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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卷八百七十五 宋 王欽若等 撰
總録部
訟寃第四
南齊何昌㝢宋末為建平王景素府主簿景素被誅昌
㝢痛之啓太祖曰伏尋故建平王因心自逺忠孝基性
徽和之譽早布國言勝素之情夙洽民聽世祖綢繆太
宗眷異朝中貴人野外賤士雖聞見有殊誰不悉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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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元徽之間政關羣小搆扇異端共令傾覆殷勤之非
古人所悼况蒼梧將季能無衒惑一年之中籍者再三
有必顚之危無蹔立之安行路寒心往來跼蹐而王夷
慮坦然委之天命惟謙惟敬専誠奉國閨無執㦸之衞
門闕衣介之夫此五尺童子所見不假濶曲言也一淪
疑似身名頓滅寃結淵泉酷貫穹昊時經隆替歳改三
元曠蕩之惠亟申被枉之澤未流俱沐温光獨酸霜露
明公漙天地之施散雲雨之潤物無巨細咸授慶渥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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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不蒙炤滌則為萬代寃魂昌㝢非敢慕慷慨之士
激揚當世實義切於心痛入骨髓瀝腸紓憤仰希神炤
辯明枉直亮王素行使還名帝籍歸靈舊塋死而不泯
豈忘徳於黄壚分軀碎首不足上謝又與司空褚淵書
曰天下之可哀者有數而埋寃於黄泉者為甚焉何者
百年之壽同於朝露揮忽去留寧足道哉正欲闔棺之
日不隕令名竹帛傳芳烈鍾石紀清英是以昔賢甘心
於死所者也若懐忠抱義而負枉横亡時主未之矜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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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不為言良史濡翰將被以惡名豈不痛哉豈不痛哉
竊尋故建平王地屬親賢徳居宗望道心惟冲睿性天
峻散情風雲不以塵務攖衿明發懐古惟以琴書娛志
言忠孝行敦愼二公之所深鑒也前者阮楊連黨搆此
紛紛雖被明於朝貴愈結怨於羣醜覘察繼蹤疑防重
著小人在朝詩史所歎清識飲涕王每永言終日氣涙
交横既推信以期物故日去其備衞朱門蕭條示存典
刑而已求解徐州以避北門要任苦乞㑹稽貪處東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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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務此並彰於事迹與公道味相求期心有素共方經
營家國劬勞王室何圖時不我與契濶屯昏忠誠弗亮
罹此百殃歳朔亟流已經四載皇命惟新人沾天澤而
幽然深酷未蒙炤明封殯卑雜寃魂莫寄昭穆不序松
柏無行事傷行路痛結幽顯吾等叩心泣血實有望於
聖時公以徳佐世欲物得其所豈可令建平王枉直不
分耶田叔不言梁事袁絲諫止淮南以兩國釁禍有軫
帝意豈非親親之義寧從敦厚而今疑似未辨為世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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戮若使王心跡弗申亦示海内無以理寃枉明是非夫
存亡國繼絶世周漢之通典有國之所急也昔叔向之
理恃祁大夫而獲亮戾太子之寃資車丞相而見察幽
靈有知豈不眷眷於明顧碎首抽脅自謂不殞淵答曰
追風古人良以嘉歎但事既昭晦理有逆從建平初阻
元徽未悖専欲委咎阮楊彌所致疑于時正亦謬叅此
機若審如髙論其愧特深太祖嘉其義
劉璡初為宋建平王景素秀才景素被誅璡上書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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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曾子孝于其親而沉乎水介生忠于其主而焚于火
何則仁也不必可依信也不必可恃昔者墨翟議雲梯
於荆臺之下宋人逐之夷叔為衞軍隱難於晉公子殪
之李牧北斬强胡之旗南拒全秦之卒趙王不圖其功
賜以利劍陳蕃白首固義忘生事主漢靈不明其忠卒
被刑戮彼數子者皆身栖青雲之上而困於泥塵之裏
誠以危行不容於衰世孤立聚尤於衆人加讒諂蛆蠱
其中謗隙蜂飛而至故也臣聞浸潤之行骨肉離絶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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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一至君臣易心此中山所以欷歔樂奏孟博所以慷
慨囊頭者也臣每惟故舉將宋建平王之禍悲徹骨髓
氣凝霜霰今旋鼎啓運人神改物生罪尚宥死寃必申
臣誠不忍王之負謗而不雪故敢明言其理臣聞孝悌
為志者不以邪冐上曾子不逆薪而爨知其不為暴也
秦人獲麑知其可為傳也臣聞王之事獻太妃也朝夕
不違養甘苦不見色帳下進珍饌太妃未食王投箸輟
飯太妃起居有不安王傍行蓬髪臣聞求忠臣於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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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門安有孝如王而不忠者乎其可明一也當泰始元
徽中王公貴人無謁景寧陵者王獨抗情而行不以趨
時捨義出鎭入朝必俛拜陵所王尚不棄先君豈背今
君乎其可明二也王博聞而容衆從諫而愛士與人言
呴呴若有傷聞人之善譽而進之見人之惡掩而誨之
李尉之蓬蘆之寒素也王枉駕而訊之何季穆等宣簡
王之舊也王提挈以升之王虚已以厚天下之士尚不
欲傷一人之心何乃親戚圖相菹膾乎其可明三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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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以法曹參軍訊於聽朝之末王每斷獄降聲辭和顔
色以待士女之訟時見夏伯以童子縲縶王愴然改貌
用不加刑徐州嘗歳饑王散秩粟俸帛以繼民之乏蠲
理寃疑咸息繇務所在皆有愛於民臣聞善人國之紀
也安有仁於民庶而虐其宗國者乎其可明四也王修
身潔行言無近雜内去聲酌之娛外無田弋之好每所
臨踐不加穿築直衞不繁第宅無改荆州髙齋刻楹柏
構王廢而不處昔朝廷欲賜王東陵甲第又辭而不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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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宫所遺珍玩塵於笥篋無他嬖私不耽内寵姬嬙數
人皆詔令所賜王身食不踰一肉器用瓦素時有獻鏤
玉器王顧謂何昌㝢曰我持此安所用哉乃謝而反之
王恭已蹈義若此其可明五也王之在荆州也時獻太
妃初薨宋明帝新棄天下京畿諸王又相繼非命王方
