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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四库全书 > 斐然集 > 斐然集 卷二十一
[021-1a]
欽定四庫全書
 斐然集巻二十一
             宋 胡寅 撰
  復州重修伏羲廟記
古祭法之義有報而無祈非仁與智孰能與於此哉徳
莫盛於五帝而包犧為首蓋三千餘嵗於兹矣景陵廟
祀未詳肇始考聖徳之所建萬世衣被而不能違則有
土有民者亦何時而不可祀耶昔司馬遷作本紀列黄
[021-1b]
帝顓辛堯舜五人焉其言曰孔子所告宰予儒者或不
傳及春秋國語發明五徳繫姓章矣書缺有間乃時見
於他説善乎予弟宏之論曰判古昔之昏昏當折衷於
仲尼仲尼繫易厯叙制器致用兼濟生民者獨稱羲農
黄帝堯舜氏蓋以是為五帝也而顓辛無聞焉大史公
所載特形容之虚語爾烏得與羲農比也豈遷有見於
尚書之斷自唐堯而無見於易之稱首包犧歟故凡論
道議事一折衷於仲尼則無失者置仲尼而取儒者所
[021-2a]
不傳及它説為據未有能臻其當也然則今以包犧為
五帝首蓋祖諸仲尼爾謹按包犧風姓生於成紀母曰
華胥以木徳繼天而王號曰太昊都於宛丘河龍負圖
帝乃則之畫八卦分三才通神明之徳類萬物之情以
著開物成務之道龜為卜蓍為筮時方洪荒人民呿吁
禽獸同居未知倫理養生帝始推擇聖賢可共代天工
者得金提鳥明視默紀通仲起陽侯以為輔佐始有書
契代結繩之政始建官分職以龍紀名布之天下統民
[021-2b]
治事始教民稼穡用儷皮為禮始敎民作網罟佃漁豢
馬牛羊豕狗雞充庖厨薦神祗在位百有一十年羣生
和洽各安其性民到於今䝉頼日月之實非虚語也可
謂盛徳也哉是宜載之祀典昭其報於罔極矣嗚呼漢
唐而後道術不明異端並作學士大夫昧於鬼神之情
狀凡戕敗倫理耗斁斯人下俚淫祠巫祝所託以竊衣
食者則相與推尊祗奉徼冀福利至於古先聖帝明王
有功有徳仁人義士輔世導民不可忘也則或堙沒而
[021-3a]
莫之承或文具而致其享郡邑長吏政教不善感傷和
氣一有水旱蟲火之災顧汲汲然族緇旅黄擎跪數拜
謁諸偶像適㑹災變自止因即以為土木之賜禳禱之
效日滋日迷正禮大壊復守焦侯惟正秉心純撫民惠
在郡三嵗人和年豐紹興十二年合宫赦令詔長吏修
繕境内祠廟侯曰莫先於包犧氏矣鳩工藏事肅給告
成有尊報之誠心無希望之諂意庻㡬於知古道憫俗
失良二千石也乃推明帝徳之本列號之正經史是非
[021-3b]
使刻之堅珉以示來者
  永州重修學記甲子/春
學孰難莫難於知道徳之本性命之正幽明之故死生
之説鬼神之情狀矣今夫該洽九流攝貫百氏或有問
焉其應如響强記者能之鋪張事物陶冶情思雄竒妙
麗不專一長工文者能之莅官賦政以吏為師在邑最
邑在國最國敏才者能之善斂散析秋毫充府實庫流
錢地上足心計者能之揮羽扇仗將鉞指縱授略戰勝
[021-4a]
攻取有智勇者能之是皆秦漢而後時所必用人所鮮
能者試考諸仲尼之教於門弟子嘗以此品目之矣而
未之詔也仲尼豈不通世務固使門弟子為椎朴無用
之器以見誚於便儇皎厲之俗哉蓋治其難則振領而
裘舉澄源而流淸安於所易則耳目鼻口不可相借官
而私意小智僥倖成功自以為是不合於道理者衆矣
是故有志之士所存必大所期必逺譬彼涉海必窮其
源譬彼登山必造其極凡外營末趨人所共騖無與乎
[021-4b]
我者一不留於太靈之舍顧且囂囂然誦詩書親師友
反躬内省若不皇暇惟思知所當知而未知者勉所宜
能而未能者如飢不可不食渴不可不飲也昔者誠然
寐今者蘧然覺天高則著明動氣必麗焉地厚則流形
賦生必託焉經綸酬酢輔相裁成之具蓋未始出吾宗
無所求而不得無所處而不當則豈直智効一能才周
一事區區見役於人交累於物老身童豁而不悔哉至
於此必也釋然而笑曰鄒魯埀訓固不使我為覔舉干
[021-5a]
禄之用貧賤富貴命不可易者又何暇商得喪較利害
戚戚而不欣欣也蓋飯疏飲水敝褐緼袍曵履而歌商
頌鼓琴而思文王優哉游哉聊以卒嵗而已矣余曩者
假守零陵郡嘗與士人講此又時作問目以求起予之
益愛其勤勸者衆往往固窮恥為非義大抵遺風餘韻
自三國以來人物表見於世理亦宜然也紹興十二年
六月予奉祠埀去官有詔㫖令郡邑修復黌宇交代羅
侯適至即因舊而增新之數數致書述二三子之請欲
[021-5b]
余一言以記本末夫有天下國家者不可一日而無學
城闕之刺園蔬之誚廢毁為異則建置為常春秋之法
凡文章制度克合典禮者常事也常事不書故於首善
之化不敢施贊詞而於樂泮之觀不復薦諛語獨以鄙
