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門林氏家傳
林氏其先兖州曲阜人唐季有官閩中者後復徙家文
登至逺祖府君翰葢五世矣翰宋初用子貴贈率府率子
諱文受知熈陵官至崇儀副使淮南路提撫刑獄贈領
[049-1b]
軍衛將軍生子永終屯田員外郎御史臺推直官累階
贈光禄卿永生之純字嘉父擢景祐五年進士第釋褐
主朝城簿河東犯横壠瀕於不支歸兵恟恟欲亡去公
安諭遂帖然事集升知莘縣以屏盜有方受澶州頓丘
令未㡬恩信大行時麥黄水盛下囓孫陳闕/岸勢危甚
公朝服立潰堤上望濤頭拜禱
改佐著作淮陽軍事判官貳徐惠劾紀著叛獄有匿其
家闕/者詿誤殊衆公為辨理多致原釋郊禮覃慶加太
[049-2a]
常博士知大名縣初天王院五代時有韓王賜田甚廣
歲久失據鄰伍以僧妄冒致訟累寒暑不能決公按索
隣券考明封畔繼得古石記與所按吻合以田付僧令
歲輸常賦民乃稱服用丞相程公薦通判青州終得年
四十有九官至職方員外郎上騎都尉仍賜五品命服
娶吕氏封京兆縣君惠和宜家之純生三子長曰舍字
虚白年十九擢熈寜進士第性恬退以髙節自信嘗有
詩云世有非常樂人無未老閒未三十以大理評事休
[049-2b]
官名賢髙其行至方之淵明初先生西遊共城愛其山
水
人吕氏祔焉自是林氏為衛之蘇門人先生四子曰愚
曰恕曰怤曰
愚字貢元亦以節行稱宋亡至焚香告誓不仕而終仲弟介郷貢進士季弟㑹字貫道㓜知嗜
書剛正有志操由䕃補郊社齊郎初主成都雙流縣簿
令久闕攝公行縣事有能聲部内舊有堰歲例役並水
民苴治貧下苦之公乃一責資溉家理辦仍楗石代工
[049-3a]
衆免告勞頻歲大稔調宿州司理叅軍暮夜民遺火延
燒犴屋公出繋散置庭中比熄倉卒際無越逸者上官
材之移南京軍廵判官民有戕其子執謀害人者按竟
公至疑焉求情得白遂直其枉改新蔡令歲大蝗獨不
入縣境人謂公亷平所致
通直郎知蘇州常熟縣兩浙頻年大水引溉浦口湮閼
無慮三十餘所累政謾不加省公按行故瀆率疏瀹之
民受賜不貲元祐庚辰疾終蘇之公館配張氏有淑徳
[049-3b]
駕部員外郎赤之女封夀安縣君生子男四人聽通直
郎西京敦宗院博士聰總隐皆業進士自羈闕/至成人
太孺人隂教為居多聽生子五人曰巽兑蒙鼎革巽次子
諱正國字徳將登金大定十六年進士第終少中大夫
北京監使生懐逺大將軍毗陽丞諱茂字漢卿懐逺二
子曰思敬郷貢進士曰思徳潁州軍仗庫使生子芳今
任江南某府從事思敬府君之子即故衛州交鈔規措
大使諱通字子泉為人丰儀修整顔渥丹鼻隆然
[049-4a]
垂寡言笑善心計顧衛南北衝㑹貨財四通遂積殖與
時逐然坐籌能擇人而任故物情得而掇世資生平喜
賔客樂施予其克勤躬儉殆憂深思逺者屡以其術事
上官獲精幹稱嘗訓子珪曰林氏上世以詩禮傳家代
有閒人予惟早失怙恃生長喪亂間以餬口計處四民
末業致貽祖襧羞諸孫稍長無忘讀書以復世範汝念
兹無置府君以丙辰歲終魚行里之私居夀六十三配
宣氏衛之大家主治内務寛儉有母儀燕處榮養期頥
[049-4b]
而終享年八十有三人以全福歸之子珪以孝義著稱
能世其父業嘗任州三務大使次子璋謹愿克家珪子
永大名府平凖庫使次子元珪奉遵先訓俾之從學其
資籍啟廸乃心罔
丑予列職太史元來謁拜而請曰元無所肖似析薪之
責固不克負荷惟是先世行業非得名筆約而暢之將
不能傳逺而人見於後先生尚胥暨顧予以林世叙雖
邈其聞而知之見而知之者班班可紀加以世姻之好
[049-5a]
故勉為傳述之贊曰
林氏本出商姓太丁子比干以忠諫死嗣堅逃難長林
山易以定氏周衰枝葉扶蘇散處中國如放之聞於魯
顔之顯於齊囘以義著至以相名皆其後也繄南安之
林唐已來世為魯人豈放之苗裔耶迨唐歴宋金四百
餘載間奕葉以儒顯其流風善政表表于時者如是迨
規措府君遭時艱虞家世中衰竟能遹
幽光墜而復續豈君子之澤其流淵且長乎
[049-5b]
南
王氏家傳王氏皆王者之後春秋時王子成父者敗敵有功因賜
氏厥後子孫散落中國在晉者靈王太子後齊則畢公
髙後其在陳留者齊王和之裔汲郡王氏其先陳留陽
武縣七圈里人起家壠畆耕稼河陂間宋靖康初避地
徙家衛汲縣長樂郷之白楊里逺祖金天㑹間積勞至
