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1a] 
欽定四庫全書卷
藝文類聚卷二十一 唐 歐陽詢 撰
人部五德悌/友 讓友/交 智交/絶 性命/
德
易曰君子進德脩業又曰見龍在田德施普也
尚書曰惟德動天無逺弗屆又曰臯陶邁種德德乃
降
左傳曰君人者將昭德塞違以臨照百官又曰故昭令
[021-1b]
德以示子孫又曰官之失德寵賂彰也又曰夫德儉而
有度又曰楚子問鼎大小輕重焉王孫滿對曰德之休
明雖小重也又曰德以柔中國
毛詩曰德輶如毛民鮮克舉之
孝經曰先王有至德要道又曰聖人之德無以加於孝
乎
論語曰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又曰德行顔淵閔子騫又
曰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又曰君子之德風
[021-2a]
小人之德草又曰驥不稱其力稱其德也
文子曰川廣者魚大地廣者德厚
鹽鐡論曰以道德為城以仁義為郭又曰以道德為胄
以仁義為劒
吕氏春秋曰宋景公時熒惑在心公問子韋對曰禍在
君可移宰相公曰宰相所與治國也曰移於民公曰民
死誰與為君曰移於嵗曰嵗飢民必死子韋曰天處髙
而聴卑君有至德之言三天必賞君熒惑果徙三舍
[021-2b]
漢書曰有陰德者天報以福
漢雜事曰太史言有德星見當有英才賢德同遊者詔
下諸郡縣問潁川郡上事曰有陳太丘父子三人俱共
㑹社
東觀漢記曰張堪為馮翊見府寺門即下主簿進曰位
尊德重不宜自輕堪曰禮下公門何謂輕哉
荀氏家傳曰荀彧德行周備其所規謩以聖人為度
海内先賢傳曰黄憲動則蹈規矩言則發德音
[021-3a]
頌晉左九嬪德柔頌曰邈邈德柔越天之剛知來
蔵往含純溥生允矣君子展也大成執德純粹岳
峻川停履行髙潔蕩乎其平敦興聖道率正不傾令問
不已載路厥聲
賛又德剛賛曰温溫德剛寔秉道純履此聖義體此敦
仁篤物博好靡踈靡親九族懐附邦邑望塵貴實賤華
尚素安貧雖在崇髙必若平民匪道之榮譬之生民褒
飾之譽謂之謗身惟義是存惟道是遵
[021-3b]
序梁元帝全德志序曰老子言全德歸厚荘周云全德
不刑吕覽稱全德之人故以全德創其名也此志隆大
夫為首伊人有學有辯不夭不貧寳劒在前鼓瑟從後
連環炙輠雍容卒嵗駟馬髙車優遊宴喜既令公侯踞
掌復使要荒蹶角入室生光豈非盛矣若乃河宗九䇿
事等神鈎陽雍雙璧理歸𤣥感南陽樊重髙閤連雲北
海公沙門人成市咨此八龍各傳一藝夾河兩郡家有
萬石人生行樂止足為先但使樽酒不空坐客恒滿寜
[021-4a]
與孟嘗聞琴承睫淚下中山聴樂悲不自禁同年而語
也
論梁元帝全德志論曰物我俱㤀無貶廊廟之器動寂
同遣何累經綸之才雖坐三槐不妨家有三徑接五侯
不妨門垂五栁但使良園廣宅靣水帶山饒甘菓而足
花卉葆筠篁而玩魚鳥九月肅霜時饗田畯三春捧繭
乍酬蠶妾酌升酒而歌南山烹羔豚而擊西缶或出或
處竝以全身為貴優之游之咸以忘懐自逸若此衆君
[021-4b]
子可謂得之矣
讓
尚書曰舜帝曰俞咨禹汝平水土惟時懋哉禹拜稽首
讓于稷卨暨臯陶
周官大司職曰以陽禮教讓則民不爭
禮記曰君子恭敬撙節退讓以明禮又曰子云觴酒豆
肉讓而受惡民猶犯齒祍席之上讓而坐下民猶犯貴
朝廷之位讓而就賤民猶犯忠又曰君子貴人而賤己
[021-5a]
先人而後己則民作讓又曰天子有善讓德於天諸侯
有善歸諸天子
左傳曰宋穆公疾召大司馬孔父而屬殤公焉曰先君
舍與夷而立寡人若棄不讓是廢先君之舉也豈曰能
賢又曰齊侯使管夷吾平戎于王使隰朋平戎于晉
王以上卿之禮饗管仲辭曰臣賤有司也有天子之守
國髙在若節春秋來承王命何以禮焉陪臣敢辤王曰
舅氏余嘉乃勲應乃懿德謂督不忘往踐乃職管仲受
[021-5b]
下卿之禮而還君子曰管氏之世祀也宜哉讓不㤀其
上又曰讓禮之主也范宣子讓其下皆讓
論語曰子曰太伯三以天下讓民無得而稱焉
孝經曰先之以敬讓而民不争
家語曰虞芮二國争田連年不決相謂曰西伯仁人也
盍往質焉入其境則耕者讓畔行者讓路入其朝則士
讓為大夫大夫讓為卿虞芮之君曰吾儕小人不可以
入君子之朝
[021-6a]
周書曰湯放桀於亳三千諸侯大㑹湯取天子之璽置
之天子之坐再拜從諸侯之位湯曰此天子之位有道
者可以處之三讓三千諸侯莫敢即位然後湯即天子
之位
慎子曰堯讓許由舜譲善卷皆辤爲天子而退為匹夫
列子曰昔堯舜偽以天下讓許由善卷而不失天下伯
夷叔齊實以孤竹讓而終忘其國
荘子曰堯以天下讓許由曰日月出矣而爝火不息其
[021-6b]
於光也不亦難乎時雨降矣而猶浸灌其於澤也不亦
勞乎
山海經曰君子國民衣冠帶劒土方千里多薰華之草
好譲故為君子國
史記曰太伯虞仲知古公欲立季歴以傳昌乃亾如荆
蠻文身斷髮以讓季歴又曰太尉周勃立代王代王曰
奉髙帝宗廟事重寡人不佞不足以稱寡人不敢當羣
臣皆伏固請代王西向譲者三南向讓者再又曰魯連
[021-7a]
既說秦軍秦軍為却平原君欲封魯連魯連辤謝者三
終不肯受平原乃置酒酒酣起前以千金為魯連夀連
歎曰所貴天下之士者為人排患釋難觧紛而無所取
也即有取者是商賈之事連不忍為也遂辭而去終身
不復見又曰董偃與館陶主家兒博戲殿下主伏檻觀
之偃負財饒人勝則有讓主益竒之又曰伯夷叔齊孤
竹君之子也父欲立叔齊及卒齊乃讓伯夷伯夷曰父
命也遂逃去又曰吳王諸樊元年已除喪讓位季札季
[021-7b]
札棄室而耕乃舍之
漢書曰金日磾在武帝左右屬霍光以輔少主光讓日
磾日磾曰臣外國人且使匈奴輕漢於是遂為光副又
曰文帝初立以陳平為相太尉周勃親以兵誅吕氏功
多平欲譲勃位廼謝病文帝怪平曰髙帝時勃功不如
臣及誅諸吕臣功亦不如勃願以相讓勃又曰韋賢薨
子𤣥成當嗣𤣥成心知其非賢雅意即徉為病狂卧便利
妄笑語既葬當襲爵以病狂不應大鴻臚奏状章下丞
[021-8a]
相御史案騐𤣥成素有名聲士大夫多疑其欲讓爵於
兄丞相御史遂以𤣥成實不病劾奏之有詔勿劾引拜
𤣥成不得已受侯爵又曰龔遂為渤海太守數年上遣
使者徵遂議曹王生願從太守㑹遂引入宫王生醉從
呼曰願有所白遂問其故王生曰天子即問君何以治
渤海君不可有所陳宜曰皆聖主之德非小臣之力也
上果問以治状遂對如王生言天子悦其有讓歎曰君
安得長者之言而稱之遂因前曰臣非有知此乃臣議
[021-8b]
曹教戒臣也
東觀漢記曰承宫遭王莽簒位天下擾攘盗賊竝起宫
遂避世漢中建武四年将妻子之華陰山谷耕種禾黍
臨熟人就認之宫悉推與而去由是顯名又曰上封朱
祐祐自陳功薄而國大願受南陽五百户足矣上不許
又曰竇融光武時數辤爵位因上疏曰臣融年五十三
有一子年十五質性頑鈍臣融朝夕教導以經藝不得
令觀天文見䜟記誠欲令恭肅畏事恂恂修道不顯其
[021-9a]
有才能何况乃當傳以連城廣土享侯國哉又曰鄧隲
永初元年封隲等以定筞増三千户讓不獲遂逃避使
者閉關上䟽自陳又曰歐陽尚書博士缺上欲用桓榮
榮叩頭讓曰臣經術淺薄不如同門生郎中彭宏揚州
從事臯𢎞帝曰俞往汝諧因拜榮為博士又曰淳于恭
以謙儉推譲為節家有山田橡樹人有盜取之者恭助
為収拾載之歸乃知是恭其盜還橡恭不受人又有盗
刈恭禾者恭見之念其愧因伏草中至去乃起
[021-9b]
續漢書曰張堪讓先人餘財數百萬與兄子
謝承後漢書曰雷義舉茂才讓於陳重刺史不聼義遂
佯狂不應命郷里為之語曰膠漆自謂堅不如雷與陳
魏武令曰讓禮一寸得禮一尺
魏武雜事曰辤爵逃祿不以利累名不以位虧德之謂
讓
魏志曰太祖署邴原為丞相徵事崔琰為東曹掾記讓
曰徵事邴原議郎張範皆秉德純壹志行忠方清淨足
[021-10a]
以厲俗貞固足以幹事所謂龍翰鳳翼國之重寳舉而
用之不仁者逺
吳志曰魯肅卒孫權以嚴畯代肅畯前後固辤曰僕素
書生不閑軍事非才而據咎悔必至發言慷慨至于流
涕權乃聴焉世嘉其能以實讓又曰薛綜為選曹尚書
固讓顧譚曰譚心精體宻貫道達微才照人物德服衆
望誠非愚臣所可越先又曰郄愔字方回拜給事黄門
侍郎愔苦求外出時吳郡缺朝讓用愔愔以資輕而年
[021-10b]
少不宜超登大郡辤讓切至朝廷嘉之
江表傳曰程普頗以年長陵侮周瑜瑜折節下之不與
校普後自敬而親重之乃告人曰吾與周公瑾交若飲
醇醪不覺自醉也
許遜别傳曰遜年七嵗無父躬耕負薪以養母盡孝敬
之道與寡嫂共田桑推讓好者自取其荒不營榮利母
常譴之如此當乞食無處君笑應母曰但願老母夀耳
郭翻别傳曰翻經水墜刀於水路人有為取者翻因與
[021-11a]
之路人不取至於三四路人固辤翻曰爾向不取我豈
能得乎路人曰吾若取此物為天地鬼神所責矣翻知
其終不受乃流刀於向所失處路人悵然乃復没為取
之翻於是不逆其意十倍刀價與之
符子曰太伯将讓其國於季歴謂其傅曰太王欲以一
國之事而以嗣我我其羞之吾聞至人也不君一世而
萬世以之君不貴一代而萬代以之貴吾安能貴乎一
國而賤乎萬代哉
[021-11b]
碑梁陸雲太伯碑曰夫至仁至德垂風垂化内脩訓範
外陶氓俗百年之敎淳道載凝而百年既終遺愛斯軫
莫不肅䖍寝廟著名金石遺其後昆聿遵前典是以禹
堂既毁増飾丹青堯碑載焚重覩刋勒太伯膺慶二儀