徴入為太常楚下人士並勸勿下王謂為臣而距先皇
之命不忠為子不奉親之窀穸不孝於是棄西州之重
而匍伏北闕王若志欲屈彊便應髙枕江漢何為屈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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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受制於人乎其可明六也王名髙海内義重太山耆
幼懐仁士應慕徳故從昏者忌明同枉者毁正搦絃為
鉤張一作百行坐欬嚏皆生風塵㑹王季符負罪流謗
事㑹讒人之心權醜相扇鴟梟奮翼王雖遘愍離而誠
分彌欵散情中孚揮跡滿素虞玩之銜使歸旋世子入
質京邑續解徐州請身東第後求㑹稽降階外撫虞玩
殷渙實為詮譯誠心殷勤備留聖聽王若侜張跋扈何
事若斯其可明七也自是以後日同殊論蒼梧之衰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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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彰羣小之姦慝彌廣不盈其毒上不可依時長王並
見誅鋤公卿如蹈虎尾衆人翕翕莫不注仰於王廂閣
諸人同謀異志王心不從利忠不背本執周天賜而斬
之以距王宜與等遣司馬孫謙歸欵朝廷王若欲擬非
覬寧當如此乎其可明八也又是年五月以後道路皆
謂阮佃夫等欲潛圖宫禁因兵北襲而黄回髙道慶等
𫝊搆其事武人奬亂更相恐脅至六月而京師徴賦車
徒將講衆北壘都鄙疑駭僉言釁作垣祗祖因民情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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蕩揚聲北奔始辭惑衆窮亂極禍㑹州人都還說掖門
已閉殊不知臺中安否王既素籍異論謂為信然收率
疲弱志在投散冰炭在懐但恐遲後何圖兵以順出飜
為逆動乎夫往來之人諠譁幻惑皆出輦轂非從徐州
起也且臺以六月晦夜無何呼北兵已至皆登陴抽刃
而朱方七月朔故緩帶從容其晚聞京都變亂始乃鳩
兵簡甲爾王豈先造禍哉其可明九也王聞京室有難
坐不安食不甘言及太后未嘗不交巾掩泣又臨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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際撫檻而歎曰吾恐三才於斯絶矣兹豈不誠在本朝
以天下為憂乎自非深忠逺槩孰能身滅之不恤猶眷
眷國家安危哉其可明十也夫王起兵之日止在匡救
昏難放殛姦盗非他故也請較言之當時君臣之道治
亂云何楊運長阮佃夫為有罪耶為無罪耶若其無罪
何故為戮若其有罪討之何辜王豈不知君親之無將
乎顧以救火之家豈遑先白丈人非不恭也徒以運屬
凌喪智力無所用之蹉跌傾覆此乃時也豈謂反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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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今日王亡明日宋亡王何負於社稷何愧於天下哉
臣聞武王克商未及下車而封王子之墓漢髙定天下
過大梁躡燕代修信陵之祀存望諸之裔晉世受命亦
追王陵之寃而詔其孫為郎夫比干殷辛之罪人也無
忌魏之疑臣也樂毅燕之逃將也彦雲齊之賊而晉害
也適逢聖明之君革運創制昭功誠蕩嫌怨請議以天
下之善也或殊世而相明故四賢咸濟其令問三后馳
光於萬乗君子榮其輝小人服其義今陛下尊英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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髙軌振逸世之竒聲何至仍衰世之異議以掩賢人之
名哉若王之中外不明終始慆徳臣懼方今之人不復
為善矣且世之興衰何代無有今齊苗裔萬世之後其
能無汙隆乎茍前良可廢何以勸後之能者伏願上同
周漢西晉之如彼下為來𦙍垂範之如此當霈然降明
詔箋枉道使往王得洗謗議拯㝠魂賜以王禮反葬則
民之從義猶若廻風之卷草也臣聞鸛鳴臯垤則降隂
吐雨騰蛇聳躍而沉雲鬱㝠但傷臣言輕落毛身如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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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神髙聽邈終焉莫省宜欲内不負心庶將來如王之
意爾又不省璡後以母老闕養拜彭城郡丞
崔偃惠景之子也為始安内史先是惠景為平西將軍
以東昏即位誅戮將相舊臣皆盡惠景不自安乃起兵
事敗伏死偃藏竄得免和帝西臺立以為寧朔將軍中
興元年詣公車門上書曰臣竊惟太祖髙宗之孝子忠
臣而昏主之賊臣亂子者江夏王與陛下先臣與鎭軍
是也臣聞堯舜之心常以天下為憂而不以位為樂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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孑然之舜隴畝之人猶尚若此况祖業之重家國之切
江夏既行之于前陛下又蹈之於後雖成敗異術而所
繇同方也陛下初登至尊與天合符天下纎介之屈尚
望陛下申之絲髪之寃尚望陛下理之况先帝之子陛
下之兄所行之道即陛下所繇哉如此尚弗恤其餘何
幾哉陛下徳侔造化仁育羣生雖在昆蟲草木有不得
其所者覽而傷焉而况乎友愛天至孔懐之深夫豈不
懐將以事割此實左右不明未之或詳惟陛下公聽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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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以詢之芻蕘羣臣有以臣言為不可者乞使臣廷辯
之則天人之意塞四海之疑釋必若不然倖小民之無
識爾使其曉然知此相聚而逃陛下以責江夏之寃朝
廷將何以應之哉若天聽沛然廻光發惻愴之詔而使
東牟朱虚東褒儀父之節則荷戈之士誰不盡死愚戇
之言萬一上合事乞留中事寢不報偃又上疏曰近冐
陳江夏之寃定承聖詔已有褒贈此臣狂踈之罪也然
臣所以諮問者不得其實罪在萬没無所復云但愚心
[875-11a]
所恨非敢以父子之親骨肉之間而僥倖曲陛下之法
傷至公之義誠不曉聖朝所以然之意何則狂主雖狂
而實是天子江夏雖賢實是人臣先臣奉人臣逆人君
以為不可申明詔得矣然未審陛下亦是人臣不而鎭
軍亦復奉人臣逆人君今之嚴兵勁卒方指于象魏者
其故何哉臣所不死茍存視息非有他故所以待皇運
之開泰申寃魂之枉屈今皇運既已開泰矣而死于社
稷盡忠反以為賊臣何用此生陛下世矣臣聞王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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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竭智盡公以奉其上居股肱之任者申理寃滯薦達
羣賢凡此衆臣夙興夜寐心未嘗須㬰之間而不在公
故萬物無不得其理而頌聲作焉臣謹按鎭軍將軍臣
頴胄宗室之親股肱之重身有伊霍之功荷陛下稷旦
之任中領軍臣諱臣欽若等曰/此梁武帝也受帷幄之寄副宰相之
尊皆所以棟梁朝廷社稷之臣天下所當遑遑匪懈盡
忠竭誠欲使萬物得理而頌聲大興者豈復宜踰此哉
