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26b]
文安集卷十一
[012-1a]
欽定四庫全書
文安集卷十二
元 揭傒斯 撰
碑
大元勅賜脩堰碑
江水出蜀西南徼外東至于岷山而禹導之秦昭王時
蜀太守李氷鑿離堆分其江以灌川蜀川蜀以饒自秦
歴千數百年所過衝薄蕩囓大為民害有司嵗治隄防
[012-1b]
百三十三所役兵民多者萬餘人少者千人其下猶數
百人人七十日
三日一緡富屈于資貧屈于力上下交病會其費嵗不
下七萬緡毫髮出於民十九藏於吏槩之出入不足以
更費至今上皇帝即位之明年僉四川廉訪司事吉當
普巡行周視得要害之處三十有二餘悉罷之且召灌
州判官張𢎞計曰若甃之石則役可罷民可蘇弊可除
胡憚而莫之為𢎞曰公慮及此此生民之福國家之幸
[012-2a]
萬世之利也𢎞請出私錢試以小堰堰成水暴漲堰不
動乃具文書會行省及䝉古軍七翼之長郡縣
遂之老各陳其便宜皆曰便復禱祠與神約昔鑿離堆
以富川蜀建萬世之利神之功也今水失其道民失其
利吏乗其弊若此而神弗之救是神之惠弗終也神克
相予予治神弗予相請與神從事卜之吉于是徵工發
徒以至元改元十有一月朔肇事于都江堰都江即禹
鑿之處分水之源也鹽井關限其西北水西關據其西
[012-2b]
南江南北皆東行北舊為氷鑿以辟沫水之害中為都
江堰少東為大小釣魚又東跨二江為石門以節江北
之水又東為利民臺臺之
自離堆分流入于南江南江東至鹿角又東至金馬口
又東過大安橋入于成都俗稱大皁江江之正源也北
江少東為虎頭山為鬭雞臺臺有水則尺為之畫凡十
有一水及其九其民喜過則憂沒則困乃書深淘凌低
作堰六字其傍為治水之法皆氷所為也又東為離灘
[012-3a]
又東過凌虚步雲二橋又東至三石渠釃為二渠其一
自上馬騎東流過郫入于成都古謂之内江今府江是
也其一自三石洞北流過將軍橋又北過四石洞折而
南江自利民臺有支流東南出萬工堰又東為駱駝又
東為雄口繞青城而東鹿角之北涯有渠曰馬灞東流
至成都入于南江渠東行二十餘里水決其南涯四十
有九嵗疲民力以塞之乃自北涯鑿二渠與楊柳渠合
[012-3b]
東行數十里復與馬壩渠會而渠始安流自金馬口之
西鑿二渠合金馬渠東南入于新津江罷藍綻黄水千
金白水新至至三利十二堰北江三石洞之東為外應
顔上五斗諸堰外應顔上之水
之水入于馬壩渠皆内江之支流也外江東至崇寧亦
為萬工堰堰之支流自北而東為三十六洞過清白堰
東入彭漢之間而清白堰水潰其南涯延袤二里餘有
司因潰以為堰堰輒壞乃疏其北涯舊渠直流而東罷
[012-4a]
其堰及三十六洞之役嘉定之青神有堰曰鴻化則授
成其長吏使底其功應期而畢若成都之九里隄崇寧
之萬工堰彭之堋口豐潤千江石洞濟民羅江馬脚諸
堰工未及施而詔亦責長吏及農隙為之諸堰都江及
利民臺之役
萬工駱駝碓口三利又次之而都江又居大江中流故
以鐵萬六千觔鑄為大龜貫以鐵柱而鎮其源以捍其
浮槎然後即工諸堰皆甃以山石範鐵以關其中取桐
[012-4b]
實之油刀麻為絲和石之灰以苴罅漏禦水潦岸善崩
者宻築江石以䕶之上植楊栁傍種蔓荆櫛比鱗次賴
以為固葢以數百萬計所至或疏舊渠而導其流以節
民力或鑿新渠以殺其勢以益民用遇水之會則為石
門以時啓閉而泄蓄之凡智力所及無不為也
及兵家共掌都江之政延祐七年其兵官奏請獨任郡
縣乃以其民分治下流諸堰廣其増脩而大其役民苦
之至是復合焉常嵗獲水之用僅數月堰輒壊今雖縁
[012-5a]
渠所置碓磑紡績之處以千萬計四時流轉而無窮其
始至都江水深廣莫可測忽有大洲湧出其西南方可
數里人得用事其間入山伐木崩石已滿隨取而足所
向皆然蜀故多雨自初役至于功畢無雨雪故力省而
功倍而民不知勞若有相之者亦其忠誠所感如此致
使天子賜酒之使相望
所溉六州十二縣之民咸歌舞焉而下至郡縣上至藩
部惡其害己且疾且怨或決三洞之水以灌其次或毁
[012-5b]
都江之石以害其成撓之百端不拔益固甫越五月大
功告成百一恒費民永休享古未有也而吉當普㑹以
監察御史召省臺上其功詔臣傒斯記之于碑臣聞水
先五行食首八政九疇所序其次可觀矣夫水者衣食