杞縣尉髙祖兄弟五人二翁者是為扈王氏初妣父扈
素長者聞髙祖賢舍而甥焉生子男五曰三翁四翁五
[049-6a]
翁十五翁十六翁人見其本支蕃衍稱扈王氏以别因
之葢不忘本也三翁贇譜叙為
仲英資頴異是為惲髙祖自田舍即改肄士業嘗語人曰終
當以筆代耕衆異其言及長補郡掾為人英特棣棣有
威儀主治曹務踔勅角/切厲風發明昌初節鎮叅佐例朝
授用薦者言遷河平軍都目官上官倚重有黒王殿直
立節度之目尋得暴疾卒魚行里舍時年三十有八人
惜其年不稱徳生經紀紳三子紀為決曹紳潛徳不耀
[049-6b]
曽祖經字伯常天禀孝愛垂髫己知事母容止如成人
禮氣方嚴内長厚喜施與志不樂禄仕雍容鄉閭以徳
度靄一時昆仲七人同居内外無間言以累葉不分家
用饒足其賑貧施乏不掩為偏惠人有貸弗忍徵久不
克償輒折其券或來謝就復惠濟曰周急素所樂何謝
徐誡之曰農當務實士君子帯非汝當繋悉所有送其
家女弟嫁陵氏壻下以俠犯法公曰王氏世鮮女妹先
[049-7a]
君所鍾愛苦壻置於辟婦能免累吏捕急竟容匿㑹赦
嘗出郭門遇里農易菜歸公曰農圃吾事也惰焉取諸
市可乎其人謝而去鄉黨有訟者不之官府來求剖正
為諭之曰逺親莫若邇鄰同居雜處世所未免親仁和
隣古之善道初無大故何至是哉君子愛人以徳曲直
非所辯曰吾儕小人聞公言敢不易慮至相戒曰今而
後不可使長者復靦吾面顔其為一邦聽直欽服如此
王氏北渡後可支分派别者尚十餘房其親喪隨所寓
[049-7b]
權厝曽之
馬鬛漫不可識歎曰吾大宗子合食族墓責實在我遂
起新阡大𦵏於長樂郷第四疃祖業之北原及舉祀絶
者廿餘柩贈賻率有加凡内外男女孤惸無藉賴者為
娶嫁之姻禮踰已出曽祖妣系出新中臨清關宋汲郡
公吕氏之裔壼儀母徳宗屬仰法焉生與曽祖歲月日
同北兵破衛亦同時怖沒於家春秋七十有六實貞祐
二年甲戌春正月十一日也百年來里中宿耆談孝愛
[049-8a]
而内有則者必曽為稱首生祖宇字彦宇身長七尺二
寸儀觀清淑少傳家學尤明習文法至帖問條對義精
理當筆洒洒無滯辭行輩無居其右者甫冠遭罹板蕩
世業為一空奮身從事卒不失舊物雅為節度
從坦所知遇由郡掾辟刑曹孔目官祖盡心庻獄要本
情與法應未嘗用察為明情得為喜也故郡中稱平至
有哀矜折獄之譽類注刑統進禄等書既而嘆曰後世
知我罪我其此書乎生平樂誨人怡顔和氣不以已長
[049-8b]
格物雖童孺質問諱諄然無倦色有弗知未始不盡也
今梁衛間由吏業而上達者半為門生遂以吏學授先
君曰吾治獄平後當有顯者然前賢有言吏以法令為
師問而可知其能與否自有資才非學而可此汝最當
黙識弟完之子鈞早失怙恃鞠育與先君等至一豆羮
一裘褐必加顧恤正大改元四月十六日以末疾終新
衛州横堤里之寓館夀五十有一官至敦武校尉祖妣
孟氏女縣南草市
[049-9a]
誕先考以貞祐二年癸酉四月十六日卒於郡之故家
再娶韓氏韓宋已來世顯族有累階至司空龍圖者二
十九處寡以儉烈聞流寓勤苦保持門户甚力俾先君
卓爾早達祖妣資藉之方為多晚嗜道家教號妙清大
元中統庚申重九日以疾終安仁里享年七十有六越
三日祔葬𤣥堂祖柩之左先君諱天鐸字振之姿精敏
㓜知嗜學諸弟出遊嬉獨把書不置既通大義先祖以
律學授之即能下筆條對明究情法日嶄然露頭角衆
[049-9b]
謂能大其先業元光初温國胥公自秦移鎮新衛尚書
李特立聞其才由州户曹掾辟權行部令史時上以御
馬賜國公圉曹取芻粟比内廏例先君曰
路馬既賜則公乗内廏之例容得同乎公聞之曰王掾
愛人以禮二年上黨公闓壁馬武京為河朔藩扞分羸
兵四千人假食於胙適公儲亦無幾方風雪寒沍衆待
哺閭井間公府議省以聞先君進説曰張糾合義兵皆
河北遺黎今飢若是不權宜以濟殆非從便副上官意
[049-10a]
也侍郎梁亨道為肯首然當若何曰今官義兩軍温飽
有日若以月給權輟半以應彼急河南漕粟計不時亦
至如此則客主兩不失所行臺可其請孱兵賴以安活
自是大為省叅康瑭郎中盧芝塘字良輔芝字建/瑞二人號載吏事所賞
識曰㑹是驥足騰驤一日千里也正大四年用元帥完
顔公名額爾克得賊字/火燝之號火燎薦㧞所能試京師擢吏員甲首
時年二十有
擇才掾集事即選充運司掾長先君夙夜在公游刃餘