而同知先臣股肱江夏匡濟王室天命未遂王亡與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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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為陛下瞥然一言知而不言是不忠之臣不知而
不言乃不智之臣此而不知將何所知如以江夏心異
先臣受制臣力則江夏同致死斃聼可昏政淫刑見殘
無道然江夏之異以何為明孔吕二人誰以為戮乎御
麾幡言輒任公同心共志心若膠漆而不為異臣竊惑
焉如以先臣遣使江夏斬之則征東之驛何為見戮陛
下斬征東之使實詐山陽江夏違先臣之請實謀孔矜
天命有歸故事業不遂爾夫惟聖人乃知天命守忠之
[875-12b]
臣惟知盡死安顧成敗詔稱江夏遭時屯故跡屈行令
内恐探情無玷純節今兹之㫖又何以處鎭軍哉臣所
言畢矣乞就湯鑊然臣雖萬没猶陛下必申先臣何則
惻愴而申之則天下伏不惻愴而申之天下之人北面
而事陛下者徒以力臣爾先臣之忠有識所知南史之
筆千載可期亦何待陛下屈伸而為褒貶然小臣惓惓
之愚為陛下計爾臣之所言非孝其父實忠其君惟陛
下熟察少留心焉臣頻觸宸嚴而不彰露所以每上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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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者非自為戇地猶以春秋之義有隱諱之意也臣雖
淺薄然今日之事斬足斷頭殘身滅形何所不能為陛
下爾臣聞生人之死肉人之骨有識之士未為多感公
聽並觀申人之寃秉徳任公理人之屈則普天之人爭
為之死何則理之所不可以已也陛下若俯鑒臣寃深
收往失發惻愴之詔懐可報之意則桀之犬實可吠堯
蹠之客實可刺繇臣非吝生實為陛下重此名於天下
已成之基可惜之實莫復是加寖明寖昌不可不循寖
[875-13b]
微寖滅不可不愼惟陛下熟察詳擇其衷若陛下猶以
為疑鎭軍未之允决乞下征東共詳可否無以向隅之
悲而傷陛下滿堂之樂何則陛下昏主之弟江夏亦昏
主之弟鎭軍受遺託之恩先臣亦荷顧命之重情節無
異所謂皆同殊者惟以成敗仰資聖朝爾臣不勝愚忠
使羣臣廷辯者臣乞専令一人精賜本語僥倖萬一天
聽昭然則軻沈七族離燔妻子人以為難臣豈不易詔
報曰具知卿寃切之懐卿門首義而旌徳未彰亦追以
[875-14a]
慨然今當顯加贈諡偃尋下獄死
梁江淹字文通濟陽考城人仕宋為奉朝請建平王景
素好士淹隨景素在南兖州廣陵令郭彦文得罪辭連
淹繫淹州獄淹獄中上書曰昔者賤臣叩心飛霜擊於
燕地庶女告天振風襲於齊堂下官每讀其書未嘗不
廢卷流涕何者士有一定之論女有不易之行信而見
疑貞而為戮是以壯夫義士伏死而不顧者也下官聞
仁不可恃善不可依始謂徒語乃今知之伏願大王暫
[875-14b]
停左右少加憐鑒下官本蓬戸桑樞之民布衣韋帶之
士退不飾詩書以驚愚進不買名聲於天下日者謬得
升降承明之闕出入金華之殿何嘗不局影凝嚴側身
扃禁者乎竊慕大王之義為門下之賔備明盗淺術之
餘豫三五賤伎之末大王恵以恩光眄以顔色實佩荆
卿黄金之賜竊感豫讓國士之分矣嘗欲結纓伏劒少
謝萬一剖心摩踵以報所天不圖小人固陋坐貽謗缺
迹墜昭憲身限幽圄履影弔心酸鼻痛骨下官聞虧名
[875-15a]
為辱虧形次之是以每一念來忽若有遺加以渉旬月
廹季秋天光沉隂左右無色身非木石與獄吏為伍此
少卿所以仰天搥心泣盡而繼之以血者也下官雖乏
鄉曲之譽然嘗聞君子之行矣其上則隱於屠肆之間
卧於巖石之下次則結綬金馬之庭髙議雲臺之上退
則虜南越之君係單于之頸俱啓丹册並圖青史寧當
爭分寸之末競錐刀之利哉然下官聞積毁銷金積讒
磨骨古則直生取疑於盗金近則伯魚被名於不義彼
[875-15b]
之二子猶或如此况在下官焉能自免昔上將之恥綘
侯幽獄名臣之羞史遷下室如下官當何言哉夫魯連
之智辭禄而不反接輿之賢行歌而忘歸子陵閉關于
東越仲尉杜門於西秦亦良可知也若使下官事非其
虛罪得其實亦當鉗口吞舌伏匕首以殞身何以見齊
魯竒節之人燕趙悲歌之士乎方今聖歴欽明天下樂
業青雲浮雒榮光塞河西洎臨洮狄道北距飛狐陽原
莫不浸仁沐義炤景飲醴而下官抱痛圜門含憤獄戸
[875-16a]
一物之微有足悲者仰惟大王少垂明白則梧丘之魂
不愧於沈首鵠亭之鬼無恨於灰骨不任肝膽之切敬
因執事以聞此心既炤死且不朽景素覽書即日出之
淹至天監元年為散騎常侍左衞將軍封臨沮縣伯
後魏成淹為著作佐郎先是慕容白曜為征南大將軍
青州刺史濟南王以獻文四年冬見誅初已渾専權白
曜頗所侠附縁此追以為責及將誅也云謀反叛時論
寃之孝文太和中淹上表理白曜曰臣聞經略疆宇繇
[875-16b]
良將之功褒徳崇庸乃聖王之務臣伏見故征南大將
軍開府青州刺史濟南王慕容白曜祖父相資世酋東
裔值皇運廓被委節臣妾白曜生長王國飲服道教爵
列上階位登常伯去天安初江隂夷楚敢拒王命三方
阻兵連城岳峙海岱蒼生翹首拯援聖朝乃眷南顧思
救荒黎大議廟堂顯舉元將遂推轂委誠授以専征之
任握兵十萬仗節一方威凌河濟則淮徐震懼師出無
鹽而申纂授首濟北太原同時消潰縻溝垣苗相尋奔
[875-17a]
走及廻麾東掃道固銜壁盤陽梁鄒肉袒請命白曜外
宣皇風内盡方畧身擐甲胄與士卒同安撫初附示以
恩厚及青州尅平文秀面縳海波清靜三齊底定逖彼
東南永為國有使天府納六州之貢河濟息烽驚之虞
開岱宗封禪之畧闢山川望秩之序斯誠宗廟之靈神
筭所授然抑亦白曜與有力矣及氛翳既靜爵命亦隆
榮耀當時聲譽日逺而民惡其上妄生尤隙因其功髙
流言惑聽傷痍未瘳合門屠戮臣謂白曜策名王庭累
[875-17b]
荷榮授歴司出内世載忠美開疆千里㧞城十二辛勤
於戎旅之際契濶於矢石之間登鋒履危志靜昏亂方
難既夷身膺髙賞受胙河山與國昇降六十之年寵靈
已極觀其立功足明機運豈容僥倖更邀非望者乎自
開國以來諸有罪犯極刑不得骸骨者悉聽收葬大造
之恩振古未有而白曜人舊功髙嬰禍淪覆名滅國除
爵命無紹天下衆庶咸共哀憐願陛下揚日月之明炤
勲臣之績使闔棺定諡殁有餘稱仰惟聖明寢然昭覽
[875-18a]
狂瞽之言伏待刑憲孝文覽表嘉愍之
李孝伯大武時為散騎常侍太武寵眷以宰輔遇之卒
之日逺近哀傷有子安人弟豹子於孝明正觀三年上
書曰竊惟庸勲賞勞有國常典興滅繼絶哲后所先是
以積徳累終春秋許宥十世立功成業河山誓其永久
伏惟世祖太武皇帝英叡自天籠罩日城東清遼海西
定玉門凌滅漠北飲馬江水臣亡父故尚書宣城公先
臣孝伯宴基感㑹邀幸昌辰綢繆帷幄繾綣侍從廟筭
[875-18b]
嘉謀每蒙顧採于時儲后監國奏請徴賢詔報曰朕有
一孝伯足以治天下何用多為其見委遇乃至於此是
用寵以元凱爵以公侯詔册曰江陽之廵竒謀屢進六
師大捷亦有勲焉出内勤王寵遇隆厚方開大賞而世
祖登遐梓宫始遷外任名嶽髙宗冲年纂運未及追敘
臣行升百靈先臣棄世微績未甄誠志長奪搢紳僉傷
早世朝野咸哀不永臣亡兄襲無子封除永惟宗搆五
情摧圯先臣榮寵前朝勲書王府同之常倫爵封堙墜
[875-19a]
凖古量今實深荼苦竊惟朝例廣川王遵太原公元大
曹等並以勲重先朝世繼絶祀或以傍親或聽弟襲皆
傳河山之功垂不世之賞况先臣往蒙委遇運籌帷幕
勲著於中聲傳於外事等功均今古無易是以漢賞越
布載重良平魏酬張徐不棄荀郭今數族追賞於先朝
之世先臣絶封於昭明之時瞻流顧侣存亡永恨竊見
正始中爰發存亡之詔褒賢報功之㫖熙平元年故任
城王澄所請十事復新前澤成一時之盛事曠代之茂
[875-19b]
典凡在纓紱誰不感慶葢以奬勸來今垂範萬古爾劉
氏偽書飜流上國尋其訕謗百無一實前後使人不書
姓字亦無名爵至於張暢傳中畧敘先臣對問雖改脫
畧盡自欲矜髙然逸韻難虧猶見稱載非但存益于時
没亦有彰國美乞覽此書昭然可見則微微衰搆重起
一朝先臣潛魂結草於千載矣遂不得襲之
辛雄為尚書三公郎先是御史中丞東平王元匡輿棺
諫諍尚書令任城王澄劾以大不敬詔恕死為民雄奏
[875-20a]
理之曰竊惟白衣元匡歴奏三朝每蒙寵遇謇諤之性
簡自帝心鷹鸇之志形於在昔故髙祖錫之以匡名陛
下任之以彈糾至若茹皓昇輦匡斥宜下之言髙肇當
政匡陳擅權之表剛毅忠欵羣臣莫及骨鯁之跡朝野
共知當髙肇之時匡造棺致諫主聖臣直卒以無咎假
欲重造先帝已容之於前陛下亦宜寛之於後况其元
列繇緒與罪案不同也脫終貶黜不在朝廷恐杜忠臣
之口塞諫者之心乖琴瑟之志和違鹽梅之相濟祁奚
[875-20b]
云叔向之賢可及十世而匡不免其身實可嗟惜未幾
匡除龍驤將軍平州刺史