協靈七曜志輕天下慈深萬物脫屣岐周克讓之風斯
舉端委楊越衣冠之俗載成重以仲雍揚波延陵蹈節
民習敦厚俗懐忠信憂深思逺千載遺風美哉洋洋致
足觀也昔滄洲遁迹箕山辤位志守幽優不越樽俎猶
[021-12a]
以稱首髙節標名往代豈若吾君之子義結民心獄訟
載歸謳歌屢請能舍玉輿之貴永襲皮冠之迹悠然獨
往信無德而稱焉吳啟金車晉遷紫盖寔號帝鄉爰是
天邑若乃忠人入國悽愴生悲殉義希風懦夫立志
論晉劉寔崇讓論曰古之聖王之治天下所以貴讓者
欲以出賢才而息爭也夫人情莫不皆欲已之賢也故
勸令讓賢以自明賢豈假譲不賢哉故讓道興賢能之
人不求而自出矣至公之舉而自立矣一官缺擇衆官
[021-12b]
所讓最多者而用之審才之道也在朝之人相讓於上
草廬之人咸皆化之推能譲賢之風從此生矣為一國
所譲一國士也天下所共則天下才也推譲之風行賢
與不肖灼然殊矣此道之行在上者無所用其心故曰
蕩蕩乎堯之為君莫之能名言天下自治不見堯所以
治之故不能名也又曰舜禹之有天下而不與焉無為
而治者其舜也與賢人相讓于朝大才之人恒在大官
小人不爭於野則天下無事矣以賢才治無事至治興
[021-13a]
矣已仰其成復何所與故可歌南風之詩彈五弦之琴
也
晉孫盛周太伯三讓論曰孔子曰太伯其可謂至德也
已矣三以天下讓民無得而稱焉鄭𤣥以為托採藥而
行一讓也不奔䘮二讓也斷髮文身三讓也三者之美
皆隠蔽而不著王肅曰其讓隠故民無得而稱焉盛謂
𤣥既失之而肅亦未為得也𤣥之所云三迹顯然天下
所共見也何得云隠而未著乎三迹茍著則髙譲可知
[021-13b]
亦復不得云其譲隠也盖太伯之出讓迹已露不奔喪
故一事耳斷髮之言與左傳明文相背又不經也然則
稱三譲者其在古公至文王乎周之王業顯於亶父受
命於昌太伯𤣥覧棄周太子之位一讓也假託遜遁受
不赴䘮之譏潛推大美二讓也無胤嗣而不養仲雍之
子以為已後是其深思逺妨令周嫡在昌天人叶從四
海悠悠無復纎芥疑惑三讓也凡此三者帝王之業故
孔子曰三以天下讓言非其常譲若臧札之倫者也
[021-14a]
智
爾雅曰距齊州以南戴日為丹穴丹穴之人智
易曰智周萬物道濟天下
論語曰智者樂水又曰智者動又曰寗武子邦有道則
知又曰若臧武仲之智又曰智者不惑
禮記曰舜其大智與
周書曰智與衆同者非人師也且成事必在大智
家語曰孔子曰好學則智
[021-14b]
商君書曰愚者闇於成事而智者見於未萌
荘子曰巧者勞而智者優又曰大智閑閑小智間間
孫卿子曰言而當智也嘿而當亦智也又曰是是非非
謂之智
戰國䇿曰今六國相伐適足以强秦天下為秦相烹秦
曽不出薪何秦之智而山東之愚邪
淮南子曰夫聖人之智固已多矣愚人之智固已少矣
又曰禆諶出郊而智又曰文公種米曽子枷羊猶為智
[021-15a]
也
唐子曰命相在天才智由人由人可學致在天無可冀
符子曰堯舜之智桀紂以為不智堯舜以為智惡知堯
舜之非桀紂桀紂之非堯舜乎
史記曰樗里子名疾滑稽多智秦人號曰智囊又曰陳
平智有餘而難獨任
漢書曰劉德少脩黄老術有智略武帝謂之千里駒
諸葛亮集曰曹操智計殊絶於人
[021-15b]
魏志曰賈詡自以非太祖舊臣懼見猜嫌闔門自守退
無私交婚嫁不結髙門天下之論智計者歸之
魏畧曰司馬宣王聞諸葛恪死曰張敬仲縣論恪以為
必見殺今果然張仲之智為勝恪也
王隠晉書曰石季倫少多意智敏㨗有計畧
華陽國志曰任文公聞武擔石折曰噫方智者死吾其
應之遂卒益部為之謡曰任文公智無雙
賦楚荀况智賦曰皇天降物以施下民或厚或薄常弗
[021-16a]
齊均桀紂以亂湯武以賢臣愚弗識願聞其名曰外勝
敵者邪法禹舜而能弇迹者邪行為動静待之而後適
者邪血氣之精也志意之榮也百姓從之而後寜也天
下待之而後平也明逺純粹而無疵夫是謂君子之智
性命
易曰乾道變化各正性命又曰樂天知命故不憂
毛詩曰文王受命有此武功
尚書曰無墜天之降寳命又曰用集大命於厥躬又云
[021-16b]
天其永我命于兹新邑
春秋曰劉子曰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
禮記曰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敎
論語子夏曰死生有命冨貴在天又曰子罕言利與命
與仁又曰五十而知天命又曰道之將行也歟命也道
之將廢也歟命也
楚辭曰哀時命者屈原之所作也
家語曰魯哀公問於孔子曰人之命與性何謂孔子對
[021-17a]
曰分於道謂之命形於一謂之性
史記曰孟嘗君五月五日生其父静郭君曰五月子長
至户則害父孟嘗君曰人受命於天豈受命於户
漢書曰髙祖曰吾起自布衣提三尺劒以取天下豈非
命也
范曄後漢書曰藝可學而行天爵髙懸得之者命也
賦晉仲長敖覈性賦曰趙荀卿著書言人性之惡弟子
李斯韓非顧而相謂曰夫子之言性惡當矣未詳才之
[021-17b]
善否何如願聞其說荀卿曰天地之間兆族羅列同禀
氣質無有區别裸虫三百人最為劣爪牙皮毛不足自
衛唯頼詐偽迭相嚼齧摠而言之少堯多桀但見商鞅
不聞稷契父子兄弟殊情異計君臣朋友志乖怨結鄰
國郷黨務相吞噬臺肄僮豎惟盗唯竊靣從背違意與
口戾言如飴蜜心如蠻厲未知勝負便相凌蔑正路莫
踐竟赴邪轍利害交爭豈顧憲制懐仁抱義祗受其斃
周孔徒勞名敎虚設蠢爾一槩智不相絶推此而談孰
[021-18a]
癡孰黠法術之士能不噤齘仰則扼腕俯則攘袂荀卿
之言未終韓非越席起舞李斯擊節長歌其辭曰形生
有極嗜欲莫限達鼻耳開口眼納衆惡距羣善方寸地
九折坂為人作嶮易俄頃成此蹇多謝悠悠子悟之亦
不晚
論晉李康運命論曰夫治亂運也窮達命也貴賤時也
故運之所隆必生聖明之君聖明之君必有忠賢之臣
其所以相遇也不求而自合其所以相親也不介而自
[021-18b]
親唱之而必和謀之而必從得失不能疑其志讒搆不
能離其交然後得成功也其所以得然者豈徒人事哉
授之者天也告之者神也成之者運也張良誦三畧之
說以遊於羣雄其言也如以水投石莫之受也及其遭
漢祖其言也如以石投水莫之逆也非張良之拙說於
陳項而巧言於沛公也然則聖人所以為聖者盖在乎
樂天知命故遇之而不怨居之而不疑是以聖人處窮
達如一也子夏曰死生有命富貴在天故道之將行也
[021-19a]
命之將貴也則伊尹吕尚興於殷周百里子房用於秦
漢矣道之將廢也豈獨君子恥之而弗為乎盖亦知為
之而弗得矣
晉袁准才性論曰凡萬物生於天地之間有美有惡物
何故美清氣之所生也物何故惡濁氣之所施也夫金
石絲竹中天地之氣黼黻𤣥黄應五方之色君子以此
得曲直者木之性也曲者中鉤直者應繩輪桷之材也
賢不肖者人之性也賢者為師不肖者為資師資之材
[021-19b]
也然則性言其質才名其用明矣
宋何承天達性論曰夫兩儀既位帝王参之宇中莫尊
焉天以陰陽分地以剛柔用人以仁義立人非天地不
生天地非人不靈三材同體相須而成者也故能禀氣
清和神明特達情綜古今智周萬物妙思窮幽賾制作
侔造化歸仁與能是為君長撫養黎元助天宣德日月
淑清四靈來格祥風協律玉燭揚暉酸鹹百品備其膳
羞絲紵𤣥黄供其器服文以禮度娛以八音夫物用儉
[021-20a]
則易足易足則力有餘有餘則情志泰樂治之心於是
生焉事簡則不擾不擾則神明靈神明靈則謀慮審濟
治之務於是成焉故天地以儉素訓民乾坤以易簡示
物慇懃若此之篤也安得與夫飛沉喘蠕竝為衆生者
取之有時用之有道行火俟風暴田漁候豺獺祭所以
順天時也大夫不麛卵庶人不數罟行葦作歌宵魚垂
化所以愛人用也庖厨不邇五豝是翼殷后改祝孔釣
不綱所以明仁道也
[021-20b]
梁劉孝標辨命論曰臣觀管輅天才英偉珪璋特秀寔
海内之名傑而官止少府丞年終四十八天之報施何
其寡歟然則髙才而無貴仕饕餮而居大位自古所歎
焉獨公明而已哉故性命之道窮通之數夭閼紛綸莫
知其辨仲任蔽其源子長闡其惑至於褐冠瓮牖必以
懸天有期鼎貴髙門則曰惟人所召蕭逺論其本而不
暢其流子𤣥語其流而未詳其本嘗言之曰夫道生萬
物則謂之道生而無主謂之自然自然者物見其然不
[021-21a]
知所以然同焉皆得不知所以得鼓動陶鑄而不為功
庶類混成而非其力蕩乎大乎萬寳以之化確乎純乎
一體而不易化而不易則謂之命命也者自天之命也
定於冥兆終然不變鬼神莫可預聖哲不能謀觸山之
力無以抗倒日之誠弗能感短則不可緩之於寸陰長
則不可急之於箭漏至乃伍貟浮屍於江流三閭沉骸
於湘渚賈大夫沮志於長沙馮都尉皓髮於郎署君山
鴻漸鎩羽儀於髙雲敬通鳳起摧迅融於風穴此豈才
[021-21b]
不足而行有遺哉近世有沛國劉瓛瓛弟璡竝一時之
秀士也瓛則關西孔子通涉六經循循善誘服膺儒行
璡則志烈秋霜心貞崑玉亭亭髙聳不雜風塵皆毓德
於衡門竝馳聲於天地而官有微於侍郎位不登於執
㦸相次殂落宗祀無饗因斯兩賢以言古則昔之玉質
金相英髦秀達擯斥於當年韜竒才而莫用候草木以
共凋與麋鹿而同死膏塗平原骨填川谷堙滅而無聞
者豈可勝道哉故曰死生有命冨貴在天其斯之謂矣
[021-22a]
或者覩湯武之龍躍謂戡亂在神功聞孔墨之挺生謂
英睿擅竒響視韓彭之豹變謂鷙猛致人爵見張桓之
朱紱謂明經拾青紫豈知有力者運之而趨乎然則君
