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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四库全书 > 册府元龜 > 冊府元龜 卷六百六十一
[661-1a]
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卷六百六十一 宋 王欽若等 撰
  奉使部
   守節
春秋傳曰聖逹節次守節葢士之亢志自守立義不侵
可殺而不可辱也乃有膺使乎之選履不測之險或脅
於威勢或遭乎覊縶淪跡於殊俗委躬於匪人乃能精
懇内激直節彌厲冐白刅而靡憚濵九死而不悔雖艱
[661-1b]
阨備至而操守益固用能感動强敵震聳絶域宣皇靈
而無辱折叛臣而自若挺然勁草之質確乎匪石之心
斯足以標烈士之孤風為人倫之稱首者矣
解陽晉人楚子圍宋宋人使樂嬰齊告急于晉晉人使
解陽如宋使無降楚曰晉師悉起將至矣鄭人囚之而
獻于楚楚子厚賂之使反其言不許三而許之登諸樓
車使呼宋人而告之遂致君命楚子將殺之使與之言
曰爾既許不榖而反之何故非我無信汝則棄之速即
[661-2a]
爾刑對曰臣聞之君能致命為義臣能承命為信信載
義而行之為利謀不失利以衛社稷民之主也義無二
信信無二命義不行兩信信/不受二命也君之賂臣不知命也奉命
以出有死無霣又可賂乎臣之許君以成命也成其君/命也
死而成命臣之禄也寡君有信臣下臣獲考死又何求
楚子舍之以歸考成/也
漢楊信武帝時使匃奴信為人剛直屈强素非貴臣也
單于不親欲召入不肯去節乃坐穹廬外
[661-2b]
蘇武字子卿為栘中廐監栘中廐名/馬之監也天漢元年且鞮侯
單于初立恐漢襲之乃曰漢天子我丈人行也丈人尊/老之稱
盡歸漢使路充國等武帝嘉其義乃遣武以中郎將使
持節送匈奴使留在漢者因厚賂單于答其善意武與
副中郎將張勝及假吏常惠等假吏猶言兼吏也時推/為使之吏若今之差人
充使/典矣募士斥候百餘人俱募人以充士卒及/在道為斥候者既至匈奴
置幣遺單于單于益驕非漢所望也方欲發使送武等
㑹緱王與長水虞常等謀反匈奴中緱王者昆邪王姊
[661-3a]
子也與昆邪王俱降漢後隨浞野侯没胡中從趙破於/擊匈奴兵
敗而/降及衛律所降者隂相與謀刼單于毋閼氏歸漢㑹
武等至匈奴虞常在漢時素與副張勝相知私候勝曰
聞漢天子甚怨衛律常能為漢伏弩射殺之吾母與弟
在漢幸䝉其賞賜張勝許之以貨物與常後月餘單于
出獵獨閼氏子弟在虞常等七十餘人欲發其一人夜
亡而告之單于子弟發兵與戰緱王等皆死虞常生得
被執/獲也單于使衛律治其事張勝聞之恐前語發以狀語
[661-3b]
武武曰事如此此必及我見犯廼死重負國欲自殺言/被
匈奴侵犯然後廼死是為/更負漢國故欲先自殺也勝惠共止之虞常果引張勝
單于怒召諸貴人議欲殺漢使者左伊秩訾曰胡官/之號
謀單于何以復加言謀殺衛律而殺/之其罰太重也宜皆降之單于使
衛律召武受辭致單于之命/而取其對也武謂惠等屈節辱命雖生
何面目以歸漢引佩刀自刺衛律驚自抱持武馳召毉
鑿地為坎置煴火煴謂聚火/無焱者也覆武其上覆身於/坎上也蹈其背
以出血武氣絶半日復息息謂出/氣也惠等哭輿歸營單于
[661-4a]
壯其節朝夕遣人候問武而収繫張勝武益愈單于使
使曉武諭説令/降也㑹論虞常欲因此時降武劍斬虞常已
律曰漢使張勝謀殺單于近臣衛律自/謂也當死單于募降