陋竊聞於先生君子者為靑衿申言之夫道徳有本而
非殄彛倫也性命有正而非趨空寂也幽明有故而非
天地之外復有天地也死生有説而非受形輪轉人獸
同區也鬼神有情狀而非居處姓氏言語主掌之可名
[021-6a]
可接也不溺於此而得之可謂善學也已必於此求之
適越而北轅歟曰吾於此得之畫餅而療饑歟
  祁陽縣學記
祁陽令吕君堅中修書遣縣學講書周度來言縣東有
先聖廟與浮屠氏居為鄰浮屠氏懐侵奄之計已久㡬
廢而他徙者屢矣頼二三學子力爭而䕶存之堅中承
乏邑事惟念敎化之本方欲增葺黌舍招徠後進㑹有
詔㫖州縣學盡復置即諭士勸民稱力効助甫再閲月
[021-6b]
告成一新且叙二三子之意謂予嘗守是邦而記零陵
東安之學矣斯邑也奚可以無述予不得辭則為之言
曰建學校者必祀先聖示道業之有所宗也天下同知
宗孔氏然自孟子而後曠千餘載居仁由義徳業備成
卓然而為斯人之先覺者不越數君子而已是誠宜師
而學士大夫鮮克師焉或且悻悻然曰孰為數君子吾
知師孔氏而已予竊惡其説託是而濟非也今有人生
乎遐方下域而欲至乎王者之國都必得知王都之所
[021-7a]
在者引而導之庻乎其可至焉弗逮中人之資豈特下
域之比也孔氏之堂室豈特王都之逺也乃從未嘗知
者導吾而前其不迷津而㝠途入叢棘而陷大澤也㡬
希故欲學孔氏必求深乎孔氏之術居仁由義徳盛業
大者志而潛之講而明之精而深之然後孔氏之堂室
邇而弗逺造而弗差也昔者仲尼無位以行其道則綱
紀典籍埀範來世雖然於易則繫之而已於書則序之
而已於詩則刪之而已於禮樂則正之而已未嘗作也
[021-7b]
年七十致大夫而老道必不行矣乃始筆削魯史之文
作為大典曰吾志在春秋是則易詩書禮樂前聖之所
同而春秋仲尼之所獨也使仲尼君天下而南向為公
師而北面所以經斯世燮大化致隆平而頌淸廟六五
帝而四三王者不出乎春秋之志矣今也宗孔氏而廢
春秋是猶子而叛父臣而背君尚稱闕里之門人耶宗
孔氏而不知春秋於是以莊老為真以瞿曇為妙以稱
貸取息為迓衡之王政以李斯小篆為道徳之㣲㫖劇
[021-8a]
秦美新者謂之合變厯相五代者謂之知道發於其心
害於其亊與王衍淸談之禍異軌而同轍亦云酷矣本
夫強項穿穴失所依歸無指南瞻斗者鄉導乎其前故
顛倒謬亂至此極也是豈足以為人師邪彼既撰而無
師吾又師之而不悟其非所宜師則亦將顛倒謬亂有
甚於彼者矣和靖先生侍講尹公受道於河南夫子聖
上尊其徳樂其義擢從布衣置之經帷俾發明論孟以
啓告其進與退皆可法也吕君摳衣服勤尹公左右實
[021-8b]
有年數今以其行學試之政事則凡聖賢傳付師弟子
授受當為二三子精言而深啓之使䕶存廟宇增葺黌
舍不為虚文美觀而絃歌之聲學道愛人之效有光於
武城異日英材秀民無待而興雖中人懦夫猶能敦亷
恥勵風操可謂曰士則斯文也刻諸金石而無愧矣
  成都施氏義田記
古明王之治計口授田俾人人各給乎衣食無甚貧甚
富之患貧者不至於無以自存而富者不至於越制踰
[021-9a]
度兼人所養故井田之法以義取利公天下而致和平
者也自秦開阡陌廢疆理用智力雄厚自封殖斯民則
之交騖於物欲不極不已稽考後效城復於隍象焚其
身貴賤雖殊其致一也唐虞封建侯邦其大小以里斷
見於禹貢之書里則井地也周衰強吞弱衆奄寡千八
百國併為六七此六七君猶未厭於心肆其詐謀礪其
鋒刃殺人盈野流血成川而嬴氏為尤甚卒之未有不
反及其所甚愛者蓋棄義爭利利壅則害從之天虧盈
[021-9b]
人好謙理所必然爾孟子深原其本以救其末極言義
之不可不務利之不必圖而以正經界為仁政之先誠
令有天下國家者皆以義為利分辨志定不至於猜嫌
憎疾奪攘賊殺而相與安乎交足無求之域豈不善哉
漢唐而後士大夫家能維持累世而不敗者非以淸白
傳遺則亦制其財用著其禮法使處長者不敢私為卑
者不敢擅凡祭祀燕享喪婚交際各有品節出分出贅
之習不入乎其門而相養相生之恩浹洽於其族也今
[021-10a]
夫一鄉之師使東家窶西家厚行道必譏其頗况乎一
家之聚伯也羨粱肉厭紈綺而叔也糠覈藍縷不免於
飢寒心其謂何故善推其所為者由良心而充之本朝
文正范公置義庄於姑蘇最為縉紳所矜式自家而國
則文正公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可知己
吾同年兄左史施公揚休家素貧逮仕受禄共承甘㫖
之外儉節而儲餘并其室齎送之奩辛勤積累二十餘
載然後得田六百畝既資其弟及其從昆季矣又念經
[021-10b]
逺之計復割二頃為義田遵文正公舊規刻諸石而以
予早同硯席知其孝友奮立之艱也俾為文以記焉予
申言之曰聖賢自一衣食一居處之㣲而興澤被四海