之原也然所以為利亦所以為害在善導之而已禹平
水土猶已溺之后稷播種猶已飢之萬世有稱焉是故
行之臣李氷一鑿離堆民受其賜吉當普才大而徳敏
[012-6a]
憂深而知逺不枉其道不屈其志臨難忘身為國忘家
安于命而勇于義而知所先務故事可立而功可建其
在四川若請罷鹽運使司正鹽井之法以去其奸利置
安撫使撫四方流寓之民使安其耕鑿及居臺端知無
不言言無不合誠國之寳也判官張𢎞殫智竭慮終始
克相其成雖百折而不悔亦今之賢有司乎是役也石
工金工皆七百人木工二百五
䝉古軍居其二千糧為石千有奇石之材取于山者百
[012-6b]
萬有奇石之灰以斤計六萬有奇油半之鐵六萬五千
麻五千最其工之直物之賈以緡計四萬九千有奇皆
出于民之庸積而在官者餘二十萬一千八百緡責灌
守以貸於民嵗取其息以備祭祀若淘灘脩堰之共仍
蠲灌之兵民常所徭役以專其堰事嗚呼後之涖此土
者尚永鑒于兹勿怠其政隳其事以為民病以為國家
之憂臣拜手稽首而作頌曰
[012-7a]
人何後世兮忘吾民嵗伐竹兮歴巖㠂載亂石兮堰江
濤堰無功兮民孔勞民孔勞兮天不弔龍伯怒兮江妃
笑豈江之為患兮惟人自厚龍節兮繡衣煒皇皇兮
不我遺召龍工兮汝為汝詎知兮予所期江滔滔兮廣
且深黿鼉出沒兮蛟龍晝吟下不可以極兮上若有臨
洲澶漫兮江之心吾伐石兮石自摧吾召民兮民子來
堰既作兮民無患菑此豈予之功兮
功既畢堰永固兮民安佚川蜀饒兮國之實千萬年兮
[012-7b]
功不失惟帝之力兮臣之職
重建濟州會源牐碑
皇帝元年夏六月都水丞張侯改作濟州會源牐成明
年春二月具功狀遣其屬孟思敬至京師請文勒石惟
我元受命定鼎幽薊經國體民綏和四海辨方物以定
貢賦窮河渠以逸漕渡乃改任城縣為濟州以臨齊魯
之交據燕呉之衝道汶泗以會其源置牐以分其流西
北至安民
[012-8a]
以達于永濟渠南至沽頭地降百十有六尺為牐十又
南入于河北至奉符為牐一以節汶水而㑹源之牐制
于其中嵗益久政日弛弊日滋漕渡用弗時先皇帝以
為憂延祐六年冬詔以侯分治東阿始脩復舊政誕布
新令嚴暴横之禁杜奸利之門南疏北導靡所寧處明
年冬以當代請去弗許行視濟牐峻怒狠悍嵗數壞舟
楫土崩石泐岌不可持乃伐石區里之山轉木淮海之
濱度功即工大改作焉明年皇帝建元至治
[012-8b]
朔侯朝至于河上率徒相宜導水東行竭其下上而堨
其中以儲衆材徹故牐夷㘭泓徙其南二十尺降七尺
以為基下錯植巨栗如列星貫以長松實以白石槩視
其地無有所罅漏衡五十尺縱百六十尺八分其縱四
為門縱孫其南之三北之一以敵水之奔突震蕩五分
其衡二為門容折其三以為兩墉四分其容去其一以
為門崇廉其中而翼其外以附于防參分門縱間于北
之二以為門中夾樹石鑿以納懸板五分門崇去其一
[012-9a]
以為鑿崇翼之外更為石
二百三十尺爰琢爰甃犬牙相入苴以白麻固以白膠
磨礲剷磢關以勁鐵厓削砥平混如天成冠以飛梁偃
如臥虹越六月十有三日乙卯訖功大會羣屬宴于河
上以落之二徒咸在旄倪田集酒舉樂作揮鍤決堨艤
棹魚貫水平舟行伐鼓歡呼進退閒暇其稱侯之功頌
侯之徳雷動雲合且拜曰聖天子繼志述事不易任以
成厥功惟億萬年享天之休是役也以功計石工百六
[012-9b]
十人木工十人金工五人土工五人徒千四百二十人
以材
二億一千二百有五十以觔計鐵二萬五千五百麻二
千三百灰三億三萬三百三十有四以石計粟十二百
有五十視他牐三之視舊倍之其出于縣官者鐵若麻
木十之七石五之一粟五之三餘一以便宜調度不以
煩民此其大較也初侯至之明年凡河之溢者辟之壅
者滌之決者塞之拔其藻荇使舟無所底禁其芻牧使
[012-10a]
防有所固隆其防而廣其阯脩其石之巖陁穿漏者築
其壤之疏惡者延袤七百里防之外
漲而河以安流潛為石竇以納積潦而瀕河三郡之田
民皆得耕種又募民采馬藺之實種之新河兩涯以錮
其潰沙北自臨清南至彭城東至于陪尾絶者通之鬱
者厮之為杠九十有八為梁五十有八而挽舟之道無
不夷矣乃建分司及㑹源石佛師莊三牐之署以嚴官
守樹河泊龍君祠八故都水少監馬之真兵部尚書李
[012-10b]
奥魯赤中書㫁事官忙速祠三以迎休報勞凡河之所