[049-10b]
裕都漕李公芳字執剛承安二年/進士號精政務同漕伊喇鄂和爾深加
器重鄂和爾公字/景先亦藁官入作司藏吏以計盜官物使髙世英
受贓初不知從來事覺吏逃失所在及科罪從事帥肅
執以監主為罪首抵世英死先君争之不下至詣憲部
詰辯曰原世英情本非同謀第行盜後受賕耳據法議
罪與原謀共犯不同髙止合坐贓論且法者固當公共
師舍焉以即汝心是置法為虚器上官韙之髙竟减死
論後懐金來謁先君怒斥去曰母污墨我所争者法非
[049-11a]
汝私也豐衍庫使劉濬字徳源愛民榜進士先/君嘗從問學以卒初業以沿代
不審陷名紙三十萬用是追解先
五年補睦親府掾屬皇兄荆王判府事愛其徳度深加
禮遇明年秋皇太后崩制袒免親奔訃有逺邇之限違
者從府科罪時有後期者先君請曰南渡來宗室播弱
宜從寛宥王然之以為知體園陵禮畢卒無有被劾者
六年轉補户部令史時簿書財賦委積音/漬紛至先君精
力過人故務愈繁志愈明氣愈厲事愈詳不煩書佐裁
[049-11b]
決如流於是風動臺省有快吏元康之譽開興初用入
粟例補滿授户部主事壬辰天興東狩崔黨往往入宫
禁竊取金貝或堅約同徃以遜辭免乃竊嘆曰端門不
忍過其忍聞此京城下將士争入俘掠尋有令禁止先
君偕同志者突冒兵威褫救百餘口於南熏門下乙未
歲北
口柄用顓決得人為意用薦者署行臺從事户制以籍
為定互占它縣以死論有潞民馬醫常氏避役匿河内
[049-12a]
王帥家事露公抵常以死意在籍沒州將且用聳動隣
道先君辯之曰常罪止於逋論死則非制書本意公怒
曰脱有誤並汝坐之反復辯明常竟獲免又王鳯翔者
告崔帥立弟益侃匿金國珍寳適萬户喊失納國闕/人
受誅公抵益等以喊失罪罪之先君曰初謀竊者崔立
今己死况罪不相及國有常憲公遂平反為出益等至
有圖像奉報之語明年秋耶律公薨雲中遂南歸或勸
為郡縣曰一丘之木安足棲集
[049-12b]
以見意因號思淵老人日以經史自娛尤嗜春秋左氏
傳西漢書晚年一洗心於易嘗質問於華隂王先生名/元
禮天厯進士/第號玉華子曰子學有素吾試先汝問自昔治少亂多
君子寡小人衆何也先君曰豈非天一而地二乾陽方
始而隂己為之倍歟玉華曰子得之矣集歴代諸儒易
説為一書題曰王氏易纂遇朔例一占玩辭明變其應
如響下至天文隂陽皇極等學皆通習之聞一異書輒
自手録多積至千餘卷友人劉冲曰何矻矻如是曰吾
[049-13a]
老矣為子孫計耳嵗戊戌詔試儒士時恩制寛或以乃
嗣長可從師徃試先君曰吾思以義方為訓若以幸竊非
常思非所敢聞嘗誡惲忱曰吾已錯斷不容再寒殍死
無
貴專精汝不見鑑瑩則乃能别物學苟不精如治鑑不
明將安用為不學易昧渉世之道不讀麟經無以知筆
削之正吾平昔行已得乎此而己丁已秋八月以疾終
牖下先君資剛明簡重善持論慮患深雅以大用自期
[049-13b]
人亦以此與之握瑜懐瑾羣而不矜事莫可措手者率
優為之不聲色少動故官守宦游莫不尊徳樂道問政
質疑取决而去事己率如教至吏筆縱横緣以儒術乃
餘事耳又善尺牘作真行書勁韻有風格與人交以取
容阿匼為恥居家寡言笑以身為律度人望而畏若一
官府然外事緩急不一言及家人非疾卧未嘗見日而
作三十年兩易裘褐年四十六
其如不可何老者繼室又先余死是轉余於恤少者後
[049-14a]
予是吾遺累於後竟不娶初試京師時宿院夜夢人奉
一首加胄曰持此若各也及榜出擢甲首云嵗丙辰秋
惲亦夢人馳報曰汝父領朝拜且至趣出顧見先君朝
服席帽乗而秉簡一卒跳梁馬首唱名翠㣲君節度使
後三日先君遘疾乃以所夢上白曰翠㣲者太虚之氣
夫精氣為物逰魂為變死生者晝夜之道吾固安之復
何憂與明年捐館吁亦異哉先妣靳氏相州永和鎮人進
士子𤣥之孫安陽丞顯思之女性淑善於婦道良謹生
[049-14b]
二子曰惲曰忱孫振孫宜孫重孫鞬郎贊曰
行一十五曽祖行一十九王父行一十四禰伯叔行六
人由是而觀金百年間本支不為㣲𦕈然自喪亂來或
四三世五六世而己者凡二十有四房哀哉唯扈王氏
暨相之醫傳房歴八世而傳祀是豈偶然者哉惲觀西
漢名臣徃徃決曹獄史致位槐棘雖云明習文法練達
故實至論身名烜爀後裔延昌必曰隂積所致王氏自
[049-15a]
河平府君而下累葉以力穡承家職司城旦迨先考而