者赦罪舉劍欲擊之勝請降律謂武曰副有罪當坐武
曰本無謀又非親屬何謂相坐復舉劍擬之武不動律
曰蘇君律前負漢歸匈奴幸蒙大恩賜號稱王擁衆數
萬馬畜彌山富貴如此彌滿/也蘓君今日降明日復然空
以身膏草野誰復知之武不應律曰君因我降與君為
[661-4b]
兄弟今不聼吾計後雖欲復見我尚可得乎武罵律曰
女為人臣子不顧恩義畔主背親為降虜於蠻夷何以
汝為見言何用見/汝為也且單于信女使决人死生不平心持
正反欲闘兩主觀禍敗南越殺漢使者屠為九郡宛王
殺漢使者頭懸北闕朝鮮殺漢使者即時誅滅獨匈奴
未耳若知我不降明若汝也言汝知/我不肯降明矣欲令兩國相攻匈
奴之禍從我始矣律知武終不可脅白單于單于愈益
欲降之廼幽武置大窖中一米粟之窖/而空者也絶不飲食天雨
[661-5a]
雪武卧齧雪與旃毛并咽之咽吞/也數日不死匈奴以為
神乃徙武北海上無人處使牧羝曰羝乳乃得歸羝牡羊/也羝不
當産乳故設此言示絶其事若燕/太子丹烏白頭馬生角之比也别其官屬常惠等各
置他所武既至海上廪食不至無人給/饋也掘地䑕去草實
而食之取䑕所去草實而/食之去謂藏之也杖漢節牧羊卧起操持節旄
盡落積五六年單于弟於靬王弋射海上武能綱紡繳
檠弓弩繳生絲縷也可以弋/射檠謂輔正弓弩也於靬王愛之給其衣食三
歲餘王病賜武馬畜服匿穹廬服匿如甖小口大腹方/底用受酒酪穹廬旃帳
[661-5b]
也河東北界人呼小石/甖受三斗所曰服匿王死後人衆徙去其冬丁令盗
武牛羊丁令即上所/謂丁零耳武復窮厄初武與李陵俱為侍中
武使匈奴明年陵降不敢求武乆之單于使陵至海上
為武置酒設樂因謂武曰單于聞陵與子卿素厚故使
陵來説足下虛心欲相待終不得歸漢空自苦亡人之
地信義安所見乎前長君為奉車武兄/嘉從至雍棫陽宫
伏輦下除除謂門/屏之間觸柱折轅劾大不敬伏劍自刎刎㫁/也㫁
其/頸賜二百萬以𦵏孺卿從祠河東后土武弟/賢官騎與黄門
[661-6a]
駙馬爭舩官騎官者而為騎也黄門駙馬天子駙馬之/在黄門者也駙副也金日磾傳曰飬馬曰黄
門/也推墮駙馬河中溺死官騎亡詔使孺卿逐捕不得惶
恐飲藥而死來時大夫人已不幸不幸亦/謂死陵送葬至陽
陵子卿婦年少聞已更嫁矣獨有女弟二人兩女一男
今復十餘年存亡不可知人生如朝露何乆自苦如此
陵始降時忽忽如狂自痛負漢加以老母繫保宫百官/公卿
表云少府屬官有居工武/帝大初元年更名保宫子卿不欲降何以過陵且陛
下春秋高法令亡常大臣無罪夷滅者數十家安危不
[661-6b]
可知子卿尚復誰為乎願聼陵計勿復有云武曰武父
子亡功徳皆為陛下所成就位列將爵通侯兄弟親近
常願肝腦塗地今得殺身自効雖蒙斧鉞湯鑊誠甘樂
之臣事君猶子事父也子為父死無所恨願勿復再言
陵與武飲數日復曰子卿一聼陵言武曰自分已死乆
矣王必欲降武請畢今日之懽効死於前陵見其至誠
喟然嘆曰嗟乎義士陵與衞律之罪上通於天因泣下
霑襟與武决去留匈奴凡十九歲始以强壯出及還鬚
[661-7a]
髮盡白
後漢來歙光武時大中大夫建武二年始使隗囂五年
復持節送馬援因奉璽書於囂既還復徃説囂囂遂遣
子恂隨歙入質拜歙為中郎將時山東略定帝謀西收
囂兵與俱伐蜀乃使歙喻㫖囂將王元説囂多設疑故
乆猶豫不决歙素剛毅遂發憤恚責囂曰國家以君知
臧否曉廢興故以手書暢意足下推忠誠遣伯春委質
囂子恂/字伯春是臣主之交信也今反欲用佞惑之言為族滅
[661-7b]
之計叛主負子違背忠信乎吉凶之决在於今日因欲