經命藏水以待暍者種樹以待休者遇流莩則男女異
塟之餓者為粥
以上知其忠下信其令用克果于兹役也侯亦勤且能
矣然古者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明故人才得以自見
方世祖皇帝時天清地寧羣賢滿朝少監馬公之徒得
以陳力載勞垂功無窮者慮之逺擇之審任之專也向
使侯竟代去雖懐甚忠極智無能究于其職是亦侯所
[012-11a]
遇也惟兹牐地最要役最大馬氏之後侯之功為最盛
故詳于是碑以告役之人侯名仁仲河南人辭曰
昔在至元惟忠武王自南還歸
達京師河渠既成四海率從萬世是資朝颿夕檣垂四
十年孰慢而隳翼翼張侯受命仁宗號令風馳徵工發
徒既滌既修濟牐攸基先雞而興既星而休觸冒炎曦
疾者藥之死者槥之奚有渴飢拊循勞徠信賞必罰勿
亟勿遲十旬之間遹潰于成智罔或遺洋洋河流中有
[012-11b]
行舟若遵大逵
侯自北自南顧盼咨嗟曰惟京師為天下本本隆則固
惟帝世祖既有南土河梁是務四方之供于千萬里如
出跬步聖繼明承命官選材惟侯之遇昔者舟行日不
數里今以百數昔者舟行嵗不數萬今以億慮惟公乃
明惟勇乃成惟廉則恕汶泗之㑹有截其牐有菀其樹
天華萬夀宫碑
[012-12a]
唐貞元中吉州刺史閻侯隠于城東十五里天嶽山之
芙蓉峯後傳以為仙云其山世為閻氏業子孫世為郡
人山髙廣可十里俯覽郡中諸山或言古仙人浮丘伯
及其弟子王郭二人亦嘗往來其處及稱山中多光怪
倐忽變化甚異延祐三年侯諸孫𢎞毅即其地祠浮丘
以其二弟子及侯配廣殿大庭髙門修廊皆合制度又
割田廩有道之士以奉祠事明年郡人曽編修
請于𤣥教大宗師命為天華觀至順元年陞為宫明年
[012-12b]
正一教主三十九代天師加天華萬夀宫并書其顔咸
謂君子作始宜具金石刻為刻辭按廬陵志侯名寀初
隠芙蓉後得道山東南三十里之洞巖臨江玉笥山志
又言承天宫西南十五里南障山葆光觀有吉州閻使
君别墅後得道衡嶽學仙之人固芒忽不可知而戎昱
集載送吉州閻使君入道詩此尤足徵者浮丘事見列
仙傳天下髙山絶境類有浮丘遺跡要不可詰然古之
士君子負徳行才藝不
[012-13a]
道或躬耕採拾以樂其志或依托佛老以寄其跡若此
者世多有之後世至有因之以為富貴利達之途赫然
與王公大人並馳爭先者侯之孫自壯嵗抱其才遊京
師數薦不合去最後受知集賢諸學士薦為甘肅儒學
副提舉又翩然嘆曰即見用以踰五望六之年馳數千
里之地逐尺寸之禄智者不為也且天華吾故土吾將
老焉其猶有乃祖之風與辭曰
瞻天華之巖巖兮前青牛而後𤣥武
[012-13b]
忽騫騰而軒翥丹霞爛其髙兮白雲縞乎在下俯城郭
之鱗蓐兮覽平原之膴膴香城鬱其在望兮乃匡仙之
故居枕黒潭之黕淡兮大江淘而右趨步靈臯而造神
澳兮顧列仙之攸館浮丘既厭世而髙馳兮閻仙又擯
余而不返召青鸞使駕輅兮俾鳯以調笙抗文龍之雲
旗兮仍析羽以為旌冀神君之來降兮
孔子欲乗桴浮海兮老
亦度關而西遊知文武之不可作兮道凛乎其莫留何盛世之孔明兮亦髙蹈而逺
[012-14a]
引矧兹邑之鉅麗兮乃英賢之所緼君子固難進而易
退兮亦因時而顯隠神君既有此靈宫兮曰髙明而又
爽塏山叢叢以四周兮繚青川之浼浼撫下人而顧懐
兮歴千嵗而猶未改起倚檻而浩歌兮將畢景而靡悔
天下稱大名山在大江之西者三曰匡廬曰閣皁曰玉
笥玉笥又為天下絶境按道書及圖志于洞天則太秀
法樂于福地則都木凡為老氏之宫二為觀二十有一
[012-14b]
而皆統于萬夀承天之宫宫在洞天之西三會峯之下
玉澗之上云即梅子真隠處漢初覆箱之麓有觀曰玉
梁言初為觀時天降白玉梁因以為名晉永嘉中徙號
於此唐之季道士劉潛谷建老君院觀旁曹處明亦建
精思院而王處士遂以觀為靈寳院南唐保
寳文質議合三院之田復為玉梁觀劉傳陳紹規王傳
丁守𤣥姚文質曹傳宋懐徳汪希聲皆有道者號玉梁
八祖宋大中祥符元年賜觀額曰承天宣和初陞為宫
[012-15a]
宫之衆幾六千指為友寮五十餘而唐宋之君數設金
籙醮于此故玉笥之名震天下大觀庚寅宫災各出建
壇場以居寮之存者僅十有三靈寳之友曰超燕浩然
水竹養真老君曰仁智玉洞玉山夀玉精思曰清音清
隠桐澗道沖雲庵建炎紹興之際管轄劉思齊知宫楊