並育萬物之政者理義而已矣貪人鄙夫損彼益我謂肥
其家乃隕其宗不利之究起於為利揚休亹亹蹈善
景行前修以燕雲來夫豈茍然哉嗚呼不井地不封建
不足以寢兵措刑保國而長世斯道也安知不有能復
之者有能復之豈獨士大夫不必置義田而已哉然范
[021-11a]
公舊規亦庻㡬乎革薄從忠合族於悠久勿替引之則
施氏子弟之任也
  武夷桂籍記
古者取士雖多術大要有三曰徳進曰事舉曰言揚兩
漢而上由前之二而能言者因以顯唐以來用後之一
而才行者隨以奮然則奏言取士雖非得人之本倘詢
之有道考之有權度詞樸而義正者不見遺藝工而理
乖者無幸中則方諸度徳量能者亦不至甚失故進士
[021-11b]
科自唐中葉至本朝為最貴而元徳顯功計安宗社躋
世隆平者光明碩大繼武輩出如二十八宿經紀乎天次
森羅乎太淸而作為文章擅名天下之士反不多得僅
晨星寥落相望焉乃有鼓篋操觚一趨試席睨棘闈出
入之密且嚴也則浩然太息以為待己輕賤拂衣去之
終其身斯人也視伏光範門三上書仰首鳴號者不啻
賢矣曾未思三嵗一科天子先期下詔申勸舉子使亹
亹勉焉以待有司之問將及期命部使者擇主文官即
[021-12a]
其州闢場以程之其限紓其法精其道公其預選者姓
名文字上於宗伯於其行也郡守設賔筵勸為之駕歌
鹿鳴以遣之明年春羣試於春官於是時主文柄者朝
廷益加擇其預選者士林益稱之曰能矣天子尚慮其
未詳也親御廣除策以經史當世之要務而提衡持鑑
則又北門西掖蘭省蓬山一時英彦之極品奏申夜半
上質明法駕坐雲帷臨香案大臣啓巻讀所對策臚傳
姓名而賜之第錫之服蓋日下昃君與臣不敢倦既再
[021-12b]
拜出則頒少府金錢俾集期而館處越旬時勅太官供
具太常張樂侍從近臣為獻主酒中遣中貴人賫御製
詩章就賜舉首以下諭以致身事主之意益寵光之然
後入吏部籍而器使加焉於是取士之禮畢其文實縟
篤如而或者顧謂俟已輕賤不亦賢者過之也與是故
進士設科功業如韓范徳行如司馬道學如程張文章
如廬陵臨川南豐眉山數君子其究雖殊途其俶也皆
由此其選也科目之貴重於世夫豈茍然哉建州七縣
[021-13a]
每應書者率四千而贏崇安固里絃閭誦家詩户書之
邑也自淳化三年張倣始登第迄今纔六十有四人以
設科之年應書之數大略計之無慮數十百人而得一
豈科目貴則得之艱亦其理宜歟嗚呼此六十四人者
其通塞顯晦與其賢材稱否或逺矣不得而知其近者
鄉老先生所見所聞祖之所逮聞亦班班可道也山川
英淑之氣蜿蟺磅礴未嘗間息則何世而無材去古雖
益逺出於人心者猶在我欲仁斯仁至矣則何材而不
[021-13b]
可就後來之秀以一鄉取友為未足又尚論焉於此六
十四人是非去取豈特三行一師而已哉况明天子留
神校序善養樂育承學韋布追琢其章必有瑰偉傑特
雖習詞藝而詞藝不能局雖由科舉而科舉不能拘者
是謂竒材逺器可以主盟斯文扶持皇極為聖時之瑞
則斯記也且將續書又書不一書蓋與我宋相昭乎永
世矣
  建州重修學記
[021-14a]
建州守張侯銖伻來以書繪示泮宫新成之狀曰天子
偃武修文留神敎化凡庠序之事已廢缺頹靡者咸振
舉之仰惟明倫善俗徳意宣渥銖也既幸於欽承詔㫖
而前後三漕使徐公馬公范公請於朝給錢二千萬聽
郡司委吏屬敦匠董役告成藏事如圖所冩此侯藩大
典也當書而君建人也能為建人書之否乎寅曰是則
不敢辭其如樸學不文請改屬能者既再三不獲命乃
次比所見聞而言曰吾鄉山川竒秀土狹人貧讀且耕
[021-14b]
者十家而五六三嵗大比於春官奏名射策視諸方取
數為多蓋自唐常衮觀察本道以文藝興勸而昌黎先
生表著歐陽詹之行義警動後進至於今而益盛風移
俗易其來逺矣本朝學法無慮數變元豐中賜建州學
田十頃增其序宇崇寧舍選之制隆洽則又斥大而華
侈之嵗在丁未蕩於内訌紹興二年秘閣劉侯子翼來
作守埽土剏立累政相因亦既就緒甲子五月巨浸冒
城摧擊漂散其獲存者獨大成殿爾自是徐公經其始
[021-15a]
馬范二公圖厥中而張侯成厥終起乙丑之春盡冬十
月為一堂十二齋閎廡庖庫成備最後建教官寓舍而
峙閣其北以貯御書經籍雲漢之章與洙泗之風昭回
薰播作新多士摳衣負笈來遊來處者䝉幸至厚一時
盛觀震耀甌粤是可記也古之學者必有師師弟子莫
嚴於顔氏子之於仲尼故始入學必釋奠用幣春若秋
仲月上丁日必釋奠大合樂今學者往往訾病後世以
為無足師也顧乃大言曰吾知師孔子而已茫乎泛然
[021-15b]
涉波而窺藩問其潛心請事就有道而正焉者謂何則
瞠莫置對豈不忤於事師之名而歉夫為弟子之實也
乎昔者顔氏子不遷怒不貳過不逺復不違仁見稱於
聖人以為無能繼之者而回之自述則知堅高之難及
