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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四库全书 > 孟子集疏 > 卷七
[007-1a]
  欽定四庫全書

  孟子集疏卷七     宋 蔡模 撰

  離婁章句上凡二十八章

  孟子曰離婁之明公輸子之巧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員
師曠之聰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堯舜之道不以仁政
不能平治天下離婁古之明目者公輸子名班魯之巧人也規所以為員之器也矩所以為方
之器也師曠晉之樂師知音者也六律截竹為筩隂陽各六以節五音之上下黄鍾大簇姑洗㽔賓夷則無射
為陽大吕夾鍾仲吕林鍾南吕應鍾為隂也五音宫商角㣲羽也范氏曰此言治天下不可無法度仁政者治
[007-1b]
天下之法度也
今有仁心仁聞而民不被其澤不可法於後世
者不行先王之道也聞去聲○仁心愛人之心也仁聞者有愛人之聲聞於人也先王之道
仁政是也范氏曰齊宣王不忍一牛之死以羊易之可謂有仁心梁武帝終日一食蔬素宗廟以麫為犧牲斷
死刑必為之涕泣天下知其慈仁可謂有仁聞然而宣王之時齊國不治武帝之末江南大亂其故何哉有仁
心仁聞而不行先王之道故也
故曰徒善不足以為政徒法不能以自
徒猶空也有其心無其政是謂徒善有其政無其心是謂徒法程子甞言為政須要有綱紀文章謹權審
量讀法平價皆不可闕而又曰必有關雎麟趾之意然後可以行周官之法度正謂此也
詩云不愆
不忘率由舊章遵先王之法而過者未之有也詩大雅假樂之
[007-2a]
篇愆過也率循也章典法也所行不過差不遺忘者以其循用舊典故也
聖人旣竭目力焉
繼之以規矩準繩以為方員平直不可勝用也旣竭耳
力焉繼之以六律正五音不可勝用也旣竭心思焉繼
之以不忍人之政而仁覆天下矣勝平聲○準所以為平繩所以為直覆被
也此言古之聖人旣竭耳目心思之力然猶以為未足以徧天下及後世故制為法度以繼續之則其用不窮
而仁之所被者廣矣
故曰為髙必因丘陵為下必因川澤為政不
因先王之道可謂智乎丘陵本髙川澤本下為髙下者因之則用力少而成功多矣鄒
氏曰自章首至此論以仁心仁聞行先王之道
是以惟仁者宜在髙位不仁而
[007-2b]
在髙位是播其惡於衆也仁者有仁心仁聞而能擴而充之以行先王之道者也播
惡於衆謂貽患於下也
上無道揆也下無法守也朝不信道工不
信度君子犯義小人犯刑國之所存者幸也朝音潮○此言不仁
而在髙位之禍也道義理也揆度也法制度也道揆謂以義理度量事物而制其宜法守謂以法度自守工官
也度即法也君子小人以位而言也由上無道揆故下無法守無道揆則朝不信道而君子犯義無法守則工
不信度而小人犯刑有此六者其國必亡其不亡者僥倖而已○集疏曰上無道揆則下無法守朝不信道則
工不信度信如慿信之信此箇道理只是要人信得及若信得及自然依那箇道理行不敢踰越惟是信不及
所以妄作又云上無禮下無學此學謂國之俊秀者前面工是百官此學字是責學者之事惟上無教下無學
[007-3a]
所以不好之人並起而居髙位執進退黙陟之權盡做出不好事來則國之喪亡無日矣所以謂之賊民蠧國
害民非賊而何然其要只在於仁者宜在髙位所謂一正君而國定也
故曰城郭不完兵
甲不多非國之災也田野不辟貨財不聚非國之害也
上無禮下無學賊民興喪無日矣辟與闢同喪去聲○上不知禮則無以教
民下不知學則易與為亂鄒氏曰自是以惟仁者至此所以責其君
詩曰天之方蹶無然
泄泄蹶居衛反泄弋制反○詩大雅板之篇蹶顛覆之意泄泄怠緩恱從之貎言天欲顛覆周室羣臣無
得泄泄然不急救正之
泄泄猶沓沓也沓徒合反○沓沓即泄泄之意蓋孟子時人語如此
事君無義進退無禮言則非先王之道者猶沓沓也非詆
[007-3b]
毁也
故曰責難於君謂之恭陳善閉邪謂之敬吾君不能
謂之賊范氏曰人臣以難事責於君使其君為堯舜之君者尊君之大也開陳善道以禁閉君之邪心
唯恐其君或陷於有過之地者敬君之至也謂其君不能行善道而不以告者賊害其君之甚也鄒氏曰自詩
云天之方蹶至此所以責其臣○鄒氏曰此章言為治者當有仁心仁聞以行先王之政而君臣又當各任其
責也○集疏曰或問孟子告齊宣王曰是心足以王矣則仁心者固王政之本也今曰有仁心仁聞而不行先
王之道則是所謂仁心者初不足恃而所謂先王之道者又在此心之外也曰是心足以王者言有是心而能
擴充之以行先王之道如其篇末所論制民之産云者則可以王耳非謂専恃此心而直可以王也先王之道
固亦由是而推之以為法耳伹其盡心知性而無私意小智之累故其為法也盡天理合人心雖聖人復起而
[007-4a]