得清始復其宫何道
管轄李允一之兄珏為閤門宣贊舍人得幸上為請以
甲乙傳次從之入國朝至元二十六年詔加萬夀承天
[012-15b]
宫給五品章以允一為本宫住持提㸃兼本路道録與
知宫謝景㢲謀大新其宫以稱上賜景㢲乃種樹積財
以待之大徳三年初作東西廡而允一卒劉夀翁周源
深劉居敬何應仙等繼之皇慶二年夀翁源深建夀春
閣主宰三官三殿延祐改元建三門及正紀堂鐘樓齋
堂庖庫之屬至順二年居敬應仙建三清殿費以鉅
計居敬及李師周各以私錢五千緡倡之餘皆出諸宫
中王實仙等木惟棟材得巨檆株于郡人鄧守一餘皆
[012-16a]
取之謝景㢲所手植之者于是棟宇之制金碧之飾象
設之嚴莫不度越于前矣又増飯衆之田合新舊為畝
萬有奇而宫始大備君子曰雖有三大名山惟此山兼
洞天福地之重峯有太白雲臺君王秦望之屬三十有
三壇有太清太一曜明白鶴之屬三十有九臺有東華
赤松白雲之屬十有二谷有彤霞丹陽之屬五井有丹
砂玉乳醴泉之屬十至若三
十四澗皆勝絶之處髙摩天關勝入地軸載之莫究其
[012-16b]
名窮之莫極其源雲雨所都雷電所家金芝靈草之所
囿神龍異獸之所窟宅天鍾其英地儲其靈磅礴扶輿
非遺世絶俗乗虚馭景之士不能徧睹也古今隠居得
道於此計不可數其幸知名者若秦孔丘明等十人漢
梅子真梁杜曇永蕭子雲唐羅子房羅公逺謝修通劉
道平宋沈鱗毛得一李思廣之徒三十有八人皆磊落
奇傑世不常有其不肯名于世者不知其幾且神禹大
聖也
[012-17a]
披圖志聴游士談說孰不延頸稽首矯然如在弱水之
外信天下之絶境矣而萬夀承天宫實統此山不亦重
乎今宫庭之麗不獨可稱上賜又足以稱此山不亦美
乎然是宫也興于漢盛于唐燬于宋雖復于南渡又二
百餘年以至于今始完且美厥惟艱哉為之後者當何
如其繼也今住持提㸃是宫者通𤣥沖素明逺法師教
門髙士何君應仙也宫之浩然堂邵天麟念其修復之
難何劉以上諸老之勤請文刻石余與
[012-17b]
君序已復係以詩辭云
大江之西洞庭東三山鼎峙爭長雄玉笥嵯峩與天通
千迴萬轉重復重十人避秦入山中池養十魚為九龍
九人乘龍上虚空赤帝飛入為九
四海照耀何烘隆三疏不救莽賊凶曹瞞欺天塞帝聰玉梁白晝隨靈霳
夀春真人抗靈蹤玉壇佳氣常鬱葱璇題翠羽開神宫
九霞照地光熊熊急澗鳴玉相撞舂羣峯四合如朝宗
[012-18a]
白猿夜啼寳氣衝我欲求之白雲封金闕先生碧兩□
弟子文詠敬以恭巢雲駕霧留飛蹤𤣥洲長史白玉容
八十二口來相從一入不復世莫逢忽而見之若發蒙
朱宫玉堂繡簾櫳青童素女清而丰桃花杏花相映紅
忽而不見空冥濛或聞玲玲磬與鐘或如金雞曉啼風
何劉沈謝數十公遺聲逸響猶渢渢
霞衣飄飄珮琅𤧚下與世人哀癏恫身為風牧嘗先鴻
上佐皇羲播時雍還淳返樸服孝忠物不疵癘年穀豐
[012-18b]
氣酣飛上三會峯周覽四極摩蒼穹前有天柱如華嵩
落日照作金芙蓉三峯東出號赤松雲臺太白相横縱
羣玉金扇逺更濃兩峯相倚如驅蛩紫㣲髙閣紫霞沖
石橋金柱爭巃嵸長江外抱如白虹束以驚峽轟奔洪
千金萬古聲淙淙
仙來不來我心忡山中有草名碧茸食之千嵗顔如童
我欲求之不可窮願珮含景從仙翁紫袍白馬來兩
奪取神君一尺銅坐閱絶景忘春冬
[012-19a]
勅賜漢昭烈帝廟碑
燕俗廟祀漢昭烈帝關將軍羽及秦蜀郡太守李氷甚
虔昭烈關將軍皆涿人今州南十里樓桑邨即昭烈故
宅其祀昭烈羽宜以鄉里故氷在蜀堰江水以灌民田
又鑿石為五犀牛以厭
故涿之范陽禮智鄉有益者神巫王媪之子也媪為巫
五十餘年媪死益襲其業如媪之神遂合所得施與作
昭烈帝及蜀太守廟于其里前遼陽行省平章政事今
[012-19b]
中政院使哈喇特穆爾相以私錢若千而殿堂門廡象
設器物之屬無不備元統元年九月十日為請于上降
香幣以落其成明年三月六日又言之奎章閣侍書學
士實喇卜使奏命臣傒斯紀其事於石而上皆從之其
不絶人為善之畧如此且天子固天下神民之主凡有
其尚徳慕義之心然臣聞有天地即有鬼神鬼神一陰
陽也陽其神陰其鬼陽變而陰化一變一化鬼神之道
[012-20a]
著矣故傳曰鬼神之為徳其盛矣乎謂鬼神能禍福人
者無之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此鬼神之機