崔鴻為三公郎中先是襲常山王素孫壽興為中庶子
因公事杖王顯顯後有寵於宣武御史中尉奏壽興誹
謗顯因帝極飲無所覺悟遂奏其事命帝注可直付壽
興賜死帝書半不成字靈太后臨朝鴻上疏理壽興詔
追雪贈豫州刺史諡曰莊
楊偘華州刺史播子也播以借民田為御史王基所劾
[875-21a]
削除卒於家偘等停柩不葬披訴積年至孝明熙平初
乃贈鎭西將軍雍州刺史并復其爵
元遥為冀州刺史時以諸胡設籍當欲稅之以充軍用
胡人不願乃共搆遥云取納金馬刺史按驗事與胡同
遥坐除名遥陳枉不已勑有司重究乃披雪
濟隂王鬱長子弼以世嫡應襲先爵為季父麗奪王爵
横授母兄子誕弼遂絶棄人事布衣蔬食而卒孝莊建
義元年子暉業訴復王爵
[875-21b]
陸凱祠部尚書司州大中正琇弟也琇以從兄叡事免
官宣武景明初試守河内郡咸陽王禧謀反令子曇和
與尹仵期薛繼祖等先據河内琇聞禧反斬曇和首時
以琇不先送曇和禧敗始斬責其通情徴詣廷尉少卿
崔振窮罪狀案琇大逆陸宗大小咸見收捕㑹將赦先
薨于獄凱仍上書訴寃詔復琇爵子景祚襲
宋遊道為通直散騎常侍遊道河南尹李奬故吏也初
奬為河南尹元顥以奬兼尚書右僕射慰勞徐州羽林
[875-22a]
及城人不承顥㫖害奬傳首雒陽出帝時遊道上書理
奬曰臣聞賞善罰惡謂之二機有道存焉所貴不濫是
以子胥無罪吳人痛之郤克不幸國言未息河南尹李
奬門居戚里世擅名家有此良才實兼國用自少及長
忠孝為心入朝出牧清明流譽衿懐放暢風神爽發實
廊廟之瑚璉社稷之楨幹往歳北海竊據負扆當朝王
公卿士俛眉從事而奬闔門百口同居京雒既被羈縶
自㧞無繇託使東南情存避難當時物論謂其得所然
[875-22b]
北海未敗之日徐州刺史元孚為其純臣莫之敢距表
啟相望遲速惟命及皇輿反正神器斯復輕薄之徒共
生僥倖詭言賈賞曲道求通濫及善人稱為己力若以
奬受命賊朝語跡成罪便與天下共當此責于時朝㫖
惟命免官亦既經恩方加酷濫伊昔具臣比肩賊所身
臨河上日尋干戈時逢寃政任遇不改一介使人獨嬰
斯戮凡在有心孰不嗟悼前朝所以論功者見其邊人
且相慰悅其猶郭黙生亂劉裔懸首事乃權宜葢非實
[875-23a]
録昔鄧艾下世叚灼理其寃馬援物故朱勃申其屈臣
雖小人趣事君子有懐舊恩義兼故人見其若此久欲
陳辭含言未吐遂至今日幽泉已閉隴樹成行内手捫
心顧懐愧慨幸逢興聖理運惟新雖曰纂戎事同剏革
頻有大恩被於率土亡官失爵者悉蒙追復而奬雜木
猶存牛車未改士感知己懐此無忌輕率瞽言干犯輦
轂伏願天鑒賜垂矜覽加其贈秩慰此幽魂詔贈衞將
軍冀州刺史
[875-23b]
隋叚文振仁壽初為行軍總管討嘉州亂獠文振謁蜀
王秀貌頗不恭為秀所奏除名及秀廢黜文振上表自
申理髙祖慰諭之授大將軍
辛公義初為揚州道黜陟大使豫章王暕恐其部内官
寮犯法未入州境預令使屬公義公義答曰奉詔不敢
有私及至揚州皆無所縱捨暕銜之及煬帝即位揚州
長史王𢎞入為黄門侍郎因言公義之短竟去官吏人
守闕訴寃相繼不絶後數歳帝悟除内史侍郎
[875-24a]
唐尉遲耆福後周相州都督逈之從孫先是隋文帝輔
政將有異圖逈不從兵敗而死武徳中耆福為庫部員
外郎上表請改葬朝議以逈忠於周室有詔許之
岑文本父之象仕隋為邯鄲令坐事不得申文本詣司
𨽻稱寃時年十四辭情甚切占對閒雅人皆異之其父
竟雪繇是知名文本後為中書侍郎
蘇安常冀州武邑人則天長安三年御史大夫魏元忠
為張易之兄弟誣搆繫獄安常抗疏申理元忠曰臣聞
[875-24b]
昔者明王有含天下之量有濟天下之心能進天下之
善能除天下之惡若為君主而不行此四塗者必當神
怒鬼呼隂錯陽亂欲使國家榮泰其可得乎伏惟皇帝
陛下懸象設教乘時致理非不欲褒進良直屏黜姦佞
葢為逆耳者寡順情者多陛下往日革命之際即能勤
於庶政親總萬機博採謀猷旁求俊彦故四海之内以
陛下為納諫之主陛下朞年以來怠於政事讒邪結黨
水火成灾百姓不親五品不遜故四海之内以陛下為
[875-25a]
受佞之主當今邪正莫辨訟獄蒙寃豈陛下昔是而今
非只為居安忘危之失也臣竊見御史大夫檢校太子
左庶子同鳳閣鸞臺平章事魏元忠秉直有文位居宰
輔故履忠正之基者用元忠為龜鏡踐邪佞之路者嫉
元忠如仇讎臣伏見靈臺監張易之兄弟在身無徳於
國無功不逾數年遂極隆貴自合飲冰懐懼酌水思清
夙夜兢兢以答恩造不謂溪壑其志豺狼其心欲指鹿
而獻蒲先害忠而損善將斯代亂之法汙我明君之朝
[875-25b]
自元忠下獄已來臣見長安城内街談巷議者謂陛下
委任姦佞斥逐賢良以元忠必無不順之言以易之必
有交亂之意相逢偶語人心不安雖有忠臣烈士空撫
髀於私室而鉗口不敢言者皆懼易之等威權恐無辜
而受戮亦徒虚死爾今三秋屆節蕃中則馳馬盛肥九
州作貢天下則斂賦煩重以臣言之此已不勝其弊况
又聞陛下縱逸讒慝禁錮良善儻刑罰失中則遐邇變
生臣恐四夷因之即窺覘得失以為邊郡之患百姓因
[875-26a]
之即聚結義兵以除君側之惡復恐逐鹿之黨叩關而
至亂階之徒中外嚮應爭鋒於朱雀門内問鼎於大明
殿前陛下將何事以謝之欲何方以禦之臣今為陛下
之計安百姓之心者莫若收雷電之威解元忠之網復
其爵位君臣如初則天下幸甚陛下好生惡殺縱不能
斬佞臣頭以塞人望臣請奪其榮寵剪其羽翼無使權
柄在手驕横日滋専國倍於穰侯廻天過於左悺於宗
社安矣惟陛下圖之臣雖微賤天性愚直未曾謁王侯
[875-26b]
將相亦不識元忠易之之面豈此可親而彼可踈但恐
讒邪長而忠正絶伏惟陛下暫回天鑒察臣此心即微
臣朝志得行夕死無恨疏奏不省易之兄弟聞之深共
讎嫉欲遣刺客害之賴正諫大夫朱敬則鳳閣舍人桓
彦範著作郎魏知古保持獲免
敬讓開元中為魏州長史其父暉則天時流嶺南武三
思恐其再用使侍御史周利貞往殺之至是讓為魏州
長史利貞為辰州長史俱欲奏事左臺侍御史崔璋監
[875-27a]
殿庭揖利貞先進讓為訴利貞受武三思使枉害臣父
璋劾讓不待監引請付法𤣥宗曰讓訴父枉不可不矜
朝儀亦不可不肅讓奪一月俸利貞貶邕州刺史
王晙為朔方軍節度使時檢校太子左庶子魏元忠為
張易之兄弟所搆左授髙要尉晙密狀申明之
李勉以肅宗乾元中為梁州都督山南西道觀察使以
故吏前密縣尉王晬攝南鄭令俄有詔處死勉問其故
乃為權倖所誣勉詢將吏曰上以牧宰為人父母豈以
[875-27b]
譖言而殺不辜乎即停詔拘晬飛表上聞晬遂獲宥
楊炎以代宗大暦末貶官道州司馬時嗣曹王臯為衡
州刺史坐小法貶潮州刺史炎知臯事直及炎作相復
以臯為衡州刺史
韓潭以徳宗貞元初為夏綏銀節度初建中末徳宗幸
奉天右僕射崔寧與所親言及盧杞姦邪杞聞之遂與
王翃誣搆殺之至是潭奏讓新加禮部尚書制命以雪
崔寧之罪葢嘗為寧之將校也帝不許潭讓官而詔寧
[875-28a]
許其家收葬
馮瑱夏州人翊之子也時節度使韓潭朝京師其監軍
賈英秀在鎭挾誣捕節度推官王遊順令典李縉朝以
枷拉殺翊瑱上寃上訴臺推得實遊順縉朝等坐曲法
殺人皆下京兆府杖殺
穆贊為濟源主簿時父寧任和州刺史以剛直不屈於
廉使遂被誣奏貶泉州司戸參軍贊奔赴闕庭號泣上
訴詔使御史覆問寧方得雪詔曰令子申父之寃憲臣
[875-28b]
奉君之命楚劍不衝於牛斗秦臺自洗於塵埃由是知
名
韋處厚為翰林侍講學士敬宗初即位宰相李逢吉權
傾天下翰林學士李紳性剛直每承顧問獨排遏之逢
吉怨紳與其黨共搆貶為端州司馬紳嫉惡太甚又不
能韜晦見附㑹逢吉者實如仇讎故雖以斥逺猶為朋
黨之所甚忌時惟處厚頗不平之上疏曰臣竊聞朋黨
議論以李紳貶屈尚輕臣受恩至深職備顧問事關聖
[875-29a]
聽不合不言紳先朝奬用擢在翰林無過可書無罪可
戮今羣黨得志讒嫉大興詢於人情皆共歎駭詩云萋
兮菲兮成是貝錦彼譖人者亦已太甚又曰讒言罔極
交亂四國自古帝王未有逺君子近小人而致太平者
也又古人云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李紳是前
朝任使縱有罪愆陛下猶宜洗釁滌瑕念舊忘過以成
無改之美今逢吉門生故吏遍滿朝行侵毁加誣何詞
不有所貶如此猶謂太輕葢曾參有投杼之疑先師有
[875-29b]
拾塵之戒伏望陛下斷自聖慮不惑姦邪天下幸甚建
中之初山東向化只縁宰相朋黨上負朝廷楊炎為元
載復讎盧杞為劉晏報怨兵連禍結天下不平伏乞聖
明察臣愚懇於是帝竟明其端
楊漢公為司封郎中文宗太和九年兄虞卿為京兆尹
以家人出妖言事下御史臺按鞫漢公并虞卿男知進
等八人撾登聞鼓稱寃宣放歸私第
吳汝納為河南府永寧縣尉以久不調挾怨附李宗閔
[875-30a]
楊嗣復之黨以謗李徳裕汝納弟湘為江都尉部人訟
其贓罪兼娶百姓顔悅女為妻有踰格律揚州節度使
李紳令觀察判官魏
鞫之贓狀明白湘伏法及具獄