業有光子孫迄綿綿於今視履考祥其亦有足致然者
邪
劉平妻胡氏濱州渤海縣秦臺鄉田家子至元闕/年平
挈胡洎二子南戍棗陽垂至宿沙河岸次夜有虎虓然
突來咥平左
曵之而去胡即抽裝刀前追可十許歩及之徑刺虎劃腸而出斃焉呼夫猶生曰可忍死去此
[049-15b]
若他虎復來奈何委裝車遂扶平攜㓜渉水而西黎明
及季陽堡訴於戍長趙侯焉捄藥之軍中聚觀哀平之
不幸咤胡之勇烈也信宿平以傷死趙移其事上聞得
復役終身嘻胡柔懦者也非不懼獸之殘酷正以援夫
之氣激於衷而知有夫不知有於菟也平雖死其志烈
甚矣方之太山號婦何壯毅哉贊曰
物為害義激柔衷氣薄於外視虎如䑕所天為大平雖
[049-16a]
咥死婦節則邁媛折熊衝藴刃賊輩
管流徽清芬匪代
員先生傳
員炎字善卿固州人性落魄嗜酒業詩有能聲不事生
産大元乙亥嵗故人楊紫陽主漕洛帥愍其窶用監嵩
州酒時兵後邑居榛荒日與鹿豕伍非所樂也已而隨
所徵上謁楊方據桉坐堂上吏鳬雁行立員挂布囊腋
下杖巨梃直前曰楊使君不相知置我於此幾為老羆
[049-16b]
所噬此汝酤鏹持取吾不能為汝再辱遂揖而去其疏
誕如此自是長遊河朔以詩鳴諸公
韻得髪字云東雒打空城北邙連廢闕懐古動悲吟逺
客生華髪隆徳宫云林花細妥胭脂色水荇輕淤翡翠
泥歌舞留連嫌晝短樓臺縹緲覺天低讌集東平湖亭
北海樽前人似玉東原城下水如天滿眼荷花三百頃
採蓮人語隔秋烟髙唐道中影孤海内干戈滿愁入天
涯草樹低桑柘影空蠶己老陂塘涸盡燕無泥濟南金
[049-17a]
線宿雨乍收雲葉斷猶疑電影掣湖心扇尾羊云馮翊
春草香芊綿柔毛食飽飲苦泉卧沙稀肋瓊筯細帶霜
小耳春繭圓扇尾一方移種類風頭萬里摇腥膻吾生
本無食肉相不煩凂予愁烹煎馬酮云漫説十杯不醉
人清光壓倒洞庭春攜行何用紫絲絡渴飲不煩烏角
巾摇
俗或有豪吞似伯倫予時能憶者止此西歸過衛先君
館焉褐衣麻屨酒近酣巨梃權膝上掉頭吟諷歌謡慷
[049-17b]
慨之氣軒軼四座素不能騎衆人强之輒色變墮地或
以詩戲云靴有鐙青雖可愛面無人色實堪吟嘗懐金
一餅曰鎮心不可以闕此後用以易妾繼為人竊去家
居壁四立餘詩稾酒瓢而己復有撖舉字彦舉亦陜人
面黯慘目光闕/ 慿者少為里嗇夫初不解文
字一日忽能作詩吐竒怪語皆古人所未經道雖苦無
義意其豪侈之况儕輩屬和終不能及中元冬見予於
燕市酒樓浮大白數行徑出歩爐間嚶嚶然忽作露蚓
[049-18a]
闕/ 來扼余腕忻甚曰吾有以贈子其詩有氣凌太
華五千仞詩繞國風三百篇之句醺酣中惜不全憶也
嘗謁得楮幣若干醉過里井即投其中曰為爾俾予區
區苦此奚用為其狂易如是後客死保塞殯西南門外
路北若干歩揭曰詩人撖某墓詩三卷號極谷道人集
好事者刋行於世
墓誌銘
金故忠顯校尉尚書户部主事先考府君墓誌
[049-18b]
銘
先府君諱天鐸字振之族王氏其先陳留郡陽武縣七
圈里農家避靖康亂徙居衛汲縣長樂郷逺祖有積勞
官杞縣尉者曽祖府君諱仲英特有威望終河
度府都目官祖諱經未仕天性孝愛郷黨化其徳顯考
府君諱宇衛州刑曹孔目官精明文法表表為吏學師
官至敦武校尉先君少聰敏嗜學不為羣兒嬉讀書通
大義先祖授以律學即能下筆論斷推原情法誾誾如
[049-19a]
老成人衆謂父良為教子能世其家矣正大初自州户
徵辟權行部令史時哀宗以御馬賜行省英公圉曹取
芻粟欲内廏例同先君曰在閑則路馬既賜則公乗内
駟之例非所敢知公聞之喜曰王掾愛人以徳矣上黨
公闓壁馬武京為河朔聲援以餽餉不繼間羸卒四千
假食於胙適公儲亦無幾部議以省聞方風雪寒沍衆
待哺閭井間先君進説曰公府糾合兵力皆河北遺黎
今飢苦是不權宜以
[049-19b]
亨道為肯首然當若何曰今官義兩軍温飫有素若以
月給權輟半以應彼急河南漕粟計不時至如此則客
主兩不失所可其請孱戍賴以安活自是為省叅康瑭
郎中盧芝所器識曰㑹見駿足騰驤一日千里也正大
四年用元帥完顔公薦㧞所能試京師擢吏員甲首時
年廿有六方軍國多故經費一仰大農調度即選充運
司案長時李乾州芳承安二年進/士字執剛伊喇鄂和爾領漕計號
精吏務先君夙夜盡公審㑹明當二公稱其能入作司
[049-20a]