而善惡之應皆人所自為也雖古之巫覡禱禳祈禜亦
因其人心所感而為之應焉爾所禱非所感而能福人
者無之故曰皆人所自為也若昭烈續漢祚于既亡關
羽不事賊操而委質劉氏李氷
至今人廟而祀之者豈非為善之應耶亦其所自為也
神既以此而受福于千萬世其所以福人者豈肯異於
[012-20b]
其所受耶嗚呼陰陽也鬼神也極天下為能變化者也
福善禍淫而無所容其心人可不知所自為者乎詩曰
求福不回此之謂也臣既奉詔謹拜手稽首而著其說
復為之詩曰
坎坎兮伐鼓揚揚兮合舞神之來兮如雲神之去兮如
雨神福我民兮不知民望神兮恐神不來
孔悲神之來兮民之依黄屋兮赤旂左諸葛兮右羽飛
神在漢兮漢不衰漢雖衰兮神不遺神福我國兮踰漢
[012-21a]
盛時長㦸兮丹轂堰江流兮灌平陸神在蜀兮秦之福
禾黍芃芃兮妖孽伏神福我民兮如神在蜀涿鹿兮范
陽神之合兮煌煌宜君宜臣兮祚靈長五風十雨兮均
萬方廟孔碩兮薦苾芳神永世兮兹顧享
雙節廟碑
君配王氏死其夫邦人既為之立廟請加褒顯以慰邦
人心以為天下後世勸乃下部定封太常議諡而封闞
[012-21b]
文興為英毅侯王氏為貞烈夫人廟曰雙節之廟今右
司郎中張侯士𢎞為吏部侍郎時所力行也新安鄭玉
復持張侯命請暴其事於麗牲之石闞文興不知何許
人王氏金陵民間女至元十三年從萬户賈將軍戍漳
州十七年八月望劇賊陳釣眼夜率衆為亂殺招討傅
全及其一家官軍死者十八
氏有美色為賊所執逼汙之紿曰我不幸至此豈敢愛
其身願収葬吾夫然後唯命賊義而許之得其夫亂屍
[012-22a]
中置積薪火之遂自躍火中并燒死後十八年府始上
其事連帥及部使者以達行省又九年行省始聞於朝
下禮部議部請訪王氏族里旌其門閭収䘏其宗親乃
以其事付史館事下江浙求之六年無所得乃用漳守
言表其故營曰烈女之坊然無及文興者又二十有一
年士民之言不已以有今日之請嗚呼二人之死卓卓
如此猶
待張侯贊之人之伏巖藪沈下僚砥名礪操欲聞於天
[012-22b]
下不亦難矣況數十年之間有司之請朝廷之議皆為
王氏止王氏信莫及矣闞文興亦詎可少哉天下綰符
杖節擁萬夫之衆鎮千里之地者不知其㡬一旦四方
有急天子之命未及於境已閉閤稱疾者有矣遂委兵
而逃者有矣當是時變起倉卒使闞文興苐守簿書期
㑹之常負妻子踰垣而避之亦孰得而議之而臨難忘
身見危授命䝉凶威蹈白刃奮萬死
悔者何則禍亂作于前忠義激于内不暇擇地而死也
[012-23a]
至於王氏决死生於俄頃不辱其身烈丈夫有弗逮矣
君子曰人皆死於危二人獨死於安皆有苟免之道而
不為也然江浙之請雖堅中書之命雖下微張侯英毅
必不侯貞烈之封亦不及而闞之死其君王之死其夫
亦豈欲求廟食冀褒寵邀譽於天下哉誠不忍棄君臣
夫婦之義焉耳傅全闔門死難有司之請朝廷之議皆
不及者武臣死事國有常典云其辭曰
[012-23b]
佐戎幕匪矛匪㦸而簿書攸記婉婉王姬來嬪于闞夙
興夜寐惟警戒是鑒元有南土爰鎮於漳閩山巖巖以
海為疆謂國既平謂威徳既加弗戒弗備而内生孽芽
盜夜斫營侯亦戰死王姬不辱入火如水五十四年民
請弗却廟有新號封有新爵載念厥初風教未立
如此命胡不集唯侯克齊而家而婦克配爾徳生雖不
融沒有遺則民心孔懐廟食孔宜式著刻辭為臣妾之
規
[012-24a]
龔先生碑
自周程朱張氏沒天下壹資其書以為富貴利達孔孟
之道闇然不明宋末科目極弊之餘用周程朱張氏之
書以為教吾郡南昌則有龔先生云先生沒九年其門
人朱志孚黄希尹三以狀謁銘其始至也余以憂在告
其再至也國方
子終始之道乃叙其槩而銘之先生諱日新字中孚五
嵗入小學十嵗通進士業十五有能聲從胡氏純饒氏
[012-24b]
應中呉氏應期始去舊業由周程朱張氏之說以求達
夫孔孟至元中以郡太守之招分教進賢日與邑賢士
龔君煥講求孔孟之㫖使知仁義為重富貴利達為輕
而孔孟之道為大邑人翕然師尊之先生八嵗時大父
成已以户調督輸失期逮至邑潛往候之坐當笞從容
進曰火父耋老家君適有采薪之憂幸少貸當
大驚試以尚書禹貢盤庚諸篇誦説如注令禮而免之
父鈞嘗得暴疾氣已絶咸謂宜遷正寢先生曰必三日
[012-25a]