上物議以徳裕方為相素憎吳氏疑李紳鍜成其罪諫
官論之乃差御史崔元藻覆推據疑妄破稅錢糧計贓
准法其娶百姓顔悅女為妻是前青州衙推與揚州案
小異徳裕怒元藻無定奪奏貶崖州司戸宣宗嗣位徳
裕為太子太保分司汝納進伏稱臣弟湘去㑹昌四年
[875-30b]
任揚州江都縣尉娶故青州衙推顔悅女為妻被都虞
候盧行立等誣譖於節度使李紳遂下獄枷禁估阿顔
資從衣服作錢數竪稱正贓又竪顔悅繼室阿焦為百
姓奏狀稱是百姓阿焦女且女從父姓况嫡母已死今
竪是阿焦女足為加誣若父是百姓自有格律臣弟亦
合不處死於時諫官上論差監察御史崔元藻為制使
重推知臣弟至寃文案文奏元藻下獄貶竄乞下臣狀
於法司追盧行立劉羣江都縣令張𢎞思元推官典崔
[875-31a]
元藻覆推官典魏元壽等推勘即知李徳裕用情為
李紳屈殺臣弟勑付御史臺推御史臺奏云揚州都虞
候盧行立劉羣於㑹昌二年五月十四日於阿顔家喫
酒并阿顔母焦同坐羣自擬收阿顔為妻妾稱監軍使
處要阿顔進奉不得嫁人兼擅令人監守阿焦遂密嫁
女與江都尉吳湘羣令押軍衙官李克勲不得遮䦨仍
令江都百姓論湘取受節度使李紳追湘下獄計贓處
死具獄奏聞朝廷疑其寃差御史崔元藻案問據湘雖
[875-31b]
有取受罪不至死李徳裕黨附李紳乃貶元藻嶺南取
淮南案斷湘處死於是徳裕等並坐貶官李紳已死追
奪三任官誥
後唐劉贊為中書舎人奏故天雄軍節度判官司空頲
頃事先朝實懐忠節止因誣搆遂至族誅今遇雍熙乞
垂昭雪疏奏不出
晉何澤初仕後唐同光中為河南尹時雒陽令羅貫為
樂人强占稅戸譖於莊宗下獄考掠逼令招罪見害天
[875-32a]
成二年澤為倉部郎中因逢恩赦上表昭雪勑河南縣
是神州赤縣縣令乃明庭籍臣未審罪名便當極法不
削不貶不案不彰困枯木於廣衢抱沉寃而至死衆人
具見有耳皆聞何澤對宰雒陽委其實狀今此伸屈直
貢表章請雪吞聲以旌幽壤遂其㝠㝠下士非𤣥恩以
不知蕩蕩無私俾輿情而共感宜加昭雪兼賜贈官其
子彧文行可稱便許録
漢唐景思乾祐中為沿淮廵檢指揮使屢挫淮賊而性
[875-32b]
忠恕所至能撫養民心歸之時史𢎞肇黷貨多羅織南
北富商殺之以取其財大開告密之門景思部下有僕
夫承京都薦託恃其有主希求無厭委曲待之不滿其
心一日拂衣而去見𢎞肇言景思受淮南厚賂私貯器
械欲為内應𢎞肇即令親吏殿三百騎往收之告者謂
收吏曰景思多力十夫之敵見便殺之不然則無及矣
收騎至景思迎接騎皆下馬有欲擒之者景思以兩手
抱之大呼曰寃哉景思何罪設若有罪死亦非晩不容
[875-33a]
披雪公等皆丈夫安忍如此都將命釋之引告者面證
景思言受淮南賂景思曰我從人家人竝在若有十緡
貯積亦是受賂言我貯甲仗除官賜外有一事亦是私
貯使者捜索箱筥索然惟衣一笥軍籍糧簿而已乃寛
之景思曰使者但械繫送我入京先時景思别有從者
在京聞景思被誣乃見𢎞肇曰唐景思赤心為國某服
事三十年孝於父母義於朋友被此誣罔何以伸陳某
請先下獄願公追劾景思免至寃横𢎞肇愍之令在獄
[875-33b]
日與酒食景思既桎梏就路潁亳之人隨至京師衆保
證之𢎞肇乃令鞫告事者具伏誣䧟即斬之乃奏釋景
思
周楊瑛廣順中為鄭州防禦判官瑛斷犯鹽人李思美
處死思美妻王氏詣御史臺訴寃臺司追瑛鞫訊伏失
入之罪省寺詳斷追奪見任官牒官當不盡餘徴銅初
李思美請屋稅鹽於本州關城内經過為官所擒詰之
伏罪獄成瑛斷之棄市王氏以夫所請官鹽不入州郭
[875-34a]
門與私鹽所犯有異訴夫之寃死瑛既伏罪法寺據律
以減等論合徒二年半以官當贖
李希用為平山縣令罷官表訴從人諸葛知遇李澄乾
祐中誣告殺弟太子太傅崧一家其二人見存乞推劾
寃勑付府司勘鞫諸葛知遇李澄尋戮死
[875-34b]
册府元龜卷八百七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卷八百七十五 宋 王欽若等 撰
總録部
訟寃第四
南齊何昌㝢宋末為建平王景素府主簿景素被誅昌
㝢痛之啓太祖曰伏尋故建平王因心自逺忠孝基性
徽和之譽早布國言勝素之情夙洽民聽世祖綢繆太
宗眷異朝中貴人野外賤士雖聞見有殊誰不悉斯事
[875-1b]
者元徽之間政關羣小搆扇異端共令傾覆殷勤之非
古人所悼况蒼梧將季能無衒惑一年之中籍者再三
有必顚之危無蹔立之安行路寒心往來跼蹐而王夷
慮坦然委之天命惟謙惟敬専誠奉國閨無執㦸之衞
門闕衣介之夫此五尺童子所見不假濶曲言也一淪
疑似身名頓滅寃結淵泉酷貫穹昊時經隆替歳改三
元曠蕩之惠亟申被枉之澤未流俱沐温光獨酸霜露
明公漙天地之施散雲雨之潤物無巨細咸授慶渥若
[875-2a]
今日不蒙炤滌則為萬代寃魂昌㝢非敢慕慷慨之士
激揚當世實義切於心痛入骨髓瀝腸紓憤仰希神炤
辯明枉直亮王素行使還名帝籍歸靈舊塋死而不泯
豈忘徳於黄壚分軀碎首不足上謝又與司空褚淵書
曰天下之可哀者有數而埋寃於黄泉者為甚焉何者
百年之壽同於朝露揮忽去留寧足道哉正欲闔棺之
日不隕令名竹帛傳芳烈鍾石紀清英是以昔賢甘心
於死所者也若懐忠抱義而負枉横亡時主未之矜卿
[875-2b]
相不為言良史濡翰將被以惡名豈不痛哉豈不痛哉
竊尋故建平王地屬親賢徳居宗望道心惟冲睿性天
峻散情風雲不以塵務攖衿明發懐古惟以琴書娛志
言忠孝行敦愼二公之所深鑒也前者阮楊連黨搆此
紛紛雖被明於朝貴愈結怨於羣醜覘察繼蹤疑防重
著小人在朝詩史所歎清識飲涕王每永言終日氣涙
交横既推信以期物故日去其備衞朱門蕭條示存典
刑而已求解徐州以避北門要任苦乞㑹稽貪處東甌
[875-3a]
閑務此並彰於事迹與公道味相求期心有素共方經
營家國劬勞王室何圖時不我與契濶屯昏忠誠弗亮
罹此百殃歳朔亟流已經四載皇命惟新人沾天澤而
幽然深酷未蒙炤明封殯卑雜寃魂莫寄昭穆不序松
柏無行事傷行路痛結幽顯吾等叩心泣血實有望於
聖時公以徳佐世欲物得其所豈可令建平王枉直不
分耶田叔不言梁事袁絲諫止淮南以兩國釁禍有軫
帝意豈非親親之義寧從敦厚而今疑似未辨為世大
[875-3b]
戮若使王心跡弗申亦示海内無以理寃枉明是非夫
存亡國繼絶世周漢之通典有國之所急也昔叔向之
理恃祁大夫而獲亮戾太子之寃資車丞相而見察幽
靈有知豈不眷眷於明顧碎首抽脅自謂不殞淵答曰
追風古人良以嘉歎但事既昭晦理有逆從建平初阻
元徽未悖専欲委咎阮楊彌所致疑于時正亦謬叅此
機若審如髙論其愧特深太祖嘉其義
劉璡初為宋建平王景素秀才景素被誅璡上書曰臣
[875-4a]
聞曾子孝于其親而沉乎水介生忠于其主而焚于火
何則仁也不必可依信也不必可恃昔者墨翟議雲梯
於荆臺之下宋人逐之夷叔為衞軍隱難於晉公子殪
之李牧北斬强胡之旗南拒全秦之卒趙王不圖其功
賜以利劍陳蕃白首固義忘生事主漢靈不明其忠卒
被刑戮彼數子者皆身栖青雲之上而困於泥塵之裏
誠以危行不容於衰世孤立聚尤於衆人加讒諂蛆蠱
其中謗隙蜂飛而至故也臣聞浸潤之行骨肉離絶疑
[875-4b]
似一至君臣易心此中山所以欷歔樂奏孟博所以慷
慨囊頭者也臣每惟故舉將宋建平王之禍悲徹骨髓
氣凝霜霰今旋鼎啓運人神改物生罪尚宥死寃必申
臣誠不忍王之負謗而不雪故敢明言其理臣聞孝悌
為志者不以邪冐上曾子不逆薪而爨知其不為暴也
秦人獲麑知其可為傳也臣聞王之事獻太妃也朝夕
不違養甘苦不見色帳下進珍饌太妃未食王投箸輟
飯太妃起居有不安王傍行蓬髪臣聞求忠臣於孝子
[875-5a]
之門安有孝如王而不忠者乎其可明一也當泰始元
徽中王公貴人無謁景寧陵者王獨抗情而行不以趨
時捨義出鎭入朝必俛拜陵所王尚不棄先君豈背今
君乎其可明二也王博聞而容衆從諫而愛士與人言
呴呴若有傷聞人之善譽而進之見人之惡掩而誨之
李尉之蓬蘆之寒素也王枉駕而訊之何季穆等宣簡
王之舊也王提挈以升之王虚已以厚天下之士尚不
欲傷一人之心何乃親戚圖相菹膾乎其可明三也臣
[875-5b]
昔以法曹參軍訊於聽朝之末王每斷獄降聲辭和顔
色以待士女之訟時見夏伯以童子縲縶王愴然改貌
用不加刑徐州嘗歳饑王散秩粟俸帛以繼民之乏蠲
理寃疑咸息繇務所在皆有愛於民臣聞善人國之紀
也安有仁於民庶而虐其宗國者乎其可明四也王修
身潔行言無近雜内去聲酌之娛外無田弋之好每所
臨踐不加穿築直衞不繁第宅無改荆州髙齋刻楹柏
構王廢而不處昔朝廷欲賜王東陵甲第又辭而不當
[875-6a]
兩宫所遺珍玩塵於笥篋無他嬖私不耽内寵姬嬙數
人皆詔令所賜王身食不踰一肉器用瓦素時有獻鏤
玉器王顧謂何昌㝢曰我持此安所用哉乃謝而反之
王恭已蹈義若此其可明五也王之在荆州也時獻太
妃初薨宋明帝新棄天下京畿諸王又相繼非命王方