吏以計盜官物使髙世英受贓初不知所從來事覺吏
逃失所在及科罪從事帥肅執監主為首抵世英死先
君争之不下至詣憲部詰辯曰原世英情本
行盜後受賕耳據法議罪與元謀共犯不同髙止合坐
贓論且法者固當公共師舍焉以即汝心是置法為虚
器上官韙之髙竟減死論後懐金來謁先君怒斥去曰
母污墨我所争者法非汝私也豐衍庫使進士劉濬以
沿代不審陷良紙三十萬是用追解先君為伸理復官
[049-20b]
如初五年補睦親府掾屬皇兄荆王判府事愛其徳度
深加禮遇明年秋皇太后崩制袒免親奔赴有逺邇限
違者從府科罪時有後期者先君請曰南渡來宗室播
弱宜從寛宥王然之以為知體園陵禮畢卒無有被劾
者六年轉補户部令史時簿書財賦委積音/漬紛至先君
精力過人故務愈繁志愈明氣愈厲事愈詳不煩書佐
裁決如流於
入衆補滿授户部主事壬辰天興東狩京城下將士争
[049-21a]
入俘掠尋有令約束先君偕同志者突冒兵威褫救百
餘口於南薰門下既而北還郷里乙未嵗朝廷遣斷事
官耶律公括諸道户口柄用耑决得人為急前省掾季
禎已佐幕府薦先君於公曰王某予弗及也遂署行臺
從事户制以籍為定互占他縣者以死論有潞民馬醫
常氏避役匿河内王帥家帥名/資榮事露公抵常以死意在
籍没州將用聳動隣道先君辨之曰常罪止於逋論死
非制書本意公怒曰脱有誤並汝坐之反復辨明常竟
[049-21b]
獲免明年秋瑪魯公薨雲中南歸讀書養晦以厚所待
或勸治生曰非予初心也勸仕州
棲集日以經史自娯尤嗜春秋左氏傳西漢書其天文
術數等學皆通習之年既加一洗心於易嘗質問於玉
華子先生名元禮華/隂人天厯進士大有所得一日先生發問曰自昔
治少亂多君子寡小人衆何也先君曰豈非天一而地
二乾陽方始而隂已為之倍歟玉華子曰子得之矣集
歴代易説為一書題曰王氏纂𤣥且見吾遯世無悶也
[049-22a]
嵗戊戌詔試儒士時㤙制寛或以廼嗣長可從師取應
先生曰以闕/為利非敢聞命嘗庭訓惲忱曰吾已錯斷
不容再寒殍死無掾習能儒素起家其榮多矣然學貴
專精汝不見鑑瑩則乃能别物學苟不精如治鑑不明
將安用為不學易昧渉世之道不讀麟經無以見
之正吾平昔行己得乎此而已年四十六既奪先妣或
勸之娶曰其如不可乎老者繼室又先予死是轉予於
恤少者後予是吾遺累於後竟不復娶晚節號思淵老
[049-22b]
人邦君游宦咸尊徳樂道問政質疑無巨細事已率如
教丙辰春平章趙公壁以書來聘時已疾不克徃明年
丁已秋八月十有八日考終牖下享年四十有六官至
忠顯校尉夫人靳氏相州永和人進士子𤣥之孫安陽
丞顯思之次女貞静淑善光備婦道生二子惲忱先卒
用戊午春三月葬汲縣親仁郷之新阡先妣袝焉先君
資剛明簡宻議論長慮患深雅以大用自期人亦以此
與之握瑜懐瑾羣而不矜其當官宰務人莫能措手者
[049-23a]
率優為之不聲色少動外
吏筆縱横縁以儒術乃其末耳又善尺牘簡而盡書勁
韻有風格作楷字日滿萬聞一異書佔畢如不及多積
至千餘卷友人劉冲見之曰何自苦如是先君曰素無
長物非此無以遺子孫其逺大如此所交皆一時名士以
取容阿匼為恥生平非疾病未嘗見日而作三十寒暑
兩易裘褐居家寡言笑以身為律度人望而畏愛苦一
官府然嗚呼先君以刀筆起身垂聲當世於先業為光
[049-23b]
大惟其秉彛粹慤思欲克其所未至進進焉不容自已
絶不齒故習一肆於學根極羣經務明大本復旁通天
人之術以濟厥用其修已應時開物成務之志是可涯
際邪然時與命捩夀止於斯不獲卓犖大見於
等聆風樹而含悽履霜露而興感抱昊天明發之悲也
愾想平生鏤兹礦石庻幾慰安神靈永閟窀窆之藏銘
曰
繄扈王氏世業農髙曽而下掾習同大風泱泱動南
[049-24a]
於爍先子徳所鍾一日奮起蛇化龍樹立先業何光融
獄惟平反匪厥躬要以明恕剛而中廷平釋之唐有功
漢二千石世業公剖裁錯節輸神鋒庻幾凛凛徳讓風
虞淵日入不可曈布衣歸來黙而容春秋大易羅心胷
跡蟠於泥氣則虹冀北一顧凡馬空道雖人𢎞繋其逄
閉門蔬水甘長終翠㣲之居窈以重一僨不起胡閔凶
悠悠大鈞問無從太行西峙泉流東九原盤盤佳氣葱
[049-24b]
魂兮歸安此新宫
先妣夫人靳氏墓誌銘
先妣縣君姓靳氏相州安陽永和鎮人永和自唐歴宋