子居正體道樂天知命明其無可奈何識其不由智力逝
而不召來而不拒生而不喜死而不戚不充詘於冨貴
不遑遑於所欲豈有史公董相不遇之文乎
友悌
爾雅曰善兄弟為友
[021-22b]
尚書曰惟孝友于兄弟
毛詩曰陟彼岡兮瞻望兄兮又曰棠棣之華萼不韡韡
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死喪之威兄弟孔懐原隰裒矣兄
弟求矣鶺鴒在原兄弟急難又曰兄弟既翕和樂且湛
又曰此令兄弟綽綽有譽
孝經曰孝悌之至通於神明
禮記曰兄弟親戚稱其慈也寮友稱其悌也又曰兄良
弟悌夫義婦聽家之肥也
[021-23a]
論語曰兄弟怡怡如也
列女傳曰任延夀之妻字季児有三子季児兄季宗後
延夀與其友殺季宗後㑹赦乃以告季児季児曰嘻乃
今語我乎殺夫不義事兄之讐亦不義何面目以生而
戴天履地乎延夀慚季兒遂自縊又曰古師安妻吕君
少寡無子其兄犯法君乃泣曰少遭家不造兄弟單尠
門宗唯兄存而復此禍我有一計猶足免難為辭乞代
兄命自經縣門縣官嘉其義乃捨之又曰齊宣王時有
[021-23b]
人闘死道者被一創齊義二子立其傍吏問之兄曰我
殺之弟曰非兄乃我殺之朞年相推不決召其母問所
欲殺活母泣對曰殺少者相曰少子人之所愛欲殺之
何也對曰少者妾之子長者前妻之子子雖痛謂義何
宣王美其義皆赦之
漢書曰卜式以田畜為事有少弟弟壮式脱身出獨取
畜羊百餘田宅財物盡與弟式牧十餘年羊致千餘頭
買田宅而弟盡破其産又分財與弟者數矣又曰王商
[021-24a]
父薨商嗣推財以分異母諸弟商無所受
東觀漢記曰魏霸為長史妻子不到官舍念兄嫂在家
勤苦而獨尊樂故常服麄不食魚肉其子躬耕與兄弟
子同苦樂郷里皆慕其化又曰王琳年十餘䘮父母遭
大亂百姓奔逃唯琳兄弟獨守家廬弟季出遇赤眉賊
將為餔琳自縛請先季死賊矜而放之又曰趙孝兄弟
怡怡鄉黨歸德天下亂人相食弟禮為賊所得孝詣賊
曰禮羸瘦不如孝肥賊竝放之
[021-24b]
續漢書曰姜肱兄弟二人皆以孝行著與弟仲同被臥
慈親相友及長相愛不能相離
吳書曰劉繇與羣弟居常夜卧早起妻妾希見其面
詩魏陳王曹植贈弟白馬王彪詩曰謁帝承明廬逝将
歸舊疆清晨發皇邑日夕過首陽伊洛廣且深欲濟川
無梁汎舟越洪濤怨彼東路長修坂造雲日我馬𤣥以
黄鴟梟鳴衡軛豺狼當路衢蒼蝇間白黑讒巧令親踈
欲還絶無逕攬轡止踟蹰秋風發微涼寒蟬鳴我側原
[021-25a]
野何蕭條白日忽西匿感物傷我懐撫心長太息丈夫
志四海萬里猶比鄰何必同衾裯然後展殷勤倉卒骨
肉情能不懐苦辛
晉陸機與弟雲詩曰有命自天崇替靡常王師乘運席
卷江湘俯慙堂構仰惟先靈孰云忍愧寄之我情昔我
斯逝族有餘榮今我來思堂有哀聲我行其道鞠為茂
草我履其房物存人亾撫膺泣血灑淚徬徨
陸雲答兄詩曰昔我昆弟如鸞如龍今我友生凋俊墜
[021-25b]
雄華堂傾榱廣宅頽墉髙門降衡循庭樹蓬
宋謝瞻答靈運詩曰華萼相光飾嚶鳴悦同響親親子
敦余賢賢吾爾賞此景後鮮暉𤣥當一日長萎葉受榮
條涸流好河廣
梁簡文帝應令詩曰微軀多幸接萼嘉運紫幄承慈青
襟稟訓傍玉流温依蘭染薰百氏既洽六義乃摛辭河
瀉潤髙論㤀疲翠幕晨宇朱花夜池窓斜八綺燈懸
百枝
[021-26a]
梁昭明太子示徐州弟詩曰宴君晝室靖眺銅池三墳
既覧四始兼摛髙宇既清虚堂復静義府載陳𤣥言斯
逞
梁劉孝綽與虞弟詩曰下邑非上郡徒然想二馮余慙
野王德爾勗聖鄉風望望餘塗盡悽悽良宴終朝蔬一
不共夜被何由同
梁劉孝勝冬日家園别陽羡始興詩曰四鳥怨離羣三
荆悦同處如今腰艾綬東南各殊舉且欣棠棣集弥惜
[021-26b]
光陰遽黠吏本須裁豪民亦難御願朂千金水思聞五
湖譽
賦魏陳王曹植建安十六年大軍西討馬超太子留監
國植時從焉意有懐戀遂作離思之賦在肇秋之嘉月
将曜師而西旗余抱疾以賔從扶衡軫而不怡慮征期
之方至傷無階以告辭念慈君之光惠庶沒命而不疑
欲畢力於旌麾将何心而逺之願我君之自愛為皇朝
而寳已水重深而魚悦林修茂而鳥喜又釋思賦曰家
[021-27a]
弟出飬族父郎中伊余以兄弟之愛心有戀然作此賦
以贈之彼朋友之離别猶求思乎白駒况同生之義絶
重背親而為踈樂鴛鴦之同池羡比翼之共林亮根異
其何戚痛别幹之傷心
晉陸機述思賦曰情易感於已攬思難戢於未㤀嗟伊
思之且爾夫何往而不臧駭中心於同氣分戚貌於異
方寒鳥悲而饒音衰林愁而寡色嗟余情之屢傷負大
悲之無力茍彼塗之信險恐此日之行昃亮相見之幾
[021-27b]
何又離居而别域觀尺景以傷悲俯寸心而悽惻
文晉潘岳哭弟文曰視不見兮聽不聞逝日逺兮憂彌
殷終皓首兮何時㤀情楚側兮常苦辛
祭文宋陶潛祭從弟文曰曰仁者夀竊獨信之如何斯
言獨能見斯年甫過立奄與世辤長歸蒿里邈無還期
庭樹如故齊宇廓然孰云敬逺何時復旋
宋顔延之祖祭弟文曰闔棺窮野啟殯中荒靈影夙滅
筵寢虗張人往運來自秋徂陽蕃蘭落色宿草滋長孰
[021-28a]
云不痛辭家去鄉爾之于役爰適兹邑上秋告來方春
佇立如何不弔吉違凶集六親憧心姻朋浩泣我雖載
奔伊何云及永懐在昔追亾悼存惟兄及弟瞻母望昆
生無榮嬿沒望歸魂令龜吉兆祖襯東旋靈轅次路嚴
舟在川廓然何及痛矣終天
啟梁簡文帝敘南康簡王薨上東宫啟曰方當逸足長
衢克固藩屏而峯摧璧毁一朝云及綱兄弟各從王役
東守西撫常願陪承甲館同奉畫堂預得西苑賦文北
[021-28b]
塲旋食豈謂不幸獨隔昭世異林有悲飛鳴斯切伏惟
殿下愛睦恩深常棣天篤北海云亡騎傅餘藁東平告
盡驛問留書嗚呼此恨復在兹日
梁劉孝儀從弟䘮上東宫啟曰亡從弟遵百行無點千
里立志同氣三荆之友假寝十起之慈皆體之於自然
行之如俛拾自碣宫陪宴釣臺從幸攀附鱗翼三十餘
載茫昧與善一旦長辤劎匿光芒璧碎符采躬揺神筆
親動妙思雖每想南皮書憶阮瑀行經北館歌悼子侯
[021-29a]
不足輩此深仁齊兹舊愛
書吳陸景與兄書曰向訣不知所言追惟銜恨恨結胸
懐懐此戀恨何時可言望路則尚近别已千里其為思
結纒在心膂於是離析路人悲之况處此戚兼之懿好
情之感咽何時可勝念兄始出既當勞思嚴寒向隆經
塗轗軻既宜保德為世作資厚自珍愛又與兄書曰自
尋外役出入三年縁兄之篤睦必時存之寳録兄書積
之盈笥不得新命無以自慰時輙温故以釋其思有信
[021-29b]
勿㤀數字每見手迹如復暫㑹又荅從兄安成王書曰
奉告清言溢目眷逮周委炎光已盛願此勝宜仰承發
止已次新林引邁務殷無妨怡賞三湘奥區九疑形勝
浮洲動浪聞眠鷗之舊說安流洞浦憶採若之遺風昔
景伯出蕃髙風振古叔英之部清約見稱兄政譽平宣
威和兼濟加以夏石竒雲秋江迥月翰飛紙落理豐辭
賦賞末興餘時希逮憶暌離方逺川塗脩曠炎凉方改
願加珍朂緑字可傳白雲終閒心傷淚灑投筆無宣
[021-30a]
梁元帝荅晉安王叙南康簡王薨書曰南康兄器宇沖
貴風神英挺魏之中山徒聞退讓晉之扶風雖號師範
用今方昔若吞夢雲及尋陽私疾孝感神明殆不勝䘮
扶而後起猶兾天道可期豈謂福善虗說且分違易久
嘉㑹難逢綢繆宫閫不過紈綺之事離羣作鎮動迴星
紀之厯志異雙鸞之集遽切四鳥之悲松茂柏悦夙昔
歡抃芝焚蕙歎今用嗚咽
交友
[021-30b]
周易曰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同心之言其臭如蘭又曰
上交不諂下交不瀆
毛詩曰伐木燕朋友故舊也自天子至於庻人未有不須
友以成者也又曰雖有兄弟不如友生又曰伐木丁
丁鳥鳴嚶嚶出自幽谷遷于喬木又曰嚶其鳴矣求其
友聲又曰朋友攸攝攝以威儀
禮記曰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如醴君子淡以
成小人甘以壊又曰寡婦之子非有見焉弗與為友又
[021-31a]
曰君子不盡人之歡以全交也又曰儒有合志同方營
道同術久不相見聞流言不信義同而進不同退其交
友有如此者
大戴禮曰與君子遊苾乎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
香則與之化矣
孝經曰士有爭友則身不離於令名
論語曰與朋友交言而有信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矣
又曰朋友數斯䟽矣又曰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又
[021-31b]
曰願車馬衣輕裘與朋友共敝之而無憾又曰益者三
友損者三友友直友諒友多聞益矣友便僻友善柔友
便佞損矣又曰君子以文㑹友以友輔仁
家語曰行循而名不彰友之罪也故君子入則䔍行出
則友賢
荘子曰魚相造乎水人相造乎道故魚相忘於江湖人
相㤀於道術又曰凡交近則必相靡以信
孟子曰舜見帝帝館于貳室迭為賔主是天子友匹夫
[021-32a]
也
列子曰管夷吾鮑叔牙二人相友
管仲曰吾與鮑叔賈分財多自與鮑叔不以我為貪知
吾有親也吾嘗與鮑叔謀事大窮困鮑叔不以我為愚
知時有不利也吾嘗三仕三見逐鮑叔不以我為不肖
知不遭時也知我者鮑叔生我者父母
孔叢子曰昔虢叔閎夭太顛散宜生南宫适五臣同寮