而致鑽仰之功見卓爾之難親而興瞻忽之歎師弟子
之相期如此彼於功蓋天下名載終古未數數然也况
下此者寧足道耶一日問為邦聖人遂舉四代之美治
兼一王之成法而告之是所以宰制大物弛張質文陶
[021-16a]
動植於中和措烝民於禮樂其事偉矣自世俗觀之瓢
飲簞食蕭然陋巷孜孜克己之人而能與於此豈不大
有徑庭乎曾不知理義悦心則關百聖俟千載而無疑
權度在我則稱輕重揆長短而靡忒其舍藏之泊爾用
行之粲然亦直寄焉耳然則學而成是徳用而見是效
譬夫藝黍稷稻粱者不生荏菽麻麥之實决也河出崑
崙則必經營中國而入於大海矣寅嘗即是以求學者
之失蓋不尚志而親師一也膠陋䕶舊憚於擇善一也
[021-16b]
指記誦詞藻為事業一也用於覔舉干禄而已矣一也
不得之或歎儒冠誤身弃而他從一也既得之視故習
猶兔蹄蟬蜕焉一也効官庀職以柱後惠文支梧一切
謂政材學術本自異科一也進乎此者知有上達之理
矣乃不探索於語孟之㣲易之㡬詩之深書之要春秋
之奥則取遁辭小道兀焉而宅心一也嗚呼豈無抗志
大慮凌高厲逺晞顔苦孔之徒與誠得其門造其堂嚌
其胾雖謂後世咸無足師而吾直以仲尼為師何不可
[021-17a]
之有寅既為侯記學之廢興又申言此以告子佩之同
志者侯不以為言之贅也則請鑱之石
  麟齋記丙寅/
麟龍鳳龜動物之殊尤者耳既以靈目之又稱瑞焉太
平而後見非若凡物可力致也今易得莫如龜而龍也
人亦多見之惟麟與鳳則自周已來未嘗有覩其羽毛
色象者漢獲一角獸為之改元獸之一角者衆矣又安
知麟之不兩角而斛觠䚘觡也故史氏曰獲一角獸蓋
[021-17b]
麟云者弗然之詞也惟鳳亦然宣帝時鳳凰婁集而少
府宋疇因譏被貶不待後世然後知其為鶡爵矣孝宣
治號中興然任刑餘尚法律不以中車府令為龜監四
三良臣死非其罪而風俗尤薄水旱災異見於魏相之
奏决不足以震珍産効九苞又况茂陵多欲奢泰窮兵
四伐海内虚耗盜賊半天下㡬與祖龍同轍麟何為而
至哉故必聖如虞舜簫韶九奏而後鳳凰來儀必道如
文王關雎之化成而後麟為之應不可誣也由是觀之
[021-18a]
史載龍見於某江某水某井中當時以為美談者殆亦
可豢之龍必非神龍而九疇所寓禹貢所錫寧王所寶
之大龜定非卜人朝鑽暮灼枯腸朽骨之凡龜蓋物有
同類而殊能者宰予所以興㧞萃之嘆也大龜神龍真
鳳之不浪出審矣然則魯哀公之時周公之衰已久於
是而獲麟何也曰麟非為魯哀乃為仲尼耳仲尼大聖
之人也春秋聖治之法也以大聖之人立聖治之法雖
享帝於郊未足以方其精神之所感動也雖升中於天
[021-18b]
未足以喻其和氣之所薰蒸也四靈皆至然後為宜曾
是一麟而曰多乎惟麟為仲尼出所以仲尼識之不為
魯哀公出所以魯人不識也仲尼厯聘七十餘國無所
鈎用高蹈如耦耕貴卿如武叔從游如㣲生畝多智如
晏嬰皆不能知也而麟乃獨知之謂彼不知者不如一
麟是人而不靈也烏乎可謂彼聰明辯達萬物之靈也
而曾不知孔子是果麟之弗若也烏乎不可麟乎麟乎
得不為靈智之瑞乎韓退之曰麟之形不類非若馬牛
[021-19a]
犬豕豺狼麋鹿然故雖有麟亦不知其為麟也又曰麟
之為麟以徳不以形然説麟之詩者謂其角端有肉無
事於觸而其趾不踐生草其定題也亦必有異焉此既
言其形矣若其徳非神靈智識何以名之先儒謂仲尼
感而作春秋曰麟出非其時聖人以自况此説非也仲
尼述憲乎帝王詔教乎萬代豈以身之不遇感而著書
與憤世疾邪者比正使麟適不出春秋遂不作乎故知
春秋非本於麟蓋經濟無施而寓於筆削性命道徳莫
[021-19b]
不中正禮樂法度莫不備善俊良賢傑莫不章陟讒惡
慝姦莫不討棄璣衡七政莫不齊叙山川動植莫不繁
廡横目黔首莫不率化蠻夷戎狄莫不賔服厥志既定
同符於堯舜成康為天下萬世太平熙洽之原於是麟
出而為之祥應此理昭灼炳著無可疑者以為未然則
亦未得其門不嚌其胾耳沙陽張時子發治春秋學以
麟名其所居齋謁余記之子發潛心日久聖人宏規大
用妙意精義當自得之予無以進焉姑為麟説以表其
[021-20a]
在棷之珍而篤其下帷之趣云
  㑹享亭記
太史公叙九流而隂陽家與其一至唐吕才乃立論非
之夫此二端各有㫖趣司馬氏蓋取天地之大經弗順
之無以為綱紀故曰不可失也吕才則摘摽末習背禮
害義之事正子長所謂拘而多畏未必然者今以耳目
所覩記幽明吉凶之效稽諸青囊撥沙諸説得失參半
則其得者豈皆幸而中邪或曰人之興衰非智力所能
[021-20b]
為其形數氣燄適相值㑹爾或曰砥礪之石不孕和璧
培塿之地不生杞梓是各一道也余遊武彛自崇安挾
溪而南過芹口西望有山甚尊指以問居人對曰是名
為研山乃甪里先生弟子華子期學仙之地墨池丹竈
今尚無恙圖經可考也其下則高平范氏舊隱而先世