有所不能易者後之人君當因吾心而廣之以盡夫法制之善而充吾心之固有者非謂心外有法而俟於他
求也後人雖有是心而不能無私意小智之累苟不循是而之焉則雖有仁心仁聞而未免於徇私妄作之失
譬之蔑棄規矩而欲以手制方員其器之不至於苦窳也幾希矣曰所謂陳善閉邪者奈何曰君有邪心所當
閉也然不知所以閉之之道而逆閉之則動有矯拂之患其言不可得而入矣故必為之開陳善道使之曉然
知善道之所在則所謂邪者亦不難乎閉之矣孟子與時君論事多類此其自謂敬王者豈虚語哉問責難於
君謂之恭陳善閉邪謂之敬恭與敬何以别曰大槩一般只恭意較闊太敬意較細密如以三代望其君不敢
謂其不能便是責難於君便是恭陳善閉邪是就事上說蓋不徒責以難凡事有善則陳之邪則閉之使其君
不陷於惡便是敬責難於君是尊君之辭先立箇大志以先王之道為可必信可必行陳善閉邪是子細著工
[007-4b]
夫去照管務引其君於當道陳善閉邪即是做責難工夫恭是就人君分上理㑹把做大人看致恭之謂也敬
只是就自家身上做如陳善閉邪是在已當如此又曰人臣但當以極等之事望其君責他十分事臨了只做
得二三分若只責他二三分少閒做不得一分矣若論才質之優劣志趣之髙下固有不同然吾之所以導之
者則不可問其才志之髙下優劣但當以堯舜之道望之豈可謂吾君不能而遂不以此望之哉
○孟
子曰規矩方員之至也聖人人倫之至也至極也人倫說見前篇規
矩盡所以為方員之理猶聖人盡所以為人之道
欲為君盡君道欲為臣盡臣
道二者皆法堯舜而已矣不以舜之所以事堯事君不
敬其君者也不以堯之所以治民治民賊其民者也法堯
[007-5a]
舜以盡君臣之道猶用規矩以盡方員之極此孟子所以道性善而稱堯舜也○集疏曰規矩是方員之極聖
人是人倫之極蓋規矩盡得方員聖人盡得人倫故物之方員有未盡處以規矩為之便見人倫有未盡處以
聖人觀之便見聖人無一毫之不盡故為人倫之至堯所以治民舜所以事君觀二典可見是事事做得盡

孔子曰道二仁與不仁而已矣法堯舜則盡君臣之道而仁矣不法堯舜則慢
君賊民而不仁矣二端之外更無他道出乎此則入乎彼矣可不謹哉
暴其民甚則身弑
國亡不甚則身危國削名之曰幽厲雖孝子慈孫百世
不能改也幽暗厲虐皆惡諡也苟得其實則雖有孝子慈孫愛其祖考之甚者亦不得廢公義而改
之言不仁之禍必至於此可懼之甚也
詩云殷鑒不逺在夏后之世此之
[007-5b]
謂也詩大雅蕩之篇言商紂之所當鑒者近在夏桀之世而孟子引之又欲後人以幽厲為鑒也○集疏
曰或問二章之說曰人之生也均有是性均有是性故均有是倫均有是倫故均有是道然惟聖人能盡其性
故為人倫之至而所由無不盡其道焉此堯舜之為君臣所以各盡其道而為萬世之法猶規矩之盡夫方貟
而天下之為方員者莫不出乎此也故法堯舜以盡君臣之道猶用規矩以盡方員之極一有毫髮之私介乎
其間則蔽於人欲而不得盡乎天理之全矣程子曰道二仁與不仁而已自然理如此道無無對有隂則有陽
有善則有惡有是則有非問程子道無無對之語奈何曰此雖非正為孟子之言而發然其所言亦可深味與
所謂性善無對之云者異矣予嘗與人論此而問之曰棊局之中一路者孰為對乎其人曰是所以對夫三百
六十路者云爾其言深有㑹於予意知此則程子之意可以推之而無窮矣又曰道二仁與不仁而已矣猶言
[007-6a]
好㡳道理不好㡳道理也若論正當道理只有一箇更無第二箇所謂夫道一而已矣者也
○孟子
曰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三代謂夏商周
也禹湯文武以仁得之桀紂幽厲以不仁失之
國之所以廢興存亡者亦然國謂
諸侯之國
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諸侯不仁不保社稷卿大夫
不仁不保宗廟士庶人不仁不保四體言必死亡今惡死亡
而樂不仁是猶惡醉而强酒惡去聲樂音洛强上聲○此承上章之意而推言之
○孟子曰愛人不親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禮人
不答反其敬治人之治平聲不治之治去聲○我愛人而人不親我則反求諸已恐我之仁未至
[007-6b]
也智敬放此
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諸已其身正而天下歸之
不得謂不得其所欲如不親不治不答是也反求諸已謂反其仁反其智反其敬也如此則其自治益詳而身
無不正矣天下歸之極言其效也
詩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解見前篇○亦承上
章而言○集疏曰朱子又曰孟子此章都是䟎向上去更無退下來今人愛人不親更不反求諸已教爾不親
也休治人不治更不反求諸已教爾不治也休禮人不答更不反求諸已教爾不答也休我也不觧恁地得彼