前刺囂囂起入部勒兵將殺歙歙隨杖節就車而去囂
愈怒王元勸囂殺歙使牛邯將兵圍守之囂將王遵諫
曰愚聞為國者愼器與名為家者畏怨重禍懼愼名器
則下服其命輕用怨禍則家受其殃今將軍遣子質漢
内懐它志名器逆矣外人有議欲謀漢使輕怨禍矣古
者列國兵交使在其間所以重兵貴和而不任戰也何
况承王命藉重而犯之哉君叔雖單車遠使而陛下之
[661-8a]
外兄也害之無損於漢而隨以族滅昔宋執楚使遂有
析骸易子之禍小國猶不可辱况於萬乗之主重以伯
春之命哉歙為人有信義言行不違及徃來㳺説皆可
案覆西州士大夫皆信重之多為其言故得免而東歸
鄭衆明帝永平中為越騎司馬給事中是時北匈奴遣
使求和親八年帝遣衆持節使匈奴衆至北庭虜欲令
拜衆不為屈單于大怒圍守閉之不與水火欲脅服衆
㧞刀自誓單于恐而止乃更發使隨衆還京師朝議復
[661-8b]
欲遣使報之衆上疏諫曰臣伏聞北單于之衆堅三十
六國之心也又當揚漢和親誇示鄰敵今西域欲歸化
者局足狐疑懷土之人絶望中國耳漢使既到便偃蹇
自若復遣之虜必自謂得謀其羣臣駁議者不敢復言
如是南庭動揺烏桓有離析旋為邊害今幸有度遼之
衆揚威北垂雖勿報答不敢為患帝不從復遣衆因上
言臣前奉使不為匈奴拜單于恚恨故遣兵圍臣今復
啣命必見陵折臣誠不忍持大漢節對氊裘獨拜如令
[661-9a]
匈奴遂能服臣將有損大漢之强帝不聽衆不得已既
行在路連上書固爭之詔切責衆追還繫廷尉㑹赦歸
家其後帝見匈奴來者問衆與單于爭禮之狀皆言匈
奴中傳衆意氣壯勇雖蘇武不過乃復召衆為軍司馬
种劭靈帝中平末為諫議大夫將軍何進將誅宦官召
并州董卓至澠池而進意更狐疑遣劭迎勞之因避令
還軍卓疑有變使其軍士以兵脅劭劭怒稱詔大呼叱
之軍士皆披遂前責卓卓辭屈還軍夕陽亭
[661-9b]
郭溥為尚書郎時獻帝遣溥喻郭汜汜以屯部未定乞須
留之溥因罵汜曰卿直庸人賤夫為國上將今天子有
命何須留之吾不忍見卿所為請先殺我以章卿惡汜得
溥言切意乃少喻
馬日磾為太傅奉使山東及至淮南數有意於袁術術
輕侮之遂奪取其節求去又不聽因欲逼為軍師日磾
深自恨遂嘔血而斃
蜀劉巴零陵烝陽人初曹公征荆州辟為掾使招納長
[661-10a]
沙零陵桂陽㑹先主略有三郡巴徃零陵事不成欲㳺
交州道還京師時諸葛亮在臨烝巴與亮書曰乗危歴
險到値思義之民自與之衆承天之心順物之性非余
身謀所能勸動若道窮數盡將託命於滄海不復顧荆
州矣亮退謂曰劉公雄才葢世據有荆土莫不歸徳天
人去就已可知矣足下欲何之巴曰受命而來不成當
還此其宜也足下何言邪先主深以為恨
吳馮熈為中大夫使于魏文帝問曰吳王若欲修宿好
[661-10b]
宜當厲兵江關縣於巴蜀而聞復遣修好必有變故熈
曰臣聞西使直報問且以觀釁非有謀也又曰聞吳國
比年災旱人物彫損以大夫之明觀之何如熈對曰吳
王體量聪明善於任使賦政施役每事必咨敬飬賔旅
親賢愛士賞不擇怨仇而罰必加有罪臣下皆感恩懷
德惟忠與義帶甲百萬榖帛如山稻禾沃野民無饑歲
所謂金城湯池强富之國也以臣觀之輕重之分未可
量也帝不悦以陳羣與熈同郡使羣誘之㗖以重利熈
[661-11a]
不為迴送至摩陂欲困苦之後又召還未至熈懼見廹
不從必危身辱命乃引刀自刺御者覺之不得死文帝
聞之垂涕曰此與蘇武何異竟死於魏
諸葛瑾為中司馬漢獻帝建安二十年大帝遣使蜀通
好劉備與其弟亮俱公㑹相見退無私面
晉張淳為凉州牧張駿為治中從事使於後蜀蜀司𨽻