比德賛文武及虢叔死四人為服朋友之服
[021-32b]
劉歆新義曰夫交接者人道之本始紀綱之大要名由
之成事由之立又曰交之於人也猶唇齒之相濟又曰
才非交不用名非交不發義非交不立
譙子曰夫交之道猶素之白也染之以朱則赤染之以
藍則青又曰交得其人千里同好固於膠漆堅於金石
貢公之於王吉可謂推賢矣
漢書曰翟公署門一貴一賤交情乃見一死一生乃知
交情一貧一冨乃知交態
[021-33a]
賈覧曰勢利之交難以經逺士之相知温不増華寒不
改葉貫四時而不衰歴夷險而益固
謝承後漢書曰張元伯范巨卿二人友元伯卒巨卿夢
見元伯死當葬曰卿子未我㤀當奔葬巨卿往赴之
晉中興書曰郄超所交皆一時秀美雖寒門後進亦拔
而友之
竹林七賢傳曰山濤與阮籍嵇康皆一面契若金蘭濤
語妻曰吾當年可為交者唯此二人耳
[021-33b]
世紀曰荀巨伯逺看友人疾值胡賊攻郡巨伯不忍去
賊既至謂巨伯曰大軍至一郡並空汝何男子敢獨止
此巨伯曰有友人疾不忍委之寜以我身代友人之命
賊知其賢疾引軍而還
詩魏陳王曹植離友詩曰郷人有夏侯威者少有成人
之風余尚其為人與之昵好王師振旅送余于魏邦心
有眷然為之隕涕乃作離友之詩其辤曰王旅遊兮背
故鄉彼君子兮䔍人剛媵予行兮歸朔方馳原隰兮尋
[021-34a]
舊疆車載奔兮馬繁驤涉浮濟兮汎輕航迄魏都兮息
蘭房展宴好兮唯樂康
晉郭璞贈温嶠詩曰人亦有言松竹有林及爾臭味異
苔同岑言以㤀得交以淡成同匪伊和惟我與生爾神
余契我懐子情携手一豁安知塵冥
齊謝朓贈友人詩曰芳洲有杜若可以贈佳期望望忽
超逺何由見所思我行未千里山川以間之離居方嵗
月故人不在兹清風動簾夜孤月照窓時安得同携手
[021-34b]
酌酒賦新詩
梁陸倕贈京邑僚友詩曰余本水郷士閉門江海隅時
逢道世泰蹇足出高衢江中寒事早夜露傷秋草心屬
姑蘇䑓目送邯鄲道追惟疇昔時朝府多歡暇薄暮埃
塵静飛盖相追迓李郭或同舟潘夏時方駕娛歡追美
景敷文永清夜促膝豈異人戚戚皆姻婭
賦梁丘遲思賢賦曰豈顧問哉相然信死斯則結深念
於撫翼跂雄飛而但起知我於財利之間何足多於鮑
[021-35a]
子目擊而道存至味其如水未見其人吾聞其理矣夫
子長之託意甘執鞭於異世在慈明之慕義聊慙馭而
追悅况至德之可師無兼裘以共弊有樂安之任子偉
羣才而稱傑備百行之髙致該九流之洪藝諒可雜而
非染迹每同而常别墻易入而難窺關無鍵而有閉思
若神而泉涌翰如雲而積袂沈潜於懐抱之間蕭散于
天人之際日下愧其未雙關西慚於上哲紛吾既有此
固陋荷君子之渥惠塵非府而分深葉未移而好結尋
[021-35b]
宿草之宴處歴三紀於兹日性有同於把梓心獲變於
丹漆文何屬而不辯理何疑而匪質問不休而鐘叩荅
無窮而座謐
賛晉夏侯湛管仲像賛曰堂堂管生㤀存興仁仁道在
已唯患無身包辱逺害思濟彝倫心寄鮑子動成生民
又鮑叔像賛曰鮑子愔愔式昭德音綢繆敬仲二人同
心厥芳猶蘭其堅如金遥遥景迹君子攸欽
箴宋周祗執友箴曰四輔揚輝伐木幽林撫喬鸞飛爰
[021-36a]
逮姬衰俗遂凋成交縁利昵朋因偽情谷風興哀繁霜
夏零道之未盡𢎞焉由人自室有廻過門則親微言綿
邈清談輟響金雖能照塵積翳朗西河感離口悟投杖
慊慊文侯友賢好學英英燕昭禮郭致樂推誠嵗寒功
標松竹落落髙札遼遼荘惠觧帶一遇道映萬世人亦
有言貴則易交利重太山道輕鴻毛久而致敬見之晏
平霜雪既至勁柏冬青
絶交
[021-36b]
毛詩曰天下俗薄朋友道絶焉習習谷風維風及雨將
恐将懼惟子與汝将安將樂汝轉棄予又曰伐木廢則
朋友缺矣
漢書曰張耳陳餘始居約時相然信死豈顧問哉及據
國爭權卒相滅亾勢利之交古人羞之又曰蕭育少與
朱博為友著聞當世故長安語曰蕭朱結綬王貢彈冠
始育公卿子顯博尚為杜陵亭長為育進舉遂至丞相
與博有隙
[021-37a]
世紀曰王恭王都二人素相友善恭父曰恐非子之後
遂不終
書魏應瑒報龎惠恭書曰夫蕭艾之歌發於忠宿子衿
之思起於嗣音况實三載能不有懐雖萱草樹背臯蘇
在側悒憤不逞秪以増毒朝隠之官賔不往來喬木之
下曠無休息抱勞而已足下剖符南面振威千里行人
子羽朝夕相斷曽不枉咫尺之路問蓬室之舊過意賜
書辭不半紙慰藉輕於繒縞譏望重於丘山是角弓之
[021-37b]
詩所以為刺也值鷺羽於宛丘騁駿足於株林𤼵明月
之輝光照妖人之窈窕斯亦所以眩耳目之觀聴亡聲
命於知友者也
晉嵇康與山濤絶交書曰栁下惠東方朔達人也安乎
卑位吾豈敢短之哉仲尼兼愛不羞執鞭子文無欲卿
相而三登令尹且延陵髙子臧之風長卿慕相如之節
志氣所託亦不可奪也吾每讀尚子平臺孝威傳慨然
慕之想其為人又縱逸來久情意傲散簡與禮相背嬾
[021-38a]
與慢相成而為儕類見寛不攻其過故使榮進之心日
穨任實之情轉篤此由禽鹿少見馴育則服從教制長
而見羈則狂顧頓纓赴蹈湯火雖飾以金鑣饗以嘉肴
愈思長林而志在豐草也又人倫有禮朝廷有法自惟
至熟有必不堪者七甚不可者二卧喜晚起而當關呼
之不置一不堪也抱琴行吟弋釣草野而吏卒守之不
得妄動二不堪也危坐一時痺不得揺性復多蝨把搔
無已而當裹以章服揖拜上官三不堪也素不便書不
[021-38b]
喜作書而人間多事堆案盈机不相酬答則犯敎傷義
欲自勉强則不能久四不堪也不喜弔䘮而人道以此
為重已為未見恕者所怨至欲見中傷者雖懼然自責
然性不可化欲降心順俗則詭故不情亦終不能獲無
咎無譽如此五不堪也不喜俗人而當與之共事或賔
客盈坐鳴聲聒耳囂塵臭處千變百技在人目前六不
堪也心不耐煩而官事鞅掌機務纏其心世故繁其慮
七不堪也又每非湯武而薄周孔人間不止此事㑹顯
[021-39a]
世敎所不容此甚不可一也剛腸疾惡輕肆直言遇事
便𤼵此甚不可二也以促中心之性統此九患不有外
難當有内病寜可久處人間耶又聞道士遺言餌术黄
精令人久夀意甚信之遊山澤觀魚鳥心甚樂之一行
作吏此事便廢足下見直木必不可以為輪曲者必不
可以為桷盖不欲以枉其天才令得其所也不可自見
好章甫强越人以文冕也今但願守陋巷教子孫時時
與親舊叙闊陳說平生濁酒一杯彈琴一曲志願畢矣
[021-39b]
論後漢朱穆廣絶交論曰世之務交遊也甚矣不敦于
業不忌于君犯祀以追之背公以從之事替義退公輕
私重
魏徐幹中論曰大夫州郡牧守王事不䘏賔客為務冠
盖闐門服膺盈道殷殷沄沄俾夜作晝星言夙駕送往
迎來停傳常滿吏卒侍門炬火夜行閽寺不關文書委
於官曹繫囚積於囹圄為師無以敎訓弟子亦不受業
或身沒他邦而不歸父母懐煢獨之思室人抱東山之
[021-40a]
哀嗟乎王教之敗乃至於此林宗之時所謂交遊者也
輕位不仕者則有巢許之髙廢職待客者則有仲尼之
稱委親逺學者則有優游之美是以各眩其名而㤀天
下之亂也
梁劉孝標廣絶交論曰若夫組織仁義琢磨道德驩其
愉樂恤其陵夷寄通靈䑓之下遺迹江湖之上風雨急
而不輟其音霜雪零而不渝其色斯則賢達之素交歴
萬古而一遇逮叔世民訛徂詐颷起溪谷不能踰其險
[021-40b]
鬼神無以究其變競羽毛之輕趨錐刀之末於是素交
盡利交興天下蚩蚩鳥驚雷駭然利交同源𣲖流則異
較言其畧有五術焉若其寵均董石權壓梁竇彫刻百
工鑪錘萬物九域聳其風塵四海疊其燻灼靡不望影
星奔藉響川騖約同要離焚妻子誓殉荆卿湛七族是曰
勢交其流一也冨埒陶白貲巨程羅山擅銅陵家藏金
穴則有窮巷之賔䋲樞之士冀宵燭之末光邀潤屋之
微澤銜恩遇進
誠援青松以示心指白水而旌信是
[021-41a]
曰賄交其流二也陸大夫宴喜西都郭有道人倫東國
公卿貴其藉甚縉紳羡其登仙加以顩頥蹙頞涕唾流
沫騁黄馬之劇談縱碧雞之雄辯於是有弱冠王孫綺
紈公子道不挂於通人聲未遒於雲閣攀其鱗翼丏其
餘論附駔驥之旄端軼歸鴻於碣石是曰談交其流三
也陽舒陰惨生民大情歡合憂離品物恒性故魚以泉
涸而喣沬鳥因将死而鳴哀同病相憐綴河上之悲曲
恐懼寘懐昭谷風之盛典斯則斷金由於湫隘刎頸起
[021-41b]
於苫盖是以伍貟濯溉於宰嚭張王撫翼於陳相是曰
窮交其流四也馳騖之俗澆薄之倫無不操權衡秉纎
纊衡所以量其輕重纊所以屬其鼻息若衡不能舉纊
不能飛雖顔冉龍翰鳳雛曽史蘭薰雪白視若遊塵遇
如土梗莫肯費其半菽罕有落其一毛若衡重錙銖纊
微彯撇雖共工之蒐慝驩兠之掩義南荆之跋扈東陵
之巨猾皆為匍匐逶迤折枝䑛痔金膏翠羽將其意脂
韋便辟導其誠謀而後動芒毫寡忒是曰量交其流五
[021-42a]
也凡斯五交義均賈鬻故桓譚譬之於闤闠林回喻之
於甘醴近世有樂安任昉海内髦傑早綰銀黄夙昭民
譽遒文麗藻方駕曹王英特俊邁聨横許郭類田文之
愛士同鄭荘之好賢見一善則盱衡扼腕遇一才則揚
眉抵掌至顧眄増其倍價剪拂使其長鳴彯組雲䑓者
肩摩趨走丹墀者疊迹莫不締恩狎結綢繆想荘惠之
清塵庶羊左之徽烈及瞑目東粤歸骸洛浦繐帳猶懸
門罕漬酒之彦墳未宿草野絶動輪之賔藐爾諸孤朝
[021-42b]
不謀夕流離大海之南寄命瘴癘之地自昔把臂之英
金蘭之友曾無羊舌下泣之仁寜慕郈成分宅之德嗚
呼世路嶮巇一至於此太行孟門豈云嶃絶是以耿介
之士疾其若斯裂裳裹足棄之長騖獨立髙山之頂驩
與麋鹿同羣皦皦然絶其雰濁誠恥之也誠畏之也