不仁不義無禮無智我也不仁不義無禮無智大家做没理㑹人還有這道理否
○孟子曰人
有恒言皆曰天下國家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家
之本在身恒胡登反○恒常也雖常言之而未必知其言之有序也故推言之而又以家本乎身也
[007-7a]
此亦承上章而推言之大學所謂自天子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為是故也
○孟子曰為
政不難不得罪於巨室巨室之所慕一國慕之一國之
所慕天下慕之故沛然德教溢乎四海巨室世臣大家也得罪謂身不
正而取怨怒也麥丘邑人祝齊桓公曰願主君無得罪於羣臣百姓意蓋如此慕向也心恱誠服之謂也沛然
盛大流行之貌溢充滿也蓋巨室之心難以力服而國人素所取信今旣恱服則國人皆服而吾德教之所施
可以無逺而不至矣此亦承上章而言蓋君子不患人心之不服而患吾身之不修吾身旣修則人心之難服
者先服而無一人之不服矣○林氏曰戰國之世諸侯失德巨室擅權為患甚矣然或者不修其本而遽欲勝
之則未必能勝而適以取禍故孟子推本而言惟務修德以服其心彼旣恱服則吾之德教無所留礙可以及
[007-7b]
乎天下矣裴度所謂韓𢎞輿疾討賊承宗歛手削地非朝廷之力能制其死命特以處置得宜能服其心故爾
正此類也
○孟子曰天下有道小德役大德小賢役大賢天
下無道小役大弱役强斯二者天也順天者存逆天者
有道之世人皆修德而位必稱其德之大小天下無道人不修德則但以力相役而已天者理勢之當然
也○集疏曰朱子曰小德役大德小賢役大賢是以賢德論小役大弱役强只是以力論全是不同問小役大
弱役强亦曰天何也曰到那時不得不然亦是理當如此
齊景公曰旣不能令又不
受命是絶物也涕出而女於呉女去聲○引此以言小役大弱役强之事也令
出令以使人也受命聽命於人也物猶人也女以女與人也呉蠻夷之國也景公羞與為昏而畏其强故涕泣
[007-8a]
而以女與之
今也小國師大國而恥受命焉是猶弟子而恥
受命於先師也言小國不脩德以自强其般樂怠敖皆若效大國之所為者而獨恥受其教命
不可得也
如恥之莫若師文王師文王大國五年小國七年
必為政於天下矣此因其愧恥之心而勉以脩德也文王之政布在方䇿舉而行之所謂師
文王也五年七年以其所乗之勢不同為差蓋天下雖無道然脩德之至則道自我行而大國反為吾役矣程
子曰五年七年聖人度其時則可矣然凡此類學者皆當思其作為如何乃有益耳
詩云商之孫
子其麗不億上帝旣命侯于周服侯服于周天命靡常
殷士膚敏祼將于京孔子曰仁不可為衆也夫國君好
[007-8b]
仁天下無敵祼音灌夫音扶好去聲○詩大雅文王之篇孟子引此詩及孔子之言以言文王之
事麗數也十萬曰億侯維也商士啇孫子之臣也膚大也敏達也祼宗廟之祭以鬱鬯之酒灌地而降神也將
助也言商之孫子衆多其數不但十萬而已上帝旣命周以天下則凡此商之孫子皆臣服於周矣所以然者
以天命不常歸于有德故也是以商士之膚大而敏達者皆執祼獻之禮助王祭事于周之京師也孔子因讀
此詩而言有仁者則雖有十萬之衆不能當之故國君好仁則必無敵於天下也不可為衆猶所謂難為兄難
為弟云爾
今也欲無敵於天下而不以仁是猶執熱而不以
濯也詩云誰能執熱逝不以濯恥受命於大國是欲無敵於天下也乃師大國
而不師文王是不以仁也詩大雅桑柔之篇逝語辭也言誰能執持熱物而不以水自濯其手乎○此章言不
[007-9a]
能自强則聽天所命脩德行仁則天命在我○集疏曰范氏曰治天下莫大於仁故前章云堯舜不以仁政不
能平治天下又曰道二仁與不仁而已矣又曰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又曰愛人不親反其仁此章云仁不可
以為衆也仁者天德之至尊聖人之最先天之所以大者仁而已聖之所以為聖者亦仁而已易乾卦元為四
德之首孔子曰元者善之長也君子體仁足以長人在天則為元在君子則為仁乾之德以仁為首故能統天
聖人之德以仁為大故能長人天所以首出庶物為萬物父母者為能養萬物也聖人所以首出庶民為萬民
父母者為能生養萬民也天子所居者天位所治者天職惟能好仁則與天同德而天之所覆地之所載日月
所照霜露所墜無不歸之矣問集註聽天所命朱子曰今之為國者論為治則曰不消得十分底事只如此隨
風俗做便得不必須欲如堯舜只恁地做天下也治盡是這樣苟且所謂聽天所命者也
○孟子曰
[007-9b]
不仁者可與言哉安其危而利其菑樂其所以亡者不
仁而可與言則何亡國敗家之有菑與災同樂音洛○安其危而利其菑者
不知其為危菑而反以為安利也所以亡者謂荒淫暴虐所以致亡之道也不仁之人私欲固蔽失其本心故
其顛倒錯亂至於如此所以不可告以忠言而卒至於敗亡也
有孺子歌曰滄浪之水
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浪音郎○滄浪