徴入為太常楚下人士並勸勿下王謂為臣而距先皇
之命不忠為子不奉親之窀穸不孝於是棄西州之重
而匍伏北闕王若志欲屈彊便應髙枕江漢何為屈折
[875-6b]
而受制於人乎其可明六也王名髙海内義重太山耆
幼懐仁士應慕徳故從昏者忌明同枉者毁正搦絃為
鉤張一作百行坐欬嚏皆生風塵㑹王季符負罪流謗
事㑹讒人之心權醜相扇鴟梟奮翼王雖遘愍離而誠
分彌欵散情中孚揮跡滿素虞玩之銜使歸旋世子入
質京邑續解徐州請身東第後求㑹稽降階外撫虞玩
殷渙實為詮譯誠心殷勤備留聖聽王若侜張跋扈何
事若斯其可明七也自是以後日同殊論蒼梧之衰徳
[875-7a]
既彰羣小之姦慝彌廣不盈其毒上不可依時長王並
見誅鋤公卿如蹈虎尾衆人翕翕莫不注仰於王廂閣
諸人同謀異志王心不從利忠不背本執周天賜而斬
之以距王宜與等遣司馬孫謙歸欵朝廷王若欲擬非
覬寧當如此乎其可明八也又是年五月以後道路皆
謂阮佃夫等欲潛圖宫禁因兵北襲而黄回髙道慶等
𫝊搆其事武人奬亂更相恐脅至六月而京師徴賦車
徒將講衆北壘都鄙疑駭僉言釁作垣祗祖因民情囂
[875-7b]
蕩揚聲北奔始辭惑衆窮亂極禍㑹州人都還說掖門
已閉殊不知臺中安否王既素籍異論謂為信然收率
疲弱志在投散冰炭在懐但恐遲後何圖兵以順出飜
為逆動乎夫往來之人諠譁幻惑皆出輦轂非從徐州
起也且臺以六月晦夜無何呼北兵已至皆登陴抽刃
而朱方七月朔故緩帶從容其晚聞京都變亂始乃鳩
兵簡甲爾王豈先造禍哉其可明九也王聞京室有難
坐不安食不甘言及太后未嘗不交巾掩泣又臨危之
[875-8a]
際撫檻而歎曰吾恐三才於斯絶矣兹豈不誠在本朝
以天下為憂乎自非深忠逺槩孰能身滅之不恤猶眷
眷國家安危哉其可明十也夫王起兵之日止在匡救
昏難放殛姦盗非他故也請較言之當時君臣之道治
亂云何楊運長阮佃夫為有罪耶為無罪耶若其無罪
何故為戮若其有罪討之何辜王豈不知君親之無將
乎顧以救火之家豈遑先白丈人非不恭也徒以運屬
凌喪智力無所用之蹉跌傾覆此乃時也豈謂反乎果
[875-8b]
然今日王亡明日宋亡王何負於社稷何愧於天下哉
臣聞武王克商未及下車而封王子之墓漢髙定天下
過大梁躡燕代修信陵之祀存望諸之裔晉世受命亦
追王陵之寃而詔其孫為郎夫比干殷辛之罪人也無
忌魏之疑臣也樂毅燕之逃將也彦雲齊之賊而晉害
也適逢聖明之君革運創制昭功誠蕩嫌怨請議以天
下之善也或殊世而相明故四賢咸濟其令問三后馳
光於萬乗君子榮其輝小人服其義今陛下尊英雄之
[875-9a]
髙軌振逸世之竒聲何至仍衰世之異議以掩賢人之
名哉若王之中外不明終始慆徳臣懼方今之人不復
為善矣且世之興衰何代無有今齊苗裔萬世之後其
能無汙隆乎茍前良可廢何以勸後之能者伏願上同
周漢西晉之如彼下為來𦙍垂範之如此當霈然降明
詔箋枉道使往王得洗謗議拯㝠魂賜以王禮反葬則
民之從義猶若廻風之卷草也臣聞鸛鳴臯垤則降隂
吐雨騰蛇聳躍而沉雲鬱㝠但傷臣言輕落毛身如横
[875-9b]
芥神髙聽邈終焉莫省宜欲内不負心庶將來如王之
意爾又不省璡後以母老闕養拜彭城郡丞
崔偃惠景之子也為始安内史先是惠景為平西將軍
以東昏即位誅戮將相舊臣皆盡惠景不自安乃起兵
事敗伏死偃藏竄得免和帝西臺立以為寧朔將軍中
興元年詣公車門上書曰臣竊惟太祖髙宗之孝子忠
臣而昏主之賊臣亂子者江夏王與陛下先臣與鎭軍
是也臣聞堯舜之心常以天下為憂而不以位為樂彼
[875-10a]
孑然之舜隴畝之人猶尚若此况祖業之重家國之切
江夏既行之于前陛下又蹈之於後雖成敗異術而所
繇同方也陛下初登至尊與天合符天下纎介之屈尚
望陛下申之絲髪之寃尚望陛下理之况先帝之子陛
下之兄所行之道即陛下所繇哉如此尚弗恤其餘何
幾哉陛下徳侔造化仁育羣生雖在昆蟲草木有不得
其所者覽而傷焉而况乎友愛天至孔懐之深夫豈不
懐將以事割此實左右不明未之或詳惟陛下公聽並
[875-10b]
觀以詢之芻蕘羣臣有以臣言為不可者乞使臣廷辯
之則天人之意塞四海之疑釋必若不然倖小民之無
識爾使其曉然知此相聚而逃陛下以責江夏之寃朝
廷將何以應之哉若天聽沛然廻光發惻愴之詔而使
東牟朱虚東褒儀父之節則荷戈之士誰不盡死愚戇
之言萬一上合事乞留中事寢不報偃又上疏曰近冐
陳江夏之寃定承聖詔已有褒贈此臣狂踈之罪也然
臣所以諮問者不得其實罪在萬没無所復云但愚心
[875-11a]
所恨非敢以父子之親骨肉之間而僥倖曲陛下之法
傷至公之義誠不曉聖朝所以然之意何則狂主雖狂
而實是天子江夏雖賢實是人臣先臣奉人臣逆人君
以為不可申明詔得矣然未審陛下亦是人臣不而鎭
軍亦復奉人臣逆人君今之嚴兵勁卒方指于象魏者
其故何哉臣所不死茍存視息非有他故所以待皇運
之開泰申寃魂之枉屈今皇運既已開泰矣而死于社
稷盡忠反以為賊臣何用此生陛下世矣臣聞王臣之
[875-11b]
節竭智盡公以奉其上居股肱之任者申理寃滯薦達
羣賢凡此衆臣夙興夜寐心未嘗須㬰之間而不在公
故萬物無不得其理而頌聲作焉臣謹按鎭軍將軍臣
頴胄宗室之親股肱之重身有伊霍之功荷陛下稷旦
之任中領軍臣諱臣欽若等曰/此梁武帝也受帷幄之寄副宰相之
尊皆所以棟梁朝廷社稷之臣天下所當遑遑匪懈盡
忠竭誠欲使萬物得理而頌聲大興者豈復宜踰此哉
而同知先臣股肱江夏匡濟王室天命未遂王亡與亡
[875-12a]
而不為陛下瞥然一言知而不言是不忠之臣不知而
不言乃不智之臣此而不知將何所知如以江夏心異
先臣受制臣力則江夏同致死斃聼可昏政淫刑見殘
無道然江夏之異以何為明孔吕二人誰以為戮乎御
麾幡言輒任公同心共志心若膠漆而不為異臣竊惑
焉如以先臣遣使江夏斬之則征東之驛何為見戮陛
下斬征東之使實詐山陽江夏違先臣之請實謀孔矜
天命有歸故事業不遂爾夫惟聖人乃知天命守忠之
[875-12b]
臣惟知盡死安顧成敗詔稱江夏遭時屯故跡屈行令
内恐探情無玷純節今兹之㫖又何以處鎭軍哉臣所
言畢矣乞就湯鑊然臣雖萬没猶陛下必申先臣何則
惻愴而申之則天下伏不惻愴而申之天下之人北面
而事陛下者徒以力臣爾先臣之忠有識所知南史之
筆千載可期亦何待陛下屈伸而為褒貶然小臣惓惓
之愚為陛下計爾臣之所言非孝其父實忠其君惟陛
下熟察少留心焉臣頻觸宸嚴而不彰露所以每上封
[875-13a]
事者非自為戇地猶以春秋之義有隱諱之意也臣雖
淺薄然今日之事斬足斷頭殘身滅形何所不能為陛
下爾臣聞生人之死肉人之骨有識之士未為多感公
聽並觀申人之寃秉徳任公理人之屈則普天之人爭
為之死何則理之所不可以已也陛下若俯鑒臣寃深
收往失發惻愴之詔懐可報之意則桀之犬實可吠堯
蹠之客實可刺繇臣非吝生實為陛下重此名於天下
已成之基可惜之實莫復是加寖明寖昌不可不循寖
[875-13b]
微寖滅不可不愼惟陛下熟察詳擇其衷若陛下猶以
為疑鎭軍未之允决乞下征東共詳可否無以向隅之
悲而傷陛下滿堂之樂何則陛下昏主之弟江夏亦昏
主之弟鎭軍受遺託之恩先臣亦荷顧命之重情節無
異所謂皆同殊者惟以成敗仰資聖朝爾臣不勝愚忠
使羣臣廷辯者臣乞専令一人精賜本語僥倖萬一天
聽昭然則軻沈七族離燔妻子人以為難臣豈不易詔
報曰具知卿寃切之懐卿門首義而旌徳未彰亦追以
[875-14a]
慨然今當顯加贈諡偃尋下獄死
梁江淹字文通濟陽考城人仕宋為奉朝請建平王景
素好士淹隨景素在南兖州廣陵令郭彦文得罪辭連
淹繫淹州獄淹獄中上書曰昔者賤臣叩心飛霜擊於
燕地庶女告天振風襲於齊堂下官每讀其書未嘗不
廢卷流涕何者士有一定之論女有不易之行信而見
疑貞而為戮是以壯夫義士伏死而不顧者也下官聞
仁不可恃善不可依始謂徒語乃今知之伏願大王暫
[875-14b]
停左右少加憐鑒下官本蓬戸桑樞之民布衣韋帶之
士退不飾詩書以驚愚進不買名聲於天下日者謬得
升降承明之闕出入金華之殿何嘗不局影凝嚴側身
扃禁者乎竊慕大王之義為門下之賔備明盗淺術之
餘豫三五賤伎之末大王恵以恩光眄以顔色實佩荆
卿黄金之賜竊感豫讓國士之分矣嘗欲結纓伏劒少
謝萬一剖心摩踵以報所天不圖小人固陋坐貽謗缺
迹墜昭憲身限幽圄履影弔心酸鼻痛骨下官聞虧名
[875-15a]
為辱虧形次之是以每一念來忽若有遺加以渉旬月
廹季秋天光沉隂左右無色身非木石與獄吏為伍此
少卿所以仰天搥心泣盡而繼之以血者也下官雖乏
鄉曲之譽然嘗聞君子之行矣其上則隱於屠肆之間
卧於巖石之下次則結綬金馬之庭髙議雲臺之上退
則虜南越之君係單于之頸俱啓丹册並圖青史寧當
爭分寸之末競錐刀之利哉然下官聞積毁銷金積讒
磨骨古則直生取疑於盗金近則伯魚被名於不義彼
[875-15b]