藝文類聚卷二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卷
藝文類聚卷二十一 唐 歐陽詢 撰
人部五德悌/友 讓友/交 智交/絶 性命/
德
易曰君子進德脩業又曰見龍在田德施普也
尚書曰惟德動天無逺弗屆又曰臯陶邁種德德乃
降
左傳曰君人者將昭德塞違以臨照百官又曰故昭令
[021-1b]
德以示子孫又曰官之失德寵賂彰也又曰夫德儉而
有度又曰楚子問鼎大小輕重焉王孫滿對曰德之休
明雖小重也又曰德以柔中國
毛詩曰德輶如毛民鮮克舉之
孝經曰先王有至德要道又曰聖人之德無以加於孝
乎
論語曰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又曰德行顔淵閔子騫又
曰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又曰君子之德風
[021-2a]
小人之德草又曰驥不稱其力稱其德也
文子曰川廣者魚大地廣者德厚
鹽鐡論曰以道德為城以仁義為郭又曰以道德為胄
以仁義為劒
吕氏春秋曰宋景公時熒惑在心公問子韋對曰禍在
君可移宰相公曰宰相所與治國也曰移於民公曰民
死誰與為君曰移於嵗曰嵗飢民必死子韋曰天處髙
而聴卑君有至德之言三天必賞君熒惑果徙三舍
[021-2b]
漢書曰有陰德者天報以福
漢雜事曰太史言有德星見當有英才賢德同遊者詔
下諸郡縣問潁川郡上事曰有陳太丘父子三人俱共
㑹社
東觀漢記曰張堪為馮翊見府寺門即下主簿進曰位
尊德重不宜自輕堪曰禮下公門何謂輕哉
荀氏家傳曰荀彧德行周備其所規謩以聖人為度
海内先賢傳曰黄憲動則蹈規矩言則發德音
[021-3a]
頌晉左九嬪德柔頌曰邈邈德柔越天之剛知來
蔵往含純溥生允矣君子展也大成執德純粹岳
峻川停履行髙潔蕩乎其平敦興聖道率正不傾令問
不已載路厥聲
賛又德剛賛曰温溫德剛寔秉道純履此聖義體此敦
仁篤物博好靡踈靡親九族懐附邦邑望塵貴實賤華
尚素安貧雖在崇髙必若平民匪道之榮譬之生民褒
飾之譽謂之謗身惟義是存惟道是遵
[021-3b]
序梁元帝全德志序曰老子言全德歸厚荘周云全德
不刑吕覽稱全德之人故以全德創其名也此志隆大
夫為首伊人有學有辯不夭不貧寳劒在前鼓瑟從後
連環炙輠雍容卒嵗駟馬髙車優遊宴喜既令公侯踞
掌復使要荒蹶角入室生光豈非盛矣若乃河宗九䇿
事等神鈎陽雍雙璧理歸𤣥感南陽樊重髙閤連雲北
海公沙門人成市咨此八龍各傳一藝夾河兩郡家有
萬石人生行樂止足為先但使樽酒不空坐客恒滿寜
[021-4a]
與孟嘗聞琴承睫淚下中山聴樂悲不自禁同年而語
也
論梁元帝全德志論曰物我俱㤀無貶廊廟之器動寂
同遣何累經綸之才雖坐三槐不妨家有三徑接五侯
不妨門垂五栁但使良園廣宅靣水帶山饒甘菓而足
花卉葆筠篁而玩魚鳥九月肅霜時饗田畯三春捧繭
乍酬蠶妾酌升酒而歌南山烹羔豚而擊西缶或出或
處竝以全身為貴優之游之咸以忘懐自逸若此衆君
[021-4b]
子可謂得之矣
讓
尚書曰舜帝曰俞咨禹汝平水土惟時懋哉禹拜稽首
讓于稷卨暨臯陶
周官大司職曰以陽禮教讓則民不爭
禮記曰君子恭敬撙節退讓以明禮又曰子云觴酒豆
肉讓而受惡民猶犯齒祍席之上讓而坐下民猶犯貴
朝廷之位讓而就賤民猶犯忠又曰君子貴人而賤己
[021-5a]
先人而後己則民作讓又曰天子有善讓德於天諸侯
有善歸諸天子
左傳曰宋穆公疾召大司馬孔父而屬殤公焉曰先君
舍與夷而立寡人若棄不讓是廢先君之舉也豈曰能
賢又曰齊侯使管夷吾平戎于王使隰朋平戎于晉
王以上卿之禮饗管仲辭曰臣賤有司也有天子之守
國髙在若節春秋來承王命何以禮焉陪臣敢辤王曰
舅氏余嘉乃勲應乃懿德謂督不忘往踐乃職管仲受
[021-5b]
下卿之禮而還君子曰管氏之世祀也宜哉讓不㤀其
上又曰讓禮之主也范宣子讓其下皆讓
論語曰子曰太伯三以天下讓民無得而稱焉
孝經曰先之以敬讓而民不争
家語曰虞芮二國争田連年不決相謂曰西伯仁人也
盍往質焉入其境則耕者讓畔行者讓路入其朝則士
讓為大夫大夫讓為卿虞芮之君曰吾儕小人不可以
入君子之朝
[021-6a]
周書曰湯放桀於亳三千諸侯大㑹湯取天子之璽置
之天子之坐再拜從諸侯之位湯曰此天子之位有道
者可以處之三讓三千諸侯莫敢即位然後湯即天子
之位
慎子曰堯讓許由舜譲善卷皆辤爲天子而退為匹夫
列子曰昔堯舜偽以天下讓許由善卷而不失天下伯
夷叔齊實以孤竹讓而終忘其國
荘子曰堯以天下讓許由曰日月出矣而爝火不息其
[021-6b]
於光也不亦難乎時雨降矣而猶浸灌其於澤也不亦
勞乎
山海經曰君子國民衣冠帶劒土方千里多薰華之草
好譲故為君子國
史記曰太伯虞仲知古公欲立季歴以傳昌乃亾如荆
蠻文身斷髮以讓季歴又曰太尉周勃立代王代王曰
奉髙帝宗廟事重寡人不佞不足以稱寡人不敢當羣
臣皆伏固請代王西向譲者三南向讓者再又曰魯連
[021-7a]
既說秦軍秦軍為却平原君欲封魯連魯連辤謝者三
終不肯受平原乃置酒酒酣起前以千金為魯連夀連
歎曰所貴天下之士者為人排患釋難觧紛而無所取
也即有取者是商賈之事連不忍為也遂辭而去終身
不復見又曰董偃與館陶主家兒博戲殿下主伏檻觀
之偃負財饒人勝則有讓主益竒之又曰伯夷叔齊孤
竹君之子也父欲立叔齊及卒齊乃讓伯夷伯夷曰父
命也遂逃去又曰吳王諸樊元年已除喪讓位季札季
[021-7b]
札棄室而耕乃舍之
漢書曰金日磾在武帝左右屬霍光以輔少主光讓日
磾日磾曰臣外國人且使匈奴輕漢於是遂為光副又
曰文帝初立以陳平為相太尉周勃親以兵誅吕氏功
多平欲譲勃位廼謝病文帝怪平曰髙帝時勃功不如
臣及誅諸吕臣功亦不如勃願以相讓勃又曰韋賢薨
子𤣥成當嗣𤣥成心知其非賢雅意即徉為病狂卧便利
妄笑語既葬當襲爵以病狂不應大鴻臚奏状章下丞
[021-8a]
相御史案騐𤣥成素有名聲士大夫多疑其欲讓爵於
兄丞相御史遂以𤣥成實不病劾奏之有詔勿劾引拜
𤣥成不得已受侯爵又曰龔遂為渤海太守數年上遣
使者徵遂議曹王生願從太守㑹遂引入宫王生醉從
呼曰願有所白遂問其故王生曰天子即問君何以治
渤海君不可有所陳宜曰皆聖主之德非小臣之力也
上果問以治状遂對如王生言天子悦其有讓歎曰君
安得長者之言而稱之遂因前曰臣非有知此乃臣議
[021-8b]
曹教戒臣也
東觀漢記曰承宫遭王莽簒位天下擾攘盗賊竝起宫
遂避世漢中建武四年将妻子之華陰山谷耕種禾黍
臨熟人就認之宫悉推與而去由是顯名又曰上封朱
祐祐自陳功薄而國大願受南陽五百户足矣上不許
又曰竇融光武時數辤爵位因上疏曰臣融年五十三
有一子年十五質性頑鈍臣融朝夕教導以經藝不得
令觀天文見䜟記誠欲令恭肅畏事恂恂修道不顯其
[021-9a]
有才能何况乃當傳以連城廣土享侯國哉又曰鄧隲
永初元年封隲等以定筞増三千户讓不獲遂逃避使
者閉關上䟽自陳又曰歐陽尚書博士缺上欲用桓榮
榮叩頭讓曰臣經術淺薄不如同門生郎中彭宏揚州
從事臯𢎞帝曰俞往汝諧因拜榮為博士又曰淳于恭
以謙儉推譲為節家有山田橡樹人有盜取之者恭助
為収拾載之歸乃知是恭其盜還橡恭不受人又有盗
刈恭禾者恭見之念其愧因伏草中至去乃起
[021-9b]
續漢書曰張堪讓先人餘財數百萬與兄子
謝承後漢書曰雷義舉茂才讓於陳重刺史不聼義遂
佯狂不應命郷里為之語曰膠漆自謂堅不如雷與陳
魏武令曰讓禮一寸得禮一尺
魏武雜事曰辤爵逃祿不以利累名不以位虧德之謂
讓
魏志曰太祖署邴原為丞相徵事崔琰為東曹掾記讓
曰徵事邴原議郎張範皆秉德純壹志行忠方清淨足
[021-10a]
以厲俗貞固足以幹事所謂龍翰鳳翼國之重寳舉而
用之不仁者逺
吳志曰魯肅卒孫權以嚴畯代肅畯前後固辤曰僕素
書生不閑軍事非才而據咎悔必至發言慷慨至于流
涕權乃聴焉世嘉其能以實讓又曰薛綜為選曹尚書
固讓顧譚曰譚心精體宻貫道達微才照人物德服衆
望誠非愚臣所可越先又曰郄愔字方回拜給事黄門
侍郎愔苦求外出時吳郡缺朝讓用愔愔以資輕而年
[021-10b]
少不宜超登大郡辤讓切至朝廷嘉之
江表傳曰程普頗以年長陵侮周瑜瑜折節下之不與
校普後自敬而親重之乃告人曰吾與周公瑾交若飲
醇醪不覺自醉也
許遜别傳曰遜年七嵗無父躬耕負薪以養母盡孝敬
之道與寡嫂共田桑推讓好者自取其荒不營榮利母
常譴之如此當乞食無處君笑應母曰但願老母夀耳
郭翻别傳曰翻經水墜刀於水路人有為取者翻因與
[021-11a]
之路人不取至於三四路人固辤翻曰爾向不取我豈
能得乎路人曰吾若取此物為天地鬼神所責矣翻知
其終不受乃流刀於向所失處路人悵然乃復没為取
之翻於是不逆其意十倍刀價與之
符子曰太伯将讓其國於季歴謂其傅曰太王欲以一
國之事而以嗣我我其羞之吾聞至人也不君一世而
萬世以之君不貴一代而萬代以之貴吾安能貴乎一
國而賤乎萬代哉
[021-11b]
碑梁陸雲太伯碑曰夫至仁至德垂風垂化内脩訓範
外陶氓俗百年之敎淳道載凝而百年既終遺愛斯軫
莫不肅䖍寝廟著名金石遺其後昆聿遵前典是以禹
堂既毁増飾丹青堯碑載焚重覩刋勒太伯膺慶二儀
協靈七曜志輕天下慈深萬物脫屣岐周克讓之風斯