水名纓冠系也
孔子曰小子聽之清斯濯纓濁斯濯足矣自取
之也言水之清濁有以自取之也聖人聲入心通無非至理此類可見夫人必自侮然
後人侮之家必自毁而後人毁之國必自伐而後人伐
[007-10a]
夫音扶○所謂自取之者太甲曰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此之謂也解見前篇○此章言心存則有以審夫得失之幾不存則無以辨於存亡之著禍福之來
皆其自取
○孟子曰桀紂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
失其心也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
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與之聚之所惡
勿施爾也惡去聲○民之所欲皆為致之如聚歛然民之所惡則勿施於民鼂錯所謂人情莫不欲
夀三王生之而不傷人情莫不欲富三王原之而不困人情莫不欲安三王扶之而不危人情莫不欲逸三王
節其力而不盡此類之謂也
民之歸仁也猶水之就下獸之走壙也
[007-10b]
走音奏○壙廣野也言民之所以歸乎此以其所欲之在乎此也故為淵敺魚者獺也
為叢敺爵者鸇也為湯武敺民者桀與紂也為去聲敺與驅同獺
音闥爵與雀同鸇諸延反○淵深水也獺食魚者也叢茂林也鸇食雀者也言民之所以去此以其所欲在彼
而所畏在此也
今天下之君有好仁者則諸侯皆為之敺矣雖
欲無王不可得已好為王皆去聲今之欲王者猶七年之病求
三年之艾也苟為不畜終身不得苟不志於仁終身憂
辱以陷於死亡王去聲○艾草名所以灸者乾久益善夫病已深而欲求乾久之艾固難卒辦
然自今畜之則猶或可及不然則病日益深死日益迫而艾終不可得矣
詩云其何能淑載
[007-11a]
胥及溺此之謂也詩大雅桑柔之篇淑善也載則也胥相也言今之所為其何能善則相引
以陷於亂亡而已
○孟子曰自暴者不可與有言也自棄者不
可與有為也言非禮義謂之自暴也吾身不能居仁由
義謂之自棄也暴猶害也非猶毁也自害其身者不知禮義之為美而非毁之雖與之言必不
見信也自棄其身者猶知禮義之為美但溺於怠惰自謂必不能行與之有為必不能勉也程子曰人苟以善
自治則無不可移者雖昬愚之至皆可漸磨而進也惟自暴者拒之以不信自棄者絶之以不為雖聖人與居
不能化而入也此所謂下愚之不移也
仁人之安宅也義人之正路也仁宅
已見前篇義者宜也乃天理之當行無人欲之邪曲故曰正路
曠安宅而弗居舎正路
[007-11b]
而不由哀哉舎上聲○曠空也由行也○此章言道本固有而人自絶之是可哀也此聖賢之深
戒學者所當猛省也○集疏曰朱子曰自暴是非毁道理之人自棄是放棄道理之人自暴者是剛惡之所為
自棄者是柔惡之所為言非禮義謂之自暴如言則非先王之道之非謂所言必非詆禮義之說為非道是之
謂暴戾我雖言而彼必不肯聽是不足與有言也自棄者謂其意氣卑弱志趣凡陋甘心自絶以為不能我雖
言其仁義之美而彼以為我必不能居仁由義是不足與有為也故自暴者彊自棄者弱模案程子初說懈意
一生便是自暴自棄或問十章之說朱子曰程子初說至深切矣第三說却自暴自棄最為的當皆宜深味也
且曠其安宅則必放僻邪侈而安其所不可安之居矣舎其正路則必行險僥倖而由其所不可由之塗矣安
宅正路人皆有之而自暴自棄以至於此可哀也已
○孟子曰道在爾而求諸逺
[007-12a]
事在易而求諸難人人親其親長其長而天下平爾邇古字
通用易去聲長上聲○親長在人為甚邇親之長之在人為甚易而道初不外是也舎此而他求則逺且難而
反失之但人人各親其親各長其長則天下自平矣
○孟子曰居下位而不獲於
上民不可得而治也獲於上有道不信於友弗獲於上
矣信於友有道事親弗悅弗信於友矣悅親有道反身
不誠不悅於親矣誠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誠其身矣獲於
上得其上之信任也誠實也反身不誠反求諸身而其所以為善之心有不實也不明乎善不能即事以窮理
無以真知善之所在也游氏曰欲誠其意先致其知不明乎善不誠乎身矣學至於誠身則安徃而不致其極
[007-12b]
哉以内則順乎親以外則信乎友以上則可以得君以下則可以得民矣
是故誠者天之道
也思誠者人之道也誠者理之在我者皆實而無偽天道之本然也思誠者欲此理之在
我者皆實而無偽人道之當然也
至誠而不動者未之有也不誠未有
能動者也至極也楊氏曰動便是驗處若獲乎上信乎友恱於親之類是也○此章述中庸孔子之
言見思誠為脩身之本而明善又為思誠之本乃子思所聞於曽子而孟子所受乎子思者亦與大學相表裏