之二子猶或如此况在下官焉能自免昔上將之恥綘
侯幽獄名臣之羞史遷下室如下官當何言哉夫魯連
之智辭禄而不反接輿之賢行歌而忘歸子陵閉關于
東越仲尉杜門於西秦亦良可知也若使下官事非其
虛罪得其實亦當鉗口吞舌伏匕首以殞身何以見齊
魯竒節之人燕趙悲歌之士乎方今聖歴欽明天下樂
業青雲浮雒榮光塞河西洎臨洮狄道北距飛狐陽原
莫不浸仁沐義炤景飲醴而下官抱痛圜門含憤獄戸
[875-16a]
一物之微有足悲者仰惟大王少垂明白則梧丘之魂
不愧於沈首鵠亭之鬼無恨於灰骨不任肝膽之切敬
因執事以聞此心既炤死且不朽景素覽書即日出之
淹至天監元年為散騎常侍左衞將軍封臨沮縣伯
後魏成淹為著作佐郎先是慕容白曜為征南大將軍
青州刺史濟南王以獻文四年冬見誅初已渾専權白
曜頗所侠附縁此追以為責及將誅也云謀反叛時論
寃之孝文太和中淹上表理白曜曰臣聞經略疆宇繇
[875-16b]
良將之功褒徳崇庸乃聖王之務臣伏見故征南大將
軍開府青州刺史濟南王慕容白曜祖父相資世酋東
裔值皇運廓被委節臣妾白曜生長王國飲服道教爵
列上階位登常伯去天安初江隂夷楚敢拒王命三方
阻兵連城岳峙海岱蒼生翹首拯援聖朝乃眷南顧思
救荒黎大議廟堂顯舉元將遂推轂委誠授以専征之
任握兵十萬仗節一方威凌河濟則淮徐震懼師出無
鹽而申纂授首濟北太原同時消潰縻溝垣苗相尋奔
[875-17a]
走及廻麾東掃道固銜壁盤陽梁鄒肉袒請命白曜外
宣皇風内盡方畧身擐甲胄與士卒同安撫初附示以
恩厚及青州尅平文秀面縳海波清靜三齊底定逖彼
東南永為國有使天府納六州之貢河濟息烽驚之虞
開岱宗封禪之畧闢山川望秩之序斯誠宗廟之靈神
筭所授然抑亦白曜與有力矣及氛翳既靜爵命亦隆
榮耀當時聲譽日逺而民惡其上妄生尤隙因其功髙
流言惑聽傷痍未瘳合門屠戮臣謂白曜策名王庭累
[875-17b]
荷榮授歴司出内世載忠美開疆千里㧞城十二辛勤
於戎旅之際契濶於矢石之間登鋒履危志靜昏亂方
難既夷身膺髙賞受胙河山與國昇降六十之年寵靈
已極觀其立功足明機運豈容僥倖更邀非望者乎自
開國以來諸有罪犯極刑不得骸骨者悉聽收葬大造
之恩振古未有而白曜人舊功髙嬰禍淪覆名滅國除
爵命無紹天下衆庶咸共哀憐願陛下揚日月之明炤
勲臣之績使闔棺定諡殁有餘稱仰惟聖明寢然昭覽
[875-18a]
狂瞽之言伏待刑憲孝文覽表嘉愍之
李孝伯大武時為散騎常侍太武寵眷以宰輔遇之卒
之日逺近哀傷有子安人弟豹子於孝明正觀三年上
書曰竊惟庸勲賞勞有國常典興滅繼絶哲后所先是
以積徳累終春秋許宥十世立功成業河山誓其永久
伏惟世祖太武皇帝英叡自天籠罩日城東清遼海西
定玉門凌滅漠北飲馬江水臣亡父故尚書宣城公先
臣孝伯宴基感㑹邀幸昌辰綢繆帷幄繾綣侍從廟筭
[875-18b]
嘉謀每蒙顧採于時儲后監國奏請徴賢詔報曰朕有
一孝伯足以治天下何用多為其見委遇乃至於此是
用寵以元凱爵以公侯詔册曰江陽之廵竒謀屢進六
師大捷亦有勲焉出内勤王寵遇隆厚方開大賞而世
祖登遐梓宫始遷外任名嶽髙宗冲年纂運未及追敘
臣行升百靈先臣棄世微績未甄誠志長奪搢紳僉傷
早世朝野咸哀不永臣亡兄襲無子封除永惟宗搆五
情摧圯先臣榮寵前朝勲書王府同之常倫爵封堙墜
[875-19a]
凖古量今實深荼苦竊惟朝例廣川王遵太原公元大
曹等並以勲重先朝世繼絶祀或以傍親或聽弟襲皆
傳河山之功垂不世之賞况先臣往蒙委遇運籌帷幕
勲著於中聲傳於外事等功均今古無易是以漢賞越
布載重良平魏酬張徐不棄荀郭今數族追賞於先朝
之世先臣絶封於昭明之時瞻流顧侣存亡永恨竊見
正始中爰發存亡之詔褒賢報功之㫖熙平元年故任
城王澄所請十事復新前澤成一時之盛事曠代之茂
[875-19b]
典凡在纓紱誰不感慶葢以奬勸來今垂範萬古爾劉
氏偽書飜流上國尋其訕謗百無一實前後使人不書
姓字亦無名爵至於張暢傳中畧敘先臣對問雖改脫
畧盡自欲矜髙然逸韻難虧猶見稱載非但存益于時
没亦有彰國美乞覽此書昭然可見則微微衰搆重起
一朝先臣潛魂結草於千載矣遂不得襲之
辛雄為尚書三公郎先是御史中丞東平王元匡輿棺
諫諍尚書令任城王澄劾以大不敬詔恕死為民雄奏
[875-20a]
理之曰竊惟白衣元匡歴奏三朝每蒙寵遇謇諤之性
簡自帝心鷹鸇之志形於在昔故髙祖錫之以匡名陛
下任之以彈糾至若茹皓昇輦匡斥宜下之言髙肇當
政匡陳擅權之表剛毅忠欵羣臣莫及骨鯁之跡朝野
共知當髙肇之時匡造棺致諫主聖臣直卒以無咎假
欲重造先帝已容之於前陛下亦宜寛之於後况其元
列繇緒與罪案不同也脫終貶黜不在朝廷恐杜忠臣
之口塞諫者之心乖琴瑟之志和違鹽梅之相濟祁奚
[875-20b]
云叔向之賢可及十世而匡不免其身實可嗟惜未幾
匡除龍驤將軍平州刺史
崔鴻為三公郎中先是襲常山王素孫壽興為中庶子
因公事杖王顯顯後有寵於宣武御史中尉奏壽興誹
謗顯因帝極飲無所覺悟遂奏其事命帝注可直付壽
興賜死帝書半不成字靈太后臨朝鴻上疏理壽興詔
追雪贈豫州刺史諡曰莊
楊偘華州刺史播子也播以借民田為御史王基所劾
[875-21a]
削除卒於家偘等停柩不葬披訴積年至孝明熙平初
乃贈鎭西將軍雍州刺史并復其爵
元遥為冀州刺史時以諸胡設籍當欲稅之以充軍用
胡人不願乃共搆遥云取納金馬刺史按驗事與胡同
遥坐除名遥陳枉不已勑有司重究乃披雪
濟隂王鬱長子弼以世嫡應襲先爵為季父麗奪王爵
横授母兄子誕弼遂絶棄人事布衣蔬食而卒孝莊建
義元年子暉業訴復王爵
[875-21b]
陸凱祠部尚書司州大中正琇弟也琇以從兄叡事免
官宣武景明初試守河内郡咸陽王禧謀反令子曇和
與尹仵期薛繼祖等先據河内琇聞禧反斬曇和首時
以琇不先送曇和禧敗始斬責其通情徴詣廷尉少卿
崔振窮罪狀案琇大逆陸宗大小咸見收捕㑹將赦先
薨于獄凱仍上書訴寃詔復琇爵子景祚襲
宋遊道為通直散騎常侍遊道河南尹李奬故吏也初
奬為河南尹元顥以奬兼尚書右僕射慰勞徐州羽林
[875-22a]
及城人不承顥㫖害奬傳首雒陽出帝時遊道上書理
奬曰臣聞賞善罰惡謂之二機有道存焉所貴不濫是
以子胥無罪吳人痛之郤克不幸國言未息河南尹李
奬門居戚里世擅名家有此良才實兼國用自少及長
忠孝為心入朝出牧清明流譽衿懐放暢風神爽發實
廊廟之瑚璉社稷之楨幹往歳北海竊據負扆當朝王
公卿士俛眉從事而奬闔門百口同居京雒既被羈縶
自㧞無繇託使東南情存避難當時物論謂其得所然
[875-22b]
北海未敗之日徐州刺史元孚為其純臣莫之敢距表
啟相望遲速惟命及皇輿反正神器斯復輕薄之徒共
生僥倖詭言賈賞曲道求通濫及善人稱為己力若以
奬受命賊朝語跡成罪便與天下共當此責于時朝㫖
惟命免官亦既經恩方加酷濫伊昔具臣比肩賊所身
臨河上日尋干戈時逢寃政任遇不改一介使人獨嬰
斯戮凡在有心孰不嗟悼前朝所以論功者見其邊人
且相慰悅其猶郭黙生亂劉裔懸首事乃權宜葢非實
[875-23a]
録昔鄧艾下世叚灼理其寃馬援物故朱勃申其屈臣
雖小人趣事君子有懐舊恩義兼故人見其若此久欲
陳辭含言未吐遂至今日幽泉已閉隴樹成行内手捫
心顧懐愧慨幸逢興聖理運惟新雖曰纂戎事同剏革
頻有大恩被於率土亡官失爵者悉蒙追復而奬雜木
猶存牛車未改士感知己懐此無忌輕率瞽言干犯輦
轂伏願天鑒賜垂矜覽加其贈秩慰此幽魂詔贈衞將
軍冀州刺史
[875-23b]
隋叚文振仁壽初為行軍總管討嘉州亂獠文振謁蜀
王秀貌頗不恭為秀所奏除名及秀廢黜文振上表自
申理髙祖慰諭之授大將軍
辛公義初為揚州道黜陟大使豫章王暕恐其部内官
寮犯法未入州境預令使屬公義公義答曰奉詔不敢
有私及至揚州皆無所縱捨暕銜之及煬帝即位揚州
長史王𢎞入為黄門侍郎因言公義之短竟去官吏人
守闕訴寃相繼不絶後數歳帝悟除内史侍郎
[875-24a]
唐尉遲耆福後周相州都督逈之從孫先是隋文帝輔
政將有異圖逈不從兵敗而死武徳中耆福為庫部員
外郎上表請改葬朝議以逈忠於周室有詔許之
岑文本父之象仕隋為邯鄲令坐事不得申文本詣司
𨽻稱寃時年十四辭情甚切占對閒雅人皆異之其父
竟雪繇是知名文本後為中書侍郎
蘇安常冀州武邑人則天長安三年御史大夫魏元忠
為張易之兄弟誣搆繫獄安常抗疏申理元忠曰臣聞
[875-24b]
昔者明王有含天下之量有濟天下之心能進天下之
善能除天下之惡若為君主而不行此四塗者必當神
怒鬼呼隂錯陽亂欲使國家榮泰其可得乎伏惟皇帝
陛下懸象設教乘時致理非不欲褒進良直屏黜姦佞
葢為逆耳者寡順情者多陛下往日革命之際即能勤
於庶政親總萬機博採謀猷旁求俊彦故四海之内以
陛下為納諫之主陛下朞年以來怠於政事讒邪結黨
水火成灾百姓不親五品不遜故四海之内以陛下為