舉端委楊越衣冠之俗載成重以仲雍揚波延陵蹈節
民習敦厚俗懐忠信憂深思逺千載遺風美哉洋洋致
足觀也昔滄洲遁迹箕山辤位志守幽優不越樽俎猶
[021-12a]
以稱首髙節標名往代豈若吾君之子義結民心獄訟
載歸謳歌屢請能舍玉輿之貴永襲皮冠之迹悠然獨
往信無德而稱焉吳啟金車晉遷紫盖寔號帝鄉爰是
天邑若乃忠人入國悽愴生悲殉義希風懦夫立志
論晉劉寔崇讓論曰古之聖王之治天下所以貴讓者
欲以出賢才而息爭也夫人情莫不皆欲已之賢也故
勸令讓賢以自明賢豈假譲不賢哉故讓道興賢能之
人不求而自出矣至公之舉而自立矣一官缺擇衆官
[021-12b]
所讓最多者而用之審才之道也在朝之人相讓於上
草廬之人咸皆化之推能譲賢之風從此生矣為一國
所譲一國士也天下所共則天下才也推譲之風行賢
與不肖灼然殊矣此道之行在上者無所用其心故曰
蕩蕩乎堯之為君莫之能名言天下自治不見堯所以
治之故不能名也又曰舜禹之有天下而不與焉無為
而治者其舜也與賢人相讓于朝大才之人恒在大官
小人不爭於野則天下無事矣以賢才治無事至治興
[021-13a]
矣已仰其成復何所與故可歌南風之詩彈五弦之琴
也
晉孫盛周太伯三讓論曰孔子曰太伯其可謂至德也
已矣三以天下讓民無得而稱焉鄭𤣥以為托採藥而
行一讓也不奔䘮二讓也斷髮文身三讓也三者之美
皆隠蔽而不著王肅曰其讓隠故民無得而稱焉盛謂
𤣥既失之而肅亦未為得也𤣥之所云三迹顯然天下
所共見也何得云隠而未著乎三迹茍著則髙譲可知
[021-13b]
亦復不得云其譲隠也盖太伯之出讓迹已露不奔喪
故一事耳斷髮之言與左傳明文相背又不經也然則
稱三譲者其在古公至文王乎周之王業顯於亶父受
命於昌太伯𤣥覧棄周太子之位一讓也假託遜遁受
不赴䘮之譏潛推大美二讓也無胤嗣而不養仲雍之
子以為已後是其深思逺妨令周嫡在昌天人叶從四
海悠悠無復纎芥疑惑三讓也凡此三者帝王之業故
孔子曰三以天下讓言非其常譲若臧札之倫者也
[021-14a]
智
爾雅曰距齊州以南戴日為丹穴丹穴之人智
易曰智周萬物道濟天下
論語曰智者樂水又曰智者動又曰寗武子邦有道則
知又曰若臧武仲之智又曰智者不惑
禮記曰舜其大智與
周書曰智與衆同者非人師也且成事必在大智
家語曰孔子曰好學則智
[021-14b]
商君書曰愚者闇於成事而智者見於未萌
荘子曰巧者勞而智者優又曰大智閑閑小智間間
孫卿子曰言而當智也嘿而當亦智也又曰是是非非
謂之智
戰國䇿曰今六國相伐適足以强秦天下為秦相烹秦
曽不出薪何秦之智而山東之愚邪
淮南子曰夫聖人之智固已多矣愚人之智固已少矣
又曰禆諶出郊而智又曰文公種米曽子枷羊猶為智
[021-15a]
也
唐子曰命相在天才智由人由人可學致在天無可冀
符子曰堯舜之智桀紂以為不智堯舜以為智惡知堯
舜之非桀紂桀紂之非堯舜乎
史記曰樗里子名疾滑稽多智秦人號曰智囊又曰陳
平智有餘而難獨任
漢書曰劉德少脩黄老術有智略武帝謂之千里駒
諸葛亮集曰曹操智計殊絶於人
[021-15b]
魏志曰賈詡自以非太祖舊臣懼見猜嫌闔門自守退
無私交婚嫁不結髙門天下之論智計者歸之
魏畧曰司馬宣王聞諸葛恪死曰張敬仲縣論恪以為
必見殺今果然張仲之智為勝恪也
王隠晉書曰石季倫少多意智敏㨗有計畧
華陽國志曰任文公聞武擔石折曰噫方智者死吾其
應之遂卒益部為之謡曰任文公智無雙
賦楚荀况智賦曰皇天降物以施下民或厚或薄常弗
[021-16a]
齊均桀紂以亂湯武以賢臣愚弗識願聞其名曰外勝
敵者邪法禹舜而能弇迹者邪行為動静待之而後適
者邪血氣之精也志意之榮也百姓從之而後寜也天
下待之而後平也明逺純粹而無疵夫是謂君子之智
性命
易曰乾道變化各正性命又曰樂天知命故不憂
毛詩曰文王受命有此武功
尚書曰無墜天之降寳命又曰用集大命於厥躬又云
[021-16b]
天其永我命于兹新邑
春秋曰劉子曰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
禮記曰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敎
論語子夏曰死生有命冨貴在天又曰子罕言利與命
與仁又曰五十而知天命又曰道之將行也歟命也道
之將廢也歟命也
楚辭曰哀時命者屈原之所作也
家語曰魯哀公問於孔子曰人之命與性何謂孔子對
[021-17a]
曰分於道謂之命形於一謂之性
史記曰孟嘗君五月五日生其父静郭君曰五月子長
至户則害父孟嘗君曰人受命於天豈受命於户
漢書曰髙祖曰吾起自布衣提三尺劒以取天下豈非
命也
范曄後漢書曰藝可學而行天爵髙懸得之者命也
賦晉仲長敖覈性賦曰趙荀卿著書言人性之惡弟子
李斯韓非顧而相謂曰夫子之言性惡當矣未詳才之
[021-17b]
善否何如願聞其說荀卿曰天地之間兆族羅列同禀
氣質無有區别裸虫三百人最為劣爪牙皮毛不足自
衛唯頼詐偽迭相嚼齧摠而言之少堯多桀但見商鞅
不聞稷契父子兄弟殊情異計君臣朋友志乖怨結鄰
國郷黨務相吞噬臺肄僮豎惟盗唯竊靣從背違意與
口戾言如飴蜜心如蠻厲未知勝負便相凌蔑正路莫
踐竟赴邪轍利害交爭豈顧憲制懐仁抱義祗受其斃
周孔徒勞名敎虚設蠢爾一槩智不相絶推此而談孰
[021-18a]
癡孰黠法術之士能不噤齘仰則扼腕俯則攘袂荀卿
之言未終韓非越席起舞李斯擊節長歌其辭曰形生
有極嗜欲莫限達鼻耳開口眼納衆惡距羣善方寸地
九折坂為人作嶮易俄頃成此蹇多謝悠悠子悟之亦
不晚
論晉李康運命論曰夫治亂運也窮達命也貴賤時也
故運之所隆必生聖明之君聖明之君必有忠賢之臣
其所以相遇也不求而自合其所以相親也不介而自
[021-18b]
親唱之而必和謀之而必從得失不能疑其志讒搆不
能離其交然後得成功也其所以得然者豈徒人事哉
授之者天也告之者神也成之者運也張良誦三畧之
說以遊於羣雄其言也如以水投石莫之受也及其遭
漢祖其言也如以石投水莫之逆也非張良之拙說於
陳項而巧言於沛公也然則聖人所以為聖者盖在乎
樂天知命故遇之而不怨居之而不疑是以聖人處窮
達如一也子夏曰死生有命富貴在天故道之將行也
[021-19a]
命之將貴也則伊尹吕尚興於殷周百里子房用於秦
漢矣道之將廢也豈獨君子恥之而弗為乎盖亦知為
之而弗得矣
晉袁准才性論曰凡萬物生於天地之間有美有惡物
何故美清氣之所生也物何故惡濁氣之所施也夫金
石絲竹中天地之氣黼黻𤣥黄應五方之色君子以此
得曲直者木之性也曲者中鉤直者應繩輪桷之材也
賢不肖者人之性也賢者為師不肖者為資師資之材
[021-19b]
也然則性言其質才名其用明矣
宋何承天達性論曰夫兩儀既位帝王参之宇中莫尊
焉天以陰陽分地以剛柔用人以仁義立人非天地不
生天地非人不靈三材同體相須而成者也故能禀氣
清和神明特達情綜古今智周萬物妙思窮幽賾制作
侔造化歸仁與能是為君長撫養黎元助天宣德日月
淑清四靈來格祥風協律玉燭揚暉酸鹹百品備其膳
羞絲紵𤣥黄供其器服文以禮度娛以八音夫物用儉
[021-20a]
則易足易足則力有餘有餘則情志泰樂治之心於是
生焉事簡則不擾不擾則神明靈神明靈則謀慮審濟
治之務於是成焉故天地以儉素訓民乾坤以易簡示
物慇懃若此之篤也安得與夫飛沉喘蠕竝為衆生者
取之有時用之有道行火俟風暴田漁候豺獺祭所以
順天時也大夫不麛卵庶人不數罟行葦作歌宵魚垂
化所以愛人用也庖厨不邇五豝是翼殷后改祝孔釣
不綱所以明仁道也
[021-20b]
梁劉孝標辨命論曰臣觀管輅天才英偉珪璋特秀寔
海内之名傑而官止少府丞年終四十八天之報施何
其寡歟然則髙才而無貴仕饕餮而居大位自古所歎
焉獨公明而已哉故性命之道窮通之數夭閼紛綸莫
知其辨仲任蔽其源子長闡其惑至於褐冠瓮牖必以
懸天有期鼎貴髙門則曰惟人所召蕭逺論其本而不
暢其流子𤣥語其流而未詳其本嘗言之曰夫道生萬
物則謂之道生而無主謂之自然自然者物見其然不
[021-21a]
知所以然同焉皆得不知所以得鼓動陶鑄而不為功
庶類混成而非其力蕩乎大乎萬寳以之化確乎純乎
一體而不易化而不易則謂之命命也者自天之命也
定於冥兆終然不變鬼神莫可預聖哲不能謀觸山之
力無以抗倒日之誠弗能感短則不可緩之於寸陰長
則不可急之於箭漏至乃伍貟浮屍於江流三閭沉骸
於湘渚賈大夫沮志於長沙馮都尉皓髮於郎署君山
鴻漸鎩羽儀於髙雲敬通鳳起摧迅融於風穴此豈才
[021-21b]
不足而行有遺哉近世有沛國劉瓛瓛弟璡竝一時之
秀士也瓛則關西孔子通涉六經循循善誘服膺儒行
璡則志烈秋霜心貞崑玉亭亭髙聳不雜風塵皆毓德
於衡門竝馳聲於天地而官有微於侍郎位不登於執
㦸相次殂落宗祀無饗因斯兩賢以言古則昔之玉質
金相英髦秀達擯斥於當年韜竒才而莫用候草木以
共凋與麋鹿而同死膏塗平原骨填川谷堙滅而無聞
者豈可勝道哉故曰死生有命冨貴在天其斯之謂矣
[021-22a]
或者覩湯武之龍躍謂戡亂在神功聞孔墨之挺生謂
英睿擅竒響視韓彭之豹變謂鷙猛致人爵見張桓之
朱紱謂明經拾青紫豈知有力者運之而趨乎然則君
子居正體道樂天知命明其無可奈何識其不由智力逝