學者宜潛心焉○集疏曰或問十二章諸說有未盡者乎曰獲上信友恱親誠身皆以有道言之則是有不由
其道以求之者矣若諛說苟容以求獲乎上便佞詭隨以求信乎友阿意曲從以求恱乎親冥行助長而求以誠
其身者皆是也孟子之言固已開其所入之塗矣而其支徑别岐亦不可以弗之察也又曰吕氏論明善直以
[007-13a]
為凡在我者皆明其情狀而知所從來殊不知天下事物之理皆有所謂善要當明其當然而識其所以然使
吾心曉然真知善之為善而不可不為是乃所謂明善者若曰知在我者之所從來而已則恐其狹而未究於
理也其於思誠直以為知有是善於吾身而已是亦未知孟子所謂誠身正謂心思言行之間能實踐其所明
之善而有諸身也模案此章見孔子曽子子思孟子相傳無異道而明善誠身實傳道之要訣也蓋明善即致
知誠身即誠意誠者天之道思誠者人之道由思誠以造於誠由人道以達天道及其至一也而動不動又只
在誠不誠之間此又是孟子要其徴驗處喫𦂳以告人然子思以誠之言人之道而孟子易之以思誠子思言
形著動變而孟子止於動者以思出於心於學者用功尤為有力而動者正指上文獲上信友恱親而言也

○孟子曰伯夷辟紂居北海之濱聞文王作興曰盍歸
[007-13b]
乎來吾聞西伯善養老者太公辟紂居東海之濱聞文
王作興曰盍歸乎來吾聞西伯善養老者辟去聲○作興皆起也盍
何不也西伯即文王也紂命為西方諸侯之長得專征伐故稱西伯太公姜姓吕氏名尚文王發政必先鰥寡
孤獨庶人之老皆無凁餒故伯夷太公來就其養非求仕也
二老者天下之大老也
而歸之是天下之父歸之也天下之父歸之其子焉徃
焉於虔反○二老伯夷太公也大老言非常人之老者天下之父言齒德皆尊如衆父然旣得其心則天下之
心不能外矣蕭何所謂養民致賢以圖天下者暗與此合但其意則有公私之辨學者又不可以不察也

侯有行文王之政者七年之内必為政於天下矣七年以小
[007-14a]
國而言也大國五年在其中矣
○孟子曰求也為季氏宰無能改於其
德而賦粟倍他日孔子曰求非我徒也小子鳴鼓而攻
之可也求孔子弟子冉求季氏魯卿宰家臣賦猶取也取民之粟倍於他日也小子弟子也鳴鼓而攻
之聲其罪而責之也
由此觀之君不行仁政而富之皆棄於孔子
者也況於為之强戰爭地以戰殺人盈野爭城以戰殺
人盈城此所謂率土地而食人肉罪不容於死為去聲○林氏
曰富其君者奪民之財耳而夫子猶惡之況為土地之故而殺人使其肝腦塗地則是率土地而食人之肉其
罪之大雖至於死猶不足以容之也
故善戰者服上刑連諸侯者次之辟
[007-14b]
草萊任土地者次之辟與闢同○善戰如孫臏呉起之徒連結諸侯如蘇秦張儀之類辟
開墾也任土地謂分土授民使任耕稼之責如李悝盡地力商鞅開阡陌之類也○集疏曰案范氏曰天地
大德曰生聖人所以守位曰仁孔子曰斷一木殺一獸不以其時非孝也草木鳥獸殺之不以時則逆天地之
理猶為不孝況於人命可不重哉尹氏曰湯武之征以正伐不正救民於塗炭也戰國之戰以亂益亂殘人民
耳而求富之為之强戰是何異於助桀而富桀也或問十四章之說朱子曰范氏所論重人命者尤善尹氏分
别天理人欲於毫釐之間尤可深味也問任土地者亦次於刑何也曰只為他是欲富國不是欲為民但强占
土地開墾將去欲為己物耳皆聚斂之徒也
○孟子曰存乎人者莫良於眸
子眸子不能掩其惡胷中正則眸子瞭焉胷中不正則
[007-15a]
眸子眊焉眸音牟瞭音了眊音耄○良善也眸子目瞳子也瞭明也眊者蒙蒙目不明之貌蓋人與
物接之時其神在目故胷中正則神精而明不正則神散而昏
聽其言也觀其眸子人
焉廋哉焉於虔反廋音搜○廋匿也言亦心之所發故并此以觀則人之邪正不可匿矣然言猶可以
偽為眸子則有不容偽者
○孟子曰恭者不侮人儉者不奪人侮奪
人之君惟恐不順焉惡得為恭儉恭儉豈可以聲音笑
貌為哉惡平聲○惟恐不順言恐人之不順已聲音笑貌偽為於外也○集疏曰朱子曰聖人但顧義
理之是非不問利害之當否衆人則反是且如恭者不侮人儉者不奪人聖人但知恭儉不可不為爾衆人則
以為我不侮人則人亦不侮我我不奪人則人亦不奪我便是計較利害之私要之聖人與衆人做處便是胡
[007-15b]
氏所謂天理人欲同行而異情者也
○淳于髠曰男女授受不親禮與孟
子曰禮也曰嫂溺則援之以手乎曰嫂溺不援是豺狼
也男女授受不親禮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權也與平聲援音爰
○淳于姓髠名齊之辯士授與也受取也古禮男女不親授受以逺别也援救之也權稱錘也稱物輕重而往
來以取中者也權而得中是乃禮也
曰今天下溺矣夫子之不援何也言今
天下大亂民遭陷溺亦當從權以援之不可守先王之正道也
曰天下
溺援之以道嫂溺援之以手子欲手援天下乎言天下溺惟道可以捄之非若嫂溺可手援也
今子欲援天下乃欲使我枉道求合則先失其所以援之之具矣是欲使我以手援天下乎○此章言在已守
[007-16a]
道所以濟時枉道徇人徒為失已○集疏曰朱子曰事有緩急理有大小此等處皆須以權稱之或問執中無