為名縣鴻儒鉅族代櫛比出靳氏其一也家故饒財世
以孝義著聞鄉里祖諱師揚字子𤣥舉進士詩賦聲動
場屋間以恩賜第授彰徳府教官金百餘年鄴下論人
文之選者殿元為稱首闕/ 人外祖其季
也為人儀觀秀偉髯滿
[049-25a]
犬游獵横漳間有河朔故家豪習嘗官安陽丞生二女
先妣其次也姨母適李氏令為/召居鄉里有一子既歸王氏先祖時已殁
祖母韓性貞明持門户益嚴先妣孝養恭順故閨門内
事僅絲髪比不敢專須請之後行祖母以是賢之非大
故未嘗踰外閾姻黨有以合二姓㑹諸親者先妣與焉
里中諸媪至顧而不知為誰平居課兒輩讀書旁治絲
枲須夜分乃休樂聞古人母儀女誡及善惡興衰等事
怡然有得至寤寐思服旦起愛晴爽問或旱則晴矂溢
[049-25b]
則闕/隂輒愀然不懌曰嵗功一失憂有大於闕/ 不然
喜津津見顔色先妣性温純慈祥居家闕/ 容儀無
啞啞言笑闕/人物不忍少休内外闕/ 以厚平生
不能易
相髙闕/羽耀閭閻甚者託燕游以私謁為事先妣聞而
闕/ 之朝夕志女功主中饋被服在躬承祀孔時嘗以
事當出乃歸而不自安者移時其幽閒貞順之徳葢可
知矣嵗戊申夏六月竟以憂勤致疾越明年已酉秋七
[049-26a]
月廿有九日化於私居之適寢夀四十有五先君識明
達既失内助斷不復娶祖母倦勤稍以内事傳新婦崔
氏每取先妣婦道是訓因追悼曰汝姑醮王氏二十有
五年有子有孫未嘗以主母自居失為婦禮勤已至矣
不獲少慰劬勞而止於斯可勝痛哉嗚呼天道悠悠報施
善人果可必而恃邪故臨終闕/ 嗚呼哀㢤天乎惲
何罪而至此極耶追念祖
茹哀銜恤於兹八年惟是伸荼毒慰下泉發幽光而圖
[049-26b]
不朽宜銘徳莫若哀號泣涕以畢其辭銘曰
坤柔之徳婉以從健而幹蠱匪婦功伯姬之卒諡以共
淑慎先妣柔所鍾主夫中饋成肅雝春秋承祀被僮僮
善人獲報天乃公嗚呼福夀不一逢歸咎無處恫厥躬
窆祔無憾哀送終萬家之原偃斧封泉流可竭恨不窮
故權左司都事趙君墓銘
君諱謙字和之世為葢州人中統元祀用薦者言以材
幹補行臺左三房提控令史二年春考政上都與予同
[049-27a]
遊居者數月用是情好日洽夏六月闔臺南還
省苛留乃以都司擬之作駐久計君怫然不樂求亟去
甚鋭事業已不許信宿疽發於腦户呻吟無聊殆不能
堪醫庸藥妄一刺而肆裂越三日予與楊易州恕謀曰
常山瘍醫麻澤民今之俞跗也適召至若禱於院使王
君儀之可一來救藥凡三徃得請踵及門中使趣去之
自是内侍不出者幾浹旬後五日夜聞君聲漸嘶報燭
起視向壁卧頭岑岑不舉矣比明臭惡達户外傔從止
[049-27b]
一老傖戅且愚瞪不知若何訪求知故無一人予惻然
感傷冒臭惡易衣衾視其疾緩急困則對榻衣寢自疾
亟迄盖棺凡五旦夜得年五十有七實中統二年七月
廿有五日也嗚呼哀㢤以義以友喪無歸責實在我既
斂詣堂中請曰吏
賈君仲明憐之官為賻緡錢千躬為護喪出郡城東門
郊外適表親徐貞者至付之俾轊載歸燕君短小精幹
審於吏計蚤嵗從事課府以亷介稱杯酒間言笑啞啞
[049-28a]
殊不知為肅慎氏之族也术甲稱者聲近趙家故以趙
定氏云銘曰
志樂而奚庸氣信而弗窮曽不知安於命而為通也心
與事捩卒與禍逢奈何乎趙公
故南塘處士宋公墓誌銘并序/
南塘處士宋公捐舘之九年當强圉赤奮若其月建亥
夫人魏氏奄棄榮養仲子繼祖等託叅卿趙君禹卿致
其命來請曰先人墓壙未克埋銘今將啟幽堂
[049-28b]
喪于柩之左窆有日幸吾子速銘以光此大事某追維
雒尹平生之言重以禹卿孔懐之義勉為次序之公諱
珍字子玉姿秀偉有徳度早能詩華藻𤣥深造理窟散
髪揮塵瀟洒有出塵想故中書令耶律公一見偉其貌
竒其才至贈詩稱與有柱石中原之目遂薦為朝廷侍
從官既而嘆曰吾志在長林豐草間清泉白石金馬玉
堂非所樂也乃辭去中舍復授以資使職亦不就嵗甲
辰自雲中徙家燕都得金溝水南形勝地十餘畆䟽沼
[049-29a]
種樹中構堂曰麗澤碧瀾秀挺景氣二勝日以琴書自
娛教子孫為業野服髙閒漠然不以世務攖其懐然性
喜賔客樂觴詠所交皆一時俊人
隣野之諧傲醖藉如楊西庵才鍳若姚雪齋王鹿庵之
品潔一世商左山之凝重朝右每光風霽月過其居者
燕樂衎衎必極歡而後去太史公曰視友知人公之行
已槩可見矣夫人魏氏有賢淑行輔承内治能遂公初
