]
可數其間有宋元碑表者則名字可指識居人過客竦
瞻而佇慕樵童牧豎不敢邇而窺焉其不然者丘隴夷
為原隰松柏變為荆榛雖其子孫或不能識故其俗尚
相傳襲茍不託諸文字則雖棺歛之華美封築之堅厚
亦闕然若未始𦵏者然則兹阡之制不可以不記也予
知世恩久且厚因重違其請而記之
   重恩堂記
武進殷君重甫既以嚴州通守致政歸時已有台州貳
[068-10a]
守之命重甫雖不復赴官而已進秩階當為奉議大夫
乃具五品服望闕謝今天子登極詔以理致仕者進階
一級重甫不敢當而郡守縣令皆來致命於是其秩又
増階當為朝列大夫復具四品服望闕謝退而告諸家
祠名其所居之堂曰重恩彰上賜也進秩之恩朝廷所
以最功績也未三考而沾不可謂之不蚤進階之恩朝
廷所以奬恬退也既再命而預不可謂之不厚而重甫
乃並得之說者歸之虧盈消長之間似也然亦有道焉
[068-10b]
重甫之在官也清慎自律至以家食繼官餼惴惴乎惟
人尤官謗是懼其歸田也持志逺利非公事禮際不及
于郡縣之庭愈久而不自失焉滄浪有濯纓之歌箕潁
有髙蹈之勢雖欲強之有不可得而強者今日之命非
重甫之宜而誰宜乎抑重甫有弟一人子三人堂構之
承繼田畝之疆畎先義官公之業方隆而未艾使其居
官就職雖榮且貴然有民社之憂而無天倫之樂校其
得失豈不大相逺哉吾於今日之事見之矣重甫之大母
[068-11a]
與吾大母為兄弟而重甫吾兄也湖南之行嘗過其舊
宅獲拜其先公時斯堂尚未建忽忽三十六年吾年巳
踰六十而重甫長三嵗兹喜其宦成身退而名益榮因
記其事寓而書其堂之壁則正徳丁卯閏正月八日也
   永嘉縣學奎光閣記
温之永嘉學有奎光閣𢎞治以前未建也葢自東晉建
學以來至南宋而其制始備其地負華葢山勝葢一郡
歴代之人才弗絶國朝科目特盛而興替亦不常正徳
[068-11b]
紀元丙寅姑蘇王君獻臣來知縣事莅學之始見孔子
廟大成殿後不數武有容成道院怪而問焉有能道永
嘉故事者曰院北實儒宫舊地於是徙道院于其華觀
之南復地若干武院之西北亦久為某據聞新令之政
亦欣然來歸又復地若干武山若干丈殿之北西又買
地若干畝以足之地既廓政亦寖舉欲即院址背山面
殿為峻閣以為藏書之所如古所謂尊經閣者顧財力
方絀猶豫久不決縣人好義者皆相與相成之為重簷
[068-12a]
飛甍畫棟疏牖下軼塵坌上薄霄漢超出雲雨俯視江
海盡一郡之勝積書數千巻庋置其中以資講誦博聞
見非徒為登臨眺望之具也閣既成乃標以今名教諭
率諸生而前曰命名之義何居王君曰是取諸列宿所
謂文章之府者也傳不云乎聖人之道昭如日星六經
者道之精華也夫道根乎人心貫乎倫理見諸民生日
用之間天下之所見固然莫殊也乃或蔽於外誘之私
則有不能知者於是有復初之學焉有復禮之力焉有
[068-12b]
復性之功焉然學必須於博文文之大者莫六經若士
之所當尊而習焉者也天下之物有失然後有復兹地
之失固可以言復矣不慎以守之能保其終勿失乎物
之在外者且然而況於道乎夫茍不知所以復之則所
謂老氏者鄰居而襍處非惟不相為謀抑或有誘而
去之者聖人之徒縱未能距而攘之而忍為其所誘耶
今游斯學者於六經乎取之由誦讀講說之粗極于體
驗充擴之大以成文明之治俾功業昭于一時名譽著
[068-13a]
于無窮者葢自昔有之而自今其未艾且益盛也皆再
拜曰敢不於吾侯之言是圖又相與議曰侯之功有不
敢㤀者且其仕以名進士其為監察御史執法盡職謫
逺方末職以薦拔今官其所為政多可稱述非兹事止
也是惡可以不記乃具書京師請于予予于禮部之試
得王君知其賢久矣故為之記
   進士題名記
國朝毎廷試進士必命題名于國子監制也乃𢎞治乙
[068-13b]
丑春三月㑹試既我孝宗敬皇帝親䇿禮部所選士賜
顧鼎臣等三百人及第出身有差葢自庚戌以後至是
凡六䇿士未㡬而龍馭上賔天下臣民銜哀負痛儀節
文字之間有不遑備及者今上皇帝嗣大厯服更化定