乃可時時手注善藥口中翌日忽自蘇又十二年而終
婦翁袁大夫漸治宜黄有殺人之舅誣其甥而已證之
者先生至邑廉得實白而正之咸淳初度宗潛藩恩試
京師謁陳尚書宜中坐頃賈似道至起避旁舍中賓退
尚書曰能一詣此人否對曰不能尚書嗟嘆久之咸淳
癸酉復與計偕而國亡矣呉先生疾也日往問焉其沒
也無以為哀已塟焉其
呼先生逺矣今之讀周程朱張之言者皆是也而先生
[012-25b]
逺矣沒之日實至治二年八月五日以某年月日葬於
某夫人某氏子男三以莊立信太初莊早世孫男五名
與竇侍郎禹鈞之子同而亡其侃乃銘之曰
道行以天行道以人萬變摩盪忽而淄磷惟君子人内
主外賓彼徳於天吾自吾身窮達一揆尊尊親親邈矣
先生勒此貞珉
世有樸山易說十四卷宋未吉之太和嚴先生肅所著
[012-26a]
也咸淳中江丞相萬里馬丞相廷鸞皆好其書獻之天
子徵為秘書省校勘宋亡之嵗三月二十有五日亦以疾
亡皇慶初余在京師識其曽孫有開有才藝有徳行問
其世則曰吾之先馮翊人也唐之季祖實為江淮轉運
判官遭亂不能歸留居廣陵子可求事江南呉王為尚
書僕射同平章事子續又事江南李主亦以門下侍
郎同平章事是為懿公遷金陵亂孫美
和家焉遂為太和嚴氏自懿公後始去干戈事文學自
[012-26b]
秘書郎常州推官震始登宋慶厯壬午進士迄宋亡為
世科之家又一十有八年余在奎章閣遺余書曰昔者
常獲與子詳吾世家于京惟大父積學篤行著書立言
以惠我後人而墓道之石未列所刻辭敢請按先生字
子方曾大父諱光道朝奉郎通判潮州康元之弟也官
保義郎淮東制置司幹辨公事大父諱知古父諱起予
娶段氏子男二驤文用文孫男四曽孫男若干人女若
干人夀六十六墓在
[012-27a]
道深逺矣世之言易者至衆矣嚴氏之書最晚出致使
名宰相獻之天子藏之秘府固有以得聖人之心乎嚴
氏兩世相霸國而轉徙䘮亂曽無寧嵗積十有餘世乃
得先生以四聖人之心竭四十年之力其書不與國俱
盡宜哉先生之被徵召也到官數月即自免去曰吾豈
以六十之年而不知其所止乎易曰介于石不終日貞
吉言知幾矣銘曰
經之全惟易然言之難
[012-27b]
樂丘碑
余嘗讀老
氏書至長生久視之説曰此世所謂神仙者非耶又有能以術役鬼神召雷電禱雨暘已疾癘亦
曰出老
氏老氏果何道哉廬陵髙敏則君者博達深識之士也有所善頤浩先生頤浩先生者郡之安福
人也名同寅字惟寅姓陳氏宋咸淳中棄家入清真觀
為道士至國朝天下郡縣置道官又置南北道教所以
領之其教所號之曰明素葆真大師教門髙士
[012-28a]
道録即為之不辭歴住沖虚觀梅峯道院所至禱雨暘
已疫癘崇棟宇辟土田至于起居飲食莫不與人同也
然今年八十矣顔如春花步履飄飄然纔如四五十人
又善為歌詩一字不作俗下語不知何道以致之又察
其所讀書皆老
氏書也其行事皆非老氏所嘗言者豈守其真而溷其迹耶髙敏則君又常聞其言曰天
地果無終乎則纍纍乎莽蒼之野者何為而有之天地
果有終乎則炳而為日月星辰峙而為山嶽流而為河
[012-28b]
海何為而莫之易也故聖人
其所有終衆人常欲存其所有終而不能存其所無終
彼纍纍者吾獨且奈何哉今求吾之道者曰老
氏也求吾之行者曰老
氏也彼烏知老者天地存亦存天地終與終天地而有不終者存焉彼又烏知老
吾方且為樂丘以待天地之終也聞有揭子者能言孰為
我使志之髙敏則君以告乃為之志而歌曰
猗頤浩兮不與我好兮而使余告兮猗頤浩兮不與我
[012-29a]
期兮而謂余知兮天地廓廓不可以度日月爍爍不可
以約吾非老
安能志斯丘之樂大元勅賜正奉大夫江南湖北道肅政廉訪使董
公神道碑
元統元年十有一月月幾望奎章閣承制學士臣實喇
卜召臣傒斯至學士院傳詔命臣撰故正奉大夫江南
湖北道肅政廉訪使董公神道碑别勅新南臺治書侍
御史臣巙巙書其文翰
[012-29b]
竊謂自太祖皇帝應天啟運其將相大臣父子孫曽傳
百數十年稱名臣者數十人或擁旄杖節出謀發慮佐
定海宇或安危靖亂行政施化藩屏國家于外或獻可
替否拾遺補過匡救政理于内功不絶于信史名不染
於罪籍天下庸人婦女皆能稱説者惟董氏而已以臣
傒斯獲備載籍與有榮耀故不敢伏闕辭讓謹按公諱
守中字子平世為真定藁城人曽大父龍虎衞大將軍