權之權與嫂溺援手之權微不同否曰執中無權之權稍輕嫂溺援手之權較重亦有淺深也
○公孫
丑曰君子之不教子何也不親教也孟子曰勢不行也教者
必以正以正不行繼之以怒繼之以怒則反夷矣夫子
教我以正夫子未出於正也則是父子相夷也父子相
夷則惡矣夷傷也教子者本為愛其子也繼之以怒則反傷其子矣父旣傷其子子之心又責其父
曰夫子教我以正道而夫子之身未必自行正道則是子又傷其父也
古者易子而教之
易子而教所以全父子之恩而亦不失其為教父子之間不責善責善則離離
[007-16b]
則不祥莫大焉責善朋友之道也○王氏曰父有爭子何也所謂爭者非責善也當不義則爭
之而已矣父之於子也如何曰當不義則亦戒之而已矣○集疏曰或問父子之間不責善固是至於不教子
不亦過乎楊氏曰不教不親教也雖不責善豈不欲其為善然必親教之其勢必至於責善又曰孟子曰易子
而教蓋考之孔子為然也若孔子自教其子則鯉所未學者其必有以知之矣又奚問焉陳亢又奚稱曰君子
之逺其子也或問十八章之說朱子曰楊氏得之矣徐氏引穀梁子曰羈貫成童不就師傅父之罪也不以不
孝為罪而以不就師傅為罪亦善引據者
○孟子曰事孰為大事親為大守
孰為大守身為大不失其身而能事其親者吾聞之矣
失其身而能事其親者吾未之聞也守身持守其身使不陷於不義也一
[007-17a]
失其身則虧體辱親雖日用三牲之養亦不足以為孝矣
孰不為事事親事之本也
孰不為守守身守之本也事親孝則忠可移於君順可移於長身正則家齊國治而
天下平
曽子養曽晳必有酒肉將徹必請所與問有餘必
曰有曽晳死曽元養曽子必有酒肉將徹不請所與問
有餘曰亡矣將以復進也此所謂養口體者也若曽子
則可謂養志也養去聲復扶又反○此承上文事親言之曽晳名㸃曽子父也曽元曽子子也
曽子養其父毎食必有酒肉食畢將徹去必請於父曰此餘者與誰或父問此物尚有餘否必曰有恐親意更
欲與人也曽元不請所與雖有言無其意將以復進於親不欲其與人也此但能養父母之口體而已曽子則
[007-17b]
能承順父母之志而不忍傷之也
事親若曽子者可也言當如曽子之養志不可如曽
元但養口體程子曰子之身所能為者皆所當為無過分之事也故事親若曽子可謂至矣而孟子止曰可也
豈以曽子之孝為有餘哉○集疏曰程子曰事親若曽子而曰可者非謂曽子未盡善也又曰子之身所能為
者皆所當為也故曰事親若曽子可也未嘗以曽子孝為有餘也又曰孟子曰事親若曽子可也吾以謂事君
若周公可也蓋子之事父臣之事君聞有自知其不足者矣未聞其為有餘也周公之功固大矣然臣子之分
所當為也安得獨用天子之禮乎其因襲之弊遂使季氏僭八佾三家僭雍徹故仲尼論之非之以謂周公其
衰矣又曰子之事父其孝雖過於曽子畢竟是以父母之身做出來豈是分外事若曽子言僅可以免責爾臣
之於君猶子之於父也假如功業大於周公亦是以君之人民勢位做出來而謂人臣所不能為可乎或問十
[007-18a]
九章之說曰程子至矣所論曽子周公先儒所不及也
○孟子曰人不足與適也
政不足間也惟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君仁莫不仁君
義莫不義君正莫不正一正君而國定矣適音謫間去聲○趙氏曰
適過也間非也格正也徐氏曰格者物之所取正也書曰格其非心愚謂間字上亦當有與字言人君用人之
非不足過謫行政之失不足非間惟有大人之德則能格其君心之不正以歸於正而國無不治矣大人者大
德之人正已而物正者也○程子曰天下之治亂繫乎人君之仁與不仁耳心之非即害於政不待乎發之於
外也昔者孟子三見齊王而不言事門人疑之孟子曰我先攻其邪心心旣正而後天下之事可從而理也夫
政事之失用人之非知者能更之直者能諫之然非心存焉則事事而更之後復有其事將不勝其更矣人人
[007-18b]
而去之後復用其人將不勝其去矣是以輔相之職必在乎格君心之非然後無所不正而欲格君心之非者
非有大人之德則亦莫之能也○集疏曰案張子曰君心未免乎非則雖百賢衆政亦莫能正范氏曰大人正
已而物正者也居仁由義先自治而後治人先正已而物自正故能正君若不正已豈能正君君者本也庶民
末也君者源也庶民流也本正則末正源清則流清故君仁則一國之人無不仁君義則一國之人無不義君
正則一國之人無不正大人專以正君心為事君心一正則國自定矣楊氏曰孟子言人不足與適也政不足
間也惟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蓋人與政俱不足道須使人君心術開悟然後天下事可循序整頓然格君
心之非須要有大人之德大人過人處只是正已正已則上可以正君下可以正人或問二十章之說朱子曰
程子張子范楊皆深得之可詳味也又曰大人格君心之非此是精神意氣自能感格處然亦須有箇開導底
[007-19a]