[875-25a]
受佞之主當今邪正莫辨訟獄蒙寃豈陛下昔是而今
非只為居安忘危之失也臣竊見御史大夫檢校太子
左庶子同鳳閣鸞臺平章事魏元忠秉直有文位居宰
輔故履忠正之基者用元忠為龜鏡踐邪佞之路者嫉
元忠如仇讎臣伏見靈臺監張易之兄弟在身無徳於
國無功不逾數年遂極隆貴自合飲冰懐懼酌水思清
夙夜兢兢以答恩造不謂溪壑其志豺狼其心欲指鹿
而獻蒲先害忠而損善將斯代亂之法汙我明君之朝
[875-25b]
自元忠下獄已來臣見長安城内街談巷議者謂陛下
委任姦佞斥逐賢良以元忠必無不順之言以易之必
有交亂之意相逢偶語人心不安雖有忠臣烈士空撫
髀於私室而鉗口不敢言者皆懼易之等威權恐無辜
而受戮亦徒虚死爾今三秋屆節蕃中則馳馬盛肥九
州作貢天下則斂賦煩重以臣言之此已不勝其弊况
又聞陛下縱逸讒慝禁錮良善儻刑罰失中則遐邇變
生臣恐四夷因之即窺覘得失以為邊郡之患百姓因
[875-26a]
之即聚結義兵以除君側之惡復恐逐鹿之黨叩關而
至亂階之徒中外嚮應爭鋒於朱雀門内問鼎於大明
殿前陛下將何事以謝之欲何方以禦之臣今為陛下
之計安百姓之心者莫若收雷電之威解元忠之網復
其爵位君臣如初則天下幸甚陛下好生惡殺縱不能
斬佞臣頭以塞人望臣請奪其榮寵剪其羽翼無使權
柄在手驕横日滋専國倍於穰侯廻天過於左悺於宗
社安矣惟陛下圖之臣雖微賤天性愚直未曾謁王侯
[875-26b]
將相亦不識元忠易之之面豈此可親而彼可踈但恐
讒邪長而忠正絶伏惟陛下暫回天鑒察臣此心即微
臣朝志得行夕死無恨疏奏不省易之兄弟聞之深共
讎嫉欲遣刺客害之賴正諫大夫朱敬則鳳閣舍人桓
彦範著作郎魏知古保持獲免
敬讓開元中為魏州長史其父暉則天時流嶺南武三
思恐其再用使侍御史周利貞往殺之至是讓為魏州
長史利貞為辰州長史俱欲奏事左臺侍御史崔璋監
[875-27a]
殿庭揖利貞先進讓為訴利貞受武三思使枉害臣父
璋劾讓不待監引請付法𤣥宗曰讓訴父枉不可不矜
朝儀亦不可不肅讓奪一月俸利貞貶邕州刺史
王晙為朔方軍節度使時檢校太子左庶子魏元忠為
張易之兄弟所搆左授髙要尉晙密狀申明之
李勉以肅宗乾元中為梁州都督山南西道觀察使以
故吏前密縣尉王晬攝南鄭令俄有詔處死勉問其故
乃為權倖所誣勉詢將吏曰上以牧宰為人父母豈以
[875-27b]
譖言而殺不辜乎即停詔拘晬飛表上聞晬遂獲宥
楊炎以代宗大暦末貶官道州司馬時嗣曹王臯為衡
州刺史坐小法貶潮州刺史炎知臯事直及炎作相復
以臯為衡州刺史
韓潭以徳宗貞元初為夏綏銀節度初建中末徳宗幸
奉天右僕射崔寧與所親言及盧杞姦邪杞聞之遂與
王翃誣搆殺之至是潭奏讓新加禮部尚書制命以雪
崔寧之罪葢嘗為寧之將校也帝不許潭讓官而詔寧
[875-28a]
許其家收葬
馮瑱夏州人翊之子也時節度使韓潭朝京師其監軍
賈英秀在鎭挾誣捕節度推官王遊順令典李縉朝以
枷拉殺翊瑱上寃上訴臺推得實遊順縉朝等坐曲法
殺人皆下京兆府杖殺
穆贊為濟源主簿時父寧任和州刺史以剛直不屈於
廉使遂被誣奏貶泉州司戸參軍贊奔赴闕庭號泣上
訴詔使御史覆問寧方得雪詔曰令子申父之寃憲臣
[875-28b]
奉君之命楚劍不衝於牛斗秦臺自洗於塵埃由是知
名
韋處厚為翰林侍講學士敬宗初即位宰相李逢吉權
傾天下翰林學士李紳性剛直每承顧問獨排遏之逢
吉怨紳與其黨共搆貶為端州司馬紳嫉惡太甚又不
能韜晦見附㑹逢吉者實如仇讎故雖以斥逺猶為朋
黨之所甚忌時惟處厚頗不平之上疏曰臣竊聞朋黨
議論以李紳貶屈尚輕臣受恩至深職備顧問事關聖
[875-29a]
聽不合不言紳先朝奬用擢在翰林無過可書無罪可
戮今羣黨得志讒嫉大興詢於人情皆共歎駭詩云萋
兮菲兮成是貝錦彼譖人者亦已太甚又曰讒言罔極
交亂四國自古帝王未有逺君子近小人而致太平者
也又古人云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李紳是前
朝任使縱有罪愆陛下猶宜洗釁滌瑕念舊忘過以成
無改之美今逢吉門生故吏遍滿朝行侵毁加誣何詞
不有所貶如此猶謂太輕葢曾參有投杼之疑先師有
[875-29b]
拾塵之戒伏望陛下斷自聖慮不惑姦邪天下幸甚建
中之初山東向化只縁宰相朋黨上負朝廷楊炎為元
載復讎盧杞為劉晏報怨兵連禍結天下不平伏乞聖
明察臣愚懇於是帝竟明其端
楊漢公為司封郎中文宗太和九年兄虞卿為京兆尹
以家人出妖言事下御史臺按鞫漢公并虞卿男知進
等八人撾登聞鼓稱寃宣放歸私第
吳汝納為河南府永寧縣尉以久不調挾怨附李宗閔
[875-30a]
楊嗣復之黨以謗李徳裕汝納弟湘為江都尉部人訟
其贓罪兼娶百姓顔悅女為妻有踰格律揚州節度使
李紳令觀察判官魏
鞫之贓狀明白湘伏法及具獄上物議以徳裕方為相素憎吳氏疑李紳鍜成其罪諫
官論之乃差御史崔元藻覆推據疑妄破稅錢糧計贓
准法其娶百姓顔悅女為妻是前青州衙推與揚州案
小異徳裕怒元藻無定奪奏貶崖州司戸宣宗嗣位徳
裕為太子太保分司汝納進伏稱臣弟湘去㑹昌四年
[875-30b]
任揚州江都縣尉娶故青州衙推顔悅女為妻被都虞
候盧行立等誣譖於節度使李紳遂下獄枷禁估阿顔
資從衣服作錢數竪稱正贓又竪顔悅繼室阿焦為百
姓奏狀稱是百姓阿焦女且女從父姓况嫡母已死今
竪是阿焦女足為加誣若父是百姓自有格律臣弟亦
合不處死於時諫官上論差監察御史崔元藻為制使
重推知臣弟至寃文案文奏元藻下獄貶竄乞下臣狀
於法司追盧行立劉羣江都縣令張𢎞思元推官典崔
[875-31a]
元藻覆推官典魏
元壽等推勘即知李徳裕用情為李紳屈殺臣弟勑付御史臺推御史臺奏云揚州都虞
候盧行立劉羣於㑹昌二年五月十四日於阿顔家喫
酒并阿顔母焦同坐羣自擬收阿顔為妻妾稱監軍使
處要阿顔進奉不得嫁人兼擅令人監守阿焦遂密嫁
女與江都尉吳湘羣令押軍衙官李克勲不得遮䦨仍
令江都百姓論湘取受節度使李紳追湘下獄計贓處
死具獄奏聞朝廷疑其寃差御史崔元藻案問據湘雖
[875-31b]
有取受罪不至死李徳裕黨附李紳乃貶元藻嶺南取
淮南案斷湘處死於是徳裕等並坐貶官李紳已死追
奪三任官誥
後唐劉贊為中書舎人奏故天雄軍節度判官司空頲
頃事先朝實懐忠節止因誣搆遂至族誅今遇雍熙乞
垂昭雪疏奏不出
晉何澤初仕後唐同光中為河南尹時雒陽令羅貫為
樂人强占稅戸譖於莊宗下獄考掠逼令招罪見害天
[875-32a]
成二年澤為倉部郎中因逢恩赦上表昭雪勑河南縣
是神州赤縣縣令乃明庭籍臣未審罪名便當極法不
削不貶不案不彰困枯木於廣衢抱沉寃而至死衆人
具見有耳皆聞何澤對宰雒陽委其實狀今此伸屈直
貢表章請雪吞聲以旌幽壤遂其㝠㝠下士非𤣥恩以
不知蕩蕩無私俾輿情而共感宜加昭雪兼賜贈官其
子彧文行可稱便許録
漢唐景思乾祐中為沿淮廵檢指揮使屢挫淮賊而性
[875-32b]
忠恕所至能撫養民心歸之時史𢎞肇黷貨多羅織南
北富商殺之以取其財大開告密之門景思部下有僕
夫承京都薦託恃其有主希求無厭委曲待之不滿其
心一日拂衣而去見𢎞肇言景思受淮南厚賂私貯器
械欲為内應𢎞肇即令親吏殿三百騎往收之告者謂
收吏曰景思多力十夫之敵見便殺之不然則無及矣
收騎至景思迎接騎皆下馬有欲擒之者景思以兩手
抱之大呼曰寃哉景思何罪設若有罪死亦非晩不容
[875-33a]
披雪公等皆丈夫安忍如此都將命釋之引告者面證
景思言受淮南賂景思曰我從人家人竝在若有十緡
貯積亦是受賂言我貯甲仗除官賜外有一事亦是私
貯使者捜索箱筥索然惟衣一笥軍籍糧簿而已乃寛
之景思曰使者但械繫送我入京先時景思别有從者
在京聞景思被誣乃見𢎞肇曰唐景思赤心為國某服
事三十年孝於父母義於朋友被此誣罔何以伸陳某
請先下獄願公追劾景思免至寃横𢎞肇愍之令在獄
[875-33b]
日與酒食景思既桎梏就路潁亳之人隨至京師衆保
證之𢎞肇乃令鞫告事者具伏誣䧟即斬之乃奏釋景
思
周楊瑛廣順中為鄭州防禦判官瑛斷犯鹽人李思美
處死思美妻王氏詣御史臺訴寃臺司追瑛鞫訊伏失
入之罪省寺詳斷追奪見任官牒官當不盡餘徴銅初
李思美請屋稅鹽於本州關城内經過為官所擒詰之
伏罪獄成瑛斷之棄市王氏以夫所請官鹽不入州郭
[875-34a]
門與私鹽所犯有異訴夫之寃死瑛既伏罪法寺據律
以減等論合徒二年半以官當贖
李希用為平山縣令罷官表訴從人諸葛知遇李澄乾
祐中誣告殺弟太子太傅崧一家其二人見存乞推劾
寃勑付府司勘鞫諸葛知遇李澄尋戮死
[875-34b]
册府元龜卷八百七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