校尉景騫言於李雄曰張淳壯士宜留任之雄曰壯士
豈為人留且可以卿意觀之騫謂淳曰卿體大暑熱可
[661-11b]
且遣吏小住湏涼淳曰寡君以皇輿幽辱梓宫未反天
下之恥未雪蒼生之命倒懸故遣淳來表誠大國所論
事重非下吏能傳若下吏所了者則淳本亦不來雖有
火山湯海無所辭難豈寒暑之足避哉雄曰此人矯矯
不可得用也厚禮遣之
前秦姜讓為苻丕侍郎南燕慕容垂既僭偽位衆至二
十餘萬濟自石門長驅攻鄴苻丕乃遣讓謂垂曰徃歲
大駕失據君保衛鑾輿勤王誠義邁跡前烈宜述修前
[661-12a]
規終忠貞之節奈何棄崇山之功為此過舉過貴能改
先賢之嘉事也深宜詳思悟猶未晩垂謂讓曰孤受主
上不世之恩故安全長樂公使盡衆赴京師然後修復
國家之業與秦永為鄰好何故闇於機運不以鄴見歸
也大義滅親況於意氣之顧公若迷而不反者孤亦欲
窮兵勢耳今事已然單馬乞命不可得也讓厲色責垂
曰將軍不容於國家投命於聖朝燕之尺土將軍豈有
分乎主上與將軍風殊䫫别臭味不同竒將軍於一見
[661-12b]
託將軍以斷金寵踰宗舊任齊一藩自古君臣㝠契之
重豈甚此邪方付將軍以六尺之孤萬里之命奈何王
師小敗便有二圖夫師起無名終則弗成天之所廢人
不能支將軍起無名之師而欲興天所廢竊未見其可
長樂公主上之元子聲德過於唐魏居陜東之任為朝
廷維城其可東手輸將軍以百城之地大夫死王事國
君死社稷將軍欲裂冠毁冕㧞本塞源者自可任將軍
兵勢何復多云但念將軍以七十之年縣首白旗高世
[661-13a]
之忠忽為逆鬼竊為將軍痛之垂黙然左右勸垂殺之
垂曰古者兵交使在其間夫犬吠非其主何所問也乃
遣讓歸
後燕梁琛聘於秦既至而秦主苻堅田于萬年將禮之
琛辭焉秦主遣辛勁謂之曰賔至主裁君焉得辭且天
子無外故曰行在所而春秋又有遇見之禮有何不可
乎琛曰天子以四海為家故可云然今靈命既分乾光
𣲖别勢均義等理絶兹談况唇亡齒寒輔車之義乎故
[661-13b]
桓温宼境而貴朝同恤弊邑愧頼以為君憂秦人使臣
未嘗不餚亁不食爵盈不飲而敬恭待命享禮有加今
醜虜已獲繼尋舊好㑹遇之禮豈其時乎遐賔小成使
勢屈於主然茍不以禮不敢聞命堅嘉琛有奉命之才
乃以行宫具禮以見堅問琛曰燕人物為誰琛曰太傅
評明德荗親光輔王室吳王垂雄畧冠世秀邁絶倫内
贊百揆外禦四國其餘或以文昇或以武進未有賢不
受任官不求才者雖周文多士漢武得人未有過也琛
[661-14a]
從兄奕時為秦尚書郎堅令琛就之琛曰昔孔明使吳
與兄瑾惟公庭相見君子志之徃賢盛事豈可㤀乎堅
乃勑奕就琛㣲訪燕之得失琛謂奕曰琛之在燕亦猶
兄之在秦人臣之禮各為本國燕之美事恐非秦所欲
聞縱日月之過復非臣子所宜論也堅聞而嘉之堅令
其太子宏見欲使琛拜琛曰昔太子以士禮者欲其由
賤至貴以塞盈心在國不臣其父之臣况鄰國之臣乎
且茍無純敬則禮有徃來非敢答恭但懼降屈為煩耳
[661-14b]
秦人不能對厚禮以歸
南齊顔㓜明為平南將軍武帝永明七年㓜明及宂從
僕射留思教使後魏時元㑹與高麗使相次㓜明謂後
魏主客郎裴叔業曰今日我等衘使上華來造卿國所
為抗敵在乎一魏自餘外夷理不得望我之上况東夷
小貊臣屬朝庭今日乃敢與我躡踵思教謂魏尚書南
郡李思冲曰我聖朝處魏使未嘗與小國列卿亦應知
思冲曰實如此但主副不得升殿耳此間坐起甚高足
[661-15a]
以相報思教曰李道固昔使正以衣冠致隔耳魏國必
纓冕而至豈容見黜㓜明又謂魏帝曰二國相亞唯齊
與魏東境小狄敢臣蹤
丘冠先永明中為給事中時求使蠕蠕國尚書令王儉