宅兆在焉遂渡溪西行五六里至山麓見一峰巍然妥
肩而揚衣袂冡塋所据在三岡内抱宛宛間左右巒陵
起弭拱顧大勢隆傑中襟舒夷百祀喬林翠紺濃鬱芹
[021-21a]
水帶右阜前注於崇川予與范氏世交契也攝齊登隧
修恭㑹享堂上周覽泛觀而歎曰古稱佳城不是過矣
維范氏自太傅公以儒學起家仕不亨遂而五子森然
為盛時聞人羽儀省臺步武廊廟各奮所長蜚聲騰實
其後來秀諝嶄嶄輩出夫豈偶然無所自乎公雖居方
城著姓五六十年而孝謹行乎閨門奉先尊祖之念奕
葉濟美是故此堂由政和辛卯嵗長子祕閣而次遵用
治命建立直太子少保墓前而少保寵贈之命則戊戌
[021-21b]
嵗右丞初拜疏恩及祖之彛典也後二十八年秋七月
祕閣子寅秩元作將漕甌粤衣繡故里復加締葺以永
祠事子孫繩繩有舉無墜嗚呼盛哉元作知予過而下
馬以修堂本末見託紀述予考諸禮廟以存神墓藏體
魄神伸魄死聖人達之故古者有廟享無墓祭而後世
道晦禮失以寒食拜掃為達孝之典常先儒因謂禮雖
未之有亦同乎俗而不害於理此説將以誘夫不知追
逺者耳非經禮也然則昭榮祖考之道必區區然俎豆
[021-22a]
之於丘墟尸祝間而後為慊歟是不然昔者祕閣公宏
才正誼不事權黨阨窮半世與余先君為同年弟兄先
君於其生音問未嘗絶於其沒也久矣猶哭之以詩知
其用不究材埀裕在後也而元作器業是則是似數為
部刺史因所臨風俗注措施設咸有績譽其初入閩境
建值人忿公帑吏厚㕓征鬨然赴愬立談之際去其疾
苦拊而安之在公夙夜以首法除弊為急務㑹稽官緡
錢之委於轉販者而賕請不行按致屬部吏之狃於貪
[021-22b]
戾者而郡縣知畏禽幻僧破妖黨消黄巾五斗之患於
胚胎萌蘖中浮言莫搖風采堅重其功利之所浸博矣
識者以是占范氏餘慶蓋繁衍未艾而期元作之顯庸
於朝著也則元作所以為祖考之光糾合族屬俛伏拜
興奉酒醴肴肉裕然而無愧者豈與勢榮俗尚同情而
比事哉故為之書
  復齋記
性不動而情或遷遷者善歟曰因物有遷古訓非之安
[021-23a]
得謂之善然則惡歟曰見善則遷聖人所取安得謂之
惡夫一言而兩趣片語而數義奚適不然顧用之如何
爾莫至乎道之為名而曰君子道長小人道憂莫中乎
極之為道而皇極六極皆號之極焉是故讓一也不善
用則之噲希堯舜而披其身儉一也大禹惡衣菲食孔
子無間然墨翟禽滑釐勤苦大觳其行難為而天下不
堪也子沈子謂子胡子曰古之學者目有銘戒耳有絃
誦琴瑟躬有佩玉之節皆所以閑情而忍性正志而帥
[021-23b]
氣度也作齊房詩於是書於是游息於是榜之曰復蓋
欲顧名思義也願遂聞復之説又將玩其文而既其實
焉予曰復之説是亦不一而足者可不慎歟知吾違仁
汲汲焉反之如不及者復也知不善之不可再而再焉
者亦復也是吾所謂一言而兩趣者也復其可復不復
其所不可復斯則真復而吾所謂善用者也故孔子曰
克己復禮為仁孟子曰湯武反之也嗚呼有能一日用
其力於復者乎累名則悲權勢之不尤貪利則憂貨財
[021-24a]
之不多溺於嗜慾屈於威武則荒乎其求慄乎其居一
者為病方寸外馳靈臺雖存而神者不守之人也於復
逺矣雖然亦豈誠逺也哉使其幡然致克視聽言動必
禮之循其用力也如上汲如還轅如旋其面目則向之
逺者一念而近於此四用以我命我於彼四病以物付
物之人之於仁也若赤子之趨其親若旅人之赴其家
惟恐其弗至也而其道日進徳日升猶日月之經乎太
虚不離其次舍也猶水氣上騰為雲漢為雨露播乎萬
[021-24b]
物而歸乎其元未始不復也子沈子默堂之高弟而默
堂蓋龜山之回騫也其授受不差而訓明有素矣子沈
子之潛心也久矣尚奚待予言雖然予方從事於此請
嘗試言之如向之云云者不以進所厭飫為凟相與終
日乾乾復而不厭以致切磋之益不亦可乎
  觀瀾閣記
水之變態多矣非其本然也淵然其渟油然其平漻然
其淸者水之性也載而逝溉而浹浣而潔沃而滅者性
[021-25a]
之用也石齟齬之則激則蹙焉風震薄之則騰則湧焉
性於是亂用於是失非水之正也故善觀水者愛其澄
澹而不愛其渾潰喜其流衍而不喜其決溢是故浩浩
湯湯神禹平之百川沸騰周大夫憂之斯閣瞰兩溪之
會而以安瀾名者得非意出於此歟胡子曰美則美矣
義則未盡夫水之流也沄沄然鱗鱗然若鯉之躍若鷺
之翻差差之紋若漾沙疊疊之勢若層雲起伏追隨散
漫無垠斯其浪之形乎曰波曰漾則浪之巨者也曰濤
[021-25b]
曰潮曰澐曰則波之大者也惟瀾之為言古今未有
訓而當其義者文中子曰吹波助瀾退之南山詩曰㣲
瀾動水面其進學解曰逥狂瀾於既倒是則二子皆從
趙岐顧野王以瀾為波特有大小之異而目之曰㣲者
語雖近而意已逺矣夫瀾非波也謂水流動之狀也流
動之狀汩汩衮衮冲融演迤浩乎其方來浟然而不窮