治之餘諸司百執事修廢補缺如恐弗逮而題名之制
行焉臣東陽昔預讀巻之列當紀其事以傳職也臣惟
求賢之法古非一途自有科目以來惟進士為重而其
典亦最優葢士出于閭閻草野之下而入于學校籍于
[068-14a]
有司則其名紀于簿札月有稽嵗有覈以異乎所謂凡
民者及其試于鄉有司録之試于京師禮部録之試于
廷又録之則皆鋟梓摹本家傳而代布其事加久若國
監之題則以天下英才類聚業習之地示之規彠導之
軌轍俾有所接乎耳目而感之乎心於是又刻諸金石
為不朽計此其為事又加久且引於無窮矣夫題名之
說唐已有之然猶出于好事者所自為暨乎後代始令
自朝廷託之金石今國監因元舊址已越百五十年遺
[068-14b]
碑㫁刻猶有存者于以見求賢之典凡有國者所不能
廢仰惟太祖高皇帝創制立法具在南雍太宗文皇帝
建都定鼎又越三十餘科而獨備于此碑刻羅列後先
輝映其間若公卿輔弼佐理𢎞化樹豐功著偉績以昭
一代文明之治者實多其人人皆指而名之曰某科也
而得某士也今之登是科者尚思先皇帝敷求簡擢之
恩今天子布列任使之命受職膺事隨所得為各務自
盡以酬其所自言者庶㡬追古先哲無愧于前人其無
[068-15a]
使人指而名之曰某人也而玷某科也夫名以科第爵
位言則為榮稱以才行勲業言則為善譽善者可傳而
榮非可恃以久故晉穆叔論不朽必曰徳與功言孔子
疾不稱不畏無聞者非榮之謂也朝廷能與人以榮而
不能必其皆善是則存乎其人焉登斯名者惡可以不
勉臣謹記
   畱福堂記
大理卿張君大經持畱福堂記一軸視予葢永樂間禮
[068-15b]
部尚書鄭公賜所著以遺其大父者也張氏在勝國時
世家寧國之宣城有隠徳鄉人賴之恒願其世饗貴富
處士原甫生四子曄曍旼晞皆通書史尚信義入國朝
洪武間曄為地官郎改刑曹累官湖廣布政司右參政
是為大理君之大父曍從太宗文皇帝靖内難官至武
畧將軍靖海衛千户後改富峪衛參政公嘗以其伯仲
並顯為先世積徳之報在刑曹時取昔人語以畱福扁
官署之堂此記之所以作也參政公亦四子長善次輔
[068-16a]
號逸庵是為君父嘗諭大理君曰汝祖為刑官不事苛
刻官不甚顯宜有後報而吾弗克當汝其勉之君痛自
感激攻苦力學舉成化癸卯鄉薦甲辰進士第知鹽山
縣以最績被徴為監察御史歴光禄少卿右通政都察
院右僉都御史至今官封至三代於是參政逸庵皆贈
嘉議大夫大理寺卿而張氏始大顯如鄉人言於戲善
惡存乎人而福與禍係乎天易書詩所謂福者不一而
足葢未嘗不本諸善善之於福殆理之所必得而非有
[068-16b]
所為而為也畱福之說出於後世謂以有餘不盡者還
之造化則近于有為而然然質之詩曰自求多福求之
云者豈乗時射利之為乎亦要諸理焉耳矣記稱處士
公之訓參政曰汝為法曹能直人即直我也若枉人即
枉我也夫古人云一民饑由已饑之一民寒由已寒之
以身體物亦既切矣而又以身喻諸其子豈有子而不
愛其親者乎使其推愛親之心以及乎民則所以喻之
者尤切矣亦何必身自為之之為慊哉大理自為縣以
[068-17a]
至持天下之平慎守勤服按律執法惴惴焉若弗稱是
懼予毎於章奏間見之校之徇權勢望風㫖而無所顧
卹者亦異矣則今日之福固先世之訓之所畱而徒以
福云哉大理君名綸大經字也因以其請為畱福堂後

   修建廣平府廟學記
廣平府學建于元至正二年入我國朝改路為府置官
建學屢壞屢葺比益加圯正徳丁卯知府某議修之會
[068-17b]
其費當三千緡未果輒去張君維新繼之榱桷畧具陳
君威又繼去葢閲三嵗歴四守而功弗就緒戊午之春
張君潛來知府事睹而歎曰作舍不成且不可況事之
大者乎乃請于巡撫都御史蕭公翀巡按御史李君嵩
王君潤皆應曰如議退則鳩工聚徒庀材物備禀餼而
後從事閱月而廟成為大成殿八楹高五丈七尺廣九
丈八尺規制甚偉門廡皆畧稱又閱月而學成為明倫
堂為齋為廨為號舎皆因舊為新而増置講堂射圃及