言冠先雖名位未昇而義行甚重若為行人則蘇武鄭
衆之流也於是使蠕蠕蠕蠕逼令拜冠先執節不從以
刅臨之冠先曰能殺我者爾也不能以天子使拜戎狄
者我也遂見殺武帝以冠先不辱命賜其子雄錢一萬
[661-15b]
布三十疋雄不受詣闕上書曰臣父執節如蘇武守死
如谷吉遂不書之良史甄不褒䇿萬代之後誰死社稷
建元四年車僧郎衘使不異抗節是同詔贈正員外郎
此天朝舊准臣父成例也今僧郎反葬家塋臣父湮棄
絶域語忠烈則亦不謝車論荼苦則彼優而此劇名位
不殊禮數宜等乞申哀贈書奏不省
梁沈浚為御史中丞時侯景逼京城外援並至景表請
求和詔許之既盟景知城内疾疫復懷姦計遲疑不去
[661-16a]
數日皇太子使浚詣景所景曰即已向熱非復行時十
萬之軍何去還欲立効朝廷君可見為申聞浚曰將軍
此論意在得城城内兵糧尚支百日將軍儲積内盡國
家援軍外集十萬之衆將何所資而反設此言欲脅朝
廷耶景横刀於膝瞋目叱之浚正色責景曰明公親是
人臣舉兵向闕聖主申恩赦過已共結盟口血未乾而
有翻背况浚六十之年且天子之使死生有命豈畏逆
臣之刀乎不顧而出景曰此眞司空也然宻衘之及破
[661-16b]
乃求浚害之
後梁袁敞為吏部郎使于周時主者以敞班在陳使之
後敞固不從命主者詰之對曰昔陳之祖父乃梁諸侯
之下吏也棄忠與義盗有江東今大周朝朝宗萬國招
攜以禮若使梁之行人在陳人之後便恐彛倫失序豈
使臣之所望焉主者不能屈遂以狀奏高祖善之乃詔
敞與陳使異日而進使還以稱㫖遷侍中
後魏于什門代人也明元時為謁者使喻馮䟦及至和
[661-17a]
龍住外不入使謂䟦曰大魏皇帝有詔須馮主出受然
後敢入䟦使人追逼令入入見䟦不拜䟦令人按其頭
什門曰馮主拜受詔吾自以賔主致敬何須苦見逼也
與䟦徃復聲氣益厲然初不撓屈既而䟦止什門什門
於羣衆之中迴身背䟦披袴後襠以辱之既而拘留随
身衣裳敗壞略盡蟣蝨被體䟦遺以衣服拒而不受和
龍人皆歎曰雖古烈士無以過也
朱長生于提者並代人也孝文時以長生為員外散騎
[661-17b]
常侍與提俱使高車既至高車王阿伏至羅乃不以禮
待長生以金銀器奉之至羅既受獻長生曰為臣内附
宜盡臣禮何得口云再拜而實不拜呼出帳命衆中拜
阿伏至羅慙其臣下大怒曰帳中何不教我拜而辱我
於大衆奪長生等獻物納之叢石石兵脅之曰為我臣
則活不降則殺汝長生與于提瞋目厲聲責之曰我為
魏鬼不為汝臣阿伏至羅大怒絶其飲食從者三十人
皆求阿伏至羅乃給以肉酪長生與提又不從乃各分
[661-18a]
徙之三歲乃放還帝以長生等守節遠同蘇武拜長生
河内太守于提隴西太守並賜爵五等男從者皆為令

程駿為著作佐郎延興末高麗王璉求納女於掖庭獻
文許之假駿散騎常侍賜爵安豐男加伏波將軍持節
如高麗迎女賜布帛百疋駿至平壤或勸璉曰魏昔與
燕婚既而伐之由行人具其夷險故也今若送女恐不
異於馮氏璉遂謬言女䘮駿與璉徃復經年駿責以義
[661-18b]
方璉不勝其忿遂斷駿從者酒食璉欲逼辱之憚而不

北齊崔肇師東魏孝靜天平初為通直侍郎為慰勞青
州使至齊州界為土賊崔迦業等所虜欲逼與同事肇
師執事不動喻以禍福賊遂捨之仍廵慰青部而還
陽斐字叔鸞北平漁陽人也東魏孝靜興和中除起部
郎中兼通直散騎常侍聘於梁尚書羊侃魏之叛人也
與斐有舊欲請斐至宅三致命而不答梁人曰羊來已
[661-19a]
乆經貴朝人遷革李盧亦請宅相見卿何致難斐曰桞
下惠則可吾不可梁主乃親謂斐曰羊侃極願相見二