道理不但黙黙而已伊川解遇主于巷所謂至誠以感動之盡力以扶持之明禮義以致其知杜蔽惑以誠其
意正此意也又云人不足與適也政不足間也惟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三句當作一句讀某嘗說此處與言
不必信行不必果惟義所在皆須急忙連下句讀偶然脫去下句豈不害事
○孟子曰有不
虞之譽有求全之毁虞度也吕氏曰行不足以致譽而偶得譽是謂不虞之譽求免於毁
而反致毁是謂求全之毁言毁譽之言未必皆實脩已者不可以是遽為憂喜觀人者不可以是輕為進退

○孟子曰人之易其言也無責耳矣易去聲○人之所以輕易其言者以
其未遭失言之責故耳蓋常人之情無所懲於前則無所警於後非以為君子之學必俟有責而後不敢易其
言也然此豈亦有為而言之與
○孟子曰人之患在好為人師好去聲○王勉
[007-19b]
曰學問有餘人資於已不得已而應之可也若好為人師則自足而不復有進矣此人之大患也
○樂
正子從於子敖之齊子敖王驩字樂正子見孟子孟子曰子
亦來見我乎曰先生何為出此言也曰子來幾日矣曰
昔者曰昔者則我出此言也不亦宜乎曰舎館未定曰
子聞之也舎館定然後求見長者乎長上聲○昔者前日也館客舎也王
驩孟子所不與言者則其人可知矣樂正子乃從之行其失身之罪大矣又不早見長者則其罪又有甚者焉
故孟子姑以此責之
曰克有罪陳氏曰樂正子固不能無罪矣然其勇於受責如此非好善而篤信
之其能若是乎世有彊辯飾非聞諫愈甚者又樂正子之罪人也
○孟子謂樂正子曰
[007-20a]
子之從於子敖來徒餔啜也我不意子學古之道而以
餔啜也餔博孤反啜昌恱反○徒但也餔食也啜飲也言其不擇所從但求食耳此乃正其罪而切責
之○集疏曰或問樂正子從子敖何也曰嘗考孟子之書王驩齊王之幸臣蓋欲自託孟子以取重故孟子使
滕則王必以驩為介孟子未嘗與言行事至弔於公行子之家又不與之言焉則所以絶之者深矣樂正子不
察乎此而輕身以從之意者特藉其資糧輿馬以見孟子而已故孟子以餔啜罪之若孟子之所以去齊其事
雖不可考疑驩以是積憾而去之也
○孟子曰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趙氏曰於
禮有不孝者三事謂阿意曲從陷親不義一也家貧親老不為禄仕二也不娶無子絶先祖祀三也三者之中
無後為大
舜不告而娶為無後也君子以為猶告也為無之為去聲
[007-20b]
○舜告焉則不得娶而終於無後矣告者禮也不告者權也猶告言與告同也蓋權而得中則不離於正矣○
范氏曰天下之道有正有權正者萬世之常權者一時之用常道人皆可守權非體道者不能用也蓋權出於
不得已者也若父非瞽瞍子非大舜而欲不告而娶則天下之罪人也○集疏曰模又案程子曰舜不告而娶
者堯得以命瞽瞍或問二十六章之說朱子曰范氏之說本孟子正意也程子又推明一說尤兄聖人所處義
理之精然以事理度之但見其未及告而受堯之命耳其後固不容不告而遂娶以歸也
○孟子曰
仁之實事親是也義之實從兄是也仁主於愛而愛莫切於事親義主於
敬而敬莫先於從兄故仁義之道其用至廣而其實不越於事親從兄之間蓋良心之發最為切近而精實者
有子以孝弟為為仁之本其意蓋亦猶此也
智之實知斯二者弗去是也禮
[007-21a]
之實節文斯二者是也樂之實樂斯二者樂則生矣生
則惡可已也惡可巳則不知足之蹈之手之舞之樂斯樂則
之樂音洛惡平聲○斯二者指事親從兄而言知而弗去則見之明而守之固矣節文謂品節文章樂則生矣
謂和順從容無所勉彊事親從兄之意油然自生如草木之有生意也旣有生意則其暢茂條達自有不可遏
者所謂惡可已也其又盛則至於手舞足蹈而不自知矣○此章言事親從兄良心真切天下之道皆原於此
然必知之明而守之固然後節之密而樂之深也○集疏曰案范氏曰仁義禮智不止一端而已然事親從兄
仁義禮智之本也知所以事親又知所以從兄又能節文其為樂也豈不至哉尹氏曰仁義之實事親從兄是
也不知仁義之實則禮樂為虚矣蓋有諸中然後有以形諸外也或問實之為精實何也朱子曰是有數義有
[007-21b]
以實對虚而言者有以實對偽而言者有以實對華而言者此所謂實則以對華而為言耳曰何也曰以實對
虚而言者曰仁義理也孝弟事也理虚而事實此孝弟所以為仁義之實也然以事為實可矣謂理為虚則理
豈虚而無物之謂乎以實對偽而言者曰莫非仁義也惟孝弟發於人心之不偽此孝弟所以為仁義之實也
然謂孝弟為不偽可矣謂凡惻隱羞惡之發皆人之所偽為可乎惟以實對華而言則以為凡仁義之見於日
用者惟此為根本精實之所在必先立乎此而後其光華枝葉有以發見於事業之間此說為得之耳又曰實
字有對名而言者謂名實之實有對理而言者謂事實之實有對華而言者謂華實之實也今這實字不是名
實事實正是華實仁之實本只是事親推廣之愛人利物無非是仁義之實本只是從兄推廣之忠君弟長無
非是義事親從兄便是仁義之實推廣出去者乃是仁義華采又曰此一段緊要在五箇實字上如仁是親親