惟有源之水為然蓋未嘗不安也彼其無源者雖萬頃
之瀦非有激之則固安矣而求其瀾又不可得此義也
[021-26a]
惟孟子知之故曰觀水有術必觀其瀾蓋觀其有源也
不觀其源而徒觀其波是猶觀人者不考其實觀道者
不要其用觀政者不稽其心觀言者不質其事失之逺
矣夫水之為物不盈科不行盈科而後進則放乎四海
凡喻夫學者不可無本也君子任重道逺事業無涯古
之祭川者先河而後海不造乎本而能濟者末矣閣上
主人倘欲聞本之説請於孟子焉求之因易安曰觀而
為之記
[021-26b]
  伊山向氏有裕堂記
裕之為義兼寛容優足而言見於易詩書而孟子以之
其在易者訓人承父母也其在詩者訓人友兄弟也其
在書者訓人燕子孫而覃百姓也若夫出處語黙從容
而有餘浩乎其沛然則孟子之所以為孟子者也是道
也𢎞而後能故曽子曰士不可以不𢎞毅以𢎞宅心所
謂廣居以𢎞飬徳所謂大畜推己及物所謂放乎四海
而準由邇傅逺所謂参乎萬世而純其為寛容優足也
[021-27a]
至矣如易詩書所載孟子所處宜其無施而不可矣是
道也夫人皆具而有裕不裕異者充與不充之故也夫
惟不能擴而充之於是局為淺局徳為細徳見為小見
行為隘行雖不動聲色罔窺其際而險㣲忮狠氣象自
露如是者周公目之為憸人人一也充則裕不充則憸
其同源而殊𣲖乃爾此君子所以貴於學問也或者析
文離字以衣受身谷受水發明裕之説其為裕也褊矣
哉河内向公宣卿小隱於衡陽之伊山結茅為堂置書
[021-27b]
史其中茂竹幽蘭隂鬱前後春葩秋馥以時自獻猿啼
近嶂鷗馴曲沼馬堁車喧杳然雲水之外寅與諫院潁
川韓璜叔夏自天柱峰南襆被枝笻嵗一再往焉或商
較文義或把醆賦詩逍遥襄羊興盡而後别蓋五柳先
生所謂談諧無俗調所説聖人篇或有數斗酒閒飲自
歡然者也宣卿曰堂不可無名請名而記之庻㡬後世
知吾三人者常優游笑語於此不但使元伊笛聲穿雲
裂石噴薄窈眇而流傳也公前後分部寄攝帥權仗部
[021-28a]
刺史節威宣惠播所至有遺愛在人久而猶未冺是時
公解湖北憲印已七八年仕途憧憧獨無履跡未嘗有
戚色愠懐寅乃取孟子進退綽綽之意以有裕名其堂
宣卿四世祖大丞相文簡公也寅先君子喜宣卿資氣
剛正授以左氏春秋傳且為之言大義故宣卿學古益
力守義益固亢宗糾族樂多賢友不與惡人言若易詩
書所載孟子所處宣卿蓋勉焉日有孜孜矣使其才見
用雖有官守言責亦且裕如况無是二者乎人必富而
[021-28b]
後志醻必貴而後意愜必据權怙勢而後神肆體胖則
顔回曾參無乃憂愁憔悴不聊其生耶二公陋巷一簞
樂以忘憂曵履而歌若出金石蓋與天地同其量矣方
諸衣中被甲壁後置人通夕婁徙牀一物不具則不敢
出怒虚舟而怨飄瓦媢有技而違彦聖方寸營營不得
須臾寧者其裕不裕何如哉由是言之居斯堂而以孟
子為師可謂擇術處仁之美矣予既記之云爾又從而
歌之曰六合無際此堂廓如四時行焉此堂為樞堂心
[021-29a]
日休堂路常坦堂智閑閑堂色侃侃池似黄陂孰撓澄
之林動淸風執熱者披往蹇來碩阿槃獲考神具聽止
百禄是保
  邵武重建軍治記
國風載甘棠之詩其序曰美召伯也釋其事者曰召伯
之教明於南國後之訓解者謂召伯聽訟不忍勞民
使來故往之郊野即民而聽焉及其久也民歌思之因
愛其樹相戒以勿翦勿伐曰此召伯所嘗憩息者也世
[021-29b]
之安此説也久矣而或者非之以為諸侯治國當有制
度臨厥臣暨厥民固將尊而不逺親而不凟今以南面
諸侯爵貴位崇車旗冕服禮絶一國而乃出舍于郊芘
身茨草節則勤矣亦何異夫以乗輿濟人惠而不知為
政者哉予嘗喜是言非識治道知大體者不能至也不
然路寢之居塞門之儀臯應諸門之制何為載於春秋
論語大雅之什而許行陳相以有倉廪府庫為厲民者
又何見貶於孟子邪且四境之内比閭族黨衆矣使召
[021-30a]
伯去其朝説於此棠則民之趨之未免裹飯趼足之勞
使召伯即民而屢遷則其休止固無常處召南之民東
西南北不應覩一棠而寄懐也又是詩三章反復一意
未嘗及聽訟之事訓解之言胡得焉然則詩人之㫖必
有在特學者辨之未明爾今縣邑之地度袤挈廣何啻
古公侯之邦雖中下郡猶或環四五縣方之儉於百里
者蓋已遼絶而公家庭宇或庳褊蕞陋曾不眡豪舉大
姓燕私之館豈事理所宜哉昭武固東南名壘扼飛猿
[021-30b]
峭石其險足恃自洪潭廣桂江漢巴屬之有事於東甌
者道必出此蓋甌閩之西户也是以國朝太平興國四
年革歴代之規陞縣為軍大守張侯度自故縣移今治
凡西徙五里前据重岡後帶鹿水山川竒秀民力生業
尚氣而服義承平既久儒學之風尤盛對大廷之問則
有文冠天下者為言責近臣則有忠昭一時者致身丞
弼則有光輔中興者至於孝義材學顯晦可紀皆不乏
人四方之聞有是邦也蓋歆艷而談之其入境而問俗