國和好天下一家安得復論彼此斐終辭焉使還除廷
尉少卿
張華原為高祖大丞相府屬周文帝始據雍州也高祖
猶欲以逆順曉之使華原入關説焉周文密有拘留之
意謂華原曰若能屈驥足於此當共享富貴不爾命懸
今日華原曰渤海王命世誕生殆天所縱以明公蕞爾
[661-19b]
關右便自隔絶故使華原衘喻公㫖明公不即日改除
轉禍為福乃欲賜脅以死而已周文嘉其亮正使東還
高祖以華原乆而不返每歎惜之及聞其來喜見於色
累遷兖州刺史
紇奚永安為開府後主以并州使永安告急於突厥他
鉢畧可汗及聞齊滅他鉢處永安於吐谷渾使下永安
抗言曰本國既敗永安豈惜殘命欲閉氣自絶恐天下
不知大齊有死節臣唯乞一刀以顯示遠近他鉢嘉之
[661-20a]
贈馬七十匹歸之
後周李棠為車騎大將軍自魏廢帝二年從尉遲迥伐
蜀蜀人未戰即降棠乃應募先使喻之既入成都蕭撝
問迥軍中委曲棠不對撝乃笞辱之兾獲其實棠曰爾
亡國餘燼不識安危奉命諭爾反見躓頓我王者忠臣
有死而已義不為爾移志也撝不能得其要指遂害之
趙昶為中軍都督太祖平𢎞農擢為相府典籖大統九
年大軍失律於芒山清水氐酋李䑕仁自軍逃還慿險
[661-20b]
作亂帝將討之先求可使者遂令昶使焉見䑕仁喻以
禍福羣凶或不從其命者復將加刅於昶而神色自若
志氣彌厲䑕仁感悟遂相率降
王慶武帝時為左武伯奉使至突厥屬其可汗暴殂突
厥謂慶曰前後使來逢我國喪者皆𠢐面表哀况今二
國和親豈得不行此事慶抗辭不從突厥見其守正卒
不敢逼帝聞而嘉之録慶前後使功遷開府儀同三司
兵部大夫
[661-21a]
隋鮑宏初仕周為御正高祖為丞相奉使出南㑹王謙
舉兵於蜀路次潼州為謙將奚甚所執逼送成都竟不
屈節謙敗之後馳傳入京高祖嘉之賜以金帶
盧愷後周武帝時為禮部大夫為聘陳副先是行人多
從其國禮及愷為使一依本朝陳人莫能屈
辛公義高祖仁壽初為揚州道黜陟大使豫章王暕恐
其部内官僚犯法未入州境豫令使屬公義答曰公義
奉詔不敢有私至揚州皆無縱捨暕衘之
[661-21b]
㳺元煬帝時為侍御史奉使於黎陽督運楊𤣥感作逆
乃謂元曰獨夫肆虐天下士大夫肝腦塗地加以䧟身
絶域之所軍糧斷絶此亦天亡之時也我今親率義兵
誅無道卿意如何元正色答曰尊公荷國寵靈功参佐
命高官重禄位古莫儔公之弟兄青紫交暎當謂竭誠
盡節上答鴻恩豈意墳土未乾親圖反噬深為明公不
取願思禍福之端僕有死而已不敢聞命𤣥感怒而囚
之屢脅以兵竟不屈節於是害之
[661-22a]
唐屈突通在隋為武候車騎將軍煬帝遣通以詔徴漢
王諒先是文帝與諒有密約曰若璽書召汝於敕字之
傍别加一㸃又與玉麟符合者當就徴及發書無驗諒
覺變詰通占對無所屈撓竟得歸長安
夏侯端高祖初擢授秘書監屬李密來降東關之地未
有所屬端固請徃招諭之乃加大將軍持節為河道招
慰使自澶泉濟河傳檄郡縣東至海南至淮二十餘州
並遣使送欵次譙㑹刺史丁叔則及汴州刺史王要漢
[661-22b]
並降王世充路遂隔絶端素得衆心所從二千人雖糧
盡不繼而皆不忍去端乃坐大澤中盡殺私馬以㑹軍
士因歔欷曰可斬吾首持歸於賊必獲富貴衆皆流涕
曰公於唐家非有親屬但以忠義之故不辭於死豈有
害公而取富貴耶竟冐榛梗晝夜兼行從者唯三十二
人或墜崖溺水又死其半及至見高祖但謝無功高祖
憫之復以為秘書監
漢陽郡李瓌武德中齎布帛數萬叚與突厥結和親頡
[661-23a]
利可汗初見瓌箕踞瓌餌以厚利頡利大悦改容加敬
遣使隨瓌獻名馬後復將命頡利謂左右曰李瓌前來