[068-18a]
庖湢之類無弗備者校初會之費不及其半而民不告
勞官事不廢師儒之講授於斯游歌於斯登降祼獻於
斯者皆為之改視易聴按部之使經行之士夫嘗一再
至者不圖其盛之至於斯也予聞而嘉之因為之說曰
聖人之道原於人心之同慮其不能以皆同也則為之
教顧性道之妙非可得而聞者故其為教不容以不詳
講習撰述程課條格之類皆教之所有事至於祭祀之
禮則出于報本追逺之義心之同然而亦道之一事也
[068-18b]
有國與家者必立廟創居室者必先祠堂入學者必舍
菜於先師師之於親一也然則學必有廟自昔已然而
以祭為教者亦惡可徒有其誠而無瞻企對越之地哉
潛在禮部嘗奉使闕里時廟像新設躬睹其所為盛今
職有民社而學與祭又其所得為者其用心於是固宜
或乃謂畿甸之地方有事兵革此非急務抑不知古人
雖在軍旅不㤀俎豆矧其事既有緒而又處之各得其
宜亦何靳而不為哉教授某以潛受學於予上京師請
[068-19a]
紀成績灝亦通字學手自書刻樹于學宫以俟後之君
子予復繫之以詩曰聖道在人靡間今古普天之下萬
世是土聖靈在天日月代明人皆仰之萬世猶生學有
條教繇外及内匪利與名惟道所在祭有二義惟本與
文無感弗通有誠則神人皆有心士必希聖彼斆學者
孰敢弗敬夙興夕惕有行必躬春薦秋祠孰敢弗恭黌
宫嚴嚴衿佩規矩殿庭巍巍羽籥容與性道其精文章
其粗有師暨儒惟聖之模神州在畿王化伊邇功在郡
[068-19b]
侯書者大史
   曽祖考少傅府君誥命碑隂記
右曽祖考贈少傅府君暨曽祖妣贈一品夫人賀氏誥
命二首東陽當今上登極時以從龍恩加少傅兼太子
太傅戸部尚書謹身殿大學士未㡬以恭上太皇太后
皇太后尊號恩詔給誥命葢不待考績而得異數也府
君在國朝洪武初以兵籍𨽻燕山右䕶衛挈先祖少傅
府君以來始居白石橋之傍後廓禁城其地已入北安
[068-20a]
門之内則移于慈恩寺之東海子之北生三子其二仲
曰雷曰孔皆生于京師先祖生二子先考及叔皆不逮
府君聞吾祖言府君質直簡黙不事侈靡始居北方風
土不相宜因病告解未㡬而卒夫人值歉嵗大病疫㡬
死者數矣間以諭東陽時幼稚不能悉記惟其勤苦累
積之狀可以想見閱三世百有餘年乃得以官職貤封
賜一命而躋于極品予小子曷克臻兹惟我祖之善式
克貽其後而還以自致云爾越既修墓封及累代謹録
[068-20b]
語詞刻之貞石以彰君賜揚祖徳掛漏之咎有所不敢
避云
   祖考少傅府君誥命碑隂記
右祖考贈少傅府君暨祖妣贈一品夫人陳氏誥命四
首盖自東陽為禮部侍郎已贈及二代及遷太子少保
禮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以恩詔再贈焉遷太子太
保戸部尚書兼謹身殿大學士未及贈加少傅兼太子
太傅以兩宫尊號恩又贈焉修墓之日乃構兩亭翼饗
[068-21a]
堂左右其左則刻後二次所給誥而侍郎誥則不及録
嗚呼吾祖生于郴州郴州去茶陵三百里而逺茶陵兵
多畨成意者曾祖府君以成故居郴說者又傳北上時
生于途而郴非道所經地未知孰是吾祖入京師稍長
即代父役靖難之師實在行伍以功當禄椽史索米三
斗當得官時大饑米斗千錢府君曰官豈可賂得竟弗
予止得小旗調金吾左衛以藝簡入内局直宿輦轂下
毎以新意佐官長官長欲白其功則謝曰我賤者雖功
[068-21b]
何益終其身不以語人純孝無偽刲肉療母夜禱于神
以刀寘盌上鏗然有聲不越月而創愈鄉鄰傳而神之
或以問焉弗答也遷居海子之西涯坐賈為養不需厚
息息日滋則以賙貧者囊無留資性不嗜殺雖蟣蝎之
類必縱使得所東陽之少也寔鍾愛之謂吾父贈少傅
府君曰天不我負後頗克自立有賀者吾父輒泣曰吾
考之慶也祖妣本王氏從舅氏之姓曰陳常之武進人
從父上京師禮配吾祖簡黙寡言笑躬勤女事家舊藏
[068-22a]
祖像布褐服有補綴處皆祖妣手所紉製其儉如此嗚