[021-31a]
也君子則樂其善小人則阜其貨故凡有意乎斯人者
受命作長不稱為難治而郡廨再火於建炎紹興之冦
草創一切無復基序十一年太守左史王公始訪古問
舊趾而建置之餘以百姓未裕未遑及也後五年今太
守大夫江侯為政之明年嵗比有秋内無冦攘訟獄簡
稀里閭康乂於是衣冠父老合詞言曰未有有州而無
聽事之所者大夫其念之大夫雖重於興作其若蕃屏
觀瞻使客臨過邦人之望何侯不得已令龜襲吉鳩工
[021-31b]
㑹材措畫規模一出心匠僚屬比志兵民勸勤經始於
丙寅仲秋之戊申迄役於丁卯孟春之戊寅錢以緡計
者萬一千有餘傭以日計者二萬八千有竒高明靚深
體與名稱修廊傑閣衛以㦸閎儉而不削美而不汰落
成之日衆大懽㑹詠侯之徳寛裕而肅歌侯之政簡靜
而理贊侯斯舉得事之宜賦役舒徐下弗敢遲巍巍崇
成民若不知以一觀百亶稱吏師郡從事謝沇叙廢興
本末道邦人意來謁不腆之文鑱諸堅石庸示悠緬予
[021-32a]
患夫短於才者以因循不振為徳而涼於徳者以苛刻
促辦為才於是有當為而不為不當為而為之者江侯
則異乎此矣會予經從目擊輪奐耳熟謠譽非借示而
傳聞也廼原古義訂時措而并書之
  新州州學御書閣記
皇帝臨御之十有二年至徳既孚聿修文教首善賢関
覃及外學廢墜之具罔不興振遴選儒臣典司訓廸於
是長材秀民自藏於畔者摳衣鼓篋來遊來居濟濟乎
[021-32b]
衿佩之盛洋洋乎絃誦之富而賢能俊傑將不勝用矣
聖心猶以為未也乃於淸閒之燕自易詩書春秋孝經
語孟中庸篇左氏傳周六官之籍悉經宸筆刋諸琬琰
而以墨本普賜學校厯考前代留神治要以善養人之
君未有此舉亶乎懿哉眷兹新昌百粤陋郡煙嵐蒸漬
瘴氣䝉濁車馬舟楫奏集艱隔平時士子欲見書籍之
善者其道無由於是抃舞流傳矜戴上賜而未知所以
處之也先是黌宇傾漏茂草延堂饔飱缺供士散城闕
[021-33a]
前郡守臣張棣嘗捐布緡俾加繕修繩板經端棣以擢
去教授臣劉徳驥䟽剔弊本會計出内給用有羨即謹
儲之日累月滋載營載作蠱壊汙萊革為大壯荒菆椎
鄙粲為文物遂建重屋於㦸門之上直大成殿丌承御
書起十九年之十一月迄十二年之孟冬檐宇騫翔丹
碧華爛䧺傑之勢冠壓嶺海攝郡事臣黄齊傚陽氷書
恭題榜揭涓良日率寮寀藏事奉安萬目咸覩陳迹遺
編於焉增重臣徳驥以臣寅嘗習詞命見屬為記臣寅
[021-33b]
拜手稽首而言曰凡州若縣與浮屠老子之家各有勅
札御書舊矣學校之有御書而專以經術詔多士也乃
自皇帝始今夫鋟板賈貲捐金即得尚或怠而不觀其
肯勤勩抄録能終巻帙者固以鮮矣何况天子之尊富
貴之奉一日萬㣲弗敢皇暇乃能游意筆硯徧寫羣經
為燈窻韋布之所難以激勸人材為急務而又天縱聖
智妙解書法跳龍卧虎不足擬倫心畫所形顯道章徳
精能之至入神出天如日如星如雲如漢文明在上煥
[021-34a]
飾在下故使爾諸生雖生遐服與七十二子追逐乎闕
里而親炙夫子之文章無以異也是宜服膺至教毋善
口耳毋趨利勢力求忠孝大端見於行事以不負聖主
樂育之化然後為稱可不勉哉
  新州竹城記
新昌郡自兩漢及南齊皆縣置號曰臨允至蕭梁時始
升為新州廢於隋而復於唐本朝因之既七百年亦可
謂古郡矣然有城而無郭無以攷其故惟城之北曰朝
[021-34b]
天門者斷墉翼之巋然猶存讀其記則政和中太守古
公革承詔所為經始之績未就緖也城纔一里百有十
二步耳僅容州治列廪獄餘官廨民居悉在城外莫為
保障理不應爾紹興二十年八桂黄齊義卿由肇慶别
駕來攝郡符值狗䑕盜數十輩依山為害官兵三討而
未克坊市數驚最後受諭出降人猶洶洶義卿於是有
興築之意㑹真拜郡乃俾推官朱洵權令黄熙廵行四
周求古遺迹相今所宜摽示其處分委兵馬監押趙公
[021-35a]
傃廵檢董元縣尉周祺各督所部丁夫夷凹凸裨狹虚
基址既堅取野竹駢植之環袤一千二百八十四丈再
旬而畢不愆於素或曰闕土為城不易之道也恐其未
堅則有登而築之者矣虞其易圮則有甓而石之者矣
今也望固禦于檀欒蔽翳之間曽是以為可乎唐大中
中王式為安南都䕶始至無城池式乃立木柵塹其外
而栽竹焉是時詔蠻浸强莫能犯也孰謂竹不可恃哉
凡物有同類而殊材者斯竹也引梢如鍼分枝如棘既
[021-35b]
衆且多森如蒺藜其叢則轇轕緻密望隔表裏及嵗久
而愈繁雞鶩羔豚不能道也或者火之葉燬幹存乃益
悍勁嗚呼異哉昔樊川子目於郊園賦所見者有曰竹
林外襄兮十萬丈夫甲刃樅樅兮密陳而環衛始以為
詞人之空言今施於實用乃如此物孰不然在人處之
耳方言刺竹曰艻竹其音羅徳反蓋嶺南謂刺竹云然
也工庸告成竹日盛長州之人歡喜晏然若有壁壘之
恃咸曰後之來者與公同志本之以徳政重之以備豫
[021-36a]