恨不屈之今日必令下拜瓌㣲知之及見頡利長揖不
屈節頡利大怒乃留瓌不遣瓌神意自若竟不為之屈
頡利知不可以威脅始禮遣之
崔敦禮為檢挍右驍衛長史武德九年太宗令敦禮徃
幽州召廬江王李瑗瑗舉兵反執敦禮問以京師消息
敦禮竟無屈撓及瑗誅太宗壯之賜以良馬及黄金器
[661-23b]

蔣儼常州義興人也少以明經累遷右屯衛兵曹叅軍
太宗征遼東募有能使於高麗者人皆疑憚惟儼請行
既至虜庭為莫離支所執置於窟室中儼抗節不撓及
高麗敗儼得還
陳行焉為吉州長史使徃吐蕃吐蕃大臣欽陵使行焉
拜伏行焉擁節不屈臨之以兵竟不從因被拘留十餘
年而卒至永隆二年䘮還高宗深嘉歎之贈睦州刺史
[661-24a]
田歸道為左右衛郎將武后朝突厥黙啜請入朝將至
單于都䕶府乃令歸道攝司賓卿迎勞之黙啜又奏請
六胡州及單于都䕶府之地武后不許黙啜深怨望遂
拘繫歸道將害之歸道辭色不撓更責以無厭之請兼
諭以禍福黙啜意稍觧㑹有制賜黙啜粟三萬石雜綵
等并許結婚歸道乃得還
郭元振中宗神龍中為左驍衛將軍兼撿挍安西大都
䕶時西突厥首領烏質勒部落强盛欵塞通和元振就
[661-24b]
其牙帳計㑹軍事時天大雪元振立於牙帳之前與烏
質勒言議須㬰雪深風凍元振未嘗移足烏質勒年老
不勝寒苦會罷而死其子娑葛以元振故殺其父謀勒
兵攻之副使御史中丞解琬知其謀勸元振夜遁元振
曰吾以誠信待人何所疑懼且深在㓂庭遁將安適乃
安卧帳中明日親入虜帳哭之甚哀行弔贈之禮娑葛
感義復與元振通好焉
顔眞卿為太子太師德宗建中末李希烈䧟汝州宰相
[661-25a]
盧杞奏曰顔眞卿四方所信使諭之可不勞師旅德宗
從之朝廷失色宣武軍節度李勉聞之以為失一元老
貽朝廷羞乃密表請留又遣人逆於路不及眞卿初見
希烈欲宣詔㫖希烈飬子千餘人露刅爭前廹眞卿將
食其肉諸將叢遶慢罵舉刅以擬之眞卿不動希烈遽
以身蔽之而麾其衆衆退乃揖真卿就官舍因逼為章
表令雪已罪願罷兵為農遣眞卿兄子峴與從吏凡數
軰繼來京師帝皆不報每與諸子書令嚴奉家廟恤諸
[661-25b]
孤而已希烈大宴逆黨召眞卿坐觀使倡優斥黷朝政
為戲眞卿怒曰相公人臣也奈何使此曹如是乎拂衣
而起希烈慙乃呵止時幽州朱滔鎮州王武俊魏愽田
悦天平李納使皆在坐目眞卿謂希烈曰聞太師名德
乆矣相公欲建大號而太師至非天命乎欲求宰相孰
先太師乎眞卿正色叱之曰是何宰相耶君等聞顔杲
卿乎是吾兄也禄山反首舉義兵及被害詬罵不絶於
口吾今年向八十官至太師守吾兄之節死而後已豈
[661-26a]
受汝輩誘脅耶諸賊不敢復出口希烈乃拘眞卿令甲
士十人守掘方丈坎於庭曰坑顔眞卿眞卿怡然不介
意後張伯儀敗績於安州希烈令齎伯儀旌節首級誇
示眞卿慟哭投地後其大將周曽等謀襲汝州因迴兵
殺希烈奉眞卿為節度事洩希烈殺曽等遂送眞卿於
龍興寺眞卿度必死乃作遺表自為墓誌祭文常指寢
室西壁下云吾殯所也希烈既䧟汴州僭偽號使人問
儀於眞卿眞卿曰老夫耄矣曽掌國禮所記者諸侯朝
[661-26b]
覲禮耳興元元年王師復振逆賊慮變起蔡州乃遣其
將辛景臻安華至眞卿所積柴庭中沃以油且傳逆詞
曰不能屈節當自燒眞卿乃投身赴火景臻等遽止之
復告希烈德宗復宫闕希烈弟希清在朱泚黨中及伏
誅希烈聞之怒是歳八月三日乃使閹奴與景臻等殺
眞卿先曰有勑眞卿拜奴曰宜賜卿死眞卿曰老臣無
狀罪當死然不知使人何日從長安來奴曰從大梁來
眞卿罵曰乃逆賊耳何謂勑耶遂縊殺之年七十七及
[661-27a]