而不召來而不拒生而不喜死而不戚不充詘於冨貴
不遑遑於所欲豈有史公董相不遇之文乎
友悌
爾雅曰善兄弟為友
[021-22b]
尚書曰惟孝友于兄弟
毛詩曰陟彼岡兮瞻望兄兮又曰棠棣之華萼不韡韡
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死喪之威兄弟孔懐原隰裒矣兄
弟求矣鶺鴒在原兄弟急難又曰兄弟既翕和樂且湛
又曰此令兄弟綽綽有譽
孝經曰孝悌之至通於神明
禮記曰兄弟親戚稱其慈也寮友稱其悌也又曰兄良
弟悌夫義婦聽家之肥也
[021-23a]
論語曰兄弟怡怡如也
列女傳曰任延夀之妻字季児有三子季児兄季宗後
延夀與其友殺季宗後㑹赦乃以告季児季児曰嘻乃
今語我乎殺夫不義事兄之讐亦不義何面目以生而
戴天履地乎延夀慚季兒遂自縊又曰古師安妻吕君
少寡無子其兄犯法君乃泣曰少遭家不造兄弟單尠
門宗唯兄存而復此禍我有一計猶足免難為辭乞代
兄命自經縣門縣官嘉其義乃捨之又曰齊宣王時有
[021-23b]
人闘死道者被一創齊義二子立其傍吏問之兄曰我
殺之弟曰非兄乃我殺之朞年相推不決召其母問所
欲殺活母泣對曰殺少者相曰少子人之所愛欲殺之
何也對曰少者妾之子長者前妻之子子雖痛謂義何
宣王美其義皆赦之
漢書曰卜式以田畜為事有少弟弟壮式脱身出獨取
畜羊百餘田宅財物盡與弟式牧十餘年羊致千餘頭
買田宅而弟盡破其産又分財與弟者數矣又曰王商
[021-24a]
父薨商嗣推財以分異母諸弟商無所受
東觀漢記曰魏霸為長史妻子不到官舍念兄嫂在家
勤苦而獨尊樂故常服麄不食魚肉其子躬耕與兄弟
子同苦樂郷里皆慕其化又曰王琳年十餘䘮父母遭
大亂百姓奔逃唯琳兄弟獨守家廬弟季出遇赤眉賊
將為餔琳自縛請先季死賊矜而放之又曰趙孝兄弟
怡怡鄉黨歸德天下亂人相食弟禮為賊所得孝詣賊
曰禮羸瘦不如孝肥賊竝放之
[021-24b]
續漢書曰姜肱兄弟二人皆以孝行著與弟仲同被臥
慈親相友及長相愛不能相離
吳書曰劉繇與羣弟居常夜卧早起妻妾希見其面
詩魏陳王曹植贈弟白馬王彪詩曰謁帝承明廬逝将
歸舊疆清晨發皇邑日夕過首陽伊洛廣且深欲濟川
無梁汎舟越洪濤怨彼東路長修坂造雲日我馬𤣥以
黄鴟梟鳴衡軛豺狼當路衢蒼蝇間白黑讒巧令親踈
欲還絶無逕攬轡止踟蹰秋風發微涼寒蟬鳴我側原
[021-25a]
野何蕭條白日忽西匿感物傷我懐撫心長太息丈夫
志四海萬里猶比鄰何必同衾裯然後展殷勤倉卒骨
肉情能不懐苦辛
晉陸機與弟雲詩曰有命自天崇替靡常王師乘運席
卷江湘俯慙堂構仰惟先靈孰云忍愧寄之我情昔我
斯逝族有餘榮今我來思堂有哀聲我行其道鞠為茂
草我履其房物存人亾撫膺泣血灑淚徬徨
陸雲答兄詩曰昔我昆弟如鸞如龍今我友生凋俊墜
[021-25b]
雄華堂傾榱廣宅頽墉髙門降衡循庭樹蓬
宋謝瞻答靈運詩曰華萼相光飾嚶鳴悦同響親親子
敦余賢賢吾爾賞此景後鮮暉𤣥當一日長萎葉受榮
條涸流好河廣
梁簡文帝應令詩曰微軀多幸接萼嘉運紫幄承慈青
襟稟訓傍玉流温依蘭染薰百氏既洽六義乃摛辭河
瀉潤髙論㤀疲翠幕晨宇朱花夜池窓斜八綺燈懸
百枝
[021-26a]
梁昭明太子示徐州弟詩曰宴君晝室靖眺銅池三墳
既覧四始兼摛髙宇既清虚堂復静義府載陳𤣥言斯
逞
梁劉孝綽與虞弟詩曰下邑非上郡徒然想二馮余慙
野王德爾勗聖鄉風望望餘塗盡悽悽良宴終朝蔬一
不共夜被何由同
梁劉孝勝冬日家園别陽羡始興詩曰四鳥怨離羣三
荆悦同處如今腰艾綬東南各殊舉且欣棠棣集弥惜
[021-26b]
光陰遽黠吏本須裁豪民亦難御願朂千金水思聞五
湖譽
賦魏陳王曹植建安十六年大軍西討馬超太子留監
國植時從焉意有懐戀遂作離思之賦在肇秋之嘉月
将曜師而西旗余抱疾以賔從扶衡軫而不怡慮征期
之方至傷無階以告辭念慈君之光惠庶沒命而不疑
欲畢力於旌麾将何心而逺之願我君之自愛為皇朝
而寳已水重深而魚悦林修茂而鳥喜又釋思賦曰家
[021-27a]
弟出飬族父郎中伊余以兄弟之愛心有戀然作此賦
以贈之彼朋友之離别猶求思乎白駒况同生之義絶
重背親而為踈樂鴛鴦之同池羡比翼之共林亮根異
其何戚痛别幹之傷心
晉陸機述思賦曰情易感於已攬思難戢於未㤀嗟伊
思之且爾夫何往而不臧駭中心於同氣分戚貌於異
方寒鳥悲而饒音衰林愁而寡色嗟余情之屢傷負大
悲之無力茍彼塗之信險恐此日之行昃亮相見之幾
[021-27b]
何又離居而别域觀尺景以傷悲俯寸心而悽惻
文晉潘岳哭弟文曰視不見兮聽不聞逝日逺兮憂彌
殷終皓首兮何時㤀情楚側兮常苦辛
祭文宋陶潛祭從弟文曰曰仁者夀竊獨信之如何斯
言獨能見斯年甫過立奄與世辤長歸蒿里邈無還期
庭樹如故齊宇廓然孰云敬逺何時復旋
宋顔延之祖祭弟文曰闔棺窮野啟殯中荒靈影夙滅
筵寢虗張人往運來自秋徂陽蕃蘭落色宿草滋長孰
[021-28a]
云不痛辭家去鄉爾之于役爰適兹邑上秋告來方春
佇立如何不弔吉違凶集六親憧心姻朋浩泣我雖載
奔伊何云及永懐在昔追亾悼存惟兄及弟瞻母望昆
生無榮嬿沒望歸魂令龜吉兆祖襯東旋靈轅次路嚴
舟在川廓然何及痛矣終天
啟梁簡文帝敘南康簡王薨上東宫啟曰方當逸足長
衢克固藩屏而峯摧璧毁一朝云及綱兄弟各從王役
東守西撫常願陪承甲館同奉畫堂預得西苑賦文北
[021-28b]
塲旋食豈謂不幸獨隔昭世異林有悲飛鳴斯切伏惟
殿下愛睦恩深常棣天篤北海云亡騎傅餘藁東平告
盡驛問留書嗚呼此恨復在兹日
梁劉孝儀從弟䘮上東宫啟曰亡從弟遵百行無點千
里立志同氣三荆之友假寝十起之慈皆體之於自然
行之如俛拾自碣宫陪宴釣臺從幸攀附鱗翼三十餘
載茫昧與善一旦長辤劎匿光芒璧碎符采躬揺神筆
親動妙思雖每想南皮書憶阮瑀行經北館歌悼子侯
[021-29a]
不足輩此深仁齊兹舊愛
書吳陸景與兄書曰向訣不知所言追惟銜恨恨結胸
懐懐此戀恨何時可言望路則尚近别已千里其為思
結纒在心膂於是離析路人悲之况處此戚兼之懿好
情之感咽何時可勝念兄始出既當勞思嚴寒向隆經
塗轗軻既宜保德為世作資厚自珍愛又與兄書曰自
尋外役出入三年縁兄之篤睦必時存之寳録兄書積
之盈笥不得新命無以自慰時輙温故以釋其思有信
[021-29b]
勿㤀數字每見手迹如復暫㑹又荅從兄安成王書曰
奉告清言溢目眷逮周委炎光已盛願此勝宜仰承發
止已次新林引邁務殷無妨怡賞三湘奥區九疑形勝
浮洲動浪聞眠鷗之舊說安流洞浦憶採若之遺風昔
景伯出蕃髙風振古叔英之部清約見稱兄政譽平宣
威和兼濟加以夏石竒雲秋江迥月翰飛紙落理豐辭
賦賞末興餘時希逮憶暌離方逺川塗脩曠炎凉方改
願加珍朂緑字可傳白雲終閒心傷淚灑投筆無宣
[021-30a]
梁元帝荅晉安王叙南康簡王薨書曰南康兄器宇沖
貴風神英挺魏之中山徒聞退讓晉之扶風雖號師範
用今方昔若吞夢雲及尋陽私疾孝感神明殆不勝䘮
扶而後起猶兾天道可期豈謂福善虗說且分違易久
嘉㑹難逢綢繆宫閫不過紈綺之事離羣作鎮動迴星
紀之厯志異雙鸞之集遽切四鳥之悲松茂柏悦夙昔
歡抃芝焚蕙歎今用嗚咽
交友
[021-30b]
周易曰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同心之言其臭如蘭又曰
上交不諂下交不瀆
毛詩曰伐木燕朋友故舊也自天子至於庻人未有不須
友以成者也又曰雖有兄弟不如友生又曰伐木丁
丁鳥鳴嚶嚶出自幽谷遷于喬木又曰嚶其鳴矣求其
友聲又曰朋友攸攝攝以威儀
禮記曰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如醴君子淡以
成小人甘以壊又曰寡婦之子非有見焉弗與為友又
[021-31a]
曰君子不盡人之歡以全交也又曰儒有合志同方營
道同術久不相見聞流言不信義同而進不同退其交
友有如此者
大戴禮曰與君子遊苾乎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
香則與之化矣
孝經曰士有爭友則身不離於令名
論語曰與朋友交言而有信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矣
又曰朋友數斯䟽矣又曰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又
[021-31b]
曰願車馬衣輕裘與朋友共敝之而無憾又曰益者三
友損者三友友直友諒友多聞益矣友便僻友善柔友
便佞損矣又曰君子以文㑹友以友輔仁
家語曰行循而名不彰友之罪也故君子入則䔍行出
則友賢
荘子曰魚相造乎水人相造乎道故魚相忘於江湖人
相㤀於道術又曰凡交近則必相靡以信
孟子曰舜見帝帝館于貳室迭為賔主是天子友匹夫
[021-32a]
也
列子曰管夷吾鮑叔牙二人相友
管仲曰吾與鮑叔賈分財多自與鮑叔不以我為貪知
吾有親也吾嘗與鮑叔謀事大窮困鮑叔不以我為愚
知時有不利也吾嘗三仕三見逐鮑叔不以我為不肖
知不遭時也知我者鮑叔生我者父母
孔叢子曰昔虢叔閎夭太顛散宜生南宫适五臣同寮
比德賛文武及虢叔死四人為服朋友之服
[021-32b]