心四子㓜服庭訓皆賢孝負藝學長曰紹祖少中大夫
[049-29b]
河南府路總管次繼祖不仕次光祖侍儀法物庫使次
仁祖以琴阮供奉孫十人曽孫四女孫一十四人時節
賀慶蘭芽玉樹瑶環瑜珥秀映庭户以次列拜上酒介
夀公與夫人亦舉觴酬酢一家之内樂融融也公以至
元已已秋八月考終牖下春秋七十有七越明年庚午
冬葬大興縣招賢郷之南原夫人之殁實至元十四年
冬
有官吉州之吉郷者遂為河東人曽祖元祖信考章俱
[049-30a]
有儒行不耀其幽光潛徳發於公之身者宜烜赫然公
復謙抑不盡享其篤祜遺其子孫至光盛如此銘曰
名籍朝端身心考磐貞不絶俗道出夷惠之間以儒雅
而擅一時儋天爵而享髙年服食華鮮子孫滿前飄纓
若綬照耀後先沒而從祖是之謂祉全我銘納壙復慰
下泉千年而見白日尚知為青山白雲之僊
大元故蒙軒先生田公墓誌銘
金源氏踵唐宋舊制以舉業取士號稱文武正科大定
[049-30b]
明昌間人材輩出天下英雄盡入吾彀中南渡後
時事艱其自淵源見聞中來者多憂深思逺忠義奮發
懐赳赳干城之况其風聲氣習歌謡慷慨而有故家遺
俗者㢤公諱文鼎字仲徳姓田氏其先世京兆醴泉縣
人曽祖俊正隆初董升宫役因家太康之侯陵祖秀徙
居蒙城遂占籍焉祖用御史君貴贈上輕車都尉雁門
郡開國伯妣君氏贈雁門郡君父芝貞祐二年進士第
官至嘉議大夫鎮南軍節度副使資雅重有相望妣楊
[049-31a]
氏雁門郡君公生而爽朗稚時已軒露頭角棖觸物論
為竒童嘗問學燕山張公一見即以不羈許之為人有
膂力善挽强汴京受兵得請於香林先生應募自効執
政以公書生年少初不之意及觀其拳勇試以方畧詢
之宛如宿將射
元帥府總領仍佩金符以寵異之京師饑遣公將五百
人取封丘麥既還去城逺倐千騎來襲衆欲鳥獸散公
曉之曰彼騎我歩若前遮後蹂逃將安之即分為二隊
[049-31b]
相去各里許結陣而待戈矢外翼負者居中轉戰轉退
手先作氣敵叵測不敢追比至城下不亡斗麥一卒執
政才其為命監鄭門前後出活飢民甚衆汴梁下縱民
四出護二親北渡時同發者數百家奉親外救死問疾
徃來保庇不少倦如渾源劉祁母洎祖母病死半塗二
子相顧號泣而莫之何公為死瘞生負兩皆得所其處
患難中自捄不暇能急人之急如此何義烈哉遂來居
相下以養親讀書為事淅米負薪日供所
[049-32a]
既而應亷訪劉汝翼辟為幕察官時朝廷逺駐龍朔凡
上計三徃返事集而無難色嵗壬子輔國賢王定封彰
徳為分地擢用賢雋特授公為本道課税所經歴時持
政者多不法公諌止不從即投劾去後果敗中統初又
為叅政商挺辟署河東行臺幕屬無幾罷歸公少負氣
挺節持論髙料事明義之所在勇于必為自視以為一
世竒士幅巾藜杖掉頭吟諷不知去古為逺邇惟其學
髙六藝名重一時邦君時相争以禮幣招致尚期有可
[049-32b]
為而為之者然以天性太剛又不屑取媚於時故其抱
負治具竟不百一試晚節與西巖張豸緱山杜瑛以詩
酒自娛不復談經世事矣臨終語其子復曰士之出處
莫非義命
為之否從古迄今有才不遇窳死溝壑者豈獨予㢤是
非所當戚戚於吾衷也蒙軒其自號云公善作詩工書
學遒麗有楷法至於丈尺大字尤極精妙云癸酉春二
月七日以疾終廣川客舍享年六十有三夫人慶陽李
[049-33a]
氏系出唐薛王前進士司農丞無黨女恭儉淑善母道
光備教子孫有法白首一節安公之貧後公八年辛已
嵗亦二月七日終於家夀六十有八生二子一女嫁士
族子復傳家學有詩聲終河間漕司從事衍富文學通
吏事由憲臺史轉補中書掾今為禮曹主事庻克光紹遺
緒云孫六人曰伯耕曰叔耘叔耨叔耜曰重曰某衍將
以年月日舉公柩葬彰南新
嘗獲拜履綦知公為頗詳既序其行已敢以生平底藴
[049-33b]
未克展盡為士論所痛惜者銘之銘曰
士貴尚志趨事赴功况作而行之迺士夫之所崇矯矯
田公繄時之雄振靈修之逺駕思從事而匪躬文章足
潤身之具才武是將領之風桓桓英挺明夫戰攻解臨
機而制變張國威於小戎奔走急難笑談折衛朔漠三
徃冀羣一空顧曷職而弗辦曽漕計之是供政不我俾
坐困簿叢寜窘澗阿肯與彼同利器百而不一試在先
生為不逢道義蟠胷伊周是宗既得喪之不我與吾何
[049-34a]
為而戚乎衷有軒曰蒙獨善固窮閉户讀書飲水長終
人邪天邪問大鈞而無從惟子