申嚴戒令有培勿翦非特甘棠一召伯之思也其為斯
民之惠所覃逺矣義卿勤於職業厚於愛民興利補弊
甚衆新興户知之若推排丁口以均徭賦役不及士既
新子城樓觀雉堞又作南門及竹城則其最大者也郡
學正麥充等來道耆老之意恐久而無傳丐余為之記
余憂患疹疾筆力衰乏不能兼載衆美獨取其最大者
而書之云爾
  羅漢閣記
[021-36b]
邵陽西偏縣曰新化勅額禪寺是為承熙有大比丘智
京其號明覺承嗣普融紹臨濟宗三返致書武夷居士
具道承乏餘十載所行解淺薄有愧負荷惟是殿堂供
養諸佛梵唄香燈齋魚粥板雲寮海㑹來者安隱内外
四維室居器用罔不備具方丈之職如涵月水如應撞
鐘以是因縁心未厭滿乃建崇屋延貯五百大阿羅漢
信士楊茀曾衢劉璩楊甫羊㮚僉議營剏儒衣蘇林全
山舍材紹興癸酉仲春上休鳩工經始明年七月十有
[021-37a]
五日百役告成所費緡錢溢三萬高明宏深升以飛梁
下敞三門翼以行廡受任衲子與來賔客幽討棲集各
有其處仰而瞻焉巍巍耽耽譬如海岸迦陵伽林滿月
大樹穹然彌覆又如毗盧華藏莊嚴僧祗蓮界所化現
事以是幻故三磨鉢提龕屏盤陀竒肖岩谷寶香所薰
結成雲蓋幢旛鬘網蔽虧空色檐鈴風鐸擊觸妙響彼
工師衆非得定慧特由善巧疑於神變彼五百像雖則
木偶如喜如怒如美如醜如恭如肆如悲如智如入三
[021-37b]
昧如相諭授如泊無思如默有應如語未發如視久諦
如數十輩同作一念如方寸地起百千想如以所執表
示法度如得無漏過于辟支聲聞獨覺如未湼盤希慕
三世大乗諸佛承上有云華嚴莊嚴得住處者纔以百
數豈如此間舉眼即見山僧老矣形劬心耗誠不自料
克果勝縁願求証明用語言施居士辭曰如來嘗説我
滅度後有能尊信興隆像教種種嚴奉是人獲福應不
可説而達摩師譏訶梁武寫經度人造寺無算人天小
[021-38a]
果有漏之因如影非實並無功徳今爾所作是佛非祖
是祖非佛於意云何明覺答曰如智京見亦佛佛智亦
祖祖法一萬萬一是大圓鏡於此鏡中無窮邊際一毛
端相現出承熙羅漢傑閣事理真如不相留碍倘遇彌
勒彈指開門善財童子隨引而入則此閣中乃是如來
祕密藏海少林一𣲖從兹流出爾時居士忻然笑曰我
異於是予欲無言以請之勤悉載來語謂之閣記亦云
可哉
[021-38b]
  新州重修㕔記丙子/春
古者臨人之所居通曰堂顧以高庳為上下之等爾世
逺俗移物名更變其用亦異於是官居之臨人者通曰
㕔而燕息之寢閒曠之屋乃以堂為名夫所謂㕔者義
取於處是而聽也陸徳明釋為治官處顧野王釋為客
㕑以自唐而後命名之意攷之則顧説有所未喻而陸
説得矣治官聽事必正位顯明然後賔客寮宷進退侍
衛離坐離立從容不隘震風凌雨無飄濡覆壓之患凡
[021-39a]
臨涖官所皆當若是又况環地數百里分民而治二千
石之尊重反可坐敝陋傾壊之下而不加葺乎新昌州
㕔建剏無嵗月之志棟橈梁脱隨楹支拄行而仰矚焉
岌岌乎惟恐武之不布也因循引久蓋有不得已者矣
簽書英州判官劉君奉檄攝符至之三月慨然嘆曰嵗
幸豐稔茍憚改作他時勞民費財當不啻倍蓰於今日
乃命出木四山僦工鄰邑涓日庀徒撤而新之珍材輻
湊斤削雷動民知君非厲己而營其私也衆工所恃以
[021-39b]
成屋之之用者咸勸趨焉無何大厦潭潭高明靜深稱
子男邦君之居入公門而望之見檐宇之張而端序之
直形勢之騫而丹雘之煥嚴畏祗肅已生於中則瞻使
君之威容賦掾屬之職事一嚬一笑人知向方一號一
令下有懼悕又當何如哉君謂予曰向者興廢已漫然
無傳今若不加紀述此㕔雖大壯㑹有復修之日豈可
使後人亦昧昧於稽攷耶予既美君之舉因為之言曰
仲尼立教甚重民力為民上者必時視民之所勤民勤
[021-40a]
於力則功築罕民勤於財則貢賦少民勤於食則百事
廢是故春秋於城邑門觀臺囿之作失其時制靡不書
之若夫不可不修如魯之泮宫則於之示儀範昭孝道
修其刑政以廣徳心折獄而慮囚遣師而受凱皆有國
之急務也是故聖人取頌聲之揄揚而舍筆削之刺譏
以埀訓戒俾後之有官君子識輕重先後緩急之事今
劉君質直好義治尚安靜廷無留獄事不付曹既得百
姓之歡心又於民無所勤時革故起弊一新公堂不以
[021-40b]
己之暫至而於此即為經久之慮可謂仁人之事循吏
之績矣是皆可書者故為之書是役也始於紹興二十
五年之仲冬逮明年某月某日落成若夫工役費用之
數則有籍存不復道也君名藻字廷潔始興人以文學
中紹興二年進士科今通籍朝列云
 
 
 斐然集巻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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