劉歆新義曰夫交接者人道之本始紀綱之大要名由
之成事由之立又曰交之於人也猶唇齒之相濟又曰
才非交不用名非交不發義非交不立
譙子曰夫交之道猶素之白也染之以朱則赤染之以
藍則青又曰交得其人千里同好固於膠漆堅於金石
貢公之於王吉可謂推賢矣
漢書曰翟公署門一貴一賤交情乃見一死一生乃知
交情一貧一冨乃知交態
[021-33a]
賈覧曰勢利之交難以經逺士之相知温不増華寒不
改葉貫四時而不衰歴夷險而益固
謝承後漢書曰張元伯范巨卿二人友元伯卒巨卿夢
見元伯死當葬曰卿子未我㤀當奔葬巨卿往赴之
晉中興書曰郄超所交皆一時秀美雖寒門後進亦拔
而友之
竹林七賢傳曰山濤與阮籍嵇康皆一面契若金蘭濤
語妻曰吾當年可為交者唯此二人耳
[021-33b]
世紀曰荀巨伯逺看友人疾值胡賊攻郡巨伯不忍去
賊既至謂巨伯曰大軍至一郡並空汝何男子敢獨止
此巨伯曰有友人疾不忍委之寜以我身代友人之命
賊知其賢疾引軍而還
詩魏陳王曹植離友詩曰郷人有夏侯威者少有成人
之風余尚其為人與之昵好王師振旅送余于魏邦心
有眷然為之隕涕乃作離友之詩其辤曰王旅遊兮背
故鄉彼君子兮䔍人剛媵予行兮歸朔方馳原隰兮尋
[021-34a]
舊疆車載奔兮馬繁驤涉浮濟兮汎輕航迄魏都兮息
蘭房展宴好兮唯樂康
晉郭璞贈温嶠詩曰人亦有言松竹有林及爾臭味異
苔同岑言以㤀得交以淡成同匪伊和惟我與生爾神
余契我懐子情携手一豁安知塵冥
齊謝朓贈友人詩曰芳洲有杜若可以贈佳期望望忽
超逺何由見所思我行未千里山川以間之離居方嵗
月故人不在兹清風動簾夜孤月照窓時安得同携手
[021-34b]
酌酒賦新詩
梁陸倕贈京邑僚友詩曰余本水郷士閉門江海隅時
逢道世泰蹇足出高衢江中寒事早夜露傷秋草心屬
姑蘇䑓目送邯鄲道追惟疇昔時朝府多歡暇薄暮埃
塵静飛盖相追迓李郭或同舟潘夏時方駕娛歡追美
景敷文永清夜促膝豈異人戚戚皆姻婭
賦梁丘遲思賢賦曰豈顧問哉相然信死斯則結深念
於撫翼跂雄飛而但起知我於財利之間何足多於鮑
[021-35a]
子目擊而道存至味其如水未見其人吾聞其理矣夫
子長之託意甘執鞭於異世在慈明之慕義聊慙馭而
追悅况至德之可師無兼裘以共弊有樂安之任子偉
羣才而稱傑備百行之髙致該九流之洪藝諒可雜而
非染迹每同而常别墻易入而難窺關無鍵而有閉思
若神而泉涌翰如雲而積袂沈潜於懐抱之間蕭散于
天人之際日下愧其未雙關西慚於上哲紛吾既有此
固陋荷君子之渥惠塵非府而分深葉未移而好結尋
[021-35b]
宿草之宴處歴三紀於兹日性有同於把梓心獲變於
丹漆文何屬而不辯理何疑而匪質問不休而鐘叩荅
無窮而座謐
賛晉夏侯湛管仲像賛曰堂堂管生㤀存興仁仁道在
已唯患無身包辱逺害思濟彝倫心寄鮑子動成生民
又鮑叔像賛曰鮑子愔愔式昭德音綢繆敬仲二人同
心厥芳猶蘭其堅如金遥遥景迹君子攸欽
箴宋周祗執友箴曰四輔揚輝伐木幽林撫喬鸞飛爰
[021-36a]
逮姬衰俗遂凋成交縁利昵朋因偽情谷風興哀繁霜
夏零道之未盡𢎞焉由人自室有廻過門則親微言綿
邈清談輟響金雖能照塵積翳朗西河感離口悟投杖
慊慊文侯友賢好學英英燕昭禮郭致樂推誠嵗寒功
標松竹落落髙札遼遼荘惠觧帶一遇道映萬世人亦
有言貴則易交利重太山道輕鴻毛久而致敬見之晏
平霜雪既至勁柏冬青
絶交
[021-36b]
毛詩曰天下俗薄朋友道絶焉習習谷風維風及雨將
恐将懼惟子與汝将安將樂汝轉棄予又曰伐木廢則
朋友缺矣
漢書曰張耳陳餘始居約時相然信死豈顧問哉及據
國爭權卒相滅亾勢利之交古人羞之又曰蕭育少與
朱博為友著聞當世故長安語曰蕭朱結綬王貢彈冠
始育公卿子顯博尚為杜陵亭長為育進舉遂至丞相
與博有隙
[021-37a]
世紀曰王恭王都二人素相友善恭父曰恐非子之後
遂不終
書魏應瑒報龎惠恭書曰夫蕭艾之歌發於忠宿子衿
之思起於嗣音况實三載能不有懐雖萱草樹背臯蘇
在側悒憤不逞秪以増毒朝隠之官賔不往來喬木之
下曠無休息抱勞而已足下剖符南面振威千里行人
子羽朝夕相斷曽不枉咫尺之路問蓬室之舊過意賜
書辭不半紙慰藉輕於繒縞譏望重於丘山是角弓之
[021-37b]
詩所以為刺也值鷺羽於宛丘騁駿足於株林𤼵明月
之輝光照妖人之窈窕斯亦所以眩耳目之觀聴亡聲
命於知友者也
晉嵇康與山濤絶交書曰栁下惠東方朔達人也安乎
卑位吾豈敢短之哉仲尼兼愛不羞執鞭子文無欲卿
相而三登令尹且延陵髙子臧之風長卿慕相如之節
志氣所託亦不可奪也吾每讀尚子平臺孝威傳慨然
慕之想其為人又縱逸來久情意傲散簡與禮相背嬾
[021-38a]
與慢相成而為儕類見寛不攻其過故使榮進之心日
穨任實之情轉篤此由禽鹿少見馴育則服從教制長
而見羈則狂顧頓纓赴蹈湯火雖飾以金鑣饗以嘉肴
愈思長林而志在豐草也又人倫有禮朝廷有法自惟
至熟有必不堪者七甚不可者二卧喜晚起而當關呼
之不置一不堪也抱琴行吟弋釣草野而吏卒守之不
得妄動二不堪也危坐一時痺不得揺性復多蝨把搔
無已而當裹以章服揖拜上官三不堪也素不便書不
[021-38b]
喜作書而人間多事堆案盈机不相酬答則犯敎傷義
欲自勉强則不能久四不堪也不喜弔䘮而人道以此
為重已為未見恕者所怨至欲見中傷者雖懼然自責
然性不可化欲降心順俗則詭故不情亦終不能獲無
咎無譽如此五不堪也不喜俗人而當與之共事或賔
客盈坐鳴聲聒耳囂塵臭處千變百技在人目前六不
堪也心不耐煩而官事鞅掌機務纏其心世故繁其慮
七不堪也又每非湯武而薄周孔人間不止此事㑹顯
[021-39a]
世敎所不容此甚不可一也剛腸疾惡輕肆直言遇事
便𤼵此甚不可二也以促中心之性統此九患不有外
難當有内病寜可久處人間耶又聞道士遺言餌术黄
精令人久夀意甚信之遊山澤觀魚鳥心甚樂之一行
作吏此事便廢足下見直木必不可以為輪曲者必不
可以為桷盖不欲以枉其天才令得其所也不可自見
好章甫强越人以文冕也今但願守陋巷教子孫時時
與親舊叙闊陳說平生濁酒一杯彈琴一曲志願畢矣
[021-39b]
論後漢朱穆廣絶交論曰世之務交遊也甚矣不敦于
業不忌于君犯祀以追之背公以從之事替義退公輕
私重
魏徐幹中論曰大夫州郡牧守王事不䘏賔客為務冠
盖闐門服膺盈道殷殷沄沄俾夜作晝星言夙駕送往
迎來停傳常滿吏卒侍門炬火夜行閽寺不關文書委
於官曹繫囚積於囹圄為師無以敎訓弟子亦不受業
或身沒他邦而不歸父母懐煢獨之思室人抱東山之
[021-40a]
哀嗟乎王教之敗乃至於此林宗之時所謂交遊者也
輕位不仕者則有巢許之髙廢職待客者則有仲尼之
稱委親逺學者則有優游之美是以各眩其名而㤀天
下之亂也
梁劉孝標廣絶交論曰若夫組織仁義琢磨道德驩其
愉樂恤其陵夷寄通靈䑓之下遺迹江湖之上風雨急
而不輟其音霜雪零而不渝其色斯則賢達之素交歴
萬古而一遇逮叔世民訛徂詐颷起溪谷不能踰其險
[021-40b]
鬼神無以究其變競羽毛之輕趨錐刀之末於是素交
盡利交興天下蚩蚩鳥驚雷駭然利交同源𣲖流則異
較言其畧有五術焉若其寵均董石權壓梁竇彫刻百
工鑪錘萬物九域聳其風塵四海疊其燻灼靡不望影
星奔藉響川騖約同要離焚妻子誓殉荆卿湛七族是曰
勢交其流一也冨埒陶白貲巨程羅山擅銅陵家藏金
穴則有窮巷之賔䋲樞之士冀宵燭之末光邀潤屋之
微澤銜恩遇進
誠援青松以示心指白水而旌信是[021-41a]
曰賄交其流二也陸大夫宴喜西都郭有道人倫東國
公卿貴其藉甚縉紳羡其登仙加以顩頥蹙頞涕唾流
沫騁黄馬之劇談縱碧雞之雄辯於是有弱冠王孫綺
紈公子道不挂於通人聲未遒於雲閣攀其鱗翼丏其
餘論附駔驥之旄端軼歸鴻於碣石是曰談交其流三
也陽舒陰惨生民大情歡合憂離品物恒性故魚以泉
涸而喣沬鳥因将死而鳴哀同病相憐綴河上之悲曲
恐懼寘懐昭谷風之盛典斯則斷金由於湫隘刎頸起
[021-41b]
於苫盖是以伍貟濯溉於宰嚭張王撫翼於陳相是曰
窮交其流四也馳騖之俗澆薄之倫無不操權衡秉纎
纊衡所以量其輕重纊所以屬其鼻息若衡不能舉纊
不能飛雖顔冉龍翰鳳雛曽史蘭薰雪白視若遊塵遇
如土梗莫肯費其半菽罕有落其一毛若衡重錙銖纊
微彯撇雖共工之蒐慝驩兠之掩義南荆之跋扈東陵
之巨猾皆為匍匐逶迤折枝䑛痔金膏翠羽將其意脂
韋便辟導其誠謀而後動芒毫寡忒是曰量交其流五
[021-42a]
也凡斯五交義均賈鬻故桓譚譬之於闤闠林回喻之
於甘醴近世有樂安任昉海内髦傑早綰銀黄夙昭民
譽遒文麗藻方駕曹王英特俊邁聨横許郭類田文之
愛士同鄭荘之好賢見一善則盱衡扼腕遇一才則揚
眉抵掌至顧眄増其倍價剪拂使其長鳴彯組雲䑓者
肩摩趨走丹墀者疊迹莫不締恩狎結綢繆想荘惠之
清塵庶羊左之徽烈及瞑目東粤歸骸洛浦繐帳猶懸
門罕漬酒之彦墳未宿草野絶動輪之賔藐爾諸孤朝
[021-42b]
不謀夕流離大海之南寄命瘴癘之地自昔把臂之英
金蘭之友曾無羊舌下泣之仁寜慕郈成分宅之德嗚
呼世路嶮巇一至於此太行孟門豈云嶃絶是以耿介
之士疾其若斯裂裳裹足棄之長騖獨立髙山之頂驩
與麋鹿同羣皦皦然絶其雰濁誠恥之也誠畏之也
藝文類聚卷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