左副元帥知中山府事諱俊大父資徳大夫僉書樞密
[012-30a]
院事典瑞卿諱文忠龍虎公第八子上自天子皆以第
稱父資徳大夫御史中丞諱士珍公始入太學簡知世
祖召問時政條對詳敏如素習吏事者命之治仕則辭
年二十二乃以世胄補内供奉歴尚服院懐慶路判官
河南行省理問典瑞丞僉典瑞院事集賢侍讀學士浙
東廉訪使河南湖廣㕘知政事漢中湖南湖北亷訪使
累階正奉大夫公入官㡬四十年最其在官才十有二
年以母䘮去供奉閒居十有七年以尚服院罷解判官
[012-30b]
閒居一年以上怒有司左遷公
以父憂不果赴理問及辭典瑞丞終制二年以弟守庸
為御史舍浙東以疾棄河北皆閒居二年遂以至順四
年六月朔年六十一薨於家自同大父以下親無不在
傍者薨九日葬邑西九門先塋贈某官當公之居家與
夫人事父母盡其孝遇宗族鄉黨賓客盡其禮馭臧獲
盡其恩諸弟妹婚嫁皆取具夫人奩中之資父之澤則
以讓其弟大父之澤則以讓其叔父諸子女無適庶視
[012-31a]
之如一公之居官潮壅揚州金沙河舟楫不通豪民恐
奪兩河地
南竟濬之河北饑部使者下令盡逐流民之南渡者北
歸公盡止而濟之其在湖廣宋以馮文簡公故宅為貢
士院在洪山寺傍及宋亡寺毁屋撲碑而有其地公復
取以為貢院江西嵗給䝉山銀治糧四萬餘石右輸銀
三萬五千兩興國龍閣諸山亦多産銀有請色辨䝉山
銀者公曰此奸利之民也斥之公方留妻子於鄂赴漢
[012-31b]
中過汳當國家中興行省大臣留㕘軍事肅清郡邑以
迓新天子多用公計䇿獨不聴諫止孛羅守
不守騷動三晉及新天子至召賜白金百兩以為河南
廉訪使帥師守武關迄亂定無一人敢窺關者明年天
下大饑武昌郡豪控諸米商閉糴以徼大利城中斗米
至萬錢公適至杖其黨與七十餘人米大賤又輟貢士
莊錢入學養士恐以飢廢講刻朱文公戊申封事于南
陽書院使學者知格君之道有司受賍聴民誣父妾負
[012-32a]
財逃妾實與爭溺水死公正有司及誣者罪惟公平生
於朝廷無干進之牘於權門絶私謁之迹又不幸年止
中夀故上不能盡公
悲哉然臣嘗待罪國史伏讀太祖以來實録及觀董氏
家傳朝野所記載詢諸典刑故老董氏之先南征北伐
未嘗妄殺一人妄施一政天下初定諸將並解兵柄唯
董氏不許以僉樞公寄天子腹心居中者四十年才四
遷其官觀公進退可謂無忝乃祖矣公夫人名臣翰林
[012-32b]
學士承旨王文康公鶚之孫翰林直學士之綱之女勤
儉懿愛徳為九族師封隴西郡夫人生三男子一女子
男鎋鉉鑰也姬子女各一人男鐩鎋由武備庫使五遷
篤行鑰之好學鐩之脩謹皆能守祖父之訓為孝子慈
孫龍虎公累贈推忠翊運効節功臣太師諡正獻中丞
贈純誠肅政功臣太傅諡清獻階並開府儀同三司勲
皆上柱國爵皆趙國公銘曰
[012-33a]
天啟有國篤生賢哲董氏數世終始一節人謂董氏獨
保天迪匪天私董唯以不殺如漢酇留佐命興劉有舉
必賢有謀必酬
造功則讓能過則引咎惟善是與惟善是懋而子而孫
半於天下王公令僕方騖並駕人惟好徳如春在物生
生靡窮莫之敢遏豈彼驕陽焮灼歊蒸欻兮凜秋為寒
為氷矧兹董公翼翼其承惟祖考是訓惟徳義是經進
退用舍與時偕行用不盡材夀不侔徳而公之嗇而後
[012-33b]
之益
拜稽首式揚休風以示趙人以篤世忠
趙功可墓誌銘
余讀太史公書至倉公扁鵲傳歎曰功之及人深矣然
其子孫無傳焉及觀歐陽先生守道所為天和老人碑
累千數百言與龎安常並稱且曰子若孫皆進于學其
門户將大又歎曰子孫之大也其必由學乎天和姓趙
氏其姓祖三衢人從趙清獻公官贑上至廬陵家焉三
[012-34a]
世至榮道盡
鶚飛是為天和博學善為文章有盛徳著書百二十有
六卷生四子惠愿戅日章日章從老氏學惠生宋永宋
强愿生宋文戅生宋庠宋安宋永字儀可宋安字功可
以文章齊名號二趙先生儀可嘗三貢於鄉又入太學
克博士弟子員宋强亦登進士第為韶州仁化簿尉卒
功可雖不及貢他人得其文輒與貢使宋不亡儀可必
不止太學功可必貢且第及科舉復則皆老矣儀可尋
[012-34b]
沒功可䘮明然儀可之文播天下功可謹自晦猶為
所尊尚稱鄉先生太定三年十有二月乙未功可亦殁
明年秋八月其孤靖衰絰走門泣且拜曰我大父則歐
陽先生銘其墓而文丞相題其蓋我伯父則翰林學士