呼孰謂數十年之久乃得封錫之命以為身後榮九原
有知其亦有以少慰也夫
   先考贈少傅府君誥命碑陰記
右先考贈少傅憩庵府君暨先妣贈一品夫人劉氏繼
母封一品太夫人麻氏誥命共六首今刻石于饗堂之
右與祖考妣誥命正相值而始封翰林院編修誥封侍
講學士贈禮部右侍郎兼侍讀學士詔不能悉載也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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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吾考妣之純徳餘慶乃至此極哉先考為人誠樸坦
易言若不能出口父疾累嵗日侍牀褥至親捧溺器母
嘗病肺嘔血亟跪而吸之皆族黨所親見偕吾叔處怡
怡終日雖濁醪蔬菜必與共醉贅張氏姊育其寡孤出
而復入者三十餘年工書及詩毎見東陽書輒不當意
曰書自有法寧可以私意矯揉為之東陽同考禮部有
南士以白金三百兩屬所親告先考先考辭之其人曰
不猶愈於貸乎先考怒曰吾父子寧窮死豈可為不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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辱比考南畿例有供張先考曰慎勿納且酒雖吾所愛
亦不可挈獨不聞薏苡事乎東陽皆奉命惟謹嘗雪
夜歸自外不忍斥責遣孫兆先致一絶云朔風凛凛雪
漫漫詩酒棋枰取次歡何事爾情猶未洽氷霜不問僕
夫寒東陽自是歸不敢到夜戒之終身學士之封具朱
衣請見客輒麾之曰吾不慣此燕後忽得寒疾時値廟
齋東陽歸視湯藥趣赴院曰邏令方急毋以我故犯法
其恭慎至此不亂如此先妣出東安武弁歸先考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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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踰二十力服勤苦有酒肉供饋外必儲為客具族黨
外内稱為賢淑同然一辭女婦暴厲者或從而化老子
長孫相傳至於今道之不衰嗚呼以吾父之徳藝不能
售其身而生封之再命沒贈至一品要諸始終造物者
可謂無負而東陽罪咎深重不自殞滅十齡而失恃四
十而失怙今年踰六十僥冒光寵而不能以一日為養
其何以自立于天地間哉自今未死之年猶冀延一綫
之緒以承祀事然是則存乎天惟盡吾力之所得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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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存追逺述徳紀行傳之不朽謹以君命先焉而附及
其私云嗚呼痛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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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麓堂集巻六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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