[007-22a]
而仁民仁民而愛物義是長長而貴貴貴貴而尊賢在家時未便到仁民愛物未事君時未到貴貴未從師友
時未到尊賢且須先從事親從兄上做將去這箇便是仁義之實仁民愛物貴貴尊賢便是仁義之英華若理
㑹得這箇便知得其他那分明見得而守定不移便是智之實行得恰好便是禮之實由中而出無所勉彊便
是樂之實大凡一段中必有緊要處這一段只是這實字緊要又曰專言仁則包四者言仁義則又管攝禮智
問仁之實一段只是仁義兩箇生出禮智來曰太極初生亦只是隂陽然後方有其他問樂則生矣生則惡可
已也曰如今勉彊安排如何得樂到常常做得熟自然浹洽通快周流不息油然而生不能自已只是到樂處
難生若只恁地把捉安排纔忘記又斷了這如何樂如何得生問節文曰節是等級文如升降揖遜之類模謂
孟子言四端益之以樂而乃不及於信者蓋四端之信猶五行之土而水火金木無不待是以生故土於四行
[007-22b]
無不在而信於四端亦無不在孟子所謂仁義禮智樂之實即此信為之本也有子以孝弟為為仁之本孟子
乃以事親屬之仁從兄屬之義若不同矣而朱子乃以為其意亦猶此也何邪蓋有子言仁即所謂專言之仁
也孟子所言仁義即所謂偏言之仁也事親主乎愛而已義則愛之宜者也合而言之則推其事親者以從其
兄此孝弟所以為為仁之本也分而言之則事親而孝從兄而弟所以為仁義之實也智之實知斯二者弗去
是也旣曰知斯二者已足以見智之實矣而又必曰弗去何也易文言曰貞固足以幹事貞固二字朱子亦曰
知正之所在而固守之所謂知而弗去是也體仁嘉㑹利物皆一字而貞固獨二字知則知其貞固則守之固
蓋萬物之成始而成終所以為貞也孟子言惻隱羞惡辭讓皆是一面底道理而是非獨有兩面則智之為二
可知矣若又推之凡屬北方者皆有兩面如五行水土俱王於子五藏心肝脾肺皆一而腎獨二四方青龍朱
[007-23a]
雀白虎皆一而𤣥武獨二造化之妙莫不皆然此貞之所以成終而作始智之所以旣知之而又弗去也但孟
子此章只以仁義為本而又以事親從兄為行仁義之本蓋事親從兄乃良心之發最為切近而精實者也智
則吾心虚靈知覺之妙經緯乎其中者也終之以禮樂又所以節之樂之使良心之發油然生生而不能自已
者也見得孟子此章所論四端雖異乎常說而其說自確然而不可易超乎常序而其序自井然而不可紊此
實孟子深造自得之妙所以有功於萬世也蓋嘗論之天地之大德曰生天地之所以為德語其全體而極其
大用不過生而已生之外無他道也人得天地發生之心以為心故曰仁仁主於愛愛莫切於事親莫先於從
兄孟子發出實字正是要人就精實上立得根本根本茂盛則其道充大孝弟行於家而後仁愛及於民物所
謂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皆由此而發生即本立而道生之意若智之知而弗去與禮之節文猶是守之也
[007-23b]
到得樂則生生則惡可已不知手之舞足之蹈則化之矣此箇生意又復生生而不已正如天地造化一元之
氣浹洽通貫而萬物之生意自有所不容遏學者若就事親從兄良心真切處從精實做工夫來到得十分純
熟便自樂樂則生生則惡可已亦自有所不容遏此學問之極功也
○孟子曰天下大恱
而將歸已視天下恱而歸已猶草芥也惟舜為然不得
乎親不可以為人不順乎親不可以為子言舜視天下之歸已如草
芥而惟欲得其親而順之也得者曲為承順以得其心之恱而已順則有以諭之於道心與之一而未始有違
尤人所難也為人蓋泛言之為子則愈密矣
舜盡事親之道而瞽
瞍底豫瞽瞍底豫而天下化瞽瞍底豫而天下之為父子者定此
[007-24a]
之謂大孝厎之爾反○瞽瞍舜父名底致也豫恱樂也瞽瞍至頑嘗欲殺舜至是而底豫焉書所謂
不格姦亦允若是也蓋舜至此而有以順乎親矣是以天下之為子者知天下無不可事之親顧吾所以事之
者未若舜耳於是莫不勉而為孝至於其親亦底豫焉則天下之為父者亦莫不慈所謂化也子孝父慈各止
其所而無不安其位之意所謂定也為法於天下可傳於後世非止一身一家之孝而已此所以為大孝也○李
氏曰舜之所以能使瞽瞍底豫者盡事親之道共為子職不見父母之非而已昔羅仲素語此云只為天下無
不是底父母了翁聞而善之曰惟如此而後天下之為父子者定彼臣弑其君子弑其父者常始於見其有不
是處耳○集疏曰問為人為子兩出朱子曰人字只說大綱子字却說得重得乎親者不問事之是非但能曲
為承順則可以得親之恱苟有孝心者皆可能也順乎親則和那道理也順了非特得親之恱又使之不陷於
[007-24b]
非義此所以為尤難也○李氏名侗字愿中號延平先生羅仲素名從彦陳了翁名瓘字瑩中














  孟子集疏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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