淮西平貞元元年正月陳仙竒使䕶送眞卿喪歸京師
德宗痛悼異常廢朝五日謚曰文忠
殷侑憲宗時為太常愽士時迴紇請和親乃命宗正少
卿李孝誠奉使以侑為副既至虜庭廻紇驕倨見漢使
盛陳甲兵與其相不拜欲受漢使禮侑堅立不動宣命
既畢虜使責之云欲留使者行人皆惶懼獨侑謂虜曰
今可汗是漢家子婿坐受使臣禮是可汗無禮非使臣
無禮也虜憚其嚴正卒不敢逼
[661-27b]
胡証為金吾大將軍穆宗長慶初太和公主下嫁詔以
本官撿校工部尚書充和親使行及漢南虜騎繼至狼
心犬態一日千狀欲以戎服遽變華服者欲以王臣疾
驅徑路者証抗志不㧞守漢儀黜夷法不厚君命使廻
拜工部侍郎
呉損為諫議大夫兼御史中丞大厯中奉使吐蕃以疾
殁於蕃中代宗憫之贈工部尚書
呉溆章敬皇后弟也徳宗建中初為左金吾大將軍時
[661-28a]
涇原兵叛駕幸奉天盧杞白志真稱朱泚必當向順固
無背叛之事徳宗擇大臣可使者衆憚其行溆歎息謂
親友曰國難不能死非人臣也吾忝恩戚知死所矣遂
請使焉及至京城賊泚勉勞如常儀溆退而泚逆謀已
决因害溆於四方館之前帝聞而哀悼乆之廢朝一日
贈太子太傅實封一百户葬事官給嫡子與正員五品

孔巢父為給事中興元二年李懐光擁兵河中巢父奉
[661-28b]
使宣慰既傳詔㫖懐光以巢父嘗使魏博田悦已死帳
下恐禍及已又朔方蕃渾之衆數千皆在行列頗驕悖
不肅聞罷懐光兵權且懐光素服待命而巢父不止之
衆咸忿恚咄喑曰太尉盡無官矣懐光亦不禁止遂害
巢父及中官啖守盈焉徳宗聞而驚悼乆之贈尚書右
僕射賜其家布帛米粟甚厚仍授一子正員官收復河
中日所司備禮葬祭之
張薦為秘書監貞元二十年吐蕃贊普死以薦為工部
[661-29a]
侍郎兼御史大夫持節徃弔贈卒於赤眉東嶺東紇辟
驛吐蕃傳歸其柩順宗即位贈禮部尚書
薛存慶為給事中穆宗長慶元年為幽州宣慰使卒於
鎮州以其介左拾遺狄兼謩終事詔贈吏部侍郎以其
將命殁於外加等也
後唐李承勲為太原少尹劉守光之僭號也莊宗遣承
勲往使伺其釁端承勲至幽州見守光如藩方交聘之
禮謁者曰燕王為帝矣可行朝禮承勲曰吾大國使人
[661-29b]
太原亞尹自唐帝除授燕王自可臣其部人安可臣我
哉守光聞之不悦拘留於獄數日出而訊之曰臣我乎
承勲曰燕君能臣我王則我臣之吾有死而已安敢辱
命㑹王師討守光承勲竟殁於燕
李光序為散騎常侍莊宗初平中原與右拾遺曹琛往
湖南馬殷册命先是為梁中使往如鄰國禮或稱臣呼
殷為殿下賔幕皆有丞郎給舍之目光序等至客司先
㑹謁殷之禮須遵梁朝舊事琛謂之曰豈有湖南令公
[661-30a]
稱藩事唐室復欲天使稱臣哉如不受唐册命改圖即
任所為既見殷但呼公而已其餘學士舍人但呼為判
官書記
晉陳乂後唐明宗長興中為中書舎人銜命册公主於
太原公主即高/祖后也高祖深待之但訝其高岸人或有獻可
於乂宜陳一謳頌以稱帝之美可邀其異待耳乂曰人
生貧富咸有定分未有持天子命違禮以求利既損國
綱且虧士行乂今生所不為也聞者無不嘉之
[661-30b]
漢崔士和為中散大夫武定末蕭寳寅之在關中以士
和為督府長史時莫念生遣使詐降寳寅表士和兼度
支尚書為隴右行臺令入秦撫慰為念生所害
 
 
 
 
 册府元龜卷六百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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