承旨程公銘其墓而翰林學士承旨趙公書其碑惟先
人之葬願併以累子噫余敢抗諸老哉然獲知功可今
二十七年矣其得辭君生七嵗而孤服除而母嫁大父
鞠而教之警敏絶人貫穿諸經羅畧百家而為人温厚
[012-35a]
純慤和而不同為文疏達雅粹豐而能約其教人也本
之以不欺繼之以不倦故從
諸孤孑立皆與教育而婚嫁之而見之未嘗不以禮晚
嵗樓於屋之西偏揭曰吾美葢感其平生淪落不偶晚
得安享太平無去國懐鄉之憂而自幸也自是賦詩飲
酒無日不在兹樓矣及其殁也飲酒三日無疾而殁年
八十一娶胡氏子男三人初逺靖初客南海二十年父
死不及歸逺為新㑹教官卒凡䘮紀維靖而已女一人
[012-35b]
適張元孫男六宜簡宜晦宜遜宜立宜和宜肅女一人
曽孫男女各一人將以閏月二十日葬所居之趙山嗚
呼功可
其父諸子又類歐陽先生所謂大者其在兹乎儀可後
易名文家復有神甑之事云銘曰
趙昔有甑大比則鳴伯也三應叔果弗靈甑既墜矣天
開聖朝昔視為祥今視為妖温温君子弗究以老藹藹
令徳無忝祖考嗟爾振振曰子曰孫念爾祖考允大爾
[012-36a]
門
奔清甫墓誌銘
嵗而孤即强學自愛視取髙科都美官如指掌積勤十
二年而國亡科舉廢又連遭大䘮征徭風火巨室瓦解
乃盡棄其田疇取神農黄帝之書日夜讀之心通理解
天授神設以之察脈視疾論生死虚實寒熱雖世業鮮
能過之四方無貴賤富貧求者如歸市遂以名醫聞自
[012-36b]
是聲日起家日裕而無推剥麋爛之憂天下立醫學置
吏多勸君為之者君不應然學校每賴君以為重君平
居孝友凡見父之執母之族必
事其兄如父事其嫂如母撫其子如子從父仲龍老而
無家養之終身兄及從父沒又以禮葬之從妹之夫劉
才英溺死二孤㷀然君為經紀其家同居子姪有他適
必謹視其私雖犬豕使各得其所故家羈孤淪落旁皇
無所歸或館之或食之或衣之曰此名家之子也人以
[012-37a]
横逆相加未嘗難焉惟讀書老不釋卷多所編校及科
舉復而老矣泰定三年七月得疾手課程文一通授其
子沐浴衣冠語衆曰後三日夜半吾當死及期而卒年
七十二將
之原孤元凱命其子中泠以書謁銘君之先汴人七世
祖仕能事宋徽宗為侍禁靖康之亂從隆祐太后南幸
至安城家焉仕能生成甫成甫生逸孝宗時舉直言極
諫科逸生成節郎子英生普州安居尉士同士同生志
[012-37b]
學是為君之父君三娶皆劉氏子男三元方元凱元中
元方本趙氏子從母歸奔故冒奔氏興元中世醫學惟
元凱業儒文多奇女三長適鄉貢進士劉辰發之子尚
賓次適倪剛大孫男五長中冷
女二惟君少孤能勇自樹立既食于醫能為善不倦又
力以詩書教子孫沒猶不忘以進士業勵其後且其明
足以知死生之故有合於君子之道宜得銘銘曰
猗民之生汨汨營營為之禮樂以防其情為之藥石以
[012-38a]
和其形民猶蚩蚩弗念厥生善為政者不失其經善為
方者不爽其平惟以保其真嗟嗟奔卿子孫其興
處士楊君墓誌銘
之士皆不逺數千里受業門下去即掇髙科都顯官立
盛名至有閉户窮經甘白首而不屈者郡人楊綬又獨
嶄然羣弟子中其讀書務求大意不棘棘章句其為文
鉤𤣥抉幽非博學識字不能讀然反覆沈鬱固將就平
[012-38b]
易而未及者其力行敦六行明五教邪說不能亂世好
不能惑恒居無雜言盛暑必冠帶與人交必敬為人謀
必忠不以利害枉其道不以毁譽屈其志三試進士三
見黜不易其所好熊先生深愛
及熊先生沒常忽忽不自聊然益奮於學有一日千里
之勢至順二年四月二十日年三十八竟以疾卒君子
莫不傷之且曰使不死吾輩皆當出其下明年夏其孤
某年月日葬於某以狀介父之執至京師請銘按楊氏
[012-39a]
其先本世家五世祖顯夀徙豫章遂為南昌辟邪里人
顯夀生文質文質生炳及開慶己未進士撫州金谿主
簿會龍炳無子以會龍次子惟善為子後娶信州鉛山
主簿胡庭桂女生君君字宗敬早孤能服勤母敎又得
名師友
短懸于天學之成否係于人是以君子之學嘗恐志未
畢年不待也孜孜勉勉死即已矣若楊君者不亦深可
哀耶君娶揭氏生二子成允成彦二女尚幼銘曰
[012-39b]
梗楠豫章為棟梁兮璆琳瑯玕為珪璋兮才而短折君
子之傷兮
文安集卷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