鍾繄臺閣之就列蔚珪璋之顒顒洹流毖北太行之東
雖髙深兮易位尚知為蒙軒先生之封
故正議大夫前御史中丞一王公墓誌銘并序/
至元二十六年二月丙辰辰刻正議大夫御史中丞横
海王君以疾卒於私第正寢斂有七日其子庸彛輩衰
服纍然持事狀百拜以壙銘來懇以義以分有不得辭
[049-34b]
者公諱復字子初初名趾麟伯其字曽祖瑜大父松世
家滄州俱隱徳不仕禰府君諱昌齡金季嘗逰宦河南
大梁亡起從恒山史侯叅議軍府事後以公命來攝衛
州事有惠化於民惟君器識早為經畧公所知已未冬
自齊絰中起君襲父職仍領州務明
衛輝二府同知又明年由州而路就陞贰總尹君遵守
成憲越先正有光至元甲子轉官制行授朝請大夫改
倅彰徳路無幾以徳望入為中書兩司郎中調議宻勿
[049-35a]
宰相至以佳士上聞魏河朔鉅鎮吏重而俗囂號難理
特輟君以少尹來治迺曰清心不如省事省事莫若先
殺吏權於是汰冗濫屏姦惡絶私謁尚徳化民有李氏
者珥筆搆黨持短長嚇官府張甚君發其姦杖踣之萬
喙稱快自是合郡向風書葉翻香曹務為清簡八年辛
未春自中書舍人出知歸徳府府居河下流其秋水大
至環城為海衆胥沉為慼君乃督櫂師浮舟楫濟民於
丘陵林木上遂相水衝循横堤疏二渠一注汳瀆
[049-35b]
河故道水隨退得腴田萬頃佃貧民仍請廩粟得萬五
千石活飢殍者既而復揵治囘龍堤葛邑壩於府西以
絶永患曰烏可使吾民重漬於泉故水去而民益親繼
丁母夫人憂去職未朞詔起君充河南道宣慰副使國
家方有事襄漢順流以成破竹之勢故軍需百色羽書
交督急於星火一責於我中間籌辦君力為不少時大
軍復東掀五河戰力而餽乏河走陵蔽川不易轉致衆
艱於行君毅然以漕事自任至撞氷東下一夕凍歘解
[049-36a]
軍威藉以振衆且服君事不辭難而害不苟避有如此
者明年超擢陜西四川道提刑按察使尋進拜嘉議大
夫行臺御史中丞用膺才選既署
以城叛者或議調急兵徑討公曰維揚去呉纔三百里
不當猝有此變恐憸人流言激之閧乗間以利賄耳與
省議合遂駐兵迎郊偵其實繼發未晚已而果如料呉
人得無虞而妥其臨大事處置明審例如此淮甸沃壤
千里公於上前論奏宜設農司募游食者開耕屯以盡
[049-36b]
遺利若爾非惟實内地且威剔遐陬坐銷外侮韙其議
付有司施行俄加正議大夫徙按河東山西道以事免
歸居三年竟以疾縛之遂至於斯哀㢤享年六十有四
前後寵錫凡十有一命官極通貴哀榮終始不為未遇
以是月壬申葬汲縣親仁卿王尚里襧塋三昭首穴夫
人𤓰爾佳氏前公卒再娶夫人秦氏生二子曰彛
前公九月暴卒二女長歸徒單衍亡次適趙常白夫人
杜氏生子曰庸曰子度二子並愿而有文學皆公所自
[049-37a]
教云曰女夀適陳氏皆先亡孫二人曰青牛範之子一
在褓公為人器量𢎞深有經史學善持論識變通無贅
言居養甚重周防甚謹及開物成務當其可為推致所
學惟恐不臻於極然事無巨細率以大體中持恥近效
取譽所謂以道事君者近之至威儀柔嘉小心式訓又
類夫仲山甫衛武公之行已承旨鹿庵王公人品清峻
慎許可嘗有詔詔公舉可執政者廼以君名進奏其經
濟徳業可知已初官河東時憲府争索隐幣以副上需
[049-37b]
分司者不計應否悉掩為已功弊久恬不為怪至是公
以前行
喪甫窆輒從吉執役者公曰忘孝之人胡可與處廼按
而斥之其惜體正俗又如是可書者尚多惟著其擊夫
事之重者恐亦公之志也歟銘曰
大學為道將何為俾明一徳新民彛行焉而底善是依
要本平治先修齊俾明厥體用或違其在孔學非吾知
倬㢤王公天秉岐自稚細行初不遺若考翼事子肯基
[049-38a]
一日雲厦看巍巍敭歴中外厚自持柔嘉維則非公誰
又復當用行不疑翰音登天翅屢垂越若有物中縶維
從心罔單體非羸期于俯仰無忸怩人或咨惜我獨熈
以道事君其庻幾六十四載麟儀儀綬何若兮印何纍
賁夫松檟餘光輝天其或靳將後
奉之天門光陸離仙山東麓朝氣霏佳城鬱鬱君所歸
殁而從襧為受釐足慰下泉含笑嘻零落不必西州悲
我銘昭昭惟昧詒
[049-38b]
秋澗集卷四十九
[050-1a]
欽定四庫全書
秋澗集卷五十
元 王